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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疑云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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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飞佯睡,置之不理。

    “龙飞,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有名的中共侦探,你千里迢迢,跑到台湾卧底,我就是你的接头人……”

    黑旗袍女人正说着,忽见凉台上跳进一人,那人白衣白裤,身材窈窕,动作敏捷,宛如一只山猫。这是个年轻女子,她伏在窗前朝屋内望着。

    黑旗袍女子看见,喜出望外,急忙闪到床下,拔出手枪。

    龙飞见凉台上那个白衣女子望了一会儿,又摇动起凉台门的门柄。

    龙飞用手触动床头桌上的烟灰缸,故意将它碰到地下。烟灰缸落地的声响惊动了凉台上那个白衣女子,那女子倏忽不见了。

    床下的黑旗袍女子见状,从床的另一头钻出去,迅疾开门,冲向凉台……

    龙飞来到凉台,哪里还有白衣女子和黑旗袍女子的身影,只有一片片灯海和光带。

    龙飞回到房内,把门关好,开了灯,打开电视机,屏幕上正在介绍位于台北市十六公里处的阳明山。

    看了片刻,门铃响了。龙飞走到门前,通过猫眼看到白蔷身穿古铜色旗袍出现在门前,她笑吟吟地举着一束洁白如雪的梅花。

    门开了,白蔷问:“郑先生,习惯这里的生活吗?”

    龙飞点点头,笑道:“我是一个比较能适应环境的人。”

    “我早就看出来了。”白蔷说着把白色梅花插入书柜上的一个景泰蓝花瓶。

    “台北的夜,梦一般的美。我带你去逛逛,吃点夜宵,品尝一下地方特色。”

    龙飞说:“当然好,我还真有点寂寞了。”

    白蔷引龙飞进入电梯,来到大厅。大厅内金碧辉煌,人们都在忙碌着,有的坐在沙发上看报,有的在逛工艺品店,有的在办理入住手续,还有的正在购买飞机票,红男绿女,光彩耀眼。

    白蔷带龙飞进入自己驾驶的福特轿车。轿车穿过绿树簇拥的马路,驶向市中心。龙飞坐在白蔷的旁边,欣赏着两旁的夜景。

    白蔷说:“2号来电,中共老牌特工龙飞最近不知去向,好像不在大陆。”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龙飞的脸色。

    龙飞问:“2号是谁?”

    白蔷答道:“我也不知道,他是父亲手中的一张王牌。”

    龙飞不以为然地说:“你父亲手中到底有多少王牌?”

    白蔷瞟了他一眼:“鬼知道,2号打入中共内部已经很久了。”

    “可是这帮废物,他们潜伏在中共内部,却连一点动静也没有,连一个响屁也没放!害得小薇东躲西藏,如丧家之犬。”

    白蔷意味深长地说:“很快就要有动静了,这动静要是闹起来,比当年美国人在日本广岛、长崎扔的两颗***还要剧烈。”

    龙飞不屑一顾地说:“别替他们吹了,北京颐和园的铜牛都被他们吹跑了;就连白薇也自感气息奄奄,大气不敢出一口。”

    “有那么严重吗?妹妹不是一直隐藏于佛寺吗?”

    龙飞听了,暗记于心。

    白蔷双手紧握方向盘,又瞟了龙飞一眼:“妹妹真是机灵鬼,狡兔三窟,她的藏身之处连你也没有告诉?不过,这也是梅花党的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

    “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就是要吸取中统和军统的教训,要不然容易被**一窝端。共产党就善于卧底,顺藤摸瓜,然后一网打尽,党国的惨痛教训简直太多了。”

    轿车驶到一个金碧辉煌的酒吧前站住了。

    龙飞问:“这是什么地方?”

