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冬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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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的早晨，我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想出来。可忽然电话响了。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摸到手机一看，屏幕上面显示的竟然又是云风轻。
“喂，咳咳，”早上还没说过话，我的嗓子有点儿哑，“云大哥。”
“我家小孩儿，怎么还没起床？”电话另一端传来云风轻清亮好听的声音。听得出他的心情很好。
我躺在床上，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懒洋洋地说：“大哥，才八点半啊！”
“真是个小懒猫。一放假连作息规律都没有了，昨晚是不是熬夜了？玩手机，还是玩电脑？别以为过年了就可以什么都随便熬夜，生物钟要是乱了……”
我心里暗叫“不好！”——“云氏健康讲座”又要开讲了。
“那个，云大哥，你找我有事吗？”我怕他一唠叨又一个小时，赶忙打断他。
云风轻停顿了几秒钟，然后问道：“你家是不是在L市？”
我点点头：“是啊。”
“哦，我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到。你把你家的具体地址发给我。”云风轻的话简洁又直接。
“啊？”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云大哥，你来我家做什么？”
“我昨天到S市办点儿事。我看S市离你家挺近的，就顺便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啊？”
S市是省会，距离我家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所以，云风轻说的“顺便”其实很值得推敲。可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他说“顺便”，我就真的当他是“顺便”了。
我告诉云风轻在车站等我，然后就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我胡乱地洗了把脸。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顶这一头乱发，才想起昨晚洗的头，滚了一晚上，现在头发都飞起来了。于是，我随手套上了我妈织的红色温暖牌毛线帽，又披上了军绿色的羽绒服，就往门口跑。
“上哪去啊？”我妈从厨房里探出头问了句。
“哦，我，我去同学家！”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就跑了出来。
身后又传来我妈的喊声：“早点回来，下午还要去你姥家拜年呢！”
我来到车站的时候，云风轻已经站在大门口了。他穿了件银白色的羽绒服，帽子扣得严严实实的，肩上很随意地搭着一个黑色的运动包。天气很冷，他好像没戴手套，不时地将手放在嘴边呵着气。白色的雾气便在弥漫在他的前方。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远远看见了我，冲着我用力招了招手。我朝着他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我跑到他跟前，才看见他的脸颊和鼻尖都冻红了。
“云大哥，你怎么不在里面呆着啊？外面多冷！”我用手扶着腰，气喘吁吁地说。
“里面人太多，我怕你找不到我。”他笑吟吟地看着我，清澈的眼眸里折射着冬日柔和的阳光，亮晶晶的。
“你怎么突然就跑来了？搞得我措手不及的。”
云风轻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眼睛依然闪着光：“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你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啊？”
“那我们去哪呢？”我开始犯愁了。这么冷的天总不能和他在大街上晃悠吧。
我环顾四周，忽然看见了车站旁边有一家麦当劳。大年初二的上午，也只有那里会营业了。
我指着麦当劳的方向对他说：“云大哥，我们去那边的麦当劳坐一会儿吧！”
“好，小孩儿，你刚起床应该没吃早饭吧？正好给你买汉堡吃。”
“放假我都不吃早饭的。一天就两顿饭。”
“你那么瘦还不吃早饭。不吃早饭对身体最不好，生活不规律，时间长了会得胃病的。现在年轻，等你岁数大了……”
于是，我们就在云风轻唠唠叨叨的“云氏健康”讲座中走进了那家麦当劳。
