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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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殿内，单千蕙侧卧于贵妃榻，双目紧闭，神色倦怠。方才看了一个时辰的账本，此刻眼睛酸胀。曼殊立在她身旁，为她轻揉着太阳穴。
“娘娘，账本明日再看吧。晚上对着烛火，仔细眼睛疼。”曼殊道。
单千蕙缓缓睁开眼睛，清澈的瞳仁中染了点点血丝。“这账本并不复杂。倒是因为简单，才叫我吃惊。堂堂一个皇帝，丧葬大仪的费用竟然还不比了一个寻常的富贵人家。”
“看来老皇帝也知道心疼着他这点血汗钱，怕给皇上留不下呢。”曼殊一边为单千蕙捶着肩，一边轻笑道。
“梁朝开国以来四境平定，也无天灾*，没有什么耗费民生的地方，想必积攒了不少。但内廷用度却如此节俭，让我怀疑他到底把钱用在了什么地方。“单千蕙又闭上眼，皱了眉。
曼殊想了想，道：“会不会是使在军费上了？“
单千蕙道：“可是听父亲说，这两年军中用度也并不大。不过，也可能是为皇上积攒着，以防契丹来犯。”
曼殊道：“不过，契丹那边倒是已经多年没有什么动静。”
单千蕙揉了揉眼睛，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何况，契丹本就与我中原异族殊途，互相视为心腹大患，他这几年按兵不动也是在休养生息，一决高下是迟早的事情。“
曼殊道：“这次皇上登基，契丹的摩丹单于好像并没有来朝贺。”
单千蕙一笑，道：“摩丹单于新登契丹帝位也没几年，新官上任三把火，估计他看他父亲多年韬光养晦也看的够了。”
“所以，这是来探我朝的虚实呢？”曼殊笑道。
单千蕙一笑，冷哼一声。
“娘娘以为单于此举，于大计如何？”曼殊凑近了单千蕙耳边道。
单千蕙皱了眉，缓缓道：“皇上不足为惧。。。”
曼殊会意，道：“让人担心的是。。。”
单千蕙睁开凤目，眼光露出一丝罕见的凌厉，笑道：“一山不容二虎，且看谁能称王。”
这时夹竹进来，脸带笑意，行了个礼道：“禀娘娘，皇上出了昭阳殿，往咱们这边来了。”
曼殊笑道：“恭喜娘娘妙计成了。”
单千蕙抚着额头，缓缓道：“妙的还在后头。”
夹竹忙迎上去欢喜道：“奴婢刚叫鸢尾去内务府领些桃花水粉了，一会儿回来让奴婢服侍娘娘起来梳妆吧。“
曼殊啐道：“你这妮子，在王府还伶俐着，怎么一进宫竟闷葫芦了？还是在大行皇帝丧仪期间，你怎得能叫内务府送水粉胭脂来？“
夹竹这才想到，忙道：“都怪奴婢，想到皇上往咱们这边来，高兴傻了。“
曼殊略有责意，道：“若是这点阵仗就失了分寸，将来再大的荣耀赏赐下来，你怎么堪为娘娘使用？你叫的人走到哪一步了？”
夹竹道慌忙道：“不远，刚出了门。”
“那还不去叫回来？”曼殊瞪了她一眼。
夹竹慌忙起身往外走，单千蕙道：“等等。”
“是。”夹竹又怯怯地回过身来。
“叫他们送些水粉道朝霞殿去。说本宫今日瞧见登基大典上皇后娘娘的脸都被晒白了，必定是他们这起子奴才狗眼看人低，见皇后以前是宫女便怠慢了，若再叫本宫瞧见，必定饶不过。记着，要让鸢尾和内务府的总管，让总管一层一层地吩咐下去。”
“你告诉完鸢尾便回来，记着吗？”单千蕙道。
“是。”夹竹喏喏应着，额头上冒了冷汗，转身出去了。
单千蕙恢复了那个让她舒服的姿势，曼殊忙上去轻轻为她捶起了肩。