    “夜总会,我带你开开眼。”白蔷推着龙飞下了车,然后把轿车停好。

    酒吧内烟雾腾腾,人头攒动。一个时髦的年轻女郎正在表演脱衣舞,她酥胸裸露,仅穿一条粉红色的内裤。

    在座的有男人,也有女人,形形**的都在大声喝彩。

    酒吧老板显然认识白蔷,见到她点头哈腰,把她和龙飞让到一个包厢里。

    “白小姐,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酒吧老板凑近白蔷,打开打火机,给白蔷点燃一支雪茄。

    白蔷附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连连点头出去了。

    店伙计端来一个果盘,上面置有几只波罗蜜,还有两杯鲜榨橘汁。

    龙飞指着果盘问白蔷:“这是菠萝吗?”

    白蔷摇摇头:“这是波罗蜜,原产于印度的桑科乔木。”

    白蔷用刀剖开波罗蜜,黄色果肉似南瓜,气味很香,果实比菠萝大。

    白蔷递给龙飞一块波罗蜜,龙飞咬了一口,觉得很甜,果肉中有核,大如枣仁。

    白蔷说:“这果核也可以吃。”

    龙飞吃了果核,觉得别有滋味。

    那个脱衣女郎已扭到白蔷和龙飞的包厢。这是个混血女人,深凹的两只蓝眼睛炯炯泛光,高耸的鼻梁,米色的皮肤,两只圆宝耳朵上分别挂着两只硕大的金耳环。她的腰围很小,可是胸前的两只大**却分外壮实,就像两只大椰子,荡来荡去。

    这女人看到龙飞,眼前一亮,紧紧贴住龙飞,用她那肥硕的臀部在他的膝上蹭来蹭去,双手在空中飞舞,做出似抱非抱的模样。

    龙飞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腋臭味。

    白蔷静静地坐在那里,观察着龙飞,就像一个法官,威严地注视着他。

    看到龙飞微笑着一动不动,白蔷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那女人觉得扫兴,撇着嘴离开了包厢。

    白蔷笑道:“郑先生真是乱花丛中一尘不染啊!”

    龙飞喝了一口橘汁,也笑道:“我不能造次,一造次就要给小费啊。”

    白蔷听了,从拎包里摸出一叠台币,递给龙飞,说:“郑先生不提钱我倒忘了,我忘了给郑先生零花钱了。”

    二人出了酒吧,白蔷带龙飞来到有名的圆环夜市,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伙计根据白蔷的要求,端上来蚝仔煎、炒生螺、鱼翅羹等。

    白蔷说:“这个夜市以海鲜著名,这是台北市最大的夜市。”

    龙飞用竹筷夹起一个炒生螺,然后又用竹签挑出嫩肉,吃得津津有味。

    白蔷说:“台北还有华西街夜市,那儿以吃蛇和鳖著名,都是当场杀生蛇、活鳖,制成各种美味,也有人生吃从活蛇取出的鲜蛇胆,说是可以清热毒、祛风湿。不过,我不知你适应不适应?”

    龙飞说:“我天生怕蛇。”

    白蔷朝西侧努了努嘴,说:“郑先生,你看那边有个牛仔正呆呆地望着咱们两个人,他可能以为我们是一对情侣呢!”说罢,哈哈大笑。

    龙飞望去,只见有个戴牛仔帽和墨镜的小伙子正朝他们张望。

    龙飞看到小伙子身后有个人,从他腋下伸出一个黑糊糊的枪口,正对着白蔷。

    “白小姐,低头,快跑!”龙飞一推白蔷,拉着她飞跑。

    砰,砰!枪声响了,子弹击在白蔷的座位上。

    几个杀手从几个方向涌过来,各拔出手枪,朝白蔷射击。

    龙飞拉着白蔷飞跑,离福特轿车仅有几米,轰的一声,轿车爆炸了,卷起一团火球。白蔷大惊失色。

    龙飞看到杀手奔来,急忙拉白蔷拐进小巷。一个杀手在后面紧紧追来。

    龙飞拉着白蔷隐到一个拐角处。那个杀手端着手枪追了过来,刚一露头便被龙飞一拳击昏。龙飞熟练地夺过他的手枪。

    两个杀手也追过来,子弹把墙壁打得墙皮乱飞,白蔷被吓得瑟瑟发抖。

    龙飞一枪打中了前面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杀手,他摇晃了几下,倒下了。后面的那个杀手见状不妙,撒腿便逃。龙飞冲到那个杀手面前,他还没有断气,胸口呼呼冒着鲜血,脸色苍白,气喘吁吁。

