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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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比刚下班之时安静了许多。
已至午夜，哪怕是商业街，行人也少有半夜逛街的，毕竟周围大多都是打工人，这又不是法定假日，何来那么多闲人？
此时路面冰冷，只有人行路的地砖花纹反射着月光。
二人脚步声在刘钰耳边不断放大，更加清晰。
走这样的夜路，之前的她本该惊悚，但此时心里却是淡定的一批。
因为身后有个大牛。
虽然不了解具体有多牛，但就凭他一剑毙命怨鬼的能力，便足以让刘钰信服的五体投地。
刘钰一介普通小凡人，从小沐浴在科学的光芒中，何曾见过这男人这样的现场实操？
刘钰虽从小比旁人在灵异方面多见过些世面，但毕竟还是普通人一个，别说是方士当场杀鬼，就是今日被杀的这鬼的凶残程度，也是刘钰生活20多年里从未见到的。
笑话，自己平时只是时常能看得见鬼，且那些鬼怪普遍没有什么攻击性。
若是从前见到的都像今天这样——只因帮助几个人逃离灾厄，便招致当街公然索命。
那她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不知道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偶然，还是一个开始？
不过不管如何，如今自己身上从各处求来的保命符咒、护身符都不能再用了。
但与此同时，这么强大的一位也不知为何，愿意暂时留在身边，那她自己安全上也暂时不愁了。
况且，听这人的意思，可能还要待在这里很久。
那么自己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十分安全了。
这么一琢磨，她觉得自己今晚虽然小命差点玩完，但终归收获颇丰。
刘钰不禁又扯起嘴角，无声的笑了笑。
随即好像又想到什么，问身后：“对了，我姓刘，叫刘钰。你叫什么名字？还不知，您如何称呼呢？”
身后男子停顿了一下，好像自己很久都忘记有这么个名字了一般，时间久到刘钰以为他忘记了，才从身后传来了一个迟疑而郑重的声音：“林淳道。”
刘钰听闻此名，在嘴边默念了什么。
身后的男子却敏感异常，他问：“你在说什么？”
刘钰沉吟片刻，念诵道：“中古之人，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淳道’二字，不知是否是由此出处？”
她不知身后人的状态，只是突然感觉周身的平静清冷渐渐好像升温了一般，空气逐渐有沸腾之态。
身后男人，林淳道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在刘钰觉得自己要烧着了，忍不住准备回身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了：“你是如何知道？”
这句话里语气终不像之前的平淡生硬，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强烈隐忍压抑着的情绪。
“你这是，怎么了？”刘钰十分纠结到底要不要回身看看他的情况。解释道：
“不才，我是本科念中医的。这典故的出处也不甚难找，这是黄帝内经素问里，上古天真论篇第一中第六段的内容。”她瞧着林淳道表现不对，又接着开解：“如若曾经没听过谁说出来，要么是觉得不必说，要么是不涉略，这书虽是我的必修科目，但到底不是国民必读教材，不了解也是常理。”
“不必说...不必..说.”他情绪稳定下来，刘钰也觉得周身的温度和气流都平稳了。
刘钰看他情绪虽不像之前那么激动，如今却好像更加沉默了。
他将自己隐藏在她身后的阴影里，不说话了。彻底成了一大段木头。
刘钰便在心中隐隐有感，他对他人问他的名字，解释他的名字反应如此明显，很可能是曾经他所在环境中的人们因着某种原因，对他的名字避而不谈，更有甚者，可能是讳莫如深。
考虑至此，她一时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只是脚步不停。
面向前方，走了一会，她突然轻轻试探开口：
“我叫刘钰，你可以叫我钰。那么，为避免平时称呼不便，我可以称你淳道吗？”
静谧一刻，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生硬里夹杂了一丝那一察觉的柔和：
“好。”
她不由得抿起嘴角，轻巧的笑了笑。
一路无话。
二人行至公寓大门口。
刘钰刚要刷卡进门，被林淳道拦了下来。
“我来。”他道。
刘钰便退在他身后。
林淳道并未用门禁卡，只是抬手在门上轻轻一推，只听门禁竟然闪烁了刷卡才有的允许同行的绿光，就叮一声打开了。
林淳道推门而入，刘钰知道不对，跟在他身后。
公寓大厅里，看起来一切好像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明亮的水晶灯照亮整个大厅，大厅敞亮干净，门卫大爷在门房里闲坐看着手机，见刘钰回来，他马上放下手机，在门亭窗户中向刘钰笑着打招呼。
一切如常。
刘钰已经感觉到不对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前面暗处等着她。
她什么也没说，加紧一步跟上林淳道。
林淳道转身拐入电梯间。
电梯间六部电梯，面对他们，左手三间，右手三间。
每间电梯旁都显示着一个静止的数字，正值午夜时分，想来也没有人和他们同时上下。
林淳道随意按了一边的向上按键。
电梯缓缓下落。显示数字逐渐变小。
刘钰手心有点出汗，因为她发现，刚刚林淳道按的是左边的电梯按键，但应对指示命令下来的却是右边的电梯。
据她住了这么久的经验来看，这是违背电梯程序的。
他们这个小区，按左手边那排电梯其中的一个向上键，只会有同侧的电梯应对命令，而不可能是两边电梯同时响应。
刘钰心中冷笑，这个公寓的电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智能方便了？
没人中途进入电梯，电梯下降的速度很快。
叮——的一声，电梯数字显示1.
