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你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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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餐厅的包间里，三人入了座。
莫征衍居中，而楚乔和宋颖滋，则是分别坐在莫征衍的身边两侧。
侍应生送了餐单上来，三人各自一份。楚乔打开来瞧，她一向对点菜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兴趣缺缺。
宋颖滋倒是显得很乐衷，她拿着餐单，将餐单挪近莫征衍身边，一边翻看，一边瞧着，“征衍，我点一道鱼好不好？”
“你喜欢就点。”莫征衍低声说道。
“恩，那就来条鱼，那这个呢？”宋颖滋又是问道。
莫征衍瞧了一眼，“随你了。”
“就算是随我，至少你也要爱吃啊，不然点了多浪费。”宋颖滋说着，又是指着一道菜询问，“这个你爱不爱吃？”
“哎？这里还有鹅肝酱？记得在美国的时候，你挺爱吃的，点这个吧？”宋颖滋忽而瞧见了，惊奇喊道。
莫征衍随意地点了个头，目光一转，投注到楚乔身上。只见她淡然安静地坐在身边，倒没有挨着他坐，而是隔了个位置，将包放置隔开的那个椅子上。她正瞧着餐单，却是意兴阑珊的样子，好似也没有多少兴趣，可有可无似的。
莫征衍是知道的，楚乔对于食物，虽然有所讲究，但也是来者不拒的，不会太过挑剔。
只是很多时候，莫征衍都觉得她像是一团空气，太过安静了。
“楚乔。”莫征衍喊她。
楚乔抬起头来，侧目瞧向了他，她应了一声，“恩？”
“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莫征衍低声说道。
楚乔点了个头，而后微笑道，“都可以。”
“没有瞧见了什么特别想吃的？”
“这家餐厅我没来过。”楚乔说道。
楚乔确实没来过这家，她一向都很少去外边的餐厅。似乎除了那几次之外，也就屈指可数了。之前也就是莫征衍带她出来过，江言遇归国后，也有过几次碰面，其余的时候，她又哪里会去这样昂贵的地方呢。
只是这样的对话，会让人有种恍然，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光，在那旋转餐厅里一般。
一旁的宋颖滋听见了，她望着楚乔道，“那我来点菜好不好？就交给我了！”
楚乔微笑，“好。”
眼见如此，莫征衍也没了声，任宋颖滋决定了。
等待菜上来的这一会儿时间里边，三人闲来无事聊着天。在总过之中，给别人做采访的时候，楚乔倒是能应对自如，但是私底下聊起天来，她反而没有宋颖滋能说会道了。多半时候，楚乔都是在当听众。
莫征衍一向话不是太多，所以也是沉默聆听。
宋颖滋甚是活泼，谈起近日在公司里训练的趣事，而后聊着聊着，谈及了楚乔，她开口道，“楚乔，你们当记者的，是不是特别刺激好玩？”
在饭桌上，宋颖滋直接喊了楚乔的名字，不再似方才那样客套的称谓了。楚乔倒也没什么，她刚要开口，却被人抢先了。
开口的是莫征衍，他低声道，“小滋，又没大没小了，你就这样直接喊名字了？”
宋颖滋不以为然，“征衍，我说过很多遍了，名字取了，当然是给人喊的嘛！”
这话语无疑是宋颖滋的口头禅，她又是笑道，“况且，楚乔也就比我大一点点，直接喊名字，没关系的吧？”
楚乔在旁道，“没关系，就直接喊名字吧，颖滋。”
“恩，这样就好了嘛。”宋颖滋灿烂笑道，那青春朝气的模样，让人不忍心再训斥半句。
莫征衍蹙眉，有些头疼道，“她就是这样，小孩子脾气。”
“哪有？我才不是什么小孩子！我今年也有二十岁了！”宋颖滋不肯妥协，开始抗议了。
“二十岁难道还不够小？”
“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总是把我当孩子看好不好？”
两人为了年龄的问题，不禁争执起来，宋颖滋开始为自己辩护，一番话说的有凭有据，而莫征衍不说话了，任她说着。他英俊的脸上，是一抹微笑，那笑容很是宠溺，那样温柔。
楚乔坐在一侧，她只是微笑着，只能沉默了。
忽然就没了说话的**，忽然就发现自己连插入的空间都没有了。
直到侍应生而入，菜上来了，这才得以喘息似的，楚乔莫名松了口气。
宋颖滋点了许多菜，摆了整整一桌子，吃饭期间，宋颖滋谈起了在美国时候的生活，其中当然也不乏她和莫征衍之间的生活片段，“有一次几个同学和我去酒吧，我都告诉他没事了，结果呢，他硬是不放心。楚乔，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什么？”楚乔问道。
