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缺页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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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远生怎么可能喜欢我呢？我这么平凡，又是农村来的女孩，在学校里教过的那些少得可怜的知识，早就在我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全部还给老师了。他的未婚妻无论形象气质都属于上得了潮流的，听说还是名牌大学毕业，是典型的“白富美”。虽然她有时候轻浮起来给容易给人留下不怎么好的印象。可是，时下男人不正是喜欢这个调调吗？应该说，他身边出现过的所有女伴都比我强。听说，他现在这个女朋友还是他父亲亲自为他指定的真命女朋友。我一个农民的孩子凭什么让城里大少爷喜欢上呢？最重要的，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的是许安东，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我也经常对自己说，就算过了很多年以后，我喜欢的还是他，不管他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很多孩子的爸爸或者爷爷，或者，孩子的妈妈或者奶奶并不是我。
付远生当然没有追上来。也许他还在继续玩他的“破手机”。
后来听说他未婚妻当晚就离开了。她走后的第二天，我们集体为在酒吧里工作过的另一个女孩举行了一次欢送活动，庆祝她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希望以后也要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因为，在我们这个见不得光的圈子里，能够有一个人活着脱离而去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虽然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期望，一个近乎于绝望的期望。顶多，只能在万念俱灰的时候拿来安慰一下自己。
活动到了**的时候，小宥被彩带弄脏了衣服和头发，我一根根的把那些东西拿下来。够不着的地方我就踮起脚，小宥也很自觉地低下头，嘴角浮起淡淡的笑。
暗暗的包厢里，不知道是谁给我们拍了一张照片。抓拍的角度刚刚好，照片里那个憨态十足的卖萌小萝莉是我吗？怎么看上去这么无忧无虑呢？甚至我嘴角的白色奶油也看不到，所见到的也只是嘴角的一抹微笑。第二天晚上，在酒吧一颗被用来晒集体照的假树下，我看见付远生看着这张照片在发呆。
那颗假树被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灯。火树银花，煞是好看。
那光芒照在付远生脸上，流光溢彩，也很好看。这家伙，其实在不讨厌的时候，还是蛮帅气的。高高的个子，被太阳晒得呈现出健康麦色的皮肤，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许是经常做健身的原因，他的身材非常标准，有次在游泳馆里，我看见他脱下外衣时露出的八块腹肌。
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就想起了许安东。许安东便是我最爱的人，在我的眼里，他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子，无论相貌或者气质，我都认为他已经达到了“无暇”的标准。
他是秀气兼文弱型的，个头虽然没有付远生高，却有着一种难以描绘的高贵气质，他完全不像是山村里走出来的孩子，白皙的他，完全就像是城里的阔少爷一样。单是那双迷人的单眼皮，黑漆漆，充满着忧桑的眸子，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很多女同学，连老师都对他另眼相看。想到许安东，就起了第一次在另外一个城市陪他过的那个平安夜，他当时也是像这样站在一棵挂满彩灯的树下，安静地站着，黑漆漆的眼睛默默地看着地面。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地面，好像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这一刻的他，看上去是那么的优秀，谁也想不到，若干年前他也和我一样，呆在农村，也是一个被父母遗弃掉的留守儿童。只不过他的运气比我好，因为他的父母最终还是回来，把他带到了城市。
我戴着新买的圣诞帽从人群中冒出来，双手托举着一个大大的苹果，对他说：“叮咚！平安夜快乐！”
沉思中许安东好像受到惊吓一般，猛然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用力打掉我手上的红苹果。“谁稀罕你买这些了！”说完他就走了，连背影看上去都是在生气的。
我赶紧追上去，大声喊着“许安东”“许安东”！可是他已经不见了。
小巷里，不知有谁伸出手忽然拉了我一把。
我整个人跌在他的怀里。
“放、快点放开……”那人抱着我，轻轻地吻，狠狠地吻，到最后，变成了缠绵的吻。
我瘫软在他怀里，陡然间没有了力气。
