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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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束规划出来的路线，不可避免地要经过寨主的屋子，然后再往西行，顺利到山下再绕小路与卫新的驻军汇合。
陆息彻乖觉地跟在卫鱼身后，时不时用审视地眼神盯着她的后背，让卫鱼总以为后方有人追踪，待她回过头，又发现后方除了“赵剑人”以外，巷子里空荡荡的。
“是你在看我？”卫鱼皱皱眉，忍不住小声道。
陆息彻神情一顿，她警觉性如此之高，倒让他更加疑惑了，他收回眼神，眸子一片平淡，故意挑眉笑道道：“是，我在看你。”
卫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他的眼神真古怪，为何她总有毛骨悚然的感觉？真是个变态。
寨主的屋子灯火通明，远远地还能听见重重的咳嗽声，卫鱼轻手轻脚从墙根走过，突然，“哐当”一声响，里面传来一阵乱哄哄的打砸之声，还夹杂着几人的怒吼，有一道哽咽的声音像是梁束所发。
“里面是……？”卫鱼怔了一下。
“等等。”陆息彻突然停下，拉住卫鱼的袖子，侧耳倾听。
“束儿，不是叔父不愿，而是陆夫人太重要。”寨主使劲地咳嗽几声，好似要将肺给咳出来似的，他停顿了会，叹息道，“族里说了，一定要咱们抓住陆大人的死穴，否则，今年便不给咱们救济的粮食，还要和我们断绝来往。没有族里的支撑，我们孤零零地在乌川，该怎么活下去？”
梁束难过地发出一声低吼，梁柱倒先插了嘴，恨声道：“爹，没有族里承认又如何，咱们就在乌川好好活着，他们还能打上来不成？爹你就是太看重族里，这些年才一直受他们的辖制。只要卫鱼那女人在我们手里，我们便能从陆息彻手里讨得更多的好处！我们还用得着怕族里的老家伙？！我想不通，想不通啊！”
“柱儿！”兴许是被梁柱气到了，寨主咳嗽得更厉害了，他隔了半晌才停下，声音颤抖：“不孝、孝子，你知不知道，你再继续这样做，族里不会放过我们父子……”
梁柱拍桌子怒喝道：“让他们来啊，我不怕他们……”
接着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在抄武器，猛地，寨主突然大喝：“我中了蛊！”
刹那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了。
只听寨主的声音恍若蚊蝇，轻飘飘的，如同夏夜里山谷中拍在老石头上的微风：“……还有你母亲。”
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下来，良久后，梁柱爆发出一声难过的嘶吼：“他们不是人！我要杀了他们！”
梁束也懵了，哑着嗓子，半天不吭声。
外面的陆息彻断然没想到，寨主居然中了蛊毒，难怪摆脱不了族里的控制。他早知此事和乌衣族族长脱不了干系，却未猜到族长如此狠毒。
他将屋里的对话翻译给卫鱼听，卫鱼安静听罢，震惊异常，脸色难看。
“我若逃走，寨主和寨主夫人是不是……会没命？”卫鱼咬着下唇瓣，神情难过。
蛊毒，古代神秘的杀人之法，现代已经失传，即便未曾亲眼见过，卫鱼也耳闻过其恐怖。
“嗯。”陆息彻沉重地点了点头。
卫鱼的眉头慢慢蹙了起来。那日，给她送芭蕉糍粑的便是寨主夫人，给她戴花环的是梁柱的弟弟，一想到善良的妇人因她而死，卫鱼的心脏便揪得慌，一时百感焦急。
她逃走固然方便，也能劝哥哥卫新收兵，但是，古青寨便会因而遭到族里的惩罚，可能族里还会杀了老寨主，派新的寨主上任，不仅如此，陆息彻想要和古青寨建立关系，打通交通要塞的计划也会因此泡汤。
虽然她只在城墙上见过“他”一面，但看“他”的模样，应该是很在乎古青寨的子民罢？
如果她这般两袖清风地下山，陆息彻会将她当做什么人看待？
最重要的是，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无辜的人送命。
几乎想也没想，她抬起头，坚决道：“我不能害人。”