“好夸张的，说是让我十点必须回校。十点的时候，打我手机打不通，直接去了酒吧，派人清场了，老板还以为是黑帮来闹事，连警察都叫来了。因为这件事情，和我一起去酒吧的同学都以为我是哪个黑帮大哥的女儿，非要让我带她们去见识见识。”宋颖滋谈起往事，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
楚乔一听此事，也微笑着，“确实很夸张。”
去酒吧喝个酒都不放心，直接派人清场，虽然离谱，但是倒像是莫征衍会做的事情。
莫征衍，为人处事，一向霸道非凡。
而他对宋颖滋的保护，昭然可见。
她都不需要亲眼瞧见，光是听这些片段都可以感受到了。
“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十点了就不应该在酒吧。”莫征衍并不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也不觉得这是有多夸张，他十分理智，十分淡定地说了这么一句。
宋颖滋蹙眉，不甘说道，“那难得去玩，你还这么管着我，知不知道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你如果听我的话，不就没事了？”莫征衍反问道。
宋颖滋瞠目，又是和他辩解起来。
忽然一下子，这么快的，楚乔又仿佛成了空气一般。可如果真的是空气，那恐怕还会轻松一些。此时此刻，楚乔突然有了一种局外人的感觉。那么突如其来，让她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好似面前的他们，这两人才是一起的，而她只是凑巧遇见来吃一顿饭而已。
似乎，自己和他们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楚乔第一次，感受到距离这两个字，究竟是怎么写的了。
她低下头来，扒了两口饭，十分干涩，难以下咽。
又是一道热菜上来了，是那道鲜美的鱼。
宋颖滋握着筷子去夹，“瞧着味道就好。”
宋颖滋在这边大快朵颐地尝着，莫征衍一侧目，瞧见楚乔还是那样安静地在旁用餐，他不禁开口，低声问道，“怎么不吃？”
那熟悉的低沉男声飘了过来，楚乔扭头，对上莫征衍一双略带关切的眼神，她笑着道，“我有吃啊。”
“都没见你怎么动筷，是不是不合胃口？”莫征衍又是问道，他可没有忽略她的一举一动。瞧那碗里的饭，只吃了几口罢了，还剩了那么多，若她说自己有吃，他一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楚乔一愣，原来他也有注意到她，她摇了摇头道，“味道挺好的，我就是不大饿。”
楚乔的食量不大，这倒是真的，她从小都是如此。
但是，自从在外边工作后，食量明显要比之前好了许多。
此刻楚乔也感觉不出饥饿与否了，又是哪里来的心情，哪里来的胃口，去品尝这些美食。
“不饿也要吃。”莫征衍低声一句，他素来霸道的口吻，更甚至是直接有了动作。握着筷子替她夹了一片鲜美的鱼肉，放到了她的碗中。
楚乔微笑，心里微微一暖，她低下头去，默默吃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莫征衍问道。
确实是十分鲜美的鱼，不腥不腻，爽口自然，楚乔尝过后赞道，“很好吃。”
“唔！咳！”却在此时，传来一声十分不适的咳嗽声。
两人同时扭头望过去，只见宋颖滋面色通红，难过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张脸涨得通红，更是说不出话来。
“小滋，怎么了？”莫征衍皱眉问道。
宋颖滋支吾着，许是因为疼痛的关系，就连眼眶都红了，她吃力地难过说道，“我被……鱼刺卡……到了……”
莫征衍一听她这么说，当下眉头皱的更拢了，“被鱼刺卡到了？”
“喝点醋吧？”楚乔急忙道。
莫征衍立刻让人盛了一小碟醋来，喂宋颖滋喝下，宋颖滋被醋的酸味呛的受不了，眼泪都飙了出来，不断地咳嗽，“咳咳！”
“好点了没有？”莫征衍拍着她的背，关心询问。
宋颖滋摇头。
眼瞧见宋颖滋如此，莫征衍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只是鱼刺……”宋颖滋又是摇头，她并不肯去。
楚乔又是说道，“不如吃点米饭试试看，看看能不能把鱼刺也给吞下去。”
