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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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瑄看着要哭不哭的窦和，牵紧了他的胖手加快步子往他们三房的若朴苑去。
“姐，姐姐，我以后不能和五哥六哥一道上学了吗？”窦和抽抽噎噎地说着，大滴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终归是真正的六岁孩童，乍然被祖母如此责罚，当然觉得既委屈又难过。
窦瑄本想待回了若朴苑再安抚窦和，见他哭得厉害，只得牵着他到路边的石榴树下，让两个小丫头离远点才道：“快别哭了！祖母说得是气话呢。你是男孩子，进族学开蒙读书是我窦氏的家规，便是祖母也不能违拗的。最多就是陪着我一道禁足抄经书半个月罢了。”
窦瑄说着嫌弃地看着窦和鼻孔下的鼻涕泡泡，掏出手绢用力地擦了擦后将脏手绢塞进了窦和的胖手里，“记得让小桃洗干净啊。”
“真，真哒？”窦和听窦瑄的话，果然不哭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窦瑄没好声气地说，话语微微一顿，低声道：“你以后别再在其他人面前提到母亲，不然祖母又会生气的。”
让一个孩童不去想妈妈有点残忍，但是窦瑄却不得不这样做。咸阳郡主这个生母改嫁得潇洒，留给她与窦和的，却是满洛阳城的笑话和怜悯。
姐弟俩正说完，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响起了：“四妹？七弟？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窦瑄一转头便看到大堂兄窦平、二堂兄窦安兄弟俩站在三丈远的石子路上。
“大哥、二哥。”窦瑄忙牵着窦和走近给窦平、窦安行礼。“今日的春宴搞砸了，祖母很生气，责骂了我与阿和。”
窦平伸出手摸了摸窦瑄头上的小鬏鬏，温和地笑道：“你们俩才多大？哪来的本事搞砸春宴呢。祖母年纪大了，她就是生气了才说了些重话的。你们别多想，一会儿我和你们二哥去劝劝祖母。”
窦安蹲下/身,看窦和的眼眶有些红肿，取笑道：“我们家阿和可是男子汉呢，怎么学小姑娘哭红了眼？这可不行呀。”
窦和不好意思地笑了，“二哥，我就哭了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不信你问姐姐呀。”
“信，二哥当然相信阿和了。”窦安伸出胳膊抱起窦和站起来，还掂了下重量，“阿和又重了些！不错，定是因你按时吃饭用点心，比你六哥乖多了，我书房里那个小猴子抱桃的笔洗，就奖给你了。”
窦和的大圆眼顿时一亮，咧嘴笑道：“谢谢二哥！”
“二哥真是偏心！我每顿饭吃得比小七都多，长得比他还高，要奖励也该奖励给我呀！”石子路另一端跑来的男童嘟着嘴不满地嚷道。
正是窦二老爷窦江和李氏的幼子，七岁的窦宁，他在庆安堂的第三代中排行第六。
窦宁身后出现的蓝山锦袍的十来岁的小少年，是窦宁的同胞哥哥窦舜，他的性子和窦宁截然相反，此时背着双手踱着小八字步慢慢悠悠地走来。
窦瑄虽然是伪儿童，但是与窦家的堂兄弟姐妹都相处得极好，这个也是窦瑄穿越后最为庆幸的事情之一了，如果像宅斗小说里头那样，所有的兄弟姐妹勾心斗角没个消停，那她宁可再死一次得了。
“小六，你怎么不提你比小七大一岁呢？若是比小七还矮，那多吃的一年的饭也是白吃了。”窦平笑得一如既往地温和，但是话语却是少见的戏谑，也只有在家中兄弟姐妹面前，他才会露出一丝少年人特有的飞扬来。
“大哥！”窦宁不满地嘟嘴，“你和二哥就是偏心嘛，不是说阿和不挑食吃得多该奖励，就是说他字练得好、书背得快该得奖励，却很少奖励我……”
窦平和窦安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窦安摇头道：“你可是阿和的哥哥呢，还这般计较，哪里有哥哥的样子？好啦，听说林先生昨日夸过你，我书房里那个牧童骑牛吹笛的砚台就奖给你吧。现在可不要说哥哥偏心了哦。”