陆息彻看着她神情严肃的侧脸，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及笄后求爱不得，她不顾家族脸面，以跳湖作为威胁，逼迫秦公子娶她，幸亏她福大命大，侥幸活得一命。这样一个对他人狠对别人更狠的女人，应该是自私自利到极点之人。
可眼前的她……居然在为他人性命考虑，唯独没有考虑到自己。
她前后的所做所为，实在是相互矛盾。陆息彻倒弄不懂她了。
卫鱼将碧珠拉走，原路返回主屋，幸好交班还未结束，无人发现她的窗户开了，她又顺着绳子往上爬了回去。
月光如银子般洒下来，照在窗台上少女的脸颊上，映得她肌肤赛雪，眸若辰星，那雾蒙蒙的光在她脸上蒙上一层轻纱，恰似她脸上的忧愁，为山中寂静的夜平添一股醉人的美。
陆息彻背靠在树上，看着窗台上的她，一颗心逐渐下沉。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赵剑人在得到县丞的许可后，开仓取得三百石粮食，亲自送上山来，他还承诺，等再过数日，便会将剩余粮食补齐。
三百石粮食堆在前坪上，单纯的乌衣族人欢呼雀跃，人人喜上眉梢，山顶气氛如同过年。
梁束却一直皱着眉头，一脸忧虑。
“这不是我们该得的。”梁束无奈地摇摇头，在角落碎碎念。
卫鱼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搬完粮食之后，山下跑来一位传讯的乌衣族小伙，因为“陆息彻”送给他们过年的粮食，寨民对他的好感大增，早已不见当初对官员的厌恶之情。
“县令来咱们寨里了！”传讯的小伙高声道。
进寨是赵剑人主动提出来的，他的理由很冠冕堂皇，那就是来探望未婚妻，顺便和寨主商量“交易”的细节。卫新也想进来看妹妹，却没有得到寨民的许可，原因是他长得太过凶悍，会让寨民感觉到心慌。
卫新自认为长得英俊威武，谁料这一次居然不受蛮夷们的待见，被气得在南门口骂娘。
听闻自己的未婚夫要上山，卫鱼难得觉得不自在，悄悄地绞了绞手里的帕子。
“姑娘，姑爷定是上来瞧您的……”碧珠欢欢喜喜地道，还没过多久，她又开始忧虑，“可是赵嬷嬷说了，男女未成亲前不得见面，姑娘可是要回避？”她心里挺矛盾，一方面想让姑爷好好安慰下受苦的姑娘，又怕坏了规矩。
陆息彻神色一顿，片刻后又恢复正色，他插言道：“别坏了规矩，你还是进去躲着罢。”
“我的事和你无干，自有我的夫君来管。”卫鱼撇撇嘴道，那晚他不请自来，令她心有余悸，这几日见着他都要躲着走，生怕又被他算计上了。
陆息彻咬牙切齿，只顾死死地瞅着他，抿嘴不言。
“听说咱们县令大人生得一副好模样……”近处传来了小姑娘们害羞的嘀咕，陆息彻这才脸色稍缓。
赵剑人今儿一身月白色衣裳上山来，学的是陆息彻平日的装扮，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卫新凑钱买的衣裳都是好东西，倒让赵剑人生出那么几分当官的气派来。
卫鱼站在寨主院门口，大大方方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朝陆息彻讽刺道：“瞧瞧，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样子，才高八斗，清高端正，不似某些宵小之辈，巧伪趋利，老奸巨猾。”
赵剑人那单薄的身子能坚持上山，已经是极限了，此时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强撑，陆息彻冷笑回道：“身体羸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不是读书人的代表。”
他心里酸酸的，赵剑人那副尊容差了他十万八千里，卫鱼怎么就眼瞎了，觉得对方比他要好？
赵剑人瞧见卫鱼站在门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点什么，便朝她拱拱手：“卫姑娘。”
卫鱼客气一笑。
冷不丁，一阵熟悉的冷哼传来，赵剑人抬头循声望去，吓得往后退上一步，差点摔了一跤。
此时，他的头儿正站在墙拐弯处，正一脸乌云密布地瞧他，赵剑人心脏吓得都快停下了。
赵剑人抬袖抹了额头一把汗，心里憋屈地想，他真是又倒霉又冤枉，不理会嫂夫人不对劲，理了她头儿又吃醋，这师爷真是难做。
赵剑人还是鼓足勇气问道:“他们可有欺负你？”这句话是替卫新问的，卫新十分担心妹妹，生怕她在山寨里受到虐待。