门缓缓打开。
林淳道率先进入，刘钰更是立即尾随进入。
虽然她知道这里肯定有古怪，但旁边有林淳道在，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本来就是自己必经的劫难，没有林淳道，她早就在回家的路上就死了。
她只是还不清楚，为什么她只是放过了几个人，招来的却是这么些麻烦的东西，一定另有隐情。
电梯缓缓向上，她家住在顶层30楼。即便电梯里没有需要在其他楼层下的住户，上升的过程也是十分漫长的。
电梯层层上升，里面两人寂静无声。默默感受着向上的气压变动。也听着周围从通风口灌入的风声。
在一片寂静中，不知从何时起，突然隐隐传来打磨金属的声音，滋滋的切割声伴随小火花的爆裂声，根据声音的音量，它不是在电梯内部传出的，刘钰敏感的抬头向上看去，头顶的白炽灯发出稳定而寂静光晕，然而透过灯光的顶棚，是在电梯井中吊着整个电梯仓的光缆。她感觉，这些声音，就是从看不见的光缆上传来的。
突然，电梯外壁响起咔咔的声音，好像有人用指甲慢慢抓挠金属外壁，刚开始只是棚顶的外壁，后来好像找到了门路，声音转到电梯门处，抓挠的频率也逐渐加快加重。好似要把电梯门从外面扒开。
刘钰看向林淳道。这男人好像一直没听到这些声音。默默站在电梯一角。像一个事不关己的玉雕像。
于是刘钰有点小小的郁闷。
虽说她从小到大也曾见过不少类似事件，但今天这两次可与之前不同，这是第一次她真真切切的受到了生命威胁。
说完全不怕，那是假的。
不说那些东西的外表恐怖与否，光是这种人身危害，都让人心有余悸了。如今还真实的感受了鬼片才有的情节，午夜电梯凶灵。
旁边的大哥就不能有个反应吗？不说大喝一声摆个架子，也可以和我多少说句话解释一下啊...他的面目表情是租金到期了吗？真是溜了溜了...
时间一分一秒，电梯数字逐渐从20到26、27、28...30。
叮——
刘钰松了口气。看来电梯门终究是没那么容易扒开，光缆也是没那么容易锯断了。
熟不知，在她看不见的林淳道左手里，一直扣着一张微露精光的符咒。
是此符灵气外溢，将他俩这间电梯保护起来。使其没被那电梯井中的鬼物破坏。
电梯门开，林淳道随即踏出。
刘钰刚要紧随其后，就见林淳道背对着她，面对电梯口的黑洞，手上掐了什么，挥手一道几道金光闪过。
昏暗的走廊灯光在刘钰眼里顿时就亮了一度。
然后林淳道便侧身让开了挡住的道路，那意思很明显，是让她领路。
刘钰有点怵，但她还是相信了这位仁兄的实力。
于是她就走在了前面，向着回家的走廊走去。
然后她发现，除了入口处几堆可疑的冒着烟的灰烬，走廊干净敞亮的好像刚做完大扫除。
走到走廊尽头，摸出钥匙开门，林淳道突然说话：“你家是走廊最后一间？”
刘钰边开门边叹气：“是。我知道你的意思。走廊最后一间阴气最重。但这间正好也是同楼租金最便宜，视野最开阔的。”潜意思是，我也知道危险，但最终还是没抵御住诱惑。
林淳道没有说话。但那木讷僵硬的脸上，刘钰不知怎地就是看出了深深鄙夷。
回家的路比刚下班之时安静了许多。
已至午夜，哪怕是商业街，行人也少有半夜逛街的，毕竟周围大多都是打工人，这又不是法定假日，何来那么多闲人？
此时路面冰冷，只有人行路的地砖花纹反射着月光。
二人脚步声在刘钰耳边不断放大，更加清晰。
走这样的夜路，之前的她本该惊悚，但此时心里却是淡定的一批。
因为身后有个大牛。
虽然不了解具体有多牛，但就凭他一剑毙命怨鬼的能力，便足以让刘钰信服的五体投地。
刘钰一介普通小凡人，从小沐浴在科学的光芒中，何曾见过这男人这样的现场实操？
刘钰虽从小比旁人在灵异方面多见过些世面，但毕竟还是普通人一个，别说是方士当场杀鬼，就是今日被杀的这鬼的凶残程度，也是刘钰生活20多年里从未见到的。
笑话，自己平时只是时常能看得见鬼，且那些鬼怪普遍没有什么攻击性。
若是从前见到的都像今天这样——只因帮助几个人逃离灾厄，便招致当街公然索命。
那她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不知道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偶然，还是一个开始？
不过不管如何，如今自己身上从各处求来的保命符咒、护身符都不能再用了。
但与此同时，这么强大的一位也不知为何，愿意暂时留在身边，那她自己安全上也暂时不愁了。
况且，听这人的意思，可能还要待在这里很久。