莫征衍又是立刻让人盛了一小碗饭来，他直接动手，亲自喂宋颖滋吃了几口。
宋颖滋一连吃了几口米饭，喉咙处吞咽着，起先是难过的，而后才有所好转，她双颊通红，一双眼睛也是通红，抚着自己的颈子道，“好像吞下去了。”
“再多吃几口。”莫征衍眼见有用，更是让她再继续。
“不吃了……”
“听话！”莫征衍吐出两个字来，米饭又凑到了她的嘴边。
宋颖滋只得张开嘴，又是吃了几口。
过了一会儿后，宋颖滋总算是缓了过来。莫征衍询问她如何，宋颖滋道，“征衍，我已经没事了。”
莫征衍显然还是不放心，又是叮咛道，“如果还不舒服，就要去医院。”
宋颖滋却是受不了，不禁笑道，“征衍，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我只是被鱼刺卡住了，要是真去了医院，医生问起来怎么样，我要是告诉他实情，那不会让人给笑死了。”
“这有什么？医生就是要治人的！”莫征衍不以为然道。
宋颖滋一脸微笑，摇了摇头，“可我现在都好了，所以就不用去啦。”
“以后要注意，我看你还是不要再吃鱼了，以后都别吃了。”莫征衍只怕事情会重蹈覆辙，于是干脆让她忌口。
宋颖滋可不乐意了，蹙眉嚷道，“只不过是偶尔一次，连鱼也不给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忘记找来救星帮衬，“楚乔，你瞧瞧他，总是这么夸张。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要是以后都不能吃鱼了，那有什么意思呢？”
宋颖滋微笑着，楚乔有些恍惚回神，只见莫征衍微皱着眉，一脸认真，她轻声开口，“还是小心些吧，虽然鱼刺卡了喉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要注意的。要是刺破了喉咙，可就不好了。”
“瞧见没有？你就是不要再吃鱼了。”莫征衍立刻又道。
宋颖滋却是不答应，“可是这鱼味道这么好，我就是想吃！”
宋颖滋说着，又是握着筷子要去夹鱼，莫征衍一瞧，立刻阻止了她，“你别动！我来帮你夹！”
莫征衍喝了一声，宋颖滋果然不动了，只见他夹了鱼片到碗里，而后小心翼翼地剔除了鱼刺，细小的都没有放过，体贴到了极致。而后才端到她的面前，低声说道，“可以吃了。”
宋颖滋扬起嘴角，朝他露出一抹微笑。
“那以后我吃鱼的时候，一定你也得在场吧？不然的话，谁给我剔鱼刺呀。”宋颖滋笑着说道。
莫征衍沉默，只是微笑。
楚乔默然无声地坐在一旁，瞧着这一幕，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情形，莫名的，一下子，让楚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似在哪里也曾经见到过。
楚乔细细一想，之前采访沈妍的时候，在餐厅里边江言遇和沈妍也不正是如此吗？
沈妍小鸟依人地在江言遇的庇护之下进食，江言遇也是这样的体贴细微。
此刻，她忽然有所感觉，竟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口也好似被鱼刺卡住了一般，隐隐的不适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却只知道自己似乎不应该。
空气里弥漫开酸滋滋的味道，那是醋漫溢的酸味。
楚乔分明没有吃醋，却仿佛好似自己尝了一大口一般，让她牙齿发酸，连带着心都好似发酸。
◎◎◎
用过晚餐，莫征衍先是开车送宋颖滋回去。楚乔依旧坐在后车座，她素来是偏静的，而且加上这个位置的缘故，说话也不方便，更加因为，她本来也就没有心情说话，于是，她都没有怎么开口。只是偶尔的，当谁呼喊到她的时候，她才会应上几句。这样的被动，这样的可有可无。
楚乔又是这么静静的一路，听着他们在闲谈，聊到了那些过往的岁月，那些在美国生活时候的趣事。
实际上，这一整个晚上下来，都是这样。
似乎，他们总有谈不完的话题，似乎，他们之间有无数的回忆，可以拿出来供以回味。
那是她无法涉及的领域，那是她无法触碰到的过去，那是她没有参与到的风景。
楚乔的身体，靠着座椅，忽然觉得有些累。
而鼻息之间，也有些不知原因的发酸，心也微微揪紧着。
耳畔是宋颖滋轻快的女声，楚乔侧目望着窗外，她忽然愕然于自己。
楚乔啊楚乔，难道你真的是吃醋了吗？
那些掠过的街道，匆匆一别于眼底，遮迷了楚乔的双眼。
车子在一处昂贵的公寓大厦前停靠下来，宋颖滋向他们告别，“今天吃的很高兴！改天空了，我们再一起出去哦！”