”娘娘的意思是？“曼殊边捶边问道。
”我今日扶皇后回宫，他们都瞧见了。他们必定以为，是那小宫女刚当上皇后怕自己人微言轻，托了我来教训他们。“
”内务府的人阖宫受气最多，最善于嚼舌根子了，想必不过多久，就知道新来的朝霞娘娘不好伺候了。“曼殊笑道。
”那起子奴才个个都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上爬，见本是和他们一样境地的人却翻身当了主子，想来心里已是极酸了。”说着冷笑一声。
“如今正好，给他们个解酸的机会。只是娘娘威仪阖宫皆知，怕这么一震慑，他们倒是不敢了呢。“曼殊道。
“咱们只是言语上震慑着，又不会真的插手去管，时日一长他们自然揣度得出来。还愁做不出细碎的功夫让朝霞殿那位难堪吗？”单千蕙道。
”奴婢也想知道，在娘娘手下，朝霞殿那位能撑得到几时？“曼殊笑道。
单千蕙闭了眼，轻笑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曼殊揣着单千蕙的神色，道：”这么说，夹竹到是能将功补过了呢。“
单千蕙面无表情道：”功过本宫心里自有分寸。“
这时，只见帘子一起，夹竹进了来。她行了个礼，目光窥着单千蕙，道：”禀娘娘，奴婢吩咐了鸢尾了。“
单千蕙眼睛也不抬，淡淡地应了声”嗯。“
曼殊忙以眼神示意夹竹跪下。
夹竹心知躲不过，道：“奴婢知罪，请娘娘责罚。“
单千蕙仍是闭着双目，道：“罢了，初入宫闱，都还在适应着，原也不怪你。不过你二人是我的贴身侍婢，又是我从王府带来的，要为这阖宫的宫女太监们做个榜样。大行皇帝大仪未完，若是方才有人见了你这般喜色洋洋的要为本宫梳妆，不知他们会如何看待，又会如何传说。“
夹竹磕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没给娘娘长脸。“
单千蕙眼光冰冷，道：“按着王府的例定，本该是该扣你的月钱，可是这未央宫不比王府，一个疏漏还容得你悔改修正，这里千万双眼睛盯着就怕寻不出你的错来，就怕寻不出本宫的错来。因此，本宫竟不能再这么个惯着你了。“
夹竹微微发抖了起来。在王府时偶有差漏，娘娘克扣月钱是毫不留情面的，对待自己房里的丫鬟从不护短，反而比别的房里的更苛刻些，王府里都道侧妃明理善治。
如今，又是一样的当口。只怕，还会来得比王府更猛烈些。
从不生气的人，生气起来会叫人招架不了。
“奴婢愿承受任何刑罚，只求娘娘不要动怒伤神，不要驱逐奴婢。。。“夹竹流泪磕头道。
”真的吗？“贵妃榻上的单千蕙张开了眼睛，笑看夹竹道。
”真的，真的。。。“夹竹慌忙道。在王府这么多年，她晓得单千蕙的性子，若真是不想再用的人，不管是多少年伺候的情分，通通都像水灌蝼蚁窝一样撵将出去。
“曼殊，掌嘴三下。“单千蕙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此时帐幕将她们三人与宫殿外诸宫人相隔开来。曼殊径直走到夹竹身旁，夹竹早已瑟瑟抖成一团。她素来在王府也算得脸，虽是偶尔被扣个月钱，但掌嘴之痛是从未受过的。
“这三掌，一是为现在你的错处，二是为着过去对你的栽培，三是为着你将来的明智。曼殊，给我狠狠地打。“单千蕙仍是侧卧于贵妃榻上，一手撑头，微醺的姿势，然而浑身散发让人不敢靠近甚至呼吸的寒气。
曼殊扬起手，“啪“的一声，甚是清脆响亮，仿佛瓷器落地怦然碎裂，又如马鞭急急甩在马背。
