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第183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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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下了场雪霰，噼里啪啦敲在屋顶的青瓦上，好像在唱歌。
即使窝在被窝里还是觉得冷，南方的湿冷不是那么好挨的，苏凉曾经北方的同学就说过：“你们南方人耐力就是好！”
苏凉迟疑：“耐力？”
“对啊，你想一下，这么冷的冬天，你们都能熬过来，不是耐力好是什么？”
这真不怪她想歪吧…
脚丫子发冷，青瓦片盖的不够严实，老感觉有风往脖子里钻。看女儿整个缩被窝里的样子，苏沧说：“要不开年了，我们就搬新房子里住吧！”
“水电都没通呢，怎么住人啊！”曹爱霞提出疑问。
这的确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自来水和灯太方便了，多少年没去挑过水喝。
夜里果然下起了雪，天蒙蒙亮时，苏凉被父亲的说话声吵醒。苏沧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去看看先，这雪积的快，大棚和桂花都受不了…”
苏凉把冷掉的热水袋从被窝里踢出来，转过头又睡着了。
这场雪下的时间不长，苏凉醒了已经只剩一点点在飘着，像是人头上飘下来的头皮屑。不过夜里下的早，雪势又大，苏腾家的大棚被压塌了一个。他气势汹汹地跑来问罪苏沧，苏凉正是被他的声音给吵醒的。
“小舅子，这大棚的人可是你介绍给我的！明明我们同一个地方买的，为什么我的成这样的，你一点事没有！你不会联合外人一起来坑你姐夫把，说是一等品，其实给了我三等品，价钱却是按一等品来收的！”苏腾气愤的声音不小。
接下来是苏沧的应答声：“三姐夫，落雪是要及时清掉的，不然重量太大，是会造成碰面坍塌，这是正常的。”
苏腾眼红脖子粗：“这怎么能叫正常的？你知道不知道，塌掉的那一个是我种的最好的，全是白花花的钱啊，现在说没就没了。你这边必须给我个说法！”
“这个概率本来就有，况且三姐夫你没一大早就去清雪吧，我早上路过，看见你家大棚还是好好的。”苏沧的声音也带了一点愤慨。
苏腾更激动了：“你有提醒过我一句吗？小舅子，你经过瞧见了居然也不帮我一把，你的良心怎么能这么黑呢！”
曹爱霞这会才插了一句：“苏沧，吃力不讨好，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你会不会说话，我们大男人说话，你女人插什么嘴！”苏腾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没想到苏腾还是个大男子主义者，苏凉也是被这句平地炸雷般的动静惊的醒了过来。
大腿窝在她鞋子上盘成一团，身上穿着曹爱霞给它织的毛线。
这件事虽然由蓝金华出面劝了下去，可苏腾放话说要找之前的那个什么工程师算账。苏沧很不好意思，苏腾家的大棚，跟他们家在时间上有差距，事实上价格已经涨了。但那边看着韩旭的面子上，依旧只收了原价。另外来搭建的人，饭还是在苏沧家吃的。
看苏腾宛若吃了大亏要狠狠讨回公道的样子，苏沧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凉抱着大腿来了一句：“爸爸，你别管，他们有一套完整的保修制度，到时候直接让三姑父去联系就行！”
“你闺女说的好，这件事你别插手了，等下又怪到我们头上。”曹爱霞也是这个意思。
姑父们陆陆续续地来齐了，在苏海家吃中饭时不知说了什么，导致一群人过来众口一致地要苏沧帮苏腾一把。
蓝金华：“阿腾好歹是你姐夫呢，阿沧，你可不能帮着外人对付自家人！”
苏海：“对对，他们的质量问题，这个损失必须由他们承担，不承担怎么行！”
程绍景：“阿沧，凉凉那个干爹不是跟他们熟的很吗，帮忙讲两句话，小意思啦！他姓韩是不是，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下！”
面对如此攻势，苏沧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蓝岚上学之后，逐渐有了性别意识，不再和一群小男孩玩。女孩子玩皮筋和丢手绢之类的，性子收敛了不少。她没再去逮大腿，反而两只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苏凉怀里的猫，梳了一条麻花辫。