楚乔笑着点了个头，“好。”
“那我就上去了，拜拜。”
“拜拜。”
宋颖滋这边和楚乔打完招呼，而后扭头瞧向了莫征衍，笑着说道，“征衍，我上去了。”
莫征衍沉默颌首。
却在此时，楚乔只见宋颖滋忽然倾身凑向了莫征衍。那是十分快速的动作，几乎是让人措手不及，让楚乔眼眸一凝。而后宋颖滋在莫征衍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她眉眼都是微笑，道了一声“拜拜”，随即解开了安全带离去。
下了车，即将进大厦的宋颖滋，还回过头来朝他们挥了挥手，这才进了大厦里。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楚乔却还仿佛未从那一幕里回神。
又是相似的情形，让楚乔想到了之前在西餐厅里瞧见过的一幕。
那位郑媛小姐，也是这样突然的亲吻，就在她的面前。
在瞧见郑媛亲吻莫征衍的时候，楚乔的心情还是平静无波的，因为当时，莫征衍对于她而言，那还只是一个陌生人。可是现在，她也会呼吸一窒，感到不舒服不高兴。身份已经换了，立场换了，态度更是换了，他也许还是那个莫征衍，可是她却不再是之前那个楚乔了。
楚乔才发现，此刻的自己，其实是那样的不淡定了。
莫征衍尚未发车，他低声道，“楚乔，坐前面来。”
听见他的呼喊，楚乔抬眸道，“不用了，我就坐后边吧。”
莫征衍沉默停顿了下，而后没有多说什么，踩下油门发动了引擎。他们正赶往自己的公寓，少了宋颖滋之后，车子里边忽然就安静下来。唯有风声，车子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嗡嗡作响，空寂一片。
莫征衍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时地注意楚乔。他抬头望着前车镜，透过那镜子，瞧着楚乔的反应。
她一向如此，总是安静的。
可是莫征衍却察觉到，今日的安静，和往常有很大的不同。
莫征衍沉思了一会儿，而后开口说道，“小滋在美国生活了很多年，她的生活习惯都已经美式化了。刚才下车的时候，她只是礼貌而已。”
楚乔望着窗外，轻轻回应，“我知道。”
楚乔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么多年在美国生活的漂亮女孩儿，这样的亲吻礼貌，她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实上，就在刚才的一刹那，她也这么告诉自己，对自己这么说的。亲吻并没有什么，有时候也许真的只是礼貌的问候而已。
“今天晚上，你怎么吃这么少？”
“我说了不大饿。”
“而且，你也没有怎么说话。”
“因为我觉得有点累了。”
莫征衍问一句，楚乔就回一句，似乎真的是无事一般，听到她这么说，莫征衍道，“那你先闭着眼睛睡一会儿。”
楚乔果然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地靠着椅背。
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十点了。楚乔立刻去阳台收了衣服，而后拿过换洗的睡衣，就要去洗澡。
刚一进浴室，发现浴巾忘记拿了。
楚乔作势转身，就要去取。
但是莫征衍去在此刻闯了进来，硬生生挡在了她的面前，这么高大的一个人，往浴室门口一站，完全能撑满一个门。
“快让开，我要去拿浴巾。”楚乔望着他道。
莫征衍却不肯让开，更是霸道地反手关了移门，直接反锁，在咔嚓一声后，沉默地瞧着她。
很多时候，楚乔都觉得莫征衍的注目，那种眼神，有种不可思议的透穿力，会让人无所适从，她嘟哝了一声“别闹了”，而后就要拉开他。
刹那，莫征衍一个跨步进了浴室，连带着将她一个反转，逼向了墙壁，楚乔一个眨眼之间，就被困在了墙和他的身体中间了。她没好气地抬头，不禁瞪向了他，“你做什么呢？”
莫征衍低头，硬是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又是做什么？”
“我？”楚乔有些狐疑，她不明所以。
这下倒是好了，他反过来问她了。
“一个晚上不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莫征衍旧事重提。
楚乔挑眉，“我不饿啊，而且有点累。而且，你们聊美国的事情，我又不知道，也插不上话啊。”
“是这样么？”莫征衍微眯起眼眸。
“当然，不然还是怎样？”楚乔没好气道。
