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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24|5.21|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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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炉里有哔哔啵啵的响声,那是银霜炭上的火星子一点点的溅了出来,碰在了铜盆的内壁,发出了欢快的响声。容大奶奶垂眸看了看那鎏金铜兽的暖炉,无奈的笑了笑:“二嫂,你也知道嘉懋的亲事由不得我做主。”

    容妃娘娘已经说得很明白,嘉懋与春华的亲事,必然要她来定夺——谁叫他们是容家的大少爷大小姐?

    即便容妃娘娘不发话,只怕嘉懋的亲事自己也没什么说话的份儿,除非夫君与他那固执的母亲去据理力争,容老夫人素来是个不讲理的,小气又固执,只怕是捏着孙子孙女们的亲事在手里,一分也不肯放过。

    “那倒也是,你们容家宫里头还有个贵人哪,不比我们府上,做什么事情都自在,母亲实在是大度,什么事儿都放手,不像旁的人家,非得让你去讨好卖乖。”杨二奶奶舒心的笑了笑,都说要嫁个好夫君,在她看来,夫君好还不如婆婆好,有个开明通透的婆婆,自己这一辈子也算是称心如意了。

    “两位奶奶,不好了不好了!”外边慌慌张张的跑了个婆子进来:“三少爷与表少爷带了几个护院骑马出去了!只说让老奴转告说是去了华阳,六日以后回来!”

    杨二奶奶定睛一看,正是府里看门的婆子,不由大怒:“你都不知道拦着些?”

    那婆子有些羞惭:“老奴没拦得住。”

    容大奶奶猛然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外边走,杨二奶奶赶紧追了过去:“小姑,此时去了也没用,我们坐马车还能追得上他们得快马?只能赶紧再派几个护院过去跟着,别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儿。”

    “嘉懋可真是越发的大胆了!”容大奶奶恨恨的说了一声,心中对那远在华阳的相宜不由得有了几分怨恨,这骆家的大小姐究竟是给他灌了什么*汤,竟然让嘉懋不顾自己的反对,与宝柱骑马溜了出去?

    几匹骏马在路上跑得飞快,一气儿从华阳的城门奔了过去,宝柱洋洋得意的看了看嘉懋,拍了拍胸:“嘉懋,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偏偏母亲总爱将咱们当小孩子看待。”

    嘉懋微微一笑,虽然还只是青葱少年,可却已经有了温润如玉的影子。

    护院在后边奉承着:“三少爷真是有老太爷当年风范!咱们老太爷十岁那时候,就已经跟着他师父走南闯北了!”

    宝柱不住点头:“过了两年我便求着祖父送我去边关,我要好好历练,我要在十六岁上边做个大周最年轻的将军!”

    “过了两年我要参加科考。”嘉懋嘴角笑容淡淡:“我要三元及第,做大周最年轻的状元!”

    宝柱伸手在嘉懋眼前晃了晃:“嘉懋,你,没做梦罢?你们容家不是有祖训,不让你们去参加科考,要远离朝堂的?”

    “祖训是祖训,难道就一成不变的?”嘉懋想着去年杨老夫人对他说的话,若是自己想要保护别人,首先就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他的眼前闪过一张脸孔,心中有一丝丝温暖,他不能再让她痛苦挣扎下去了,她是需要有人疼爱,有人保护的,而那个疼爱保护她的人,必然只有自己。

    “三年之后你才十二岁哪!”宝柱在旁边很不服气的嘟嘟囔囔:“哼,不行,你得晚几年,可要等着我才是。”

    “甘罗九岁就被拜为上卿,我十二岁做状元不算早。”嘉懋瞥了宝柱一眼:“谁叫你这般没志气?十六岁,那还得六年光景哪!”

    宝柱没有说话,一般说要十四岁才能投军,他打算十二岁去军营历练,还得让祖父去疏通关节才是,十六岁做将军,这已经算是最快的了。望着嘉懋那得意洋洋的脸,宝柱有几分嫉妒,凭什么科考都不限定年岁的,嘉懋若是真三元及第,那自己跟他比可是差了一大截。

    “怎么了?”嘉懋见着宝柱那神色,哈哈一笑:“我只不过说玩笑话儿罢了,大周那么多士子,哪里是我说想做状元就能做状元的?”

    “那也是。”宝柱想了想,咧嘴笑了起来:“就听你胡说罢!”