没变的大概只有程威，依旧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苏媛和苏妃去年就没来了，差不多年龄的只有他们三，还有比他们更小的，比如韩烽火的儿子，以及苏冽。
“给你，你要顺着毛摸，要温柔，动物的直觉很敏锐的！”苏凉一边交代，一边把大腿放到蓝岚手里。
程威切了一声表示不屑：“一只破猫！”
苏冽小朋友不服气了：“才不是破猫，是大腿！”
程威仰了头，“就是破猫，叫的这啥声啊，它以为它是什么？”
“毛~”大腿的叫声确实有些别致，它怯怯生看了眼主人，看苏凉已经不管它，颤颤巍巍地去看蓝岚。
对于疼痛，动物总是记得更为深刻，大腿还记得蓝岚，记得在这个小姑娘手上吃的亏。
“乖，啊，好乖…”白白嫩嫩的小手摸着它的毛，感觉也不是那么坏，大腿舒服地打起了小呼噜。
被五个姐夫逼的哑口无言的苏沧，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苏凉恰到好处地冒出来，喊他：“爸爸，妈妈让你上菜呢！”
“对对对，可以开饭了，姐夫们早点吃早点回家，下雪天呢！”苏沧找到借口，转身走了。
苏凉也想走，却被人拉住。她的小姑夫程绍景笑眯眯地问：“凉凉，光凉服装和光凉鱼超市，里面的凉字是不是取自你的名字？”
苏凉眯了眼，笑的露了牙：“是呀，我干爹说是这样的。”
程绍景笑的眼睛快看不见了，“呢，凉凉，你过来，你帮姑父介绍给你干爹认识行不？”
蓝金华大笑：“绍景你又打什么主意呢，怎么好好的，要认识凉凉干爹了！”
陆扬急忙表示自己的知情：“大姐夫你不会不知道吧，光凉和光凉鱼现在在冉城的名头多少大！我女儿给我买的衣服，就是光凉里买的，要好几十呢！”
韩国丰比较实在：“我居然不知道，那羽绒衣和超市，没想到和咱们家凉凉有关系。”
陆扬爽朗大笑：“我也不知道，都没听阿沧提过！说起来，那超市可真好呢，那么大，里面什么都有的卖，比百货商场还全！”
蓝金华回头看向程绍景，“就为这个，绍景你想借凉凉搭上这条线？”
程绍景嘿嘿一笑：“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陆扬也点头，“这没错，不知道他们厂里还要不要人，我和苏榴可以给他们干活去！”
言罢眼神刷刷地放在苏凉身上，她笑：“姑父们说的我都听不懂…”
程绍景的眼神转了转，诱哄着问：“凉凉，你干爹过年来不来拜年？你知不知道你干爹在哪办公？”
“来的，不知道。”苏凉老老实实的答了，“我听见我妈妈在叫我了，姑父们喝茶，我先过去了！”
随着声名远播，这番情状发生是早晚的事。亲戚太多，有时候是件很烦扰的事。要是自己折腾出来的东西，苏凉倒是不介意让亲戚们来干活。可光凉和光凉鱼毕竟是韩旭的产业，塞那么多亲戚进去，做的好还好，做的不好，两头为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谁能真正体谅谁。在苏腾家的饭桌上，提来提去还是这两件事。苏沧在主位上赔笑，坐立难安。
阴沉沉的天，雪花有消融的迹象，苏腾家种了一株腊梅，幽幽的清香。蓝岚凑过来问：“凉凉，妃妃姐和媛媛怎么没来？”
苏凉摇头，她不知道。
苏腾家只是一个开端，随后的拜年走亲戚，苏妃和苏媛都没有去，只有苏海孤零零一个人。他的姐姐们问他，苏海的回答一律是：“妃妃和媛媛有点感冒，医生说最好不要吹风，就不带来了！”
具体情况苏凉不知道，她也不关心。
五个姑姑，苏沧受到了五份狂轰滥炸，回到家直揉眉心：“姐夫们真是的，我连凉凉那里的贵宾卡都要来了，没想到他们更来劲了…”
曹爱霞摊手：“我说让你不要给他们吧，你非不听我。那贵宾卡多好用的东西，我们自个留着用不行，我哥我姐那里我都舍不得给呢！”
苏沧苦笑：“我这会才知道，你说的是对的。”
“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终归是亲戚，韩大哥来的话，先问问他的意思？”
曹爱霞翻白眼：“你问我做什么，我一直觉得一口回绝他们就好。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开了这个头，以后源源不断，你就看吧。”
年初三在乾西村，氛围更加糟糕。雪还没化光，小路上泥泞不堪。好不容易到了外婆家，凳子还没坐热，邓凤飞带了把柴刀杀上门来。