    龙飞一把拽起他,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杀手翻了翻眼皮,断断续续地说:“黄……黄将军,他要我们绑架你……”正说着,他哎哟大叫一声,气绝于地。他的身后中了一支梅花镖。

    龙飞截住一辆出租车,扶白蔷上了车,向圆山国际大饭店驰去。出租车驶至圆山饭店,龙飞付了车钱,与白蔷匆匆而入。

    大厅里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两个人走入电梯。电梯里只有龙飞和白蔷两个人。

    白蔷依偎到龙飞身上,**吁吁地说:“今晚要不是你,我可就没命了……”

    龙飞笑着说:“还没到阎王爷收你的时候呢。”

    两个人进入房间后,白蔷一头扎到床上,喘息着说:“今晚我说什么也不走了,吓死我了!”

    白蔷进浴室洗浴,她恣意地欣赏着自己美丽的胴体,任凭细细暖暖的水流抚摸着自己。她的心里绽开了花,情不自禁地哼起小曲;但当她一丝不挂地走出浴室时,看到龙飞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并且发出轻轻的鼾声。

    “这个睡虫!”白蔷感到有几分扫兴,走进卧室,扑在床上,嘤嘤地哭起来。她哭得真是伤心,她的一生还真没有受过如此大的委屈。她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不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白蔷醒来,正见龙飞在凉台上伸展着身体。她想起昨晚的情景,感到难堪,但一看到龙飞那矫健的身影,愁云顿开,怒气全消。她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

    白蔷伸了伸懒腰,然后像一尾鱼溜下床,进入卫生间,洗漱完毕后,见龙飞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白蔷笑道:“委屈你了,郑先生,在沙发上躺了一夜。”

    龙飞说:“这沙发蛮舒服,不亚于席梦思床。”

    白蔷在心里说:我这么个大美人自投怀抱,你都无动于衷,你真他妈有病!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兜兜风。”

    龙飞问:“去哪里?”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两个人下了电梯,走出大厦,正见一辆新的白色福特轿车停在门口,米兰探出头来说:“白小姐,快上车。”

    米兰打扫得格外妖娆,穿着半露酥胸的米色短衫,齐膝的藕荷色短裙,戴着一副墨镜,左耳上吊着一只半扇形金耳环,脚穿一双湖蓝色拖鞋;她的左手腕还吊着一串大珍珠。

    上车以后,龙飞和白蔷坐在后排。

    福特轿车从南面的公路上山,感觉一下凉爽了许多。米兰驾车轻车熟路,轿车里漾起台湾当地民歌。

    走了一程,龙飞说:“我还没吃早饭呢。”

    白蔷恨恨道:“饿不死你。”

    米兰回过头,摘下墨镜,朝龙飞嫣然一笑:“难道你没听说秀色可餐吗?”

    龙飞笑道:“就是遍地秀色,也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轿车驶入一个街头饭店,这是一个美丽的庭院,怪石巍峨,秀木簇拥,院内有十几个竹桌,摆着各种图案的盆景。

    白蔷找了一个幽静的角落坐下,龙飞、米兰也坐了下来。店伙计跑了过来,点头哈腰,问要什么。

    白蔷点了三碗虾肉馅的云吞、一盘牛肉炒粉、三碟小菜,还要了两个夹肉火烧。

    店伙计离开,这时另一个服务小姐端来绿茶,擎起宜兴泥壶,接连倒了清香宜人的三杯。

    这时,门外又拥进两个客人,都是青年男子,戴着墨镜,敞着胸怀,露出龙的文身。

    那两个青年男子在白蔷身后的一个座位坐了。其中一个跷着二郎腿,一双贼眼在米兰身上溜来溜去。另一人哼着**小曲,仰面躺在竹椅上。

    店伙计来到他们面前:“二位,吃点儿什么?”