曼殊只觉得整个手掌都麻了，低头一看夹竹，她已跪不稳，又不敢倒下，只强忍着，瑟瑟颤抖。左边脸已肿起五个清晰的指印，眼中两滴眼泪生生涌下来，滴在地板上，很快蒸发在夏日的空气中。
她却不发一声吃痛的声音，甚至连一丝克制的呼吸都没有，只是浑身都在颤抖，仿佛有火在烧着她。
单千蕙看着曼殊垂下的手掌，那通红手掌也在抖着。道：“换另一只手，打另一边脸。“
曼殊一扬手，微有迟疑，寻思着这次些许减几分力道。身后忽地传来冷冷的声音：“你若留情，便做第二个榜样。“
曼殊咬了咬牙，照准了那颤抖的脸使尽浑身的力气掴了下去。
“啊！“
却是曼殊一声吃痛的呼叫，这一掌用力过猛，打到了夹竹的额头处，挂着了她头顶的金珠钗刺，生生地拉了一条口子。此时素白食指里侧血汨汨地往外冒。
夹竹的头上也染了血滴，那珠钗还在往下滴血。她已痛得失去了知觉，那一掌直擂在了额头上，此时觉不着火辣辣的疼，而是闷生生的晕。
她没有听到曼殊的叫唤。
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袋里头片片剥落。
只听得到“嗡嗡“的声音。
单千蕙见流了血，一惊，道：“这是怎么了？“
曼殊后悔那一掌打得太急，道：“回娘娘，奴婢愚笨，打着夹竹的钗子，割破手了。娘娘，这血淋淋的滴在娘娘就寝的地方不吉利，不如改日再罚吧！“
单千蕙见曼殊手上伤口虽长但并不深，夹竹只是捂着头脸伏于地不说话，心想来日再罚已是事后，不如今日索性给她个痛快教训。道：“不必，本宫不怕不吉利。“
曼殊一手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恳求道：“娘娘。。。“
“没让你打，我来。“单千蕙说着从贵妃榻上起身，径直步至夹竹旁。刚扬手，只听外头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唤——
“皇上驾到！“
揽月殿内，单千蕙侧卧于贵妃榻，双目紧闭，神色倦怠。方才看了一个时辰的账本，此刻眼睛酸胀。曼殊立在她身旁，为她轻揉着太阳穴。
“娘娘，账本明日再看吧。晚上对着烛火，仔细眼睛疼。”曼殊道。
单千蕙缓缓睁开眼睛，清澈的瞳仁中染了点点血丝。“这账本并不复杂。倒是因为简单，才叫我吃惊。堂堂一个皇帝，丧葬大仪的费用竟然还不比了一个寻常的富贵人家。”
“看来老皇帝也知道心疼着他这点血汗钱，怕给皇上留不下呢。”曼殊一边为单千蕙捶着肩，一边轻笑道。
“梁朝开国以来四境平定，也无天灾*，没有什么耗费民生的地方，想必积攒了不少。但内廷用度却如此节俭，让我怀疑他到底把钱用在了什么地方。“单千蕙又闭上眼，皱了眉。
曼殊想了想，道：“会不会是使在军费上了？“
单千蕙道：“可是听父亲说，这两年军中用度也并不大。不过，也可能是为皇上积攒着，以防契丹来犯。”
曼殊道：“不过，契丹那边倒是已经多年没有什么动静。”
单千蕙揉了揉眼睛，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何况，契丹本就与我中原异族殊途，互相视为心腹大患，他这几年按兵不动也是在休养生息，一决高下是迟早的事情。“
曼殊道：“这次皇上登基，契丹的摩丹单于好像并没有来朝贺。”
单千蕙一笑，道：“摩丹单于新登契丹帝位也没几年，新官上任三把火，估计他看他父亲多年韬光养晦也看的够了。”
“所以，这是来探我朝的虚实呢？”曼殊笑道。
单千蕙一笑，冷哼一声。
“娘娘以为单于此举，于大计如何？”曼殊凑近了单千蕙耳边道。