“许安东。”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我准确地认出了他。“你吓坏我了。”我幽幽地抱怨。我感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动作停顿了一秒。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冷不丁说了这句话，说完拉着我的手，向另一个小巷子走去。
我迷迷糊糊地跟着他。终于，走到一座看起来很老的房子跟前，他停下了。拿出钥匙打开门，说：“看看这里，喜欢不？”
我张眼望去，这是个小套间，虽然临街，但是在这么偏僻的位置，估计是不可能拿来做门面了。房屋外面很简陋，室内装修很简单，但是看上去很整洁，看得出是用了很多心来设计的。房子面积不大，有书桌，双人床，梳妆台，还有一个不大的衣柜。站在门口，我依稀看见厨房，从第一印象来说，里面的生活用具应该是齐全的。
许安东什么时候在这里安家了？租这里的房子，房租大概不会很贵吧。
“我已经买下这个房子，原来的房主说，将来就算动迁，我们也能够得到补贴。”他淡淡地说，但表情之冷漠，好像是说一件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他哪来这么多钱？我知道虽然这里面积虽然很小，毕竟是城里，早就知道这里是寸土尺金。就算位置偏僻，就算房子陈旧，那价格也不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大男生负担得起的啊！难道是他爸爸妈妈支持的吗？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见我不语，他有些不安了。
“我……没有。”我确实没有生气，因为我在为他担忧，这么多钱从哪里来？千万别做违法的事啊，我们还小，要是进去了，这一辈子就完了。
“对不起，刚才，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其实，你刚才，吓到我了，我是本能地自我保护……”他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些话是他这么骄傲的人会说的吗？我有点怀疑自己听觉了。但是侥幸的心理很快占据了我的理智，我又忘乎所以起来。
“今天是平安夜，你要吃苹果。”我小声地解释，声音从齿缝间流出来。
许安东马上又恢复了之前那令人讨厌的表情，不耐烦地说：“我从小就不喜欢那种东西。”是了，他从小的时候起就不喜欢过年过节，因为他认为这些东西跟他没关系，像我们这种没有父母在身边的人，冷漠已经成为我们通用的标签了。
我们得不到别人的关心，也不会去关心别人。我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极个别能够放进去的人。
“那你喜欢吃什么？”想到他过去的不幸，我的语气软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说。
“你。”说完他用手指盖住我的眼睛，“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好好享受这个节日吧。”
说完，他又变得有人情味起来，把手放在我的腰间，轻轻往上托举着。我双手捧着他的脸，低着头，静静地享受着这亲吻。长长的头发垂在他的肩上，偶尔被风吹起会扫过他的脸。
当时没有想明白他的话，等想明白之后，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幸好夜色很深很漫长，我的局促他看不到。
时光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静静地流淌。我也就忘记问他这个房子是怎么来的了。甚至后来许安东给我这个房子的钥匙，我都忘了拿走。后来再找他要的时候，他却说不记得放到哪里去了。
这些往事，一眨眼就变成了遥远的记忆，就像过期的照片一样发黄，只有留在心头的火热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
我不知道付远生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是我也没有心思去猜想，为了躲避他的骚扰，不等姐妹们的呼喊，我又一个人静静地走开。
这种伤口，只适合一个人静静****。
从刚来这里工作到现在，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
两年里，除了吃的穿的用的和寄给奶奶的，我还存了一笔不小的钱。差不多，也是时候同这里的人和事物告别，去完成我的心愿。
我已经计划好了，等到今年的生日一过，我就同主管说辞职。我的生日是在冬天，也就是说，离现在大概只剩下半年不到的时间。
许安东这辈子我想我已经是等不到了，跟他分手后，我就不断告诉自己。
我已经不记得喜欢他多少年了，为了找他，我才离开村子。
在外面漂泊了三年，兜兜转转，几次和他擦肩而过，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曾经有个男人对我说，付安东这小子，这么小就这么聪明，以后你就嫁给他吧，不会吃亏。那个醉醺醺男人对我说这个话的时候，我还属于不会记事的年龄，应该会转头就忘记。可是我偏偏记下来了，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认为爸爸说什么都是对的。