    马蹄哒哒作响,在东大街的铺面前边停了下来,今儿还是正月初五,铺子都没有开门,只是在门口挂着大红的灯笼,暖黄的灯光从大红的纱笼里透了出来,在屋檐下投下一团团温暖的灯影。

    一个护院走到珍珑坊的门口敲了敲门,过了一阵子,偏门打开,一个小丫头从里边探出了半个身子:“杨三少爷,容大少爷!”她惊喜的喊了起来:“怎么这个时候来华阳了?”

    宝柱从马上翻身而下:“还不是想来看看你们家小姐过得怎么样?”

    “快些进来,外边还下着雪,两位少爷肯定被冻坏了。”连翘赶紧将铺面大门打开,让宝柱与嘉懋他们进来:“也不早些来个信儿,我们家姑娘都不知道你们要来哪!”

    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空飘落,相宜站在门口,见着那几个越走越近的人影,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嘉懋与宝柱竟然在这时辰过来了。

    正月里不该是陪着父母在家过春节的?可是他们竟然来了华阳,由其是在这样的天气里边,冒着大雪奔了过来。相宜的手紧紧的扣住了门槛,眼睛里有些濡湿,眨了眨睫毛,一滴水珠立刻落了下来。

    “相宜。”宝柱的声音兴高采烈,欢喜无比。

    “相宜。”嘉懋的声音却很是平和稳重。

    “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姑母怎么会同意?”相宜赶紧侧身让两人走了进来,望了望那几个护院牵着的马,实在有几分担心:“骑马过来的?路上这般滑,万一摔倒了可该怎么办?”她悄悄溜了一眼嘉懋,容大奶奶将他看得极要紧,简直是当成了自己的眼珠子一般爱护着,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自己便是粉身碎骨也赔不起。

    “她肯定是不同意的,我与嘉懋溜了出来。”宝柱嘻嘻一笑,在火炉边坐了下来:“你这几个月过得还好罢?”

    相宜陪着坐了下来,让连翘赶紧去拿糕点瓜果:“将那金橘子端一碟子过来,仔细洗干净!”

    嘉懋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书,随意翻了翻,脸上露出了笑容:“在看陆羽的茶经?”

    相宜点了点头:“是。”

    心里忽然有些不自在,她接了嘉懋的信才开始看有关于茶叶方面的书,这阵子被嘉懋瞅见了《茶经》,却有些羞涩起来,仿佛在偷窥什么的时候忽然被人抓住了一般。

    嘉懋嘴角带笑,一双眼睛若有深意的望向了相宜:“不错,卖茶的怎么能不看《茶经》?还有《茶录》、《茶谱》这些书,你也可以去看看。”

    “好,我记下了。”相宜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真恨不能到外边抓一把雪贴在脸上——也不知道自己的脸究竟红了没有,只是觉得心中暖洋洋的一片,似乎无边无际的燃烧了起来,要将她整个身子都点燃一般。

    “你那翠叶茶庄怎么样了?”宝柱一点也没看出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只是大大咧咧的问了问翠叶茶庄的状况,得知每个月没有什么盈利,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可怎么才好?你不是花了大把的银子修缮了那两间铺面?”

    相宜笑了笑:“第二个月比第一个月好些了,若是每个月都比上个月卖得更好些,也就差不多了。”

    宝柱想了想,连连点头:“对对对。”

    用过晚饭,宝柱见着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欢欢喜喜道:“咱们出去放烟火。”

    连翘在一旁睁大了眼睛:“杨三少爷带了烟火过来?”

    宝柱得意的拍了拍胸脯:“全是我带的,就想让相宜看看新鲜花样!走走走,咱们去外边院子里头放烟火!”

    宝柱与连翘走得飞快,他们两个一出去,屋子里马上就安静了不少,相宜与嘉懋面对面的坐着,忽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她慢慢站起身来,正准备转身往外走,忽然间嘉懋大踏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相宜,我送你的那琉璃绣球灯呢?素日你都将它挂在床边的,怎么就不见了?”

    相宜吃了一惊,有些心虚,将脸转到了一旁,不敢看嘉懋的眼睛,她已经将那琉璃绣球灯送人了,这事又如何与嘉懋说?

    “我不小心摔坏了。”沉了沉心,相宜决定撒个谎:“前不久我拿着绣球灯照路,地上积雪路滑,我摔了一跤,那灯笼就坏了。”

    “啊?你没有摔坏罢?”嘉懋听了心中一急,握紧了相宜的手几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相宜:“摔到哪里了?手还是脚?”