只见陆息彻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完了完了，赵剑人心里在默默滴血，今后又要挨收拾了。
卫鱼想到赵嬷嬷教的规矩，打算让自己看起来温婉些，便低下头，小声道：“不曾。”
她声音甜美温柔，与平时相差甚大，好似能掐出水来。
她却不知，这刻意装出来的副大家闺秀模样，倒让附近的陆息彻怒火再升一级，他心中暗暗打算，是活活掐死这位倒霉师爷，还是吊起来打死会比较出气。
全然不知自己死了七八十遍的赵剑人点点头：“那就好，等我下山去，再和卫大少爷想办法，将你救出去，你先好好呆在山上罢……”
他话音还未落，又是一阵咳嗽声传来，赵剑人看都不敢再看自己头儿那副“你给我等着”表情，顶着对方那要杀人的目光，落荒而逃。
等到赵剑人进院议事后，卫鱼心这才满意足地从原地离开。
她的“未婚夫”虽然瘦了一点，长得还是不错，关键是性情宽和，一看就好相处，不像住在她隔壁讨厌的“赵剑人”，不仅刻薄傲娇，还是个自恋变态狂。
卫鱼正出神想事，陆息彻突然冲了出来，面沉如水，死死地瞅着她。
卫鱼被他看得全身发毛，抬头道：“你也想离开山寨？要不这样，你到时好好求求陆大人，发誓改过自新，说不定他会网开一面，不会计较你投靠乌衣族之事……”
陆息彻听出了话中别的意思，他冷冷一勾唇，重重哼道：“你的意思是，我两面三刀，他却大肚能容？”
“难道不是么？”卫鱼面露惊讶之色，故意露出讽刺的笑容。
陆息彻被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从端洗衣盆大婶手上抢走棒槌，在她脑袋上狠狠地敲上几下，让她好好看清楚，谁才是她的未婚夫。
可是，现在不是告诉她真实身份的时机。在摸清卫鱼古怪之处和真正的实力之前，他还不能动手收拾她。
“等到成婚那日，有你好看！”陆息彻眯起双眼，极其愤怒地撂下这句狠话。
卫鱼朝他吐了吐舌头：“我看陆大人好得很，你就羡慕我有一个好相公，他一个好夫人罢。”
好得很……相公……夫人……
陆息彻挑起长眉，转头冷冷一笑。
梁束规划出来的路线，不可避免地要经过寨主的屋子，然后再往西行，顺利到山下再绕小路与卫新的驻军汇合。
陆息彻乖觉地跟在卫鱼身后，时不时用审视地眼神盯着她的后背，让卫鱼总以为后方有人追踪，待她回过头，又发现后方除了“赵剑人”以外，巷子里空荡荡的。
“是你在看我？”卫鱼皱皱眉，忍不住小声道。
陆息彻神情一顿，她警觉性如此之高，倒让他更加疑惑了，他收回眼神，眸子一片平淡，故意挑眉笑道道：“是，我在看你。”
卫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他的眼神真古怪，为何她总有毛骨悚然的感觉？真是个变态。
寨主的屋子灯火通明，远远地还能听见重重的咳嗽声，卫鱼轻手轻脚从墙根走过，突然，“哐当”一声响，里面传来一阵乱哄哄的打砸之声，还夹杂着几人的怒吼，有一道哽咽的声音像是梁束所发。
“里面是……？”卫鱼怔了一下。
“等等。”陆息彻突然停下，拉住卫鱼的袖子，侧耳倾听。
“束儿，不是叔父不愿，而是陆夫人太重要。”寨主使劲地咳嗽几声，好似要将肺给咳出来似的，他停顿了会，叹息道，“族里说了，一定要咱们抓住陆大人的死穴，否则，今年便不给咱们救济的粮食，还要和我们断绝来往。没有族里的支撑，我们孤零零地在乌川，该怎么活下去？”
梁束难过地发出一声低吼，梁柱倒先插了嘴，恨声道：“爹，没有族里承认又如何，咱们就在乌川好好活着，他们还能打上来不成？爹你就是太看重族里，这些年才一直受他们的辖制。只要卫鱼那女人在我们手里，我们便能从陆息彻手里讨得更多的好处！我们还用得着怕族里的老家伙？！我想不通，想不通啊！”
“柱儿！”兴许是被梁柱气到了，寨主咳嗽得更厉害了，他隔了半晌才停下，声音颤抖：“不孝、孝子，你知不知道，你再继续这样做，族里不会放过我们父子……”
梁柱拍桌子怒喝道：“让他们来啊，我不怕他们……”
接着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在抄武器，猛地，寨主突然大喝：“我中了蛊！”
刹那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了。