窦宁闻言立即小鸡啄米般地直点头，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了。他跑到窦和身边笑道：“小七，明日里我们就带着二哥给的笔洗和砚台去家学吧。”
窦和摇了摇头：“祖母责罚我，半个月不能去学堂呢。”
窦宁长大了嘴，小眉头都扭成了三道弯儿了，“那怎么行？我才不要和闷声不响慢慢悠悠的五哥一道上学！我这就求祖母去。”说完一溜烟地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跑去，窦瑄想拦都拦不住。
窦平看窦瑄着急的样子，安抚道：“没事的，小六的性格祖母清楚得很。你也别担心了，等过两天祖母气消了，自然会让小七跟着小六一道上学的。男孩子拘留在家中可不像话。”
窦瑄笑道：“我才不担心呢。大哥、二哥、五哥，你们快去劝劝祖母吧，我和小七先回房去了。”
窦安放下窦和，“一会儿我让长随阿昌将笔洗给送过去，好了回去吧。”
窦瑄姐弟和兄弟们告辞这才和窦和回了若朴苑。
大丫鬟红线十五岁了，正带着两个小丫头在院门前踮脚张望，看见窦瑄与窦和的身影，忙迎了上来：“四小姐和七少爷可算回来了，老夫人可有迁怒你们？大夫人、二夫人可有相劝？梁妈妈特地去厨房让做了四小姐最喜欢的马蹄酥，七少爷最爱的桃花饼呢，还有你们都喜欢喝的芙蓉蜜酿。”
窦瑄原来还有两分郁闷的心情立即转晴了。果然刚一进房门，便有一个年约四十许，穿戴得体的婆子的迎了过来，正是窦瑄屋里的管事嬷嬷梁妈妈，她一看见窦瑄和窦和，立刻开口，道：“四小姐和七少爷回来了，老奴已经备好了点心，快来尝尝。”说着便有三个小丫头各端着托盘鱼贯将点心吃食摆上了桌。
美食容易让人心情变好，无论古今都是通行的。待窦瑄和窦和用好了点心，漱口净面后，姐弟俩脸上都挂着一丝笑容了。
待进了书房，让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了，窦瑄和窦和并排站在书桌前磨着墨，缓缓说道：“祖母虽因母亲的缘故有些迁怒我们，但她最疼爱的是爹爹。我们是弟弟唯一的骨血，她自然也是疼爱我们的，不然这若朴苑里的下人们就不会这么用心伺候我们的。你想想西府的阿岱，他爹爹不在了还有个娘在身边呢，但一个下人都敢给他脸色看。”
祖母安氏迁怒她和窦和时，窦瑄确实很生气，但是待出了惠风苑，她就冷静了许多。这个家中上下待她和窦和其实都很好的，两位伯父怜惜他们稚龄丧父，又失去了亲生母亲的照料，待他们俩比哥哥姐姐们都要好。两位伯母也是宽和仁爱之人，祖母虽有些冷待他们，却也只是嘴里责骂几句罢了，并不会真就去苛待了他们。相比之下，比西府庆和堂里大多小姐、少爷都要过得舒心了。
这是一群讲究大家礼仪又不失温和的亲人，曾有过极品亲戚经历的窦瑄知道，这是多么的可贵和幸运。所以她时不时和窦和讲些本该是咸阳郡主这个母亲讲的小道理，希望窦和不要长歪了。
窦和眨了眨眼，点了点头，“姐姐，我明白了，我是比阿岱过得好呢，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不用担心没有笔墨纸砚用，大哥、二哥有时还带我出门玩儿去……哎，西府的明大哥可是很有钱的，不但时不时打赏小厮，还经常在学里说西府多么富贵呢。我就想不明白了，西府既然这样有钱，为何阿岱和阿闵总是穿着旧衣裳还没纸墨用。姐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自然是嫡庶、偏心闹的？窦瑄心中暗嗤了一声，嘴里却是道：“姐姐当然知道了，不过我以为阿和你也知道呢。你先自己想想吧，想好了告诉我，看我们想的原因是否一样。”
“好！”窦和高兴地应道。他心里其实有点不服气的，姐姐明明只大自己一刻钟，但是却像大自己好多岁一样，人人都说姐姐聪明，其实他也不笨呐！
可怜的小窦和，你姐姐内里可不就比你大好多岁吗？
即便安老夫人有些生气，但是面对满堂儿孙的劝慰，到了晚间她的气早就消了，便觉得早前责骂窦瑄、窦和的话太过了，特地让大丫环春燕带着好些个好东西来了若朴苑里给姐弟俩，算是弥补一二了。但是与庆安堂截然不同的是，西窦庆和堂荣蕤苑里，二老太爷正当着一群儿孙儿媳妇的面大声斥责二老夫人陈氏。