    相宜心中微微一颤,转过头去,小声道:“衣裳穿得多,也没什么大事。”

    嘉懋将相宜的手举了起来,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那微热的气息从相宜的指缝里溜了过去,带着如春风般的温柔:“相宜,你要好好爱惜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第一百二十六章意绵绵承诺深深

    相宜站在那里,身子僵硬,连一步都不敢挪。

    这句话哪里是面前这个九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这分明是前世的嘉懋!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将她瞬间淹没,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他也回来了,他来寻她了!

    相宜的眼睛瞪得大大,有些恐惧的望着嘉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自己重生了的时候只是有些迷惘,当她在确认嘉懋也重生了的时候,她心中那种感觉却不是用言语能够形容的,她的恐惧不是因为嘉懋的再活一世,而是在恐惧自己这一辈子是否要与他继续这般纠缠下去。

    “相宜,你怎么了?”嘉懋轻轻将她的手从脸孔旁移开放了下来:“是不是我冒犯了你?”

    相宜猛然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转过头去,急急忙忙往门口走了去,嘉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相宜,我有东西要给你。”

    “你已经给了我太多东西了,嘉懋。”相宜没有回头,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以后我会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你便好好在江陵呆着罢,我这里没有什么用得着你担心的。”

    “你不是明年想要去洞庭湖参加茶会?”嘉懋的声音不急不缓,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到了她的心上:“这里有一份东西,我想你会很需要。”

    他的手伸出锦袍的内里,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声过后,厚厚的一沓纸递了过来:“你拿着,你肯定需要。”嘉懋的手伸在那里,脸上有着真诚的笑容:“不管我方才有没有冒犯你,这东西你真是少不了。”

    相宜瞪着嘉懋,将信将疑的接过了那沓纸,低头一看,她的心不由得“噗噗”的乱跳了起来。第一页纸上写着君山银针、碧螺春、西湖龙井、黄山毛峰四种绿茶,每一种都列出了上、中、下三品,每一品的品相,每一品后边都注明了前边五年的价格。

    这……相宜紧紧的握着那沓纸,身子微微的发抖,嘉懋是替她提前将洞庭茶会里的茶叶品种与价格都摸了个底吗?她的手指迅速翻到第二页,果然,也是茶叶的品相与价格,第三页,还是。

    绿茶、红茶、黑茶、白茶、岩茶……每一类茶里都列举出知名的品种,每一年的价格都写得清清楚楚,这究竟是花了多少工夫才能摸到这一份底子?相宜站在那里,背靠着墙壁,只觉得那一阵温暖与先前那份恐惧交织着,让她的心在汪洋大海里浮浮沉沉,始终看不到那一线海岸。

    “怎么了?难道你不该好好谢谢我?”嘉懋笑着走近了一步:“我跟你说过,知此知彼百战不殆,你带着这个去洞庭参加茶会,心里自然就会有个底,也不会被人欺骗了去。”

    眼中有湿热之气,相宜知道她不能抬头,抬头那刹那,定然会有泪珠翛然而下。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慢慢的,见着嘉懋那双黑底绣金色水纹边的靴子踏到了自己的面前,上头缀着的几颗明珠微微的发着温润的亮光。她心头一颤,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一颗心犹如在擂鼓,砰砰的跳了个不歇。

    “相宜,相宜。”嘉懋轻声的呼唤着她,那声音就想三月的春风一般,在她耳边催开了万千花朵,一片明媚的阳光似乎从那琉璃水晶的雪地冉冉升起,将那漆黑的夜色照亮。

    “嘉懋,”相宜努力镇定下来,极力忍住眼中的泪意,抬头平静的望向嘉懋:“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送我的这份大礼,它实在太重要了。”

    “相宜,我不是因为想要你谢我才这样做,我只是想让你过得更轻松一些。”嘉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相宜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在他眼前晃动,让他不由得神思恍惚了起来。

    他曾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就有她。

    他梦到与她纠缠的一辈子,那一辈子里,她过得很苦。

    由于他的懦弱,由于他身份的特殊性,他选择了听从家里的安排——他是长宁侯的长孙,到时候是要袭爵的,当家主母不可能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

    “她全身小家子气,到时候如何在京城贵人圈里替你撑起门面?”梦里的话在醒来以后还记得清清楚楚,母亲苦口婆心的劝着他:“太后娘娘的赐婚,你还能违背不成?嘉懋,成亲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族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掂量着,即便你抗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家里也不会让你娶骆大小姐的。而若是你现在不表明态度,那岂不是耽误了骆大小姐的一辈子?她生得美,在广陵骆家也算个有名声的大族,少不了能嫁个好人家,你自然得赶紧与她断了,免得她以为你这边有指望。”