那么自己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十分安全了。
这么一琢磨，她觉得自己今晚虽然小命差点玩完，但终归收获颇丰。
刘钰不禁又扯起嘴角，无声的笑了笑。
随即好像又想到什么，问身后：“对了，我姓刘，叫刘钰。你叫什么名字？还不知，您如何称呼呢？”
身后男子停顿了一下，好像自己很久都忘记有这么个名字了一般，时间久到刘钰以为他忘记了，才从身后传来了一个迟疑而郑重的声音：“林淳道。”
刘钰听闻此名，在嘴边默念了什么。
身后的男子却敏感异常，他问：“你在说什么？”
刘钰沉吟片刻，念诵道：“中古之人，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淳道’二字，不知是否是由此出处？”
她不知身后人的状态，只是突然感觉周身的平静清冷渐渐好像升温了一般，空气逐渐有沸腾之态。
身后男人，林淳道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在刘钰觉得自己要烧着了，忍不住准备回身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了：“你是如何知道？”
这句话里语气终不像之前的平淡生硬，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强烈隐忍压抑着的情绪。
“你这是，怎么了？”刘钰十分纠结到底要不要回身看看他的情况。解释道：
“不才，我是本科念中医的。这典故的出处也不甚难找，这是黄帝内经素问里，上古天真论篇第一中第六段的内容。”她瞧着林淳道表现不对，又接着开解：“如若曾经没听过谁说出来，要么是觉得不必说，要么是不涉略，这书虽是我的必修科目，但到底不是国民必读教材，不了解也是常理。”
“不必说...不必..说.”他情绪稳定下来，刘钰也觉得周身的温度和气流都平稳了。
刘钰看他情绪虽不像之前那么激动，如今却好像更加沉默了。
他将自己隐藏在她身后的阴影里，不说话了。彻底成了一大段木头。
刘钰便在心中隐隐有感，他对他人问他的名字，解释他的名字反应如此明显，很可能是曾经他所在环境中的人们因着某种原因，对他的名字避而不谈，更有甚者，可能是讳莫如深。
考虑至此，她一时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只是脚步不停。
面向前方，走了一会，她突然轻轻试探开口：
“我叫刘钰，你可以叫我钰。那么，为避免平时称呼不便，我可以称你淳道吗？”
静谧一刻，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生硬里夹杂了一丝那一察觉的柔和：
“好。”
她不由得抿起嘴角，轻巧的笑了笑。
一路无话。
二人行至公寓大门口。
刘钰刚要刷卡进门，被林淳道拦了下来。
“我来。”他道。
刘钰便退在他身后。
林淳道并未用门禁卡，只是抬手在门上轻轻一推，只听门禁竟然闪烁了刷卡才有的允许同行的绿光，就叮一声打开了。
林淳道推门而入，刘钰知道不对，跟在他身后。
公寓大厅里，看起来一切好像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明亮的水晶灯照亮整个大厅，大厅敞亮干净，门卫大爷在门房里闲坐看着手机，见刘钰回来，他马上放下手机，在门亭窗户中向刘钰笑着打招呼。
一切如常。
刘钰已经感觉到不对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前面暗处等着她。
她什么也没说，加紧一步跟上林淳道。
林淳道转身拐入电梯间。
电梯间六部电梯，面对他们，左手三间，右手三间。
每间电梯旁都显示着一个静止的数字，正值午夜时分，想来也没有人和他们同时上下。
林淳道随意按了一边的向上按键。
电梯缓缓下落。显示数字逐渐变小。
刘钰手心有点出汗，因为她发现，刚刚林淳道按的是左边的电梯按键，但应对指示命令下来的却是右边的电梯。
据她住了这么久的经验来看，这是违背电梯程序的。
他们这个小区，按左手边那排电梯其中的一个向上键，只会有同侧的电梯应对命令，而不可能是两边电梯同时响应。
刘钰心中冷笑，这个公寓的电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智能方便了？
没人中途进入电梯，电梯下降的速度很快。
叮——的一声，电梯数字显示1.