大老爷窦涟和大夫人郭氏装孝子，明面上是这边劝一句那边劝一句，其实细思起来确实挑拨离间，搞得二老太爷的嗓门愈发大了起来。
二老爷窦渝则是一脸地担心，时不时说一句：“父亲息怒。”可那声音估计只他身边的焦氏能听见的。焦氏倒是诚心想劝和，可惜她说的话根本就没有人会听。劝了两句被人打断后，她也干脆不再说话了。
三老爷窦源乃是二老太太亲生的，也是已故的元贞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弟，从小就被娇惯着长大，十四五岁的时候亲姐就做了皇后，他就是国舅爷，不但在庆和堂里头，在整个洛阳城里那也是飞扬跋扈无人敢惹的。若是从前他自然是站在二老太太一边的，只是这次他却是站在二老太爷一边的。
“爹爹说得对，娘啊，你怎么就听了陆卫荣那女人的挑唆呢？便是我在外头吃酒，也听得市井里的传言说了陛下对太子非常不满。东府里头淳大哥虽说只是个从四品的大理寺卿，但他是黄丞相的弟子，只要他在黄丞相面前多说些太子的好话，陛下就是真动了心思也要仔细掂量呢。”
至于庶出的六老爷窦洋，即便已经是京兆府下洛宁县的八品的县丞，但是在这府里没有半点发言权，故而他和其妻洪氏则是躲在最角落里装没嘴的鹌鹑。
二老太太被二老太爷一通责骂，脸上又是燥又是羞，因为事涉太子，她是半个字儿也不敢反驳，只担心自己会不会真个影响太子外孙的储君之位来。
“是我耳根子软，听了卫荣那孩子几句奉承就忘了外头的形势。明日让老大媳妇带着厚礼往东府走一趟就是了。”二老太太红着脸不甘愿地对着二老太爷低头。
二老太爷看着二老太太脸上一脸的褶子，嫌恶地移开了目光，冷哼一声：“让老大媳妇过去，大嫂会怎么想？到底是你的老脸重要还是太子的事儿重要？”
二老太太再无知，也知自己如今以继室之身压制了原配嫡出的大房二房，将全府上下都捏在手中，从前靠的是皇后女儿，如今靠的是太子外孙，若是外孙不能做太子了，她也别想什么风光尊荣了。只得忍气道：“我明日亲自去东府就是了……”心里却是在暗骂二老太爷：天天想着要庆和堂压庆安堂一头的人不就是你这死老头子吗？自己不愿意踏进东府半步，如今却逼得我去？真真是气煞人呀！
窦瑄看着要哭不哭的窦和，牵紧了他的胖手加快步子往他们三房的若朴苑去。
“姐，姐姐，我以后不能和五哥六哥一道上学了吗？”窦和抽抽噎噎地说着，大滴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终归是真正的六岁孩童，乍然被祖母如此责罚，当然觉得既委屈又难过。
窦瑄本想待回了若朴苑再安抚窦和，见他哭得厉害，只得牵着他到路边的石榴树下，让两个小丫头离远点才道：“快别哭了！祖母说得是气话呢。你是男孩子，进族学开蒙读书是我窦氏的家规，便是祖母也不能违拗的。最多就是陪着我一道禁足抄经书半个月罢了。”
窦瑄说着嫌弃地看着窦和鼻孔下的鼻涕泡泡，掏出手绢用力地擦了擦后将脏手绢塞进了窦和的胖手里，“记得让小桃洗干净啊。”
“真，真哒？”窦和听窦瑄的话，果然不哭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窦瑄没好声气地说，话语微微一顿，低声道：“你以后别再在其他人面前提到母亲，不然祖母又会生气的。”
让一个孩童不去想妈妈有点残忍，但是窦瑄却不得不这样做。咸阳郡主这个生母改嫁得潇洒，留给她与窦和的，却是满洛阳城的笑话和怜悯。
姐弟俩正说完，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响起了：“四妹？七弟？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窦瑄一转头便看到大堂兄窦平、二堂兄窦安兄弟俩站在三丈远的石子路上。
“大哥、二哥。”窦瑄忙牵着窦和走近给窦平、窦安行礼。“今日的春宴搞砸了，祖母很生气，责骂了我与阿和。”
窦平伸出手摸了摸窦瑄头上的小鬏鬏，温和地笑道：“你们俩才多大？哪来的本事搞砸春宴呢。祖母年纪大了，她就是生气了才说了些重话的。你们别多想，一会儿我和你们二哥去劝劝祖母。”