    他辗转反侧了很久,母亲的话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他知道自己该放弃可却又不甘心放弃,直到有消息传过来,骆大小姐已经订亲了,他才死了那份心,终于服从了家里的安排,放弃了与她的那一段感情。

    然而,造化弄人,几年以后他们在京城再次相见,他却忽然发现,她仍然顽固的占据了他的心。

    他负了两个人,一个是太后娘娘赐婚的妻子薛莲清,一个便是站在面前的相宜。

    若是现在这两人都站在面前让他选择,他依然还是会为了相宜辜负了薛莲清,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对她的爱恋并不是最开始想象中的那么浅,他的思念就如一株置在沃土上的花树,若是离开了土壤,慢慢的就会枯萎。

    那个梦很长很长,他似乎在梦里过了一生。

    他在京城重新遇见了相宜,两人情不自禁最终约定私奔不再回长宁侯府,可他们将侯府想得太简单,才到杭州就被人捉拿了回去,若不是她的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两人便再也没了见面的机会。

    他梦见她死了,是妻子派人做下的手脚,她死在产床上,没有来得及与他说一句告别的话,他还梦见自己死了,因为太思念她,精神恍惚,一脚踏空落入水中,结果沉入了一片乌黑的寂静。

    等着他醒过来,他是个七岁的孩子,而那个梦依然很清晰,他努力的回想着梦里的一切,蓦然发现自己只记住了一个叫相宜的名字。等到回外祖母家探亲,见到了她由继母带着来拜年,与梦中的一切重叠了起来,他忽然明了,原来梦里的一切不是梦,那是他的上一辈子,是他与她纠结磨难过的前世。

    既然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就不愿再放过。上辈子被他辜负过的人,这辈子他再也不会伤害她,他要用尽全力去保护她,要用大红花轿将她娶过来,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嘉懋深深的望着相宜,眼中有一种探求的神色,相宜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她再也无法忍受屋子里这暧昧而尴尬的氛围,转过身一把撩起了门帘。

    北风从门帘低下灌了进来,冷冽刺骨,让嘉懋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相宜已经跨步走了出去,大红色的掐腰小棉袄,下边是一条同色撒花缎子面的长裙,她的身影就如一团火焰在这夜色苍茫里跳跃着,将嘉懋的心点亮,呼呼的烧了起来,暖暖的一团在胸口,怎么样也压不下去。

    他跟着相宜走了出去,外边宝柱正在带着连翘放烟火,黄娘子秦妈妈刘妈妈方嫂都站在屋檐下边看热闹。宝柱见着嘉懋出来,伸手将他拉了过来:“怎么磨磨蹭蹭好半日,我都放了三个烟花了。”

    嘉懋笑道:“我送节礼给相宜去了。”尽管知道宝柱对相宜只是兄长的关爱,嘉懋还是有些吃味,故意拿话激他。

    果然宝柱上了当,他气鼓鼓的横了嘉懋一眼:“你竟然都不告诉我你准备了节礼!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宝柱摸了摸脑袋,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相宜,有些抱歉:“我都没给你带节礼过来!”

    相宜笑着摇了摇头:“你听他胡说!他什么都没送我呢。”

    “真的?”宝柱快活了起来,朝嘉懋挥了挥拳头:“竟然知道捉弄人了!”

    “表少爷,你这烟火不就是最好的节礼?”连翘指着天空里绽放的那一朵朵光彩夺目的花朵,笑得格外快活,露出了一对小小梨涡:“要不是表少爷带了这些烟火过来,我们可看不到这么美的花儿!”

    相宜抬头凝望着夜空,那儿有大朵的牡丹花,层层叠叠的绽放了它们娇艳的花瓣,银红色浅黄色淡绿色,一朵又一朵,在如黑色丝绒一般的夜空里熠熠夺目。

    “相宜,等我长大以后……”嘉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要娶你。”

    相宜猛然转过头来,嘉懋一双眸子灿灿发亮,就如那天空里崔擦的烟火。

    “不,我不会嫁你。”她小声而坚定的回答了一句,快步朝黄娘子身边走了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林知府平步青云

    正月十五乃是上元节,华阳街头热闹非凡。

    上元节俗称花灯节,在这一日里大街小巷全悬挂着各色各样的灯笼,远远的望去,一片灯光点点,就如天上灿灿的星辰落入人间。这一日既是春节的最后一日,也是月圆之夜,有情男女往往会趁着这个机会,相约出来共赏花灯,到处都能见着青衫丽影,成双成对。

    华阳每年都会举办花灯会,灯笼上边写着谜面,猜对了就能将那花灯拎走,还有斗灯一戏,由游人评选出最好看的灯笼,官府有十两银子的彩头。

    “宜妹妹,今晚咱们去看花灯!”相宜正在翠叶茶庄忙着挑选茶叶,林茂蓉带着贴身丫鬟与妈妈走了进来:“我说歹说求了我母亲,让哥哥带我们去看花灯!”