“呵呵。”莫征衍却是微笑，那笑容很是迷人，他微笑的时候，有种动人心魄的魅力，无法用言语来描述，那上斜微弯的眉宇，都变得神采飞扬起来，那样的星光璀璨。他笑着松开了手，颀长的身体靠着墙，忽而一下凑到她的耳边道，“我以为，你吃醋了。”
高级餐厅的包间里，三人入了座。
莫征衍居中，而楚乔和宋颖滋，则是分别坐在莫征衍的身边两侧。
侍应生送了餐单上来，三人各自一份。楚乔打开来瞧，她一向对点菜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兴趣缺缺。
宋颖滋倒是显得很乐衷，她拿着餐单，将餐单挪近莫征衍身边，一边翻看，一边瞧着，“征衍，我点一道鱼好不好？”
“你喜欢就点。”莫征衍低声说道。
“恩，那就来条鱼，那这个呢？”宋颖滋又是问道。
莫征衍瞧了一眼，“随你了。”
“就算是随我，至少你也要爱吃啊，不然点了多浪费。”宋颖滋说着，又是指着一道菜询问，“这个你爱不爱吃？”
“哎？这里还有鹅肝酱？记得在美国的时候，你挺爱吃的，点这个吧？”宋颖滋忽而瞧见了，惊奇喊道。
莫征衍随意地点了个头，目光一转，投注到楚乔身上。只见她淡然安静地坐在身边，倒没有挨着他坐，而是隔了个位置，将包放置隔开的那个椅子上。她正瞧着餐单，却是意兴阑珊的样子，好似也没有多少兴趣，可有可无似的。
莫征衍是知道的，楚乔对于食物，虽然有所讲究，但也是来者不拒的，不会太过挑剔。
只是很多时候，莫征衍都觉得她像是一团空气，太过安静了。
“楚乔。”莫征衍喊她。
楚乔抬起头来，侧目瞧向了他，她应了一声，“恩？”
“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莫征衍低声说道。
楚乔点了个头，而后微笑道，“都可以。”
“没有瞧见了什么特别想吃的？”
“这家餐厅我没来过。”楚乔说道。
楚乔确实没来过这家，她一向都很少去外边的餐厅。似乎除了那几次之外，也就屈指可数了。之前也就是莫征衍带她出来过，江言遇归国后，也有过几次碰面，其余的时候，她又哪里会去这样昂贵的地方呢。
只是这样的对话，会让人有种恍然，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光，在那旋转餐厅里一般。
一旁的宋颖滋听见了，她望着楚乔道，“那我来点菜好不好？就交给我了！”
楚乔微笑，“好。”
眼见如此，莫征衍也没了声，任宋颖滋决定了。
等待菜上来的这一会儿时间里边，三人闲来无事聊着天。在总过之中，给别人做采访的时候，楚乔倒是能应对自如，但是私底下聊起天来，她反而没有宋颖滋能说会道了。多半时候，楚乔都是在当听众。
莫征衍一向话不是太多，所以也是沉默聆听。
宋颖滋甚是活泼，谈起近日在公司里训练的趣事，而后聊着聊着，谈及了楚乔，她开口道，“楚乔，你们当记者的，是不是特别刺激好玩？”
在饭桌上，宋颖滋直接喊了楚乔的名字，不再似方才那样客套的称谓了。楚乔倒也没什么，她刚要开口，却被人抢先了。
开口的是莫征衍，他低声道，“小滋，又没大没小了，你就这样直接喊名字了？”
宋颖滋不以为然，“征衍，我说过很多遍了，名字取了，当然是给人喊的嘛！”
这话语无疑是宋颖滋的口头禅，她又是笑道，“况且，楚乔也就比我大一点点，直接喊名字，没关系的吧？”
楚乔在旁道，“没关系，就直接喊名字吧，颖滋。”
“恩，这样就好了嘛。”宋颖滋灿烂笑道，那青春朝气的模样，让人不忍心再训斥半句。
莫征衍蹙眉，有些头疼道，“她就是这样，小孩子脾气。”
“哪有？我才不是什么小孩子！我今年也有二十岁了！”宋颖滋不肯妥协，开始抗议了。
“二十岁难道还不够小？”
“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总是把我当孩子看好不好？”
两人为了年龄的问题，不禁争执起来，宋颖滋开始为自己辩护，一番话说的有凭有据，而莫征衍不说话了，任她说着。他英俊的脸上，是一抹微笑，那笑容很是宠溺，那样温柔。
楚乔坐在一侧，她只是微笑着，只能沉默了。
忽然就没了说话的**，忽然就发现自己连插入的空间都没有了。
直到侍应生而入，菜上来了，这才得以喘息似的，楚乔莫名松了口气。
宋颖滋点了许多菜，摆了整整一桌子，吃饭期间，宋颖滋谈起了在美国时候的生活，其中当然也不乏她和莫征衍之间的生活片段，“有一次几个同学和我去酒吧，我都告诉他没事了，结果呢，他硬是不放心。楚乔，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什么？”楚乔问道。