只听寨主的声音恍若蚊蝇，轻飘飘的，如同夏夜里山谷中拍在老石头上的微风：“……还有你母亲。”
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下来，良久后，梁柱爆发出一声难过的嘶吼：“他们不是人！我要杀了他们！”
梁束也懵了，哑着嗓子，半天不吭声。
外面的陆息彻断然没想到，寨主居然中了蛊毒，难怪摆脱不了族里的控制。他早知此事和乌衣族族长脱不了干系，却未猜到族长如此狠毒。
他将屋里的对话翻译给卫鱼听，卫鱼安静听罢，震惊异常，脸色难看。
“我若逃走，寨主和寨主夫人是不是……会没命？”卫鱼咬着下唇瓣，神情难过。
蛊毒，古代神秘的杀人之法，现代已经失传，即便未曾亲眼见过，卫鱼也耳闻过其恐怖。
“嗯。”陆息彻沉重地点了点头。
卫鱼的眉头慢慢蹙了起来。那日，给她送芭蕉糍粑的便是寨主夫人，给她戴花环的是梁柱的弟弟，一想到善良的妇人因她而死，卫鱼的心脏便揪得慌，一时百感焦急。
她逃走固然方便，也能劝哥哥卫新收兵，但是，古青寨便会因而遭到族里的惩罚，可能族里还会杀了老寨主，派新的寨主上任，不仅如此，陆息彻想要和古青寨建立关系，打通交通要塞的计划也会因此泡汤。
虽然她只在城墙上见过“他”一面，但看“他”的模样，应该是很在乎古青寨的子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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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息彻看着她神情严肃的侧脸，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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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后的所做所为，实在是相互矛盾。陆息彻倒弄不懂她了。
卫鱼将碧珠拉走，原路返回主屋，幸好交班还未结束，无人发现她的窗户开了，她又顺着绳子往上爬了回去。
月光如银子般洒下来，照在窗台上少女的脸颊上，映得她肌肤赛雪，眸若辰星，那雾蒙蒙的光在她脸上蒙上一层轻纱，恰似她脸上的忧愁，为山中寂静的夜平添一股醉人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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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剑人在得到县丞的许可后，开仓取得三百石粮食，亲自送上山来，他还承诺，等再过数日，便会将剩余粮食补齐。
三百石粮食堆在前坪上，单纯的乌衣族人欢呼雀跃，人人喜上眉梢，山顶气氛如同过年。
梁束却一直皱着眉头，一脸忧虑。
“这不是我们该得的。”梁束无奈地摇摇头，在角落碎碎念。
卫鱼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搬完粮食之后，山下跑来一位传讯的乌衣族小伙，因为“陆息彻”送给他们过年的粮食，寨民对他的好感大增，早已不见当初对官员的厌恶之情。
“县令来咱们寨里了！”传讯的小伙高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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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新自认为长得英俊威武，谁料这一次居然不受蛮夷们的待见，被气得在南门口骂娘。
听闻自己的未婚夫要上山，卫鱼难得觉得不自在，悄悄地绞了绞手里的帕子。
“姑娘，姑爷定是上来瞧您的……”碧珠欢欢喜喜地道，还没过多久，她又开始忧虑，“可是赵嬷嬷说了，男女未成亲前不得见面，姑娘可是要回避？”她心里挺矛盾，一方面想让姑爷好好安慰下受苦的姑娘，又怕坏了规矩。
陆息彻神色一顿，片刻后又恢复正色，他插言道：“别坏了规矩，你还是进去躲着罢。”