那种到成人小腿高的柴刀，磨的雪白发亮。她还扯着头发披散的曹箐，一进门就嚎：“你们不给我活路，我也让你们没活路！我的箐箐啊，你看着，娘给你报仇了！”
那一声很响，刺的人耳膜发疼。
傍晚时分，下了场雪霰，噼里啪啦敲在屋顶的青瓦上，好像在唱歌。
即使窝在被窝里还是觉得冷，南方的湿冷不是那么好挨的，苏凉曾经北方的同学就说过：“你们南方人耐力就是好！”
苏凉迟疑：“耐力？”
“对啊，你想一下，这么冷的冬天，你们都能熬过来，不是耐力好是什么？”
这真不怪她想歪吧…
脚丫子发冷，青瓦片盖的不够严实，老感觉有风往脖子里钻。看女儿整个缩被窝里的样子，苏沧说：“要不开年了，我们就搬新房子里住吧！”
“水电都没通呢，怎么住人啊！”曹爱霞提出疑问。
这的确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自来水和灯太方便了，多少年没去挑过水喝。
夜里果然下起了雪，天蒙蒙亮时，苏凉被父亲的说话声吵醒。苏沧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去看看先，这雪积的快，大棚和桂花都受不了…”
苏凉把冷掉的热水袋从被窝里踢出来，转过头又睡着了。
这场雪下的时间不长，苏凉醒了已经只剩一点点在飘着，像是人头上飘下来的头皮屑。不过夜里下的早，雪势又大，苏腾家的大棚被压塌了一个。他气势汹汹地跑来问罪苏沧，苏凉正是被他的声音给吵醒的。
“小舅子，这大棚的人可是你介绍给我的！明明我们同一个地方买的，为什么我的成这样的，你一点事没有！你不会联合外人一起来坑你姐夫把，说是一等品，其实给了我三等品，价钱却是按一等品来收的！”苏腾气愤的声音不小。
接下来是苏沧的应答声：“三姐夫，落雪是要及时清掉的，不然重量太大，是会造成碰面坍塌，这是正常的。”
苏腾眼红脖子粗：“这怎么能叫正常的？你知道不知道，塌掉的那一个是我种的最好的，全是白花花的钱啊，现在说没就没了。你这边必须给我个说法！”
“这个概率本来就有，况且三姐夫你没一大早就去清雪吧，我早上路过，看见你家大棚还是好好的。”苏沧的声音也带了一点愤慨。
苏腾更激动了：“你有提醒过我一句吗？小舅子，你经过瞧见了居然也不帮我一把，你的良心怎么能这么黑呢！”
曹爱霞这会才插了一句：“苏沧，吃力不讨好，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你会不会说话，我们大男人说话，你女人插什么嘴！”苏腾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没想到苏腾还是个大男子主义者，苏凉也是被这句平地炸雷般的动静惊的醒了过来。
大腿窝在她鞋子上盘成一团，身上穿着曹爱霞给它织的毛线。
这件事虽然由蓝金华出面劝了下去，可苏腾放话说要找之前的那个什么工程师算账。苏沧很不好意思，苏腾家的大棚，跟他们家在时间上有差距，事实上价格已经涨了。但那边看着韩旭的面子上，依旧只收了原价。另外来搭建的人，饭还是在苏沧家吃的。
看苏腾宛若吃了大亏要狠狠讨回公道的样子，苏沧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凉抱着大腿来了一句：“爸爸，你别管，他们有一套完整的保修制度，到时候直接让三姑父去联系就行！”
“你闺女说的好，这件事你别插手了，等下又怪到我们头上。”曹爱霞也是这个意思。
姑父们陆陆续续地来齐了，在苏海家吃中饭时不知说了什么，导致一群人过来众口一致地要苏沧帮苏腾一把。
蓝金华：“阿腾好歹是你姐夫呢，阿沧，你可不能帮着外人对付自家人！”
苏海：“对对，他们的质量问题，这个损失必须由他们承担，不承担怎么行！”
程绍景：“阿沧，凉凉那个干爹不是跟他们熟的很吗，帮忙讲两句话，小意思啦！他姓韩是不是，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下！”
面对如此攻势，苏沧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蓝岚上学之后，逐渐有了性别意识，不再和一群小男孩玩。女孩子玩皮筋和丢手绢之类的，性子收敛了不少。她没再去逮大腿，反而两只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苏凉怀里的猫，梳了一条麻花辫。
没变的大概只有程威，依旧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苏媛和苏妃去年就没来了，差不多年龄的只有他们三，还有比他们更小的，比如韩烽火的儿子，以及苏冽。