“好夸张的，说是让我十点必须回校。十点的时候，打我手机打不通，直接去了酒吧，派人清场了，老板还以为是黑帮来闹事，连警察都叫来了。因为这件事情，和我一起去酒吧的同学都以为我是哪个黑帮大哥的女儿，非要让我带她们去见识见识。”宋颖滋谈起往事，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
楚乔一听此事，也微笑着，“确实很夸张。”
去酒吧喝个酒都不放心，直接派人清场，虽然离谱，但是倒像是莫征衍会做的事情。
莫征衍，为人处事，一向霸道非凡。
而他对宋颖滋的保护，昭然可见。
她都不需要亲眼瞧见，光是听这些片段都可以感受到了。
“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十点了就不应该在酒吧。”莫征衍并不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也不觉得这是有多夸张，他十分理智，十分淡定地说了这么一句。
宋颖滋蹙眉，不甘说道，“那难得去玩，你还这么管着我，知不知道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你如果听我的话，不就没事了？”莫征衍反问道。
宋颖滋瞠目，又是和他辩解起来。
忽然一下子，这么快的，楚乔又仿佛成了空气一般。可如果真的是空气，那恐怕还会轻松一些。此时此刻，楚乔突然有了一种局外人的感觉。那么突如其来，让她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好似面前的他们，这两人才是一起的，而她只是凑巧遇见来吃一顿饭而已。
似乎，自己和他们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楚乔第一次，感受到距离这两个字，究竟是怎么写的了。
她低下头来，扒了两口饭，十分干涩，难以下咽。
又是一道热菜上来了，是那道鲜美的鱼。
宋颖滋握着筷子去夹，“瞧着味道就好。”
宋颖滋在这边大快朵颐地尝着，莫征衍一侧目，瞧见楚乔还是那样安静地在旁用餐，他不禁开口，低声问道，“怎么不吃？”
那熟悉的低沉男声飘了过来，楚乔扭头，对上莫征衍一双略带关切的眼神，她笑着道，“我有吃啊。”
“都没见你怎么动筷，是不是不合胃口？”莫征衍又是问道，他可没有忽略她的一举一动。瞧那碗里的饭，只吃了几口罢了，还剩了那么多，若她说自己有吃，他一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楚乔一愣，原来他也有注意到她，她摇了摇头道，“味道挺好的，我就是不大饿。”
楚乔的食量不大，这倒是真的，她从小都是如此。
但是，自从在外边工作后，食量明显要比之前好了许多。
此刻楚乔也感觉不出饥饿与否了，又是哪里来的心情，哪里来的胃口，去品尝这些美食。
“不饿也要吃。”莫征衍低声一句，他素来霸道的口吻，更甚至是直接有了动作。握着筷子替她夹了一片鲜美的鱼肉，放到了她的碗中。
楚乔微笑，心里微微一暖，她低下头去，默默吃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莫征衍问道。
确实是十分鲜美的鱼，不腥不腻，爽口自然，楚乔尝过后赞道，“很好吃。”
“唔！咳！”却在此时，传来一声十分不适的咳嗽声。
两人同时扭头望过去，只见宋颖滋面色通红，难过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张脸涨得通红，更是说不出话来。
“小滋，怎么了？”莫征衍皱眉问道。
宋颖滋支吾着，许是因为疼痛的关系，就连眼眶都红了，她吃力地难过说道，“我被……鱼刺卡……到了……”
莫征衍一听她这么说，当下眉头皱的更拢了，“被鱼刺卡到了？”
“喝点醋吧？”楚乔急忙道。
莫征衍立刻让人盛了一小碟醋来，喂宋颖滋喝下，宋颖滋被醋的酸味呛的受不了，眼泪都飙了出来，不断地咳嗽，“咳咳！”
“好点了没有？”莫征衍拍着她的背，关心询问。
宋颖滋摇头。
眼瞧见宋颖滋如此，莫征衍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只是鱼刺……”宋颖滋又是摇头，她并不肯去。
楚乔又是说道，“不如吃点米饭试试看，看看能不能把鱼刺也给吞下去。”
莫征衍又是立刻让人盛了一小碗饭来，他直接动手，亲自喂宋颖滋吃了几口。
宋颖滋一连吃了几口米饭，喉咙处吞咽着，起先是难过的，而后才有所好转，她双颊通红，一双眼睛也是通红，抚着自己的颈子道，“好像吞下去了。”
“再多吃几口。”莫征衍眼见有用，更是让她再继续。