窦安蹲下/身,看窦和的眼眶有些红肿，取笑道：“我们家阿和可是男子汉呢，怎么学小姑娘哭红了眼？这可不行呀。”
窦和不好意思地笑了，“二哥，我就哭了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不信你问姐姐呀。”
“信，二哥当然相信阿和了。”窦安伸出胳膊抱起窦和站起来，还掂了下重量，“阿和又重了些！不错，定是因你按时吃饭用点心，比你六哥乖多了，我书房里那个小猴子抱桃的笔洗，就奖给你了。”
窦和的大圆眼顿时一亮，咧嘴笑道：“谢谢二哥！”
“二哥真是偏心！我每顿饭吃得比小七都多，长得比他还高，要奖励也该奖励给我呀！”石子路另一端跑来的男童嘟着嘴不满地嚷道。
正是窦二老爷窦江和李氏的幼子，七岁的窦宁，他在庆安堂的第三代中排行第六。
窦宁身后出现的蓝山锦袍的十来岁的小少年，是窦宁的同胞哥哥窦舜，他的性子和窦宁截然相反，此时背着双手踱着小八字步慢慢悠悠地走来。
窦瑄虽然是伪儿童，但是与窦家的堂兄弟姐妹都相处得极好，这个也是窦瑄穿越后最为庆幸的事情之一了，如果像宅斗小说里头那样，所有的兄弟姐妹勾心斗角没个消停，那她宁可再死一次得了。
“小六，你怎么不提你比小七大一岁呢？若是比小七还矮，那多吃的一年的饭也是白吃了。”窦平笑得一如既往地温和，但是话语却是少见的戏谑，也只有在家中兄弟姐妹面前，他才会露出一丝少年人特有的飞扬来。
“大哥！”窦宁不满地嘟嘴，“你和二哥就是偏心嘛，不是说阿和不挑食吃得多该奖励，就是说他字练得好、书背得快该得奖励，却很少奖励我……”
窦平和窦安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窦安摇头道：“你可是阿和的哥哥呢，还这般计较，哪里有哥哥的样子？好啦，听说林先生昨日夸过你，我书房里那个牧童骑牛吹笛的砚台就奖给你吧。现在可不要说哥哥偏心了哦。”
窦宁闻言立即小鸡啄米般地直点头，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了。他跑到窦和身边笑道：“小七，明日里我们就带着二哥给的笔洗和砚台去家学吧。”
窦和摇了摇头：“祖母责罚我，半个月不能去学堂呢。”
窦宁长大了嘴，小眉头都扭成了三道弯儿了，“那怎么行？我才不要和闷声不响慢慢悠悠的五哥一道上学！我这就求祖母去。”说完一溜烟地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跑去，窦瑄想拦都拦不住。
窦平看窦瑄着急的样子，安抚道：“没事的，小六的性格祖母清楚得很。你也别担心了，等过两天祖母气消了，自然会让小七跟着小六一道上学的。男孩子拘留在家中可不像话。”
窦瑄笑道：“我才不担心呢。大哥、二哥、五哥，你们快去劝劝祖母吧，我和小七先回房去了。”
窦安放下窦和，“一会儿我让长随阿昌将笔洗给送过去，好了回去吧。”
窦瑄姐弟和兄弟们告辞这才和窦和回了若朴苑。
大丫鬟红线十五岁了，正带着两个小丫头在院门前踮脚张望，看见窦瑄与窦和的身影，忙迎了上来：“四小姐和七少爷可算回来了，老夫人可有迁怒你们？大夫人、二夫人可有相劝？梁妈妈特地去厨房让做了四小姐最喜欢的马蹄酥，七少爷最爱的桃花饼呢，还有你们都喜欢喝的芙蓉蜜酿。”
窦瑄原来还有两分郁闷的心情立即转晴了。果然刚一进房门，便有一个年约四十许，穿戴得体的婆子的迎了过来，正是窦瑄屋里的管事嬷嬷梁妈妈，她一看见窦瑄和窦和，立刻开口，道：“四小姐和七少爷回来了，老奴已经备好了点心，快来尝尝。”说着便有三个小丫头各端着托盘鱼贯将点心吃食摆上了桌。
美食容易让人心情变好，无论古今都是通行的。待窦瑄和窦和用好了点心，漱口净面后，姐弟俩脸上都挂着一丝笑容了。
待进了书房，让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了，窦瑄和窦和并排站在书桌前磨着墨，缓缓说道：“祖母虽因母亲的缘故有些迁怒我们，但她最疼爱的是爹爹。我们是弟弟唯一的骨血，她自然也是疼爱我们的，不然这若朴苑里的下人们就不会这么用心伺候我们的。你想想西府的阿岱，他爹爹不在了还有个娘在身边呢，但一个下人都敢给他脸色看。”