    “有人肉包子吗?”那个跷着二郎腿的青年歪着脑袋问。

    店伙计点头哈腰,赔着笑脸说:“当年母夜叉孙二娘开店有人肉包子,我们翠竹园没有。这里有猪肉、羊肉、牛肉、狗肉、驴肉包子。”

    那个男人问:“孙二娘到哪儿去了?”

    “回娘家去了。”原来这家饭店的主人也叫孙二娘。

    “那就来两个驴肉包子,两大碗云吞,你可听清楚,是小母驴肉。”

    “是,是,小母驴肉。”店伙计倒退着离去了。

    店伙计走过来问:“二位先生,用什么茶?茶是免费的。”

    “我知道是免费的,我们常来,你难道眼瞎了!来壶毛尖,新摘的。”

    店伙计应答着离去了。这时,那两人耳语几句,然后使了个眼色,各自抽出一支手枪,对准了龙飞和米兰。

    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识相的,别反抗,值钱的东西都扔到桌上!”

    另外一个青年男子持着手枪,对米兰说:“你跟我走一趟。”

    “上哪儿?”米兰漫不经心地问。

    “你一去就知道了。”

    米兰站起来,随那个男子走入旁边一个房间。

    “快脱!”屋内传出那男人凶狠的声音。

    这边那个男人也凶狠地叫道:“值钱的东西快拿出来!”

    白蔷把黑色拎包放在桌上。

    “你,快!”那个男人用枪指着龙飞。

    只听屋内一声惨叫。紧接着,这边的这个男人也软绵绵地倒下了,他的身体渐渐泛绿,身上裸露的地方呈现出一片绿色,两只眼睛瞪着蓝天白云。白蔷握着一支针管笑吟吟地望着死者。

    龙飞疾步奔向那间小屋,当他冲入屋里,正见那男人躺在地上,已经昏迷。米兰正在穿短裙。

    米兰笑道:“我断了他的风流根!”

    那男人伏在地上,裤子脱到齐腿处,裸露着干瘪的小屁股,鲜血从腰际淌了出来。

    龙飞、白蔷、米兰进入轿车,白色福特轿车疯狂地开走了。

    米兰快活地说:“两个小玩闹,还想骚扰老娘,瞎了狗眼!”

    白蔷笑道:“还不是看你年轻漂亮。”

    米兰也笑道:“要不是我出手快,下一个该轮到你了。”

    轿车飞也似的在山道上疾驶,一会儿来到群山簇拥、清溪环流的泰雅乌来村,只见村口公路两边温泉客店林立,温泉从村边河滩乱石中涌出来,还有的从山麓石缝中淌出来,清澈透明。

    轿车驶过山村短街,迎面便看到一座峭崖危立,溪水从狭长的峡谷奔腾而来,急流拍击崖壁,浪花喷溅,声如万马奔腾。

    轿车在一座铁索轿前停下来,米兰说:“到了,轿车只能停在这里。”

    龙飞见危崖上嵌有“仙游峡”三个红字。

    白蔷说:“几百年前,泰雅族的一个分支从雪山山脉北上,进入南河谷;当他们在溪中洗浴时忽然不约而同地大叫:乌来客伊鲁!乌来客伊鲁!就是温泉的意思。原来南热溪这一段有大量温泉的源头,于是他们便在这里建村定居,村名就叫乌来客伊鲁,现在简称‘乌来’。这里的温泉非常有名,疗效很高,温度保持在80℃左右是难得的上乘温泉,历来与北投、阳明、金山等温泉并称为台北四大温泉,一会儿我们去洗温泉。”

    几个人步行于仙游峡谷中,偶尔也有一些游客,或结伴而行,或成群结队有导游领队。

    峡谷中急流奔腾,两岸断崖峭立,崎岖山路在峡谷断岩中曲折盘旋,风景奇险幽深。人行其间,仿佛两岸摩天危崖经不起溪流的冲击,微微晃动,快要倒塌一样。从道路高处俯瞰溪流击岸,进开万朵梨花,令人有“人在乱石丛中转,花在沸水浪中开”之叹。