奶奶的年纪大了，前些天她打电话来，说自己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使。衣服穿坏了，想找个人替她穿针的人都没有。别人家里和我同岁的孩子，早就是孩子的爹妈了，而我还是孤零零的一个。奶奶说，你们一个两个都一去不回头，老的这样也就算了，没想到小的如今也这样。她不想到死了以后连个哭坟的人都没有。那样她会死不瞑目。其实，我知道奶奶是想念爸爸。这些年里，奶奶几乎不在我跟前提起爸爸，只是在见到爸爸留下的旧物的时候，才会像打开话匣子般地讲起以前的事情。例如那次，奶奶清理衣柜的时候看见我小时候穿过的碎花布连衣裙，想起了一件事，说，你小时候啊，非常倔强，和你爸爸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因为你不肯和爸爸亲近，爸爸虽然生气，却一次也没舍得打你。有一次你掉进一个水池，虽然水很浅，但是你吓坏了，大哭大叫。爸爸就趁机说：你求我，求了我就把你拉上来。没想到你这小小的年龄却那么的固执，说什么也不肯对爸爸服一下软，哪怕是哭得声音都哑了。还是村里另一个小孩淡定地站在岸上说，你站起来就可以自己上岸了。你这才自己走上来。
这个小孩，就是许安东。爸爸也是因为这个事情而说了“这个小孩很稳重，要我嫁给他”之类的话。
这老掉牙事奶奶跟我讲了不下三次，我都会背了。而且我也知道救我的时候纯粹是个偶然，也许现在的许安东已经忘记了。
于是我赶快答应她，这次回去，就和邻村的人相亲，明年结婚，后年就争取生个娃陪她玩！听我这样许愿，奶奶这才稍稍安心，嘱托我要好好工作，不要给同事和老板添麻烦。
付远生我自是不会平白无故给他找麻烦。至于林晓晓和小宥嘛……我们的感情就是在相互麻烦中被建立起来的。每天不麻烦他们点事儿我还觉得真对不住他们！
谁叫小宥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他父母双全，而且一直在他身边，直到他考上大学，才自己离开了家。可是我却不知道父爱和母爱是什么意思！
酒吧这份工作自然不能长期做下去，离开是迟早的事。但这件事我还没跟他们说，不想离别的时间还没到，他们就每天在感伤中度过。
我知道，在酒吧所有的工作人员的心里，我可算得上是对“大时代”最忠诚的员工了。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在这个朝花夕逝的风月场合里，能够做到风刮不走，雨打不走，高薪挖不走，算是一个奇葩了。
“大时代”真该给我建一座丰碑或是颁一个奖项，以纪念我为它做过的那些可歌可泣的贡献，以勉励那些后来者。
扪心说，我觉得她们真的是想错我了，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完完全全是因为这里的薪水比其他地方的高。而我，也不用去做那些出卖自己的事情。至于林晓晓说的高薪，那都是外面的大老板见我年轻，逗我玩的。其他被骗跳槽过去的姐妹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我就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尽管我的感情就像一本缺页的书，郁闷完了之后，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中午吃完东西，我就把所有的烦恼忘记了，没心没肺地躺在宿舍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那台二手的电视。小宥忽然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跟我说，刚才店里来了不少客人，现在人手不够，让我早点过去帮忙。
看来是要加班了。我郁闷地“哦”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林晓晓好心地问：“要不要我陪你？”
我摇摇头：“加班这种事，躲都躲不及，怎么还好意思拖你下水？”
林晓晓娇笑着说：“平时可没见你跟我这么客气，怎么才在我床上睡了一个晚上突然变得这么体贴人了？早知这样，我真该让你早些在我床上睡。”
我抱了抱她，撒娇似的说：“这可是你说的，哀家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晚上早点洗完澡上床睡觉，等着哀家回来啊！”
林晓晓浅浅一笑，戳着我的额，说了声“真不害臊！”就把我推出去了。
付远生怎么可能喜欢我呢？我这么平凡，又是农村来的女孩，在学校里教过的那些少得可怜的知识，早就在我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全部还给老师了。他的未婚妻无论形象气质都属于上得了潮流的，听说还是名牌大学毕业，是典型的“白富美”。虽然她有时候轻浮起来给容易给人留下不怎么好的印象。可是，时下男人不正是喜欢这个调调吗？应该说，他身边出现过的所有女伴都比我强。听说，他现在这个女朋友还是他父亲亲自为他指定的真命女朋友。我一个农民的孩子凭什么让城里大少爷喜欢上呢？最重要的，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的是许安东，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我也经常对自己说，就算过了很多年以后，我喜欢的还是他，不管他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很多孩子的爸爸或者爷爷，或者，孩子的妈妈或者奶奶并不是我。
付远生当然没有追上来。也许他还在继续玩他的“破手机”。