祖母安氏迁怒她和窦和时，窦瑄确实很生气，但是待出了惠风苑，她就冷静了许多。这个家中上下待她和窦和其实都很好的，两位伯父怜惜他们稚龄丧父，又失去了亲生母亲的照料，待他们俩比哥哥姐姐们都要好。两位伯母也是宽和仁爱之人，祖母虽有些冷待他们，却也只是嘴里责骂几句罢了，并不会真就去苛待了他们。相比之下，比西府庆和堂里大多小姐、少爷都要过得舒心了。
这是一群讲究大家礼仪又不失温和的亲人，曾有过极品亲戚经历的窦瑄知道，这是多么的可贵和幸运。所以她时不时和窦和讲些本该是咸阳郡主这个母亲讲的小道理，希望窦和不要长歪了。
窦和眨了眨眼，点了点头，“姐姐，我明白了，我是比阿岱过得好呢，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不用担心没有笔墨纸砚用，大哥、二哥有时还带我出门玩儿去……哎，西府的明大哥可是很有钱的，不但时不时打赏小厮，还经常在学里说西府多么富贵呢。我就想不明白了，西府既然这样有钱，为何阿岱和阿闵总是穿着旧衣裳还没纸墨用。姐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自然是嫡庶、偏心闹的？窦瑄心中暗嗤了一声，嘴里却是道：“姐姐当然知道了，不过我以为阿和你也知道呢。你先自己想想吧，想好了告诉我，看我们想的原因是否一样。”
“好！”窦和高兴地应道。他心里其实有点不服气的，姐姐明明只大自己一刻钟，但是却像大自己好多岁一样，人人都说姐姐聪明，其实他也不笨呐！
可怜的小窦和，你姐姐内里可不就比你大好多岁吗？
即便安老夫人有些生气，但是面对满堂儿孙的劝慰，到了晚间她的气早就消了，便觉得早前责骂窦瑄、窦和的话太过了，特地让大丫环春燕带着好些个好东西来了若朴苑里给姐弟俩，算是弥补一二了。但是与庆安堂截然不同的是，西窦庆和堂荣蕤苑里，二老太爷正当着一群儿孙儿媳妇的面大声斥责二老夫人陈氏。
大老爷窦涟和大夫人郭氏装孝子，明面上是这边劝一句那边劝一句，其实细思起来确实挑拨离间，搞得二老太爷的嗓门愈发大了起来。
二老爷窦渝则是一脸地担心，时不时说一句：“父亲息怒。”可那声音估计只他身边的焦氏能听见的。焦氏倒是诚心想劝和，可惜她说的话根本就没有人会听。劝了两句被人打断后，她也干脆不再说话了。
三老爷窦源乃是二老太太亲生的，也是已故的元贞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弟，从小就被娇惯着长大，十四五岁的时候亲姐就做了皇后，他就是国舅爷，不但在庆和堂里头，在整个洛阳城里那也是飞扬跋扈无人敢惹的。若是从前他自然是站在二老太太一边的，只是这次他却是站在二老太爷一边的。
“爹爹说得对，娘啊，你怎么就听了陆卫荣那女人的挑唆呢？便是我在外头吃酒，也听得市井里的传言说了陛下对太子非常不满。东府里头淳大哥虽说只是个从四品的大理寺卿，但他是黄丞相的弟子，只要他在黄丞相面前多说些太子的好话，陛下就是真动了心思也要仔细掂量呢。”
至于庶出的六老爷窦洋，即便已经是京兆府下洛宁县的八品的县丞，但是在这府里没有半点发言权，故而他和其妻洪氏则是躲在最角落里装没嘴的鹌鹑。
二老太太被二老太爷一通责骂，脸上又是燥又是羞，因为事涉太子，她是半个字儿也不敢反驳，只担心自己会不会真个影响太子外孙的储君之位来。
“是我耳根子软，听了卫荣那孩子几句奉承就忘了外头的形势。明日让老大媳妇带着厚礼往东府走一趟就是了。”二老太太红着脸不甘愿地对着二老太爷低头。
二老太爷看着二老太太脸上一脸的褶子，嫌恶地移开了目光，冷哼一声：“让老大媳妇过去，大嫂会怎么想？到底是你的老脸重要还是太子的事儿重要？”
二老太太再无知，也知自己如今以继室之身压制了原配嫡出的大房二房，将全府上下都捏在手中，从前靠的是皇后女儿，如今靠的是太子外孙，若是外孙不能做太子了，她也别想什么风光尊荣了。只得忍气道：“我明日亲自去东府就是了……”心里却是在暗骂二老太爷：天天想着要庆和堂压庆安堂一头的人不就是你这死老头子吗？自己不愿意踏进东府半步，如今却逼得我去？真真是气煞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