“我的事和你无干，自有我的夫君来管。”卫鱼撇撇嘴道，那晚他不请自来，令她心有余悸，这几日见着他都要躲着走，生怕又被他算计上了。
陆息彻咬牙切齿，只顾死死地瞅着他，抿嘴不言。
“听说咱们县令大人生得一副好模样……”近处传来了小姑娘们害羞的嘀咕，陆息彻这才脸色稍缓。
赵剑人今儿一身月白色衣裳上山来，学的是陆息彻平日的装扮，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卫新凑钱买的衣裳都是好东西，倒让赵剑人生出那么几分当官的气派来。
卫鱼站在寨主院门口，大大方方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朝陆息彻讽刺道：“瞧瞧，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样子，才高八斗，清高端正，不似某些宵小之辈，巧伪趋利，老奸巨猾。”
赵剑人那单薄的身子能坚持上山，已经是极限了，此时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强撑，陆息彻冷笑回道：“身体羸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不是读书人的代表。”
他心里酸酸的，赵剑人那副尊容差了他十万八千里，卫鱼怎么就眼瞎了，觉得对方比他要好？
赵剑人瞧见卫鱼站在门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点什么，便朝她拱拱手：“卫姑娘。”
卫鱼客气一笑。
冷不丁，一阵熟悉的冷哼传来，赵剑人抬头循声望去，吓得往后退上一步，差点摔了一跤。
此时，他的头儿正站在墙拐弯处，正一脸乌云密布地瞧他，赵剑人心脏吓得都快停下了。
赵剑人抬袖抹了额头一把汗，心里憋屈地想，他真是又倒霉又冤枉，不理会嫂夫人不对劲，理了她头儿又吃醋，这师爷真是难做。
赵剑人还是鼓足勇气问道:“他们可有欺负你？”这句话是替卫新问的，卫新十分担心妹妹，生怕她在山寨里受到虐待。
只见陆息彻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完了完了，赵剑人心里在默默滴血，今后又要挨收拾了。
卫鱼想到赵嬷嬷教的规矩，打算让自己看起来温婉些，便低下头，小声道：“不曾。”
她声音甜美温柔，与平时相差甚大，好似能掐出水来。
她却不知，这刻意装出来的副大家闺秀模样，倒让附近的陆息彻怒火再升一级，他心中暗暗打算，是活活掐死这位倒霉师爷，还是吊起来打死会比较出气。
全然不知自己死了七八十遍的赵剑人点点头：“那就好，等我下山去，再和卫大少爷想办法，将你救出去，你先好好呆在山上罢……”
他话音还未落，又是一阵咳嗽声传来，赵剑人看都不敢再看自己头儿那副“你给我等着”表情，顶着对方那要杀人的目光，落荒而逃。
等到赵剑人进院议事后，卫鱼心这才满意足地从原地离开。
她的“未婚夫”虽然瘦了一点，长得还是不错，关键是性情宽和，一看就好相处，不像住在她隔壁讨厌的“赵剑人”，不仅刻薄傲娇，还是个自恋变态狂。
卫鱼正出神想事，陆息彻突然冲了出来，面沉如水，死死地瞅着她。
卫鱼被他看得全身发毛，抬头道：“你也想离开山寨？要不这样，你到时好好求求陆大人，发誓改过自新，说不定他会网开一面，不会计较你投靠乌衣族之事……”
陆息彻听出了话中别的意思，他冷冷一勾唇，重重哼道：“你的意思是，我两面三刀，他却大肚能容？”
“难道不是么？”卫鱼面露惊讶之色，故意露出讽刺的笑容。
陆息彻被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从端洗衣盆大婶手上抢走棒槌，在她脑袋上狠狠地敲上几下，让她好好看清楚，谁才是她的未婚夫。
可是，现在不是告诉她真实身份的时机。在摸清卫鱼古怪之处和真正的实力之前，他还不能动手收拾她。
“等到成婚那日，有你好看！”陆息彻眯起双眼，极其愤怒地撂下这句狠话。
卫鱼朝他吐了吐舌头：“我看陆大人好得很，你就羡慕我有一个好相公，他一个好夫人罢。”
好得很……相公……夫人……
陆息彻挑起长眉，转头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