后来听说他未婚妻当晚就离开了。她走后的第二天，我们集体为在酒吧里工作过的另一个女孩举行了一次欢送活动，庆祝她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希望以后也要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因为，在我们这个见不得光的圈子里，能够有一个人活着脱离而去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虽然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期望，一个近乎于绝望的期望。顶多，只能在万念俱灰的时候拿来安慰一下自己。
活动到了**的时候，小宥被彩带弄脏了衣服和头发，我一根根的把那些东西拿下来。够不着的地方我就踮起脚，小宥也很自觉地低下头，嘴角浮起淡淡的笑。
暗暗的包厢里，不知道是谁给我们拍了一张照片。抓拍的角度刚刚好，照片里那个憨态十足的卖萌小萝莉是我吗？怎么看上去这么无忧无虑呢？甚至我嘴角的白色奶油也看不到，所见到的也只是嘴角的一抹微笑。第二天晚上，在酒吧一颗被用来晒集体照的假树下，我看见付远生看着这张照片在发呆。
那颗假树被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灯。火树银花，煞是好看。
那光芒照在付远生脸上，流光溢彩，也很好看。这家伙，其实在不讨厌的时候，还是蛮帅气的。高高的个子，被太阳晒得呈现出健康麦色的皮肤，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许是经常做健身的原因，他的身材非常标准，有次在游泳馆里，我看见他脱下外衣时露出的八块腹肌。
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就想起了许安东。许安东便是我最爱的人，在我的眼里，他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子，无论相貌或者气质，我都认为他已经达到了“无暇”的标准。
他是秀气兼文弱型的，个头虽然没有付远生高，却有着一种难以描绘的高贵气质，他完全不像是山村里走出来的孩子，白皙的他，完全就像是城里的阔少爷一样。单是那双迷人的单眼皮，黑漆漆，充满着忧桑的眸子，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很多女同学，连老师都对他另眼相看。想到许安东，就起了第一次在另外一个城市陪他过的那个平安夜，他当时也是像这样站在一棵挂满彩灯的树下，安静地站着，黑漆漆的眼睛默默地看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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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中许安东好像受到惊吓一般，猛然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用力打掉我手上的红苹果。“谁稀罕你买这些了！”说完他就走了，连背影看上去都是在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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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刚才，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其实，你刚才，吓到我了，我是本能地自我保护……”他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些话是他这么骄傲的人会说的吗？我有点怀疑自己听觉了。但是侥幸的心理很快占据了我的理智，我又忘乎所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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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东马上又恢复了之前那令人讨厌的表情，不耐烦地说：“我从小就不喜欢那种东西。”是了，他从小的时候起就不喜欢过年过节，因为他认为这些东西跟他没关系，像我们这种没有父母在身边的人，冷漠已经成为我们通用的标签了。
我们得不到别人的关心，也不会去关心别人。我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极个别能够放进去的人。
“那你喜欢吃什么？”想到他过去的不幸，我的语气软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说。
“你。”说完他用手指盖住我的眼睛，“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好好享受这个节日吧。”
说完，他又变得有人情味起来，把手放在我的腰间，轻轻往上托举着。我双手捧着他的脸，低着头，静静地享受着这亲吻。长长的头发垂在他的肩上，偶尔被风吹起会扫过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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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静静地流淌。我也就忘记问他这个房子是怎么来的了。甚至后来许安东给我这个房子的钥匙，我都忘了拿走。后来再找他要的时候，他却说不记得放到哪里去了。