这里果然十分冷清，只有我们两个客人。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麦当劳里暖气开得足。云风轻脱掉了羽绒服，露出了里面咖啡色的粗线毛衣，仍然是一副干净清爽的样子。他轻轻靠在椅背上，笑吟吟地看着我。笑容里有阳光洗过的味道。
我也把羽绒服脱了，刚想摘掉帽子，忽然想起镜子里的那一头乱发。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得决定戴着吧。
“进屋了干嘛还戴着帽子啊？”云风轻疑惑地看着我。
“我，我，头发……嗯，有点儿乱……不能看……”我支支吾吾地说。
谁知云风轻竟一把扯掉了我的帽子。我听见耳边有“啪啪”的静电声，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头发漫天飞舞了起来。
他先是一愣，然后“哇”了一声，接着夸张地捂上了眼睛，“太难看了……”，然后就笑个不停。我看见他的肩膀不停地抖动，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我气得直翻白眼：“云大哥，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吗？”
“不是、不是……”他边笑边拿起桌上的湿巾帮我擦头发，“刚才那个画面太震撼……好了，用湿的擦一擦就好了。”
我推开了他的手，气呼呼地把头转向窗外，不再理他。
“喂，生什么气嘛？那么小气！”云风轻柔声说。
接着我听见一阵翻东西的声音。
“这个给你，别生气了。”
我转过头，看见一本精装版的《云电影》放在我的面前。
我乐了，扬起脸对云风轻说：“这个好，谢谢云大哥！”
他淡淡笑着：“还真是个小孩儿，这么一会儿又笑了，变脸变得真快。”
“咦？怎么没有诺兰的签名海报啊？”我迅速翻了一遍，却发现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云风轻还是淡淡笑着，又在他的黑色运动包里翻了一下，然后拿出一张塑封的海报递给我，“这个算是新年礼物吧！”
我疑惑着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便激动得大叫：“原版的签名！天啊，诺兰亲笔签名！”
云风轻笑了起来：“这个礼物还喜欢吧。”
我用力点点头：“谢谢云大哥！我要把它挂在床头天天看着。”
他没说话，就是一直看着我。我在他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丝宠溺。我想他真的是把我当孩子一样宠着吧。有个这样的哥哥真好！
过了一会儿，他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嗯，再呆半个小时我就得走了。”
我吃了一惊：“这么快就走了啊？”
“我还得赶回S市，然后去机场，下午三点的飞机。”
我家这个小城市是没有机场的，所以云风轻要坐飞机回B市就只能再返回S市。我实在想不明白，时间这么紧，他为什么还特意跑到这里跟我见上一面。难道就是为了给我送杂志和海报？
“哇，你居然是坐飞机来的。”我一脸羡慕，“我都没做过飞机呢。”
云风轻又淡淡地笑了：“没关系，有机会我带你坐。”
我只是随口说说，所以也只当他是随口答应。
“我家小孩儿，还有什么愿望？”
我乐了，心想反正也只是瞎扯，“我还要当导演，导好多好多的电影。”
“嗯。”云风轻点点头。
“我还要环游世界，去好多好多的地方。”
“嗯。”云风轻又点点头，“还有吗？”
我一手托着腮：“暂时想到的就这些。”
“好，我记下了。”云风轻居然很认真地说。
我觉得好笑，明明是随口胡诌的，他却那么认真地说他记下了。难道小朋友的愿望他都能实现？他当自己是圣诞老人吗？
“下雪了。”云风轻把头转向了窗外。
是的，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零星的雪花，不一会儿地上就蒙了一层白色。
“我家小孩儿，我该走了。”云风轻的眼睛仍然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地说。
“好，我送你到车站。”
我们俩走出了麦当劳。雪似乎下得大了些，飘飘洒洒，像柳絮般洒落在我们的头上、身上。
云风轻伸出手接住了一朵雪花。而那朵雪花在他的掌心瞬间就化作的点点湿润。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就在想，今天要是下雪就好了。没想到，愿望真的实现了。嗯，不错！”他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没说话，只是心里想着，下雪有什么好？多冷啊……
晚上，我趴在床上看云风轻送我的杂志。我最先看的还是主编云淡风轻的专栏——这是我在认识云风轻之前就养成的习惯。
这一次他写的影评是一部法国电影《冬日的心》。这是一部非常细腻的法国文艺片。讲述的是一个小提琴修理工和他的合作伙伴同时爱上一个女演奏家的故事。导演对于男人情感的世界刻画得丝丝入微。
云风轻依然用清新的文笔写出了他对这部电影的独特理解。只是，在影评的最后我意外地看到了他的一句感慨。他竟然以“我”这个第一人称出现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他写道：“是啊，冬天来了，我忽然很想跟喜欢的女孩儿在漫天飘雪中漫步，一起看一朵雪花悄无声息地融化，那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