    相宜站起来笑了笑:“我正在挑茶叶准备给干爹干娘送过去呢,你且稍坐坐,我马上就好了。”

    正月十五的节礼究竟该送什么,相宜想了很久,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新巧的东西好送,不如还是拿着自家铺子里的东西送人情好了。她让伙计取出半斤大红袍,亲手将最嫩的芽尖挑了出来,配着两只竹编的小罐子,瞧着十分精巧。

    林茂蓉快快活活挽了相宜的手走了出去,两人坐着马车到了林府,刚刚进门,相宜便遇着了从里边走出来的林茂深与林茂真。

    “二妹过来了?”林茂深笑得十分和蔼:“我与二弟正准备去买面具,等会晚上每人戴一个到脸上扮鬼玩。”

    相宜浅浅一笑,将身子侧了侧,让出了路来,这戴面具扮鬼玩是小孩子才弄的把戏,怎么林茂深忽然也想到了要玩这个。她与林茂蓉并排站在路边让着他们两人过去,这时林茂真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相宜身上扑了过来。

    林茂蓉一惊,拉着相宜就往旁边闪,林茂真似乎怕伤了相宜,也用力想要将自己的身子转到一旁去,却不巧撞上了一旁的假山,额头上顷刻间便红肿了起来,老大的一个包,只是没有流血。

    “你这是怎么了?”林茂深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目瞪口呆,快步走了过去,拉住了捂着额头雪雪呼痛的林茂真:“这会子肯定出去不成了,还是我一个人出去买面具罢。”

    “二哥,你也太马虎了些。”林茂蓉跑到林茂真身边,有些娇嗔的看了看他的额头:“怎么就撞得这般重?红彤彤的一块!若是母亲见着了,还不知道会如何心疼呢!”

    “你千万别告诉母亲!”林茂真赶紧让林茂蓉闭嘴:“省得她又担心!”

    刚刚他经过相宜身边,见着她一张白玉般的笑脸,心中略微有些分神,没想踏到了小径旁边的积雪,竟然滑倒了,不仅自己额头撞出一个大包,而且还让相宜见了他的笑话,林茂真真恨不能挖个地洞钻了进去。

    “不告诉母亲她也能看到,你额头上这个包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的。”林茂蓉拉着林茂真的手往前边冲:“快些去搽点药,让婆子们将黄豆捣烂敷到那包上边!”

    林知府与林夫人接了相宜的节礼很是高兴:“我们回老家过年,也没给你过年的荷包,刚刚好一次补了给你。”

    林夫人让婆子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送到相宜手中,荷包薄薄,并不见鼓出来的银锭子,手指稍微搓揉,能听到里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声。相宜心中一惊,这里头应该放的是银票,若是银票,那面额可不会少,林夫人为何会准备这么厚一份礼给她?

    “相宜,刚刚我才接了一封信,上头说广东那边承宣布政使司有个左参政节礼饮酒过量暴亡了,吏部补了我的名字上去。”林知府摸着胡须,有些得意,他原本以为自己要做满四年知府,再看看什么地方有补缺,尽力去活动,没想到机会来得这般快。

    他刚刚从老家回华阳,就收到了同门师兄的急件。

    同门师兄考中进士以后没有放外任,留在京城去吏部挂了个名字,看看六部里头有什么空缺的职位就去补员。当时他觉得很是不屑,这种做补员的,一般是落第的举子,没考上进士,又不愿意三年以后再考,就去吏部求补缺,从最低的九品开始做起。

    林知府捣鼓着手指头算了又算,从九品到正七品的县令,中间可是有四级,再要往上头爬,那便更难了。当时他劝了师兄很久,但那位师兄却十分意志坚定,只是笑着道:“事在人为,天子脚下好做官。”

