第五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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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的，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被女医生拉着下了楼梯，走过安静幽长的走廊，来到那间安静的房间里，木然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安静微笑的面庞。只觉得视野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在一点一点的缩小，远离，黑暗一点一点从眼睛边缘地带扩散侵占过来，将他彻底逼退在了黑暗的中心地带。
这一刻，似乎有人将他取代。耳边的声音，于是也重新变的清晰起来。
“因为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可能也不需要举办什么葬礼，所以我们医院方面会帮你处理你姑姑的后事……嗯，也就是会采取火葬的方法，将她的骨灰安葬在公共墓地那边。了解了吗，小弟弟？”
“嗯。我了解。”擦掉脸颊两旁的泪水，少年重重的点点头，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逝去女子的面容，变的出奇的安静。
一直注意着李笑情绪的女医生松了口气，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不断地安慰：“其实姐姐我能明白你现在的感受。我的一个重要的亲人去世的时候，我也是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年纪，当时我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后来还是走出来了。这段时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或者不开心的，随时都可以来医院找我，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也可以随时告诉我，我都会帮你的。我叫顾晴，你只要到医院随便抓个人一问就能知道我在哪了。知道吗？”
“嗯。顾晴姐，谢谢你。我想单独和我姑姑待一会儿，可以吗？”回过头微微朝着对方笑了笑，李笑轻声说道。
已经摘掉口罩，露出一副柔弱面孔的女医生闻言愣了愣，有些没想到面前的男孩会这么快平静下来，不过还是顺从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我就在外面哦。”
“谢谢，我知道了。”
目送着女医生走出门，李笑重新回头看着病床上的女子，许久之后，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姑姑……一路走好，我会照顾好我的！”
“我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
“因为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回来的！”
“我会让我，成为不一样的我！”
“就从今天，从这一刻开始！”
如同起誓一般的言辞说完之后，李笑倚着墙壁坐倒在地上，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开口说道：“你其实比我幸运。在我曾经走过的那段岁月里，我连姑姑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一直到今天，我才从你这边完成了这次告别。所以严格来说，我已经不是未来的你了。因为从之前我出现在你脑海里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走上了另一条人生轨迹……命运从那一刻改变，所以在多年之后也就不会得到我这个答案。你会走上新的道路，有新的未来，会有一个新的许多年后的‘我’。”
“再细说下去你可能就消化不了了。所以这个我们可以以后有时间再好好交流。趁着你这会儿情绪低落，我会说说我的故事——也就是之前银行抢劫时候，脑袋里没有人帮忙提醒的情况下，按照正常情况发生并随之延伸下去的人生道路：那天我去银行取我和姑姑最后的存款，用来支付医院里的治疗费用。但很倒霉的遇上了几个亡命逃到我们县城的亡命徒，被堵在银行里出不去，在警察赶来之前，当时银行里的所有人都被那几个劫匪洗劫了一遍，没人敢在五只枪口下做丝毫反抗，毕竟没人知道其余四支枪里是没子弹的。不过就算知道，大概也没谁敢第一个反抗。我一个初中生，当然也没胆量做出头鸟。所以最后用来给姑姑治病的救命钱是被那些家伙抢走了的。我当时是一路哭着一路去的医院。所以当孤儿院的那个方若找我借钱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心情借她。到了医院之后，也没有碰到门外的那位顾晴医生，自然不知道姑姑去世的消息，更不知她被医院早早送来了地下一层的这个地方……我在整个住院楼找了一遍又一遍，等到最后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医院下班时候了。”
“作为一个没有成年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孩子，自己唯一的亲人离世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其实是非常糟糕的，我那时就和现在的你一样，自己躲在了这具身躯的最深处，行尸走肉一般的没有任何主意。其结果就是三天后我被告知姑姑的骨灰已经埋在了县城的公墓园里……之后的一年里，我不再对学习有任何兴趣。整个人颓废着开始堕落，因为无人管束，又没有收入来源，我自然而然的走上了混子的道路，和一些街边的小混混为伍，打架抽烟敲诈勒索，坑蒙拐骗收保护费等等等等我都干过。就这样混到十八岁，终于是失手被抓住了，然后就是坐牢，两年。等到两年后我再出来的时候，依然没有什么别的谋生手段。以前的混子找上门，自然就又重操旧业了。二十岁的无业小青年，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也容易被更多的东西诱惑：金钱，美色，虚无的梦想……于是有一次我揍了一个道上大哥的儿子，被一帮人追着砍了十几刀，左手的手筋也被挑断。那时候还是穷光蛋一个，自然没什么钱治病，于是也就拖着硬扛了过去，但那条路当然是没有办法可走了，这之后……就是当个乞丐苟延残喘，到处流浪，找任何能够发财的办法，试任何能够生存下去的可能。”
安静的空间里，只能听到男孩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然而在他的脑海之中，属于真正李笑的那个意识已经开始有了反应：当然，也只是略微的将注意力移到对方的故事上而已。对于回归现实，他依然还有着潜意识的抵抗。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二十三岁那年。当时我流浪到了京都那边的某个郊区小镇上，在一家研究所门前看到了他们贴出来的征募志愿者的告示，大意是参加他们的某个研究实验，可以获得一笔钱之类的。我光棍一个，废人一条，死猪不怕开水烫，也就无所谓的报名了。开始的时候人还很多，但是渐渐的随着一轮一轮的实验下去，能够继续实验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更是只剩下我一人合格。然后他们要求我参加最后一项终极实验——尝试通过某种冷冻方法让人体进入彻底的完全冬眠状态，如果成功，甚至能将一些濒死之人暂时冷冻以待将来医疗技术发达的时候再唤醒。”