大年初二的早晨，我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想出来。可忽然电话响了。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摸到手机一看，屏幕上面显示的竟然又是云风轻。
“喂，咳咳，”早上还没说过话，我的嗓子有点儿哑，“云大哥。”
“我家小孩儿，怎么还没起床？”电话另一端传来云风轻清亮好听的声音。听得出他的心情很好。
我躺在床上，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懒洋洋地说：“大哥，才八点半啊！”
“真是个小懒猫。一放假连作息规律都没有了，昨晚是不是熬夜了？玩手机，还是玩电脑？别以为过年了就可以什么都随便熬夜，生物钟要是乱了……”
我心里暗叫“不好！”——“云氏健康讲座”又要开讲了。
“那个，云大哥，你找我有事吗？”我怕他一唠叨又一个小时，赶忙打断他。
云风轻停顿了几秒钟，然后问道：“你家是不是在L市？”
我点点头：“是啊。”
“哦，我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到。你把你家的具体地址发给我。”云风轻的话简洁又直接。
“啊？”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云大哥，你来我家做什么？”
“我昨天到S市办点儿事。我看S市离你家挺近的，就顺便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啊？”
S市是省会，距离我家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所以，云风轻说的“顺便”其实很值得推敲。可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他说“顺便”，我就真的当他是“顺便”了。
我告诉云风轻在车站等我，然后就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我胡乱地洗了把脸。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顶这一头乱发，才想起昨晚洗的头，滚了一晚上，现在头发都飞起来了。于是，我随手套上了我妈织的红色温暖牌毛线帽，又披上了军绿色的羽绒服，就往门口跑。
“上哪去啊？”我妈从厨房里探出头问了句。
“哦，我，我去同学家！”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就跑了出来。
身后又传来我妈的喊声：“早点回来，下午还要去你姥家拜年呢！”
我来到车站的时候，云风轻已经站在大门口了。他穿了件银白色的羽绒服，帽子扣得严严实实的，肩上很随意地搭着一个黑色的运动包。天气很冷，他好像没戴手套，不时地将手放在嘴边呵着气。白色的雾气便在弥漫在他的前方。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远远看见了我，冲着我用力招了招手。我朝着他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我跑到他跟前，才看见他的脸颊和鼻尖都冻红了。
“云大哥，你怎么不在里面呆着啊？外面多冷！”我用手扶着腰，气喘吁吁地说。
“里面人太多，我怕你找不到我。”他笑吟吟地看着我，清澈的眼眸里折射着冬日柔和的阳光，亮晶晶的。
“你怎么突然就跑来了？搞得我措手不及的。”
云风轻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眼睛依然闪着光：“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你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啊？”
“那我们去哪呢？”我开始犯愁了。这么冷的天总不能和他在大街上晃悠吧。
我环顾四周，忽然看见了车站旁边有一家麦当劳。大年初二的上午，也只有那里会营业了。
我指着麦当劳的方向对他说：“云大哥，我们去那边的麦当劳坐一会儿吧！”
“好，小孩儿，你刚起床应该没吃早饭吧？正好给你买汉堡吃。”
“放假我都不吃早饭的。一天就两顿饭。”
“你那么瘦还不吃早饭。不吃早饭对身体最不好，生活不规律，时间长了会得胃病的。现在年轻，等你岁数大了……”
于是，我们就在云风轻唠唠叨叨的“云氏健康”讲座中走进了那家麦当劳。
这里果然十分冷清，只有我们两个客人。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麦当劳里暖气开得足。云风轻脱掉了羽绒服，露出了里面咖啡色的粗线毛衣，仍然是一副干净清爽的样子。他轻轻靠在椅背上，笑吟吟地看着我。笑容里有阳光洗过的味道。