“给你，你要顺着毛摸，要温柔，动物的直觉很敏锐的！”苏凉一边交代，一边把大腿放到蓝岚手里。
程威切了一声表示不屑：“一只破猫！”
苏冽小朋友不服气了：“才不是破猫，是大腿！”
程威仰了头，“就是破猫，叫的这啥声啊，它以为它是什么？”
“毛~”大腿的叫声确实有些别致，它怯怯生看了眼主人，看苏凉已经不管它，颤颤巍巍地去看蓝岚。
对于疼痛，动物总是记得更为深刻，大腿还记得蓝岚，记得在这个小姑娘手上吃的亏。
“乖，啊，好乖…”白白嫩嫩的小手摸着它的毛，感觉也不是那么坏，大腿舒服地打起了小呼噜。
被五个姐夫逼的哑口无言的苏沧，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苏凉恰到好处地冒出来，喊他：“爸爸，妈妈让你上菜呢！”
“对对对，可以开饭了，姐夫们早点吃早点回家，下雪天呢！”苏沧找到借口，转身走了。
苏凉也想走，却被人拉住。她的小姑夫程绍景笑眯眯地问：“凉凉，光凉服装和光凉鱼超市，里面的凉字是不是取自你的名字？”
苏凉眯了眼，笑的露了牙：“是呀，我干爹说是这样的。”
程绍景笑的眼睛快看不见了，“呢，凉凉，你过来，你帮姑父介绍给你干爹认识行不？”
蓝金华大笑：“绍景你又打什么主意呢，怎么好好的，要认识凉凉干爹了！”
陆扬急忙表示自己的知情：“大姐夫你不会不知道吧，光凉和光凉鱼现在在冉城的名头多少大！我女儿给我买的衣服，就是光凉里买的，要好几十呢！”
韩国丰比较实在：“我居然不知道，那羽绒衣和超市，没想到和咱们家凉凉有关系。”
陆扬爽朗大笑：“我也不知道，都没听阿沧提过！说起来，那超市可真好呢，那么大，里面什么都有的卖，比百货商场还全！”
蓝金华回头看向程绍景，“就为这个，绍景你想借凉凉搭上这条线？”
程绍景嘿嘿一笑：“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陆扬也点头，“这没错，不知道他们厂里还要不要人，我和苏榴可以给他们干活去！”
言罢眼神刷刷地放在苏凉身上，她笑：“姑父们说的我都听不懂…”
程绍景的眼神转了转，诱哄着问：“凉凉，你干爹过年来不来拜年？你知不知道你干爹在哪办公？”
“来的，不知道。”苏凉老老实实的答了，“我听见我妈妈在叫我了，姑父们喝茶，我先过去了！”
随着声名远播，这番情状发生是早晚的事。亲戚太多，有时候是件很烦扰的事。要是自己折腾出来的东西，苏凉倒是不介意让亲戚们来干活。可光凉和光凉鱼毕竟是韩旭的产业，塞那么多亲戚进去，做的好还好，做的不好，两头为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谁能真正体谅谁。在苏腾家的饭桌上，提来提去还是这两件事。苏沧在主位上赔笑，坐立难安。
阴沉沉的天，雪花有消融的迹象，苏腾家种了一株腊梅，幽幽的清香。蓝岚凑过来问：“凉凉，妃妃姐和媛媛怎么没来？”
苏凉摇头，她不知道。
苏腾家只是一个开端，随后的拜年走亲戚，苏妃和苏媛都没有去，只有苏海孤零零一个人。他的姐姐们问他，苏海的回答一律是：“妃妃和媛媛有点感冒，医生说最好不要吹风，就不带来了！”
具体情况苏凉不知道，她也不关心。
五个姑姑，苏沧受到了五份狂轰滥炸，回到家直揉眉心：“姐夫们真是的，我连凉凉那里的贵宾卡都要来了，没想到他们更来劲了…”
曹爱霞摊手：“我说让你不要给他们吧，你非不听我。那贵宾卡多好用的东西，我们自个留着用不行，我哥我姐那里我都舍不得给呢！”
苏沧苦笑：“我这会才知道，你说的是对的。”
“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终归是亲戚，韩大哥来的话，先问问他的意思？”
曹爱霞翻白眼：“你问我做什么，我一直觉得一口回绝他们就好。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开了这个头，以后源源不断，你就看吧。”
年初三在乾西村，氛围更加糟糕。雪还没化光，小路上泥泞不堪。好不容易到了外婆家，凳子还没坐热，邓凤飞带了把柴刀杀上门来。
那种到成人小腿高的柴刀，磨的雪白发亮。她还扯着头发披散的曹箐，一进门就嚎：“你们不给我活路，我也让你们没活路！我的箐箐啊，你看着，娘给你报仇了！”
那一声很响，刺的人耳膜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