浑浑噩噩的，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被女医生拉着下了楼梯，走过安静幽长的走廊，来到那间安静的房间里，木然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安静微笑的面庞。只觉得视野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在一点一点的缩小，远离，黑暗一点一点从眼睛边缘地带扩散侵占过来，将他彻底逼退在了黑暗的中心地带。
这一刻，似乎有人将他取代。耳边的声音，于是也重新变的清晰起来。
“因为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可能也不需要举办什么葬礼，所以我们医院方面会帮你处理你姑姑的后事……嗯，也就是会采取火葬的方法，将她的骨灰安葬在公共墓地那边。了解了吗，小弟弟？”
“嗯。我了解。”擦掉脸颊两旁的泪水，少年重重的点点头，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逝去女子的面容，变的出奇的安静。
一直注意着李笑情绪的女医生松了口气，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不断地安慰：“其实姐姐我能明白你现在的感受。我的一个重要的亲人去世的时候，我也是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年纪，当时我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后来还是走出来了。这段时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或者不开心的，随时都可以来医院找我，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也可以随时告诉我，我都会帮你的。我叫顾晴，你只要到医院随便抓个人一问就能知道我在哪了。知道吗？”
“嗯。顾晴姐，谢谢你。我想单独和我姑姑待一会儿，可以吗？”回过头微微朝着对方笑了笑，李笑轻声说道。
已经摘掉口罩，露出一副柔弱面孔的女医生闻言愣了愣，有些没想到面前的男孩会这么快平静下来，不过还是顺从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我就在外面哦。”
“谢谢，我知道了。”
目送着女医生走出门，李笑重新回头看着病床上的女子，许久之后，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姑姑……一路走好，我会照顾好我的！”
“我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
“因为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回来的！”
“我会让我，成为不一样的我！”
“就从今天，从这一刻开始！”
如同起誓一般的言辞说完之后，李笑倚着墙壁坐倒在地上，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开口说道：“你其实比我幸运。在我曾经走过的那段岁月里，我连姑姑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一直到今天，我才从你这边完成了这次告别。所以严格来说，我已经不是未来的你了。因为从之前我出现在你脑海里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走上了另一条人生轨迹……命运从那一刻改变，所以在多年之后也就不会得到我这个答案。你会走上新的道路，有新的未来，会有一个新的许多年后的‘我’。”
“再细说下去你可能就消化不了了。所以这个我们可以以后有时间再好好交流。趁着你这会儿情绪低落，我会说说我的故事——也就是之前银行抢劫时候，脑袋里没有人帮忙提醒的情况下，按照正常情况发生并随之延伸下去的人生道路：那天我去银行取我和姑姑最后的存款，用来支付医院里的治疗费用。但很倒霉的遇上了几个亡命逃到我们县城的亡命徒，被堵在银行里出不去，在警察赶来之前，当时银行里的所有人都被那几个劫匪洗劫了一遍，没人敢在五只枪口下做丝毫反抗，毕竟没人知道其余四支枪里是没子弹的。不过就算知道，大概也没谁敢第一个反抗。我一个初中生，当然也没胆量做出头鸟。所以最后用来给姑姑治病的救命钱是被那些家伙抢走了的。我当时是一路哭着一路去的医院。所以当孤儿院的那个方若找我借钱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心情借她。到了医院之后，也没有碰到门外的那位顾晴医生，自然不知道姑姑去世的消息，更不知她被医院早早送来了地下一层的这个地方……我在整个住院楼找了一遍又一遍，等到最后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医院下班时候了。”
“作为一个没有成年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孩子，自己唯一的亲人离世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其实是非常糟糕的，我那时就和现在的你一样，自己躲在了这具身躯的最深处，行尸走肉一般的没有任何主意。其结果就是三天后我被告知姑姑的骨灰已经埋在了县城的公墓园里……之后的一年里，我不再对学习有任何兴趣。整个人颓废着开始堕落，因为无人管束，又没有收入来源，我自然而然的走上了混子的道路，和一些街边的小混混为伍，打架抽烟敲诈勒索，坑蒙拐骗收保护费等等等等我都干过。就这样混到十八岁，终于是失手被抓住了，然后就是坐牢，两年。等到两年后我再出来的时候，依然没有什么别的谋生手段。以前的混子找上门，自然就又重操旧业了。二十岁的无业小青年，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也容易被更多的东西诱惑：金钱，美色，虚无的梦想……于是有一次我揍了一个道上大哥的儿子，被一帮人追着砍了十几刀，左手的手筋也被挑断。那时候还是穷光蛋一个，自然没什么钱治病，于是也就拖着硬扛了过去，但那条路当然是没有办法可走了，这之后……就是当个乞丐苟延残喘，到处流浪，找任何能够发财的办法，试任何能够生存下去的可能。”
安静的空间里，只能听到男孩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然而在他的脑海之中，属于真正李笑的那个意识已经开始有了反应：当然，也只是略微的将注意力移到对方的故事上而已。对于回归现实，他依然还有着潜意识的抵抗。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二十三岁那年。当时我流浪到了京都那边的某个郊区小镇上，在一家研究所门前看到了他们贴出来的征募志愿者的告示，大意是参加他们的某个研究实验，可以获得一笔钱之类的。我光棍一个，废人一条，死猪不怕开水烫，也就无所谓的报名了。开始的时候人还很多，但是渐渐的随着一轮一轮的实验下去，能够继续实验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更是只剩下我一人合格。然后他们要求我参加最后一项终极实验——尝试通过某种冷冻方法让人体进入彻底的完全冬眠状态，如果成功，甚至能将一些濒死之人暂时冷冻以待将来医疗技术发达的时候再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