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明帝与地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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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宇本想着昨夜连夜入城，第二日能好好休息一下，却不想天刚有亮色便有人来敲门。
来人自称衙门捕快，说是奉命送来地鼠门灭门的卷宗。燕宇一时还不想与衙门接触，让李乙收了卷宗便打发走了。好在后续便没人再来，燕宇一行就这样安安稳稳的睡了整整半日有余。
待燕宇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下属捕快们老早就在楼下要了些吃食，一面吃一面聊着天。
看到燕宇下楼，捕快们纷纷起身问好，燕宇自身不是那喜欢摆架子的人！连忙让捕快们坐下，自己随手拿了个馒头便吃了起来。
燕宇等人所住的地方名为清雅酒楼，据说是朝廷自己的生意，多用来接待前来公出的官员，大多不用银钱，是以才会有昨日捕快们说到城内省些银钱的说法。
北郡是大城，清雅酒楼又是北郡城内排名能进前三的大酒楼，这样的酒楼用来接待，在全国上下也是独此一份，正是凭借这一点才能让来此公出的官员对北郡印象颇佳。
吃了些吃食，感觉有七分饱，燕宇便放下筷子，嘱咐好捕快们不要离开酒楼便独自回到了房间。
清雅酒楼上下四层，下两层用来接待当地人，上面两层才是前来公出的人居住的地方。燕宇取好卷宗上了四楼，一面看着案件的详情，一面观赏着北郡的风光。
昨日连夜入城，燕宇一行也没仔细观查。今日再看，方觉北郡不愧是旧朝国都。放眼望去街面布局皆是方方正正，道路两旁卖货小贩也是规规矩矩，街上往来贩夫走卒，文人武夫，和尚道士皆是淡然清雅，想来是少有烦心之事。北郡境内酒楼茶座到处可见，比之京城不遑多让，单看外观都保留了碧瓦青檐的旧朝风格，大气斐然。再往远看，便能清楚的看到燕王府。之所以如此清晰，倒不是说建筑有多奢侈，而是朴素，朴素的甚至与街区格格不入。从自己的方向看过去，燕王府占地横跨不过五十丈，府内建筑包括主房加厢房勉强能有二十几间，正厅门前甚至还能依稀看到有人搭建了茅屋，这样的建筑比之一般的将军府还要小上许多，更不要说是当朝皇子的府邸了。
“燕王殿下倒是想的开。”
燕宇收回视线，随手打开卷宗。现在的燕宇一行身上没有官文，没有密令，甚至连牙牌都不在身上，这也是自己当前不想与府衙接触的原因，毕竟无名无份，现在能住进这清雅酒楼已是运气上佳，正好让自己遇到了燕王的手下。但不管如何，正事不能不办，御史大人没有直言这次案件的调查期限，但地鼠门一案牵涉到观海楼，倘若长时间不能查出线索，朝堂内便要有异声响起，到那时不仅自己处境艰难，恐怕还要连累了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御史大人。
第一份卷宗详细介绍了地鼠门的由来，都是些民间传闻。传言，天下有三大探情知事的密处。说是三大，其实不过两处！说是密处，其实尽人皆知。
第一处便是明帝创立的锦衣卫，号称“士农兵商无不知”，是明帝手下头一号密探，有大事密奏，小事立斩的特权！据传锦衣卫所探，连民妇与夫君的夜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是以明帝子民无不畏惧。可惜，太子朱炎在世时对锦衣卫甚是不喜，多次劝说明帝将之解散。五年前，明帝终于同意了太子的建议，将锦衣卫解散，一众工作全部移交“三法司”，所有锦衣卫全部送进宫中成了那阴阳太监。只是近几年听闻当年的锦衣卫统领指挥使陆瑾逃了出去，在济宁府开了家“余生当铺”，对外称是只收不赎，做着买卖消息的勾当。具体如何，明帝明令不许去查，倒也没人知道。