    他在外边做了三年县令,因为政绩科考优异,又是探花郎出身,直接升了知州,知州换了几个地方做,做满了八年才捱到知府,前前后后十一年才到正四品。而留在京城的师兄却升迁得比他想象中要快,从正九品到从四品,只花了八年辰光,此时他已经是在国子监做了祭酒,虽然品阶比不得林知府,可在京城早就积攒了人脉,只要等着时机一到,自然就能提拔上去。

    “没想到师弟有贵人相助,任知府才两年,就有了升迁的机会。”林知府拆开信,见着前边这几句略带责备的话,既是惊奇又觉惊喜。师兄的信里透着一种怨恨,仿佛是在怪他有人脉却不知替同门引荐,弄得林知府有些莫名其妙。

    人脉?哪里来的人脉?林知府想了又想,这才想到了杨老夫人身上。

    去年自己替那骆大小姐夺回母亲的嫁妆,杨老夫人说过要到吏部替自己说说好话,莫非就是她?心中一喜,急急忙忙的看了下去:“福瑞公主竟然亲口向吏部尚书推荐你,赞你乃是难得的人才,这又是何等荣耀?不知师弟何处攀上了福瑞公主,竟能让她为你说话。”

    果然是了,福瑞公主乃是杨老夫人的封号,只是因为她这个公主并不是真正的皇室贵胄,她自己也不愿意让旁人以公主之礼待之,故此慢慢的大家都只喊她杨老夫人,却将她的封号给省了,只有同门师兄对于权贵极其奉承,却还牢牢的记得她的封号。

    杨老夫人真是守信之人,林知府握着那张信纸,手都有些发抖,看起来自己很快就要升迁了,只是不知道往哪边去。他的心里自然是想着调任去京城,可是也知道想到京城任职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儿,除非政绩课考特别优异,要么是大灾之年安抚民众得了民心,或者是剿灭了反贼。自己虽然兢兢业业,可却从来没得到过这样得机会,林知府知道得很是清楚,因此当他看到自己可能会被派去广东承宣布政使司任左参政时,倒也觉得十分欣慰。

    才做两年知府,便又升了一级,更何况广东那边比华阳这里富庶,也更能做出政绩来。他将这消息跟林夫人一说,林夫人也是心情大好:“没想到相宜还是咱们的贵人,这个干女儿还是没收错。”她笑盈盈的看着林知府的脸孔道:“当然,夫君自然也是为官一任,清明一方,自己也很有本领!”

    听着林夫人夸赞自己,林知府这才高兴起来:“今儿十五,让蓉儿去喊了相宜过来用晚饭,等会出去看花灯,以后或许她们姐妹俩便见不着面了哪。”

    林夫人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好不容易蓉儿有了个好妹妹,才到一起几个月就要分开了呢。唉,就连我都有些舍不得。”她想了想,让婆子拣出个好看的荷包来:“我还没给相宜新春利是,可得大大的包个红封才是。”

    “可别小气,莫放银锭子到里边。”林知府在一旁插嘴:“以后指不定还有让她替我说好话的时候呢。”

    林夫人瞥了他一眼,心领神会:“我还不知道吗?”

    相宜摸着那个荷包,顿时心里明白,原来是以后可能见不着面了,林夫人这才索性一次将往后过年的荷包利是全给了她——毕竟她是正正式式拜了她们做干爹干娘的,这些寻常礼数,林夫人肯定是不会少的。

    “什么什么?”林茂蓉在一旁睁大了眼睛:“父亲,咱们又要去广东了?”她抱住了相宜的胳膊不肯放:“不行不行,我要跟宜妹妹在一起。”

    林茂蓉自记事以来就一直跟着林大人在任上,过几年就要调任,从来就没在一个地方稳稳的住下来超过三年,她十分不喜欢这种奔波忙碌的日子,每到一处还没来得及遇着情投意合的伙伴,又要收拾包袱走人了。

    “蓉姐姐,干爹要高升了,这是好事儿,你当然要替他高兴。”相宜赶紧安抚林茂蓉,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等着干爹到了京城以后,那就稳定下来了。”

    林知府大喜:“相宜这话说得实在有道理。”他最终的目的不是在天子脚下皇城根儿那里做官?能一脚踏进金銮殿,早朝议事?

    林夫人看了一眼抱着相宜胳膊不放的林茂蓉,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己实在将女儿骄纵坏了,一点也不知道世事,跟旁边的相宜相比,那可实在太不懂事了些。

    “可是……可是……”林茂蓉的脑袋在相宜肩膀上滚了滚,眼泪似乎要落了下来:“宜妹妹,我舍不得你,你跟我一起去广东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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