单千蕙皱了眉，缓缓道：“皇上不足为惧。。。”
曼殊会意，道：“让人担心的是。。。”
单千蕙睁开凤目，眼光露出一丝罕见的凌厉，笑道：“一山不容二虎，且看谁能称王。”
这时夹竹进来，脸带笑意，行了个礼道：“禀娘娘，皇上出了昭阳殿，往咱们这边来了。”
曼殊笑道：“恭喜娘娘妙计成了。”
单千蕙抚着额头，缓缓道：“妙的还在后头。”
夹竹忙迎上去欢喜道：“奴婢刚叫鸢尾去内务府领些桃花水粉了，一会儿回来让奴婢服侍娘娘起来梳妆吧。“
曼殊啐道：“你这妮子，在王府还伶俐着，怎么一进宫竟闷葫芦了？还是在大行皇帝丧仪期间，你怎得能叫内务府送水粉胭脂来？“
夹竹这才想到，忙道：“都怪奴婢，想到皇上往咱们这边来，高兴傻了。“
曼殊略有责意，道：“若是这点阵仗就失了分寸，将来再大的荣耀赏赐下来，你怎么堪为娘娘使用？你叫的人走到哪一步了？”
夹竹道慌忙道：“不远，刚出了门。”
“那还不去叫回来？”曼殊瞪了她一眼。
夹竹慌忙起身往外走，单千蕙道：“等等。”
“是。”夹竹又怯怯地回过身来。
“叫他们送些水粉道朝霞殿去。说本宫今日瞧见登基大典上皇后娘娘的脸都被晒白了，必定是他们这起子奴才狗眼看人低，见皇后以前是宫女便怠慢了，若再叫本宫瞧见，必定饶不过。记着，要让鸢尾和内务府的总管，让总管一层一层地吩咐下去。”
“你告诉完鸢尾便回来，记着吗？”单千蕙道。
“是。”夹竹喏喏应着，额头上冒了冷汗，转身出去了。
单千蕙恢复了那个让她舒服的姿势，曼殊忙上去轻轻为她捶起了肩。
”娘娘的意思是？“曼殊边捶边问道。
”我今日扶皇后回宫，他们都瞧见了。他们必定以为，是那小宫女刚当上皇后怕自己人微言轻，托了我来教训他们。“
”内务府的人阖宫受气最多，最善于嚼舌根子了，想必不过多久，就知道新来的朝霞娘娘不好伺候了。“曼殊笑道。
”那起子奴才个个都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上爬，见本是和他们一样境地的人却翻身当了主子，想来心里已是极酸了。”说着冷笑一声。
“如今正好，给他们个解酸的机会。只是娘娘威仪阖宫皆知，怕这么一震慑，他们倒是不敢了呢。“曼殊道。
“咱们只是言语上震慑着，又不会真的插手去管，时日一长他们自然揣度得出来。还愁做不出细碎的功夫让朝霞殿那位难堪吗？”单千蕙道。
”奴婢也想知道，在娘娘手下，朝霞殿那位能撑得到几时？“曼殊笑道。
单千蕙闭了眼，轻笑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曼殊揣着单千蕙的神色，道：”这么说，夹竹到是能将功补过了呢。“
单千蕙面无表情道：”功过本宫心里自有分寸。“
这时，只见帘子一起，夹竹进了来。她行了个礼，目光窥着单千蕙，道：”禀娘娘，奴婢吩咐了鸢尾了。“
单千蕙眼睛也不抬，淡淡地应了声”嗯。“
曼殊忙以眼神示意夹竹跪下。
夹竹心知躲不过，道：“奴婢知罪，请娘娘责罚。“
单千蕙仍是闭着双目，道：“罢了，初入宫闱，都还在适应着，原也不怪你。不过你二人是我的贴身侍婢，又是我从王府带来的，要为这阖宫的宫女太监们做个榜样。大行皇帝大仪未完，若是方才有人见了你这般喜色洋洋的要为本宫梳妆，不知他们会如何看待，又会如何传说。“
夹竹磕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没给娘娘长脸。“