第二处就是自称天下第一的观海楼，第三处则是此次惨遭灭门的地鼠门。这两处，虽然名为两处，实为一出。观海楼自身在黄河边上建了一座九层高楼，据进过楼内的人说，楼内空无一人，前去探寻消息的人留下想要探寻的事和定金，不出一日便有身着红衣的“解楼奴”将消息送来，并取走剩余钱款！至于地鼠门则专走地下的勾当，消息往来十分灵通，但以往也没听说有谁从地鼠门内换来消息。直到最近，地鼠门灭门后，江湖中才渐渐传出消息说地鼠门与观海楼原本就是一处。
当然这些信息都是坊间流传，实用的信息甚少。比如那黄河横跨五郡十六州，谁知道观海楼建在哪里？更何况观海楼去过的人又不多，描述起来仿佛每个人见到的都不一样，这更导致这些信息的可信度降到了最低。
第二份卷宗上记叙了地鼠门的过往！
话说这地鼠门乃是旧朝文相阿木花所建，这位文相虽是北域番人，却不屑与当朝武夫为伍。旧朝国君逃往北域时，便是这位文相率领两千余名战士生生把明帝十五万大军顶在北郡城外两月有余，这才让旧朝君臣不但安然离去，甚至重新募集起大军，等到明帝攻破北郡一路向北追进北域，才发现已然入冬。明帝部队都没有准备冬季衣物，一路攻入北域途中光冻死的士兵便有万余，最终只好在众将士的劝解下匆忙退兵。这一次战役一直以来被明帝引为耻辱，事后更是将阿木花剥皮抽骨，晒在北郡城门两年才允许取下入土。
而这个地鼠门就是阿木花在旧朝覆灭前一年建立，当时明帝地位未稳，忙于与起义军另一头领陈应童争夺帝位，在浙江一带打的如火如荼。阿木花借机收敛了数百民间偷鸡摸狗之辈，散入明军内部，整整一年给了陈应童不少的帮助！可惜陈应童不争气，不但没能赢下内战，还暴露了明军内部有叛徒的讯息。直气的阿木花一面大骂陈应童“废物！”一面慌慌张张的把这些愚民收拢回北郡。再后来，北郡城灭，这些人四散逃去，一直以来都以“地鼠门人”自居！明帝有心将这些人一举歼灭，可派了锦衣卫探查几年却只打探到总部肯定在北郡，其余一概不知。又过了几年，锦衣卫解散，此事便也没人再去探查，若非此次突然听闻地鼠门被人灭门，恐怕朝廷都快忘了这一回事。
第三份卷宗上文字不多，全是对这个案件已知情况的梳理。整体看下来用一句话就能总结：传闻很多，但都没用。
燕宇不禁一个头两个大，都察院内部分为内务院和外务院，自己身为内务院捕头向来只管京中可疑人事，外务院才是主监管乡野江湖。这等江湖杂事原本断不会分到自己身上，可偏偏不知是谁传的消息，说此事可能与明帝有关，内务院必须出人，御史这才临时调派自己前来。
现如今看来，莫不成真的是明帝派人暗杀？燕宇觉得这简直是可笑，地鼠门原本就是乱臣贼子，明帝要杀他们大可名正言顺，何必暗杀？
可要说不是明帝，地鼠门潜藏几十年没漏过蛛丝马迹，而且门人遍布四海，什么人能有这本事把人全部找出来再集中到北郡来灭门？要知道，天下间能准确知道地鼠门人数量的除了明帝就只有两个死人——陈应童、阿木花。
“到底是如何确定的地鼠门人全部灭门一个没留的呢？”
燕宇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提出了自己最大的疑问！要知道，当初北郡郡守上奏折报告的时候就直接指出了地鼠门惨遭灭门，明帝确定了人数，也确定无人生还！难不成走地下勾当的地鼠门人尽人皆知？明帝仅凭一纸空文便能确定灭门？
一想到这些，燕宇又有些烦躁了起来！这所谓的灭门到处透着诡异，仿佛天下人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又仿佛谁都不想这里面有猫腻。
“不管这些！”
燕宇“啪”的一拍栏杆，“不管怎么说，先去地鼠门看一下。”