“不吃了……”
“听话！”莫征衍吐出两个字来，米饭又凑到了她的嘴边。
宋颖滋只得张开嘴，又是吃了几口。
过了一会儿后，宋颖滋总算是缓了过来。莫征衍询问她如何，宋颖滋道，“征衍，我已经没事了。”
莫征衍显然还是不放心，又是叮咛道，“如果还不舒服，就要去医院。”
宋颖滋却是受不了，不禁笑道，“征衍，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我只是被鱼刺卡住了，要是真去了医院，医生问起来怎么样，我要是告诉他实情，那不会让人给笑死了。”
“这有什么？医生就是要治人的！”莫征衍不以为然道。
宋颖滋一脸微笑，摇了摇头，“可我现在都好了，所以就不用去啦。”
“以后要注意，我看你还是不要再吃鱼了，以后都别吃了。”莫征衍只怕事情会重蹈覆辙，于是干脆让她忌口。
宋颖滋可不乐意了，蹙眉嚷道，“只不过是偶尔一次，连鱼也不给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忘记找来救星帮衬，“楚乔，你瞧瞧他，总是这么夸张。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要是以后都不能吃鱼了，那有什么意思呢？”
宋颖滋微笑着，楚乔有些恍惚回神，只见莫征衍微皱着眉，一脸认真，她轻声开口，“还是小心些吧，虽然鱼刺卡了喉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要注意的。要是刺破了喉咙，可就不好了。”
“瞧见没有？你就是不要再吃鱼了。”莫征衍立刻又道。
宋颖滋却是不答应，“可是这鱼味道这么好，我就是想吃！”
宋颖滋说着，又是握着筷子要去夹鱼，莫征衍一瞧，立刻阻止了她，“你别动！我来帮你夹！”
莫征衍喝了一声，宋颖滋果然不动了，只见他夹了鱼片到碗里，而后小心翼翼地剔除了鱼刺，细小的都没有放过，体贴到了极致。而后才端到她的面前，低声说道，“可以吃了。”
宋颖滋扬起嘴角，朝他露出一抹微笑。
“那以后我吃鱼的时候，一定你也得在场吧？不然的话，谁给我剔鱼刺呀。”宋颖滋笑着说道。
莫征衍沉默，只是微笑。
楚乔默然无声地坐在一旁，瞧着这一幕，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情形，莫名的，一下子，让楚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似在哪里也曾经见到过。
楚乔细细一想，之前采访沈妍的时候，在餐厅里边江言遇和沈妍也不正是如此吗？
沈妍小鸟依人地在江言遇的庇护之下进食，江言遇也是这样的体贴细微。
此刻，她忽然有所感觉，竟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口也好似被鱼刺卡住了一般，隐隐的不适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却只知道自己似乎不应该。
空气里弥漫开酸滋滋的味道，那是醋漫溢的酸味。
楚乔分明没有吃醋，却仿佛好似自己尝了一大口一般，让她牙齿发酸，连带着心都好似发酸。
◎◎◎
用过晚餐，莫征衍先是开车送宋颖滋回去。楚乔依旧坐在后车座，她素来是偏静的，而且加上这个位置的缘故，说话也不方便，更加因为，她本来也就没有心情说话，于是，她都没有怎么开口。只是偶尔的，当谁呼喊到她的时候，她才会应上几句。这样的被动，这样的可有可无。
楚乔又是这么静静的一路，听着他们在闲谈，聊到了那些过往的岁月，那些在美国生活时候的趣事。
实际上，这一整个晚上下来，都是这样。
似乎，他们总有谈不完的话题，似乎，他们之间有无数的回忆，可以拿出来供以回味。
那是她无法涉及的领域，那是她无法触碰到的过去，那是她没有参与到的风景。
楚乔的身体，靠着座椅，忽然觉得有些累。
而鼻息之间，也有些不知原因的发酸，心也微微揪紧着。
耳畔是宋颖滋轻快的女声，楚乔侧目望着窗外，她忽然愕然于自己。
楚乔啊楚乔，难道你真的是吃醋了吗？
那些掠过的街道，匆匆一别于眼底，遮迷了楚乔的双眼。
车子在一处昂贵的公寓大厦前停靠下来，宋颖滋向他们告别，“今天吃的很高兴！改天空了，我们再一起出去哦！”
楚乔笑着点了个头，“好。”
“那我就上去了，拜拜。”
“拜拜。”
宋颖滋这边和楚乔打完招呼，而后扭头瞧向了莫征衍，笑着说道，“征衍，我上去了。”
莫征衍沉默颌首。