    一会儿,他们进入一处古木参天、绿荫浓密的溪畔台地,这里白玉栏杆,朱亭翠檐,十分幽静。

    白蔷引他们在茶座上吃了一些点心,然后又溯溪而上。峡谷渐阔,水自石隙泻落深涧,其声如鸣玉佩,不知不觉间已近峡谷尽头;路随溪转,拐过一处岩角,绿色帘幕突然掀开,豁然开朗,只见一座高入云端的岩壁悬下瀑布。

    “这就是有名的乌来瀑布!”白兰惊叹道。

    这瀑布上段从崖顶腾空冲出,势如玉龙凌云,状似素练悬空;落至中段,恰好撞击岩壁突出的一方巨大石角,顿时如碎玉推冰,汇成千百细流,化为濛濛雨雾;然后又聚合成一条巨流,汇集泻入崖壁下方的碧绿深潭,水声雷动,震荡山谷;深潭浪花飞溅,如万朵白云,冲破嶙峋巨石之障阻,夺路狂奔北去。山高多云,飘忽流动,巨瀑似是从白云深处奔泻而下,十分壮美。

    几个人又回到清流园,午膳是贝类海鲜。吃过午膳,白蔷便带龙飞、米兰去洗温泉。

    温泉区由数十个古典式庭院组成,细竹嫩柳,奇石异草,朱亭翠阁,十分雅致。

    白蔷挑选了铜雀台,三个人进入铜雀台,一人一个脱衣小阁,皆从一个通道进入泉池。

    龙飞围着一条浴巾进入泉池,只见是露天,泉池逶迤,泉水清澈,周围是怪石和热带植物。往上望去,蓝天白云,偶尔有飞鸟掠过。

    龙飞走入泉池,水温温的,可以望见池底,有一米深。

    一会儿,白蔷、米兰也围着浴巾轻盈地走了出来。她们酥胸皆露,两只雪白的**像小白葫芦飘来荡去。

    白蔷、米兰依次走入泉池。

    “郑先生,这水温你适应吗?”白蔷问。

    “有点热,但非常舒服。”龙飞回答。

    “你不大适应这里的习俗吧?”白蔷走向龙飞。

    米兰也游向龙飞。

    龙飞道:“我知道日本温泉的习俗,三十年代中国的几个文人到日本洗温泉,还闹出一些笑话。”

    白蔷忽然想起什么,来到岸边,上了岸。岸上一侧有几个水龙头,案上有浴液、洗头液等。

    白蔷按动一个机关,一个女服务员走了进来。

    “来一壶日本清酒,几碟小菜。”

    那个女服务员应声而去,白蔷又进入泉池。

    一会儿,那个女服务员端着两个盘子进来,一个盘子上有酒壶、三个酒杯,三双竹筷,另一个盘子上有三碟小菜,分别是蚕豆、泡菜和菠萝片。

    白蔷接过两个盘子,服务员退了出去。白蔷把盘子置于龙飞前的水面。

    白蔷笑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龙飞望望天空,说:“现在可是太阳高照。”

    白蔷端起酒壶,把酒斟满,然后解下浴巾披在肩上。龙飞明显地看到她肚脐处有一朵镌刻的精致的小梅花。

    米兰肤色如雪,脊背处有一朵硕大的梅花文身。

    白蔷举起酒杯,高兴地说:“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来,举杯,为了我们的相识,为了梅花党的大业,干杯!”

    龙飞举着酒杯道:“为了能与两位如花似玉的佳人同饮同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干杯!”

    米兰也擎着酒杯道:“我不会咬文嚼字,我知道醉生梦死,好,干杯!”

    三个人一饮而尽。

    白蔷把各自的酒杯斟满。米兰拿起竹筷,捡了一片菠萝吞入腹中。

    一会儿,一壶清酒倾尽。白蔷又招呼服务员拿来两壶清酒。

    白蔷说:“郑先生,我们姐妹三人,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薇;她孤苦伶仃一个人,苦守大陆,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她命好苦……”

    龙飞说:“大陆上不是还有像我这样的壮士陪伴着她嘛,白小姐不必太伤感了。”

    白蔷举起酒杯又一饮而尽,感慨地说:“我