正当此时，只听楼下响起了急促的上楼声。
燕宇收好卷宗向楼下走去，正好与跑上楼来的李乙撞个正着。
“什么事如此慌张？”
“燕大哥！刚才郡守派人来报，说观海楼出现了。”
燕宇本想着昨夜连夜入城，第二日能好好休息一下，却不想天刚有亮色便有人来敲门。
来人自称衙门捕快，说是奉命送来地鼠门灭门的卷宗。燕宇一时还不想与衙门接触，让李乙收了卷宗便打发走了。好在后续便没人再来，燕宇一行就这样安安稳稳的睡了整整半日有余。
待燕宇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下属捕快们老早就在楼下要了些吃食，一面吃一面聊着天。
看到燕宇下楼，捕快们纷纷起身问好，燕宇自身不是那喜欢摆架子的人！连忙让捕快们坐下，自己随手拿了个馒头便吃了起来。
燕宇等人所住的地方名为清雅酒楼，据说是朝廷自己的生意，多用来接待前来公出的官员，大多不用银钱，是以才会有昨日捕快们说到城内省些银钱的说法。
北郡是大城，清雅酒楼又是北郡城内排名能进前三的大酒楼，这样的酒楼用来接待，在全国上下也是独此一份，正是凭借这一点才能让来此公出的官员对北郡印象颇佳。
吃了些吃食，感觉有七分饱，燕宇便放下筷子，嘱咐好捕快们不要离开酒楼便独自回到了房间。
清雅酒楼上下四层，下两层用来接待当地人，上面两层才是前来公出的人居住的地方。燕宇取好卷宗上了四楼，一面看着案件的详情，一面观赏着北郡的风光。
昨日连夜入城，燕宇一行也没仔细观查。今日再看，方觉北郡不愧是旧朝国都。放眼望去街面布局皆是方方正正，道路两旁卖货小贩也是规规矩矩，街上往来贩夫走卒，文人武夫，和尚道士皆是淡然清雅，想来是少有烦心之事。北郡境内酒楼茶座到处可见，比之京城不遑多让，单看外观都保留了碧瓦青檐的旧朝风格，大气斐然。再往远看，便能清楚的看到燕王府。之所以如此清晰，倒不是说建筑有多奢侈，而是朴素，朴素的甚至与街区格格不入。从自己的方向看过去，燕王府占地横跨不过五十丈，府内建筑包括主房加厢房勉强能有二十几间，正厅门前甚至还能依稀看到有人搭建了茅屋，这样的建筑比之一般的将军府还要小上许多，更不要说是当朝皇子的府邸了。
“燕王殿下倒是想的开。”
燕宇收回视线，随手打开卷宗。现在的燕宇一行身上没有官文，没有密令，甚至连牙牌都不在身上，这也是自己当前不想与府衙接触的原因，毕竟无名无份，现在能住进这清雅酒楼已是运气上佳，正好让自己遇到了燕王的手下。但不管如何，正事不能不办，御史大人没有直言这次案件的调查期限，但地鼠门一案牵涉到观海楼，倘若长时间不能查出线索，朝堂内便要有异声响起，到那时不仅自己处境艰难，恐怕还要连累了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御史大人。
第一份卷宗详细介绍了地鼠门的由来，都是些民间传闻。传言，天下有三大探情知事的密处。说是三大，其实不过两处！说是密处，其实尽人皆知。
第一处便是明帝创立的锦衣卫，号称“士农兵商无不知”，是明帝手下头一号密探，有大事密奏，小事立斩的特权！据传锦衣卫所探，连民妇与夫君的夜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是以明帝子民无不畏惧。可惜，太子朱炎在世时对锦衣卫甚是不喜，多次劝说明帝将之解散。五年前，明帝终于同意了太子的建议，将锦衣卫解散，一众工作全部移交“三法司”，所有锦衣卫全部送进宫中成了那阴阳太监。只是近几年听闻当年的锦衣卫统领指挥使陆瑾逃了出去，在济宁府开了家“余生当铺”，对外称是只收不赎，做着买卖消息的勾当。具体如何，明帝明令不许去查，倒也没人知道。