门缓缓打开。
林淳道率先进入，刘钰更是立即尾随进入。
虽然她知道这里肯定有古怪，但旁边有林淳道在，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本来就是自己必经的劫难，没有林淳道，她早就在回家的路上就死了。
她只是还不清楚，为什么她只是放过了几个人，招来的却是这么些麻烦的东西，一定另有隐情。
电梯缓缓向上，她家住在顶层30楼。即便电梯里没有需要在其他楼层下的住户，上升的过程也是十分漫长的。
电梯层层上升，里面两人寂静无声。默默感受着向上的气压变动。也听着周围从通风口灌入的风声。
在一片寂静中，不知从何时起，突然隐隐传来打磨金属的声音，滋滋的切割声伴随小火花的爆裂声，根据声音的音量，它不是在电梯内部传出的，刘钰敏感的抬头向上看去，头顶的白炽灯发出稳定而寂静光晕，然而透过灯光的顶棚，是在电梯井中吊着整个电梯仓的光缆。她感觉，这些声音，就是从看不见的光缆上传来的。
突然，电梯外壁响起咔咔的声音，好像有人用指甲慢慢抓挠金属外壁，刚开始只是棚顶的外壁，后来好像找到了门路，声音转到电梯门处，抓挠的频率也逐渐加快加重。好似要把电梯门从外面扒开。
刘钰看向林淳道。这男人好像一直没听到这些声音。默默站在电梯一角。像一个事不关己的玉雕像。
于是刘钰有点小小的郁闷。
虽说她从小到大也曾见过不少类似事件，但今天这两次可与之前不同，这是第一次她真真切切的受到了生命威胁。
说完全不怕，那是假的。
不说那些东西的外表恐怖与否，光是这种人身危害，都让人心有余悸了。如今还真实的感受了鬼片才有的情节，午夜电梯凶灵。
旁边的大哥就不能有个反应吗？不说大喝一声摆个架子，也可以和我多少说句话解释一下啊...他的面目表情是租金到期了吗？真是溜了溜了...
时间一分一秒，电梯数字逐渐从20到26、27、28...30。
叮——
刘钰松了口气。看来电梯门终究是没那么容易扒开，光缆也是没那么容易锯断了。
熟不知，在她看不见的林淳道左手里，一直扣着一张微露精光的符咒。
是此符灵气外溢，将他俩这间电梯保护起来。使其没被那电梯井中的鬼物破坏。
电梯门开，林淳道随即踏出。
刘钰刚要紧随其后，就见林淳道背对着她，面对电梯口的黑洞，手上掐了什么，挥手一道几道金光闪过。
昏暗的走廊灯光在刘钰眼里顿时就亮了一度。
然后林淳道便侧身让开了挡住的道路，那意思很明显，是让她领路。
刘钰有点怵，但她还是相信了这位仁兄的实力。
于是她就走在了前面，向着回家的走廊走去。
然后她发现，除了入口处几堆可疑的冒着烟的灰烬，走廊干净敞亮的好像刚做完大扫除。
走到走廊尽头，摸出钥匙开门，林淳道突然说话：“你家是走廊最后一间？”
刘钰边开门边叹气：“是。我知道你的意思。走廊最后一间阴气最重。但这间正好也是同楼租金最便宜，视野最开阔的。”潜意思是，我也知道危险，但最终还是没抵御住诱惑。
林淳道没有说话。但那木讷僵硬的脸上，刘钰不知怎地就是看出了深深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