单千蕙眼光冰冷，道：“按着王府的例定，本该是该扣你的月钱，可是这未央宫不比王府，一个疏漏还容得你悔改修正，这里千万双眼睛盯着就怕寻不出你的错来，就怕寻不出本宫的错来。因此，本宫竟不能再这么个惯着你了。“
夹竹微微发抖了起来。在王府时偶有差漏，娘娘克扣月钱是毫不留情面的，对待自己房里的丫鬟从不护短，反而比别的房里的更苛刻些，王府里都道侧妃明理善治。
如今，又是一样的当口。只怕，还会来得比王府更猛烈些。
从不生气的人，生气起来会叫人招架不了。
“奴婢愿承受任何刑罚，只求娘娘不要动怒伤神，不要驱逐奴婢。。。“夹竹流泪磕头道。
”真的吗？“贵妃榻上的单千蕙张开了眼睛，笑看夹竹道。
”真的，真的。。。“夹竹慌忙道。在王府这么多年，她晓得单千蕙的性子，若真是不想再用的人，不管是多少年伺候的情分，通通都像水灌蝼蚁窝一样撵将出去。
“曼殊，掌嘴三下。“单千蕙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此时帐幕将她们三人与宫殿外诸宫人相隔开来。曼殊径直走到夹竹身旁，夹竹早已瑟瑟抖成一团。她素来在王府也算得脸，虽是偶尔被扣个月钱，但掌嘴之痛是从未受过的。
“这三掌，一是为现在你的错处，二是为着过去对你的栽培，三是为着你将来的明智。曼殊，给我狠狠地打。“单千蕙仍是侧卧于贵妃榻上，一手撑头，微醺的姿势，然而浑身散发让人不敢靠近甚至呼吸的寒气。
曼殊扬起手，“啪“的一声，甚是清脆响亮，仿佛瓷器落地怦然碎裂，又如马鞭急急甩在马背。
曼殊只觉得整个手掌都麻了，低头一看夹竹，她已跪不稳，又不敢倒下，只强忍着，瑟瑟颤抖。左边脸已肿起五个清晰的指印，眼中两滴眼泪生生涌下来，滴在地板上，很快蒸发在夏日的空气中。
她却不发一声吃痛的声音，甚至连一丝克制的呼吸都没有，只是浑身都在颤抖，仿佛有火在烧着她。
单千蕙看着曼殊垂下的手掌，那通红手掌也在抖着。道：“换另一只手，打另一边脸。“
曼殊一扬手，微有迟疑，寻思着这次些许减几分力道。身后忽地传来冷冷的声音：“你若留情，便做第二个榜样。“
曼殊咬了咬牙，照准了那颤抖的脸使尽浑身的力气掴了下去。
“啊！“
却是曼殊一声吃痛的呼叫，这一掌用力过猛，打到了夹竹的额头处，挂着了她头顶的金珠钗刺，生生地拉了一条口子。此时素白食指里侧血汨汨地往外冒。
夹竹的头上也染了血滴，那珠钗还在往下滴血。她已痛得失去了知觉，那一掌直擂在了额头上，此时觉不着火辣辣的疼，而是闷生生的晕。
她没有听到曼殊的叫唤。
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袋里头片片剥落。
只听得到“嗡嗡“的声音。
单千蕙见流了血，一惊，道：“这是怎么了？“
曼殊后悔那一掌打得太急，道：“回娘娘，奴婢愚笨，打着夹竹的钗子，割破手了。娘娘，这血淋淋的滴在娘娘就寝的地方不吉利，不如改日再罚吧！“
单千蕙见曼殊手上伤口虽长但并不深，夹竹只是捂着头脸伏于地不说话，心想来日再罚已是事后，不如今日索性给她个痛快教训。道：“不必，本宫不怕不吉利。“
曼殊一手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恳求道：“娘娘。。。“
“没让你打，我来。“单千蕙说着从贵妃榻上起身，径直步至夹竹旁。刚扬手，只听外头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唤——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