却在此时，楚乔只见宋颖滋忽然倾身凑向了莫征衍。那是十分快速的动作，几乎是让人措手不及，让楚乔眼眸一凝。而后宋颖滋在莫征衍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她眉眼都是微笑，道了一声“拜拜”，随即解开了安全带离去。
下了车，即将进大厦的宋颖滋，还回过头来朝他们挥了挥手，这才进了大厦里。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楚乔却还仿佛未从那一幕里回神。
又是相似的情形，让楚乔想到了之前在西餐厅里瞧见过的一幕。
那位郑媛小姐，也是这样突然的亲吻，就在她的面前。
在瞧见郑媛亲吻莫征衍的时候，楚乔的心情还是平静无波的，因为当时，莫征衍对于她而言，那还只是一个陌生人。可是现在，她也会呼吸一窒，感到不舒服不高兴。身份已经换了，立场换了，态度更是换了，他也许还是那个莫征衍，可是她却不再是之前那个楚乔了。
楚乔才发现，此刻的自己，其实是那样的不淡定了。
莫征衍尚未发车，他低声道，“楚乔，坐前面来。”
听见他的呼喊，楚乔抬眸道，“不用了，我就坐后边吧。”
莫征衍沉默停顿了下，而后没有多说什么，踩下油门发动了引擎。他们正赶往自己的公寓，少了宋颖滋之后，车子里边忽然就安静下来。唯有风声，车子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嗡嗡作响，空寂一片。
莫征衍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时地注意楚乔。他抬头望着前车镜，透过那镜子，瞧着楚乔的反应。
她一向如此，总是安静的。
可是莫征衍却察觉到，今日的安静，和往常有很大的不同。
莫征衍沉思了一会儿，而后开口说道，“小滋在美国生活了很多年，她的生活习惯都已经美式化了。刚才下车的时候，她只是礼貌而已。”
楚乔望着窗外，轻轻回应，“我知道。”
楚乔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么多年在美国生活的漂亮女孩儿，这样的亲吻礼貌，她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实上，就在刚才的一刹那，她也这么告诉自己，对自己这么说的。亲吻并没有什么，有时候也许真的只是礼貌的问候而已。
“今天晚上，你怎么吃这么少？”
“我说了不大饿。”
“而且，你也没有怎么说话。”
“因为我觉得有点累了。”
莫征衍问一句，楚乔就回一句，似乎真的是无事一般，听到她这么说，莫征衍道，“那你先闭着眼睛睡一会儿。”
楚乔果然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地靠着椅背。
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十点了。楚乔立刻去阳台收了衣服，而后拿过换洗的睡衣，就要去洗澡。
刚一进浴室，发现浴巾忘记拿了。
楚乔作势转身，就要去取。
但是莫征衍去在此刻闯了进来，硬生生挡在了她的面前，这么高大的一个人，往浴室门口一站，完全能撑满一个门。
“快让开，我要去拿浴巾。”楚乔望着他道。
莫征衍却不肯让开，更是霸道地反手关了移门，直接反锁，在咔嚓一声后，沉默地瞧着她。
很多时候，楚乔都觉得莫征衍的注目，那种眼神，有种不可思议的透穿力，会让人无所适从，她嘟哝了一声“别闹了”，而后就要拉开他。
刹那，莫征衍一个跨步进了浴室，连带着将她一个反转，逼向了墙壁，楚乔一个眨眼之间，就被困在了墙和他的身体中间了。她没好气地抬头，不禁瞪向了他，“你做什么呢？”
莫征衍低头，硬是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又是做什么？”
“我？”楚乔有些狐疑，她不明所以。
这下倒是好了，他反过来问她了。
“一个晚上不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莫征衍旧事重提。
楚乔挑眉，“我不饿啊，而且有点累。而且，你们聊美国的事情，我又不知道，也插不上话啊。”
“是这样么？”莫征衍微眯起眼眸。
“当然，不然还是怎样？”楚乔没好气道。
“呵呵。”莫征衍却是微笑，那笑容很是迷人，他微笑的时候，有种动人心魄的魅力，无法用言语来描述，那上斜微弯的眉宇，都变得神采飞扬起来，那样的星光璀璨。他笑着松开了手，颀长的身体靠着墙，忽而一下凑到她的耳边道，“我以为，你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