我也把羽绒服脱了，刚想摘掉帽子，忽然想起镜子里的那一头乱发。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得决定戴着吧。
“进屋了干嘛还戴着帽子啊？”云风轻疑惑地看着我。
“我，我，头发……嗯，有点儿乱……不能看……”我支支吾吾地说。
谁知云风轻竟一把扯掉了我的帽子。我听见耳边有“啪啪”的静电声，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头发漫天飞舞了起来。
他先是一愣，然后“哇”了一声，接着夸张地捂上了眼睛，“太难看了……”，然后就笑个不停。我看见他的肩膀不停地抖动，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我气得直翻白眼：“云大哥，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吗？”
“不是、不是……”他边笑边拿起桌上的湿巾帮我擦头发，“刚才那个画面太震撼……好了，用湿的擦一擦就好了。”
我推开了他的手，气呼呼地把头转向窗外，不再理他。
“喂，生什么气嘛？那么小气！”云风轻柔声说。
接着我听见一阵翻东西的声音。
“这个给你，别生气了。”
我转过头，看见一本精装版的《云电影》放在我的面前。
我乐了，扬起脸对云风轻说：“这个好，谢谢云大哥！”
他淡淡笑着：“还真是个小孩儿，这么一会儿又笑了，变脸变得真快。”
“咦？怎么没有诺兰的签名海报啊？”我迅速翻了一遍，却发现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云风轻还是淡淡笑着，又在他的黑色运动包里翻了一下，然后拿出一张塑封的海报递给我，“这个算是新年礼物吧！”
我疑惑着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便激动得大叫：“原版的签名！天啊，诺兰亲笔签名！”
云风轻笑了起来：“这个礼物还喜欢吧。”
我用力点点头：“谢谢云大哥！我要把它挂在床头天天看着。”
他没说话，就是一直看着我。我在他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丝宠溺。我想他真的是把我当孩子一样宠着吧。有个这样的哥哥真好！
过了一会儿，他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嗯，再呆半个小时我就得走了。”
我吃了一惊：“这么快就走了啊？”
“我还得赶回S市，然后去机场，下午三点的飞机。”
我家这个小城市是没有机场的，所以云风轻要坐飞机回B市就只能再返回S市。我实在想不明白，时间这么紧，他为什么还特意跑到这里跟我见上一面。难道就是为了给我送杂志和海报？
“哇，你居然是坐飞机来的。”我一脸羡慕，“我都没做过飞机呢。”
云风轻又淡淡地笑了：“没关系，有机会我带你坐。”
我只是随口说说，所以也只当他是随口答应。
“我家小孩儿，还有什么愿望？”
我乐了，心想反正也只是瞎扯，“我还要当导演，导好多好多的电影。”
“嗯。”云风轻点点头。
“我还要环游世界，去好多好多的地方。”
“嗯。”云风轻又点点头，“还有吗？”
我一手托着腮：“暂时想到的就这些。”
“好，我记下了。”云风轻居然很认真地说。
我觉得好笑，明明是随口胡诌的，他却那么认真地说他记下了。难道小朋友的愿望他都能实现？他当自己是圣诞老人吗？
“下雪了。”云风轻把头转向了窗外。
是的，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零星的雪花，不一会儿地上就蒙了一层白色。
“我家小孩儿，我该走了。”云风轻的眼睛仍然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地说。
“好，我送你到车站。”
我们俩走出了麦当劳。雪似乎下得大了些，飘飘洒洒，像柳絮般洒落在我们的头上、身上。
云风轻伸出手接住了一朵雪花。而那朵雪花在他的掌心瞬间就化作的点点湿润。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就在想，今天要是下雪就好了。没想到，愿望真的实现了。嗯，不错！”他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没说话，只是心里想着，下雪有什么好？多冷啊……
晚上，我趴在床上看云风轻送我的杂志。我最先看的还是主编云淡风轻的专栏——这是我在认识云风轻之前就养成的习惯。
这一次他写的影评是一部法国电影《冬日的心》。这是一部非常细腻的法国文艺片。讲述的是一个小提琴修理工和他的合作伙伴同时爱上一个女演奏家的故事。导演对于男人情感的世界刻画得丝丝入微。
云风轻依然用清新的文笔写出了他对这部电影的独特理解。只是，在影评的最后我意外地看到了他的一句感慨。他竟然以“我”这个第一人称出现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他写道：“是啊，冬天来了，我忽然很想跟喜欢的女孩儿在漫天飘雪中漫步，一起看一朵雪花悄无声息地融化，那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