这些往事，一眨眼就变成了遥远的记忆，就像过期的照片一样发黄，只有留在心头的火热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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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伤口，只适合一个人静静****。
从刚来这里工作到现在，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
两年里，除了吃的穿的用的和寄给奶奶的，我还存了一笔不小的钱。差不多，也是时候同这里的人和事物告别，去完成我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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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年纪大了，前些天她打电话来，说自己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使。衣服穿坏了，想找个人替她穿针的人都没有。别人家里和我同岁的孩子，早就是孩子的爹妈了，而我还是孤零零的一个。奶奶说，你们一个两个都一去不回头，老的这样也就算了，没想到小的如今也这样。她不想到死了以后连个哭坟的人都没有。那样她会死不瞑目。其实，我知道奶奶是想念爸爸。这些年里，奶奶几乎不在我跟前提起爸爸，只是在见到爸爸留下的旧物的时候，才会像打开话匣子般地讲起以前的事情。例如那次，奶奶清理衣柜的时候看见我小时候穿过的碎花布连衣裙，想起了一件事，说，你小时候啊，非常倔强，和你爸爸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因为你不肯和爸爸亲近，爸爸虽然生气，却一次也没舍得打你。有一次你掉进一个水池，虽然水很浅，但是你吓坏了，大哭大叫。爸爸就趁机说：你求我，求了我就把你拉上来。没想到你这小小的年龄却那么的固执，说什么也不肯对爸爸服一下软，哪怕是哭得声音都哑了。还是村里另一个小孩淡定地站在岸上说，你站起来就可以自己上岸了。你这才自己走上来。
这个小孩，就是许安东。爸爸也是因为这个事情而说了“这个小孩很稳重，要我嫁给他”之类的话。
这老掉牙事奶奶跟我讲了不下三次，我都会背了。而且我也知道救我的时候纯粹是个偶然，也许现在的许安东已经忘记了。
于是我赶快答应她，这次回去，就和邻村的人相亲，明年结婚，后年就争取生个娃陪她玩！听我这样许愿，奶奶这才稍稍安心，嘱托我要好好工作，不要给同事和老板添麻烦。
付远生我自是不会平白无故给他找麻烦。至于林晓晓和小宥嘛……我们的感情就是在相互麻烦中被建立起来的。每天不麻烦他们点事儿我还觉得真对不住他们！
谁叫小宥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他父母双全，而且一直在他身边，直到他考上大学，才自己离开了家。可是我却不知道父爱和母爱是什么意思！
酒吧这份工作自然不能长期做下去，离开是迟早的事。但这件事我还没跟他们说，不想离别的时间还没到，他们就每天在感伤中度过。
我知道，在酒吧所有的工作人员的心里，我可算得上是对“大时代”最忠诚的员工了。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在这个朝花夕逝的风月场合里，能够做到风刮不走，雨打不走，高薪挖不走，算是一个奇葩了。
“大时代”真该给我建一座丰碑或是颁一个奖项，以纪念我为它做过的那些可歌可泣的贡献，以勉励那些后来者。
扪心说，我觉得她们真的是想错我了，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完完全全是因为这里的薪水比其他地方的高。而我，也不用去做那些出卖自己的事情。至于林晓晓说的高薪，那都是外面的大老板见我年轻，逗我玩的。其他被骗跳槽过去的姐妹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我就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尽管我的感情就像一本缺页的书，郁闷完了之后，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中午吃完东西，我就把所有的烦恼忘记了，没心没肺地躺在宿舍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那台二手的电视。小宥忽然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跟我说，刚才店里来了不少客人，现在人手不够，让我早点过去帮忙。
看来是要加班了。我郁闷地“哦”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林晓晓好心地问：“要不要我陪你？”
我摇摇头：“加班这种事，躲都躲不及，怎么还好意思拖你下水？”
林晓晓娇笑着说：“平时可没见你跟我这么客气，怎么才在我床上睡了一个晚上突然变得这么体贴人了？早知这样，我真该让你早些在我床上睡。”
我抱了抱她，撒娇似的说：“这可是你说的，哀家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晚上早点洗完澡上床睡觉，等着哀家回来啊！”
林晓晓浅浅一笑，戳着我的额，说了声“真不害臊！”就把我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