第二处就是自称天下第一的观海楼，第三处则是此次惨遭灭门的地鼠门。这两处，虽然名为两处，实为一出。观海楼自身在黄河边上建了一座九层高楼，据进过楼内的人说，楼内空无一人，前去探寻消息的人留下想要探寻的事和定金，不出一日便有身着红衣的“解楼奴”将消息送来，并取走剩余钱款！至于地鼠门则专走地下的勾当，消息往来十分灵通，但以往也没听说有谁从地鼠门内换来消息。直到最近，地鼠门灭门后，江湖中才渐渐传出消息说地鼠门与观海楼原本就是一处。
当然这些信息都是坊间流传，实用的信息甚少。比如那黄河横跨五郡十六州，谁知道观海楼建在哪里？更何况观海楼去过的人又不多，描述起来仿佛每个人见到的都不一样，这更导致这些信息的可信度降到了最低。
第二份卷宗上记叙了地鼠门的过往！
话说这地鼠门乃是旧朝文相阿木花所建，这位文相虽是北域番人，却不屑与当朝武夫为伍。旧朝国君逃往北域时，便是这位文相率领两千余名战士生生把明帝十五万大军顶在北郡城外两月有余，这才让旧朝君臣不但安然离去，甚至重新募集起大军，等到明帝攻破北郡一路向北追进北域，才发现已然入冬。明帝部队都没有准备冬季衣物，一路攻入北域途中光冻死的士兵便有万余，最终只好在众将士的劝解下匆忙退兵。这一次战役一直以来被明帝引为耻辱，事后更是将阿木花剥皮抽骨，晒在北郡城门两年才允许取下入土。
而这个地鼠门就是阿木花在旧朝覆灭前一年建立，当时明帝地位未稳，忙于与起义军另一头领陈应童争夺帝位，在浙江一带打的如火如荼。阿木花借机收敛了数百民间偷鸡摸狗之辈，散入明军内部，整整一年给了陈应童不少的帮助！可惜陈应童不争气，不但没能赢下内战，还暴露了明军内部有叛徒的讯息。直气的阿木花一面大骂陈应童“废物！”一面慌慌张张的把这些愚民收拢回北郡。再后来，北郡城灭，这些人四散逃去，一直以来都以“地鼠门人”自居！明帝有心将这些人一举歼灭，可派了锦衣卫探查几年却只打探到总部肯定在北郡，其余一概不知。又过了几年，锦衣卫解散，此事便也没人再去探查，若非此次突然听闻地鼠门被人灭门，恐怕朝廷都快忘了这一回事。
第三份卷宗上文字不多，全是对这个案件已知情况的梳理。整体看下来用一句话就能总结：传闻很多，但都没用。
燕宇不禁一个头两个大，都察院内部分为内务院和外务院，自己身为内务院捕头向来只管京中可疑人事，外务院才是主监管乡野江湖。这等江湖杂事原本断不会分到自己身上，可偏偏不知是谁传的消息，说此事可能与明帝有关，内务院必须出人，御史这才临时调派自己前来。
现如今看来，莫不成真的是明帝派人暗杀？燕宇觉得这简直是可笑，地鼠门原本就是乱臣贼子，明帝要杀他们大可名正言顺，何必暗杀？
可要说不是明帝，地鼠门潜藏几十年没漏过蛛丝马迹，而且门人遍布四海，什么人能有这本事把人全部找出来再集中到北郡来灭门？要知道，天下间能准确知道地鼠门人数量的除了明帝就只有两个死人——陈应童、阿木花。
“到底是如何确定的地鼠门人全部灭门一个没留的呢？”
燕宇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提出了自己最大的疑问！要知道，当初北郡郡守上奏折报告的时候就直接指出了地鼠门惨遭灭门，明帝确定了人数，也确定无人生还！难不成走地下勾当的地鼠门人尽人皆知？明帝仅凭一纸空文便能确定灭门？
一想到这些，燕宇又有些烦躁了起来！这所谓的灭门到处透着诡异，仿佛天下人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又仿佛谁都不想这里面有猫腻。
“不管这些！”
燕宇“啪”的一拍栏杆，“不管怎么说，先去地鼠门看一下。”
正当此时，只听楼下响起了急促的上楼声。
燕宇收好卷宗向楼下走去，正好与跑上楼来的李乙撞个正着。
“什么事如此慌张？”
“燕大哥！刚才郡守派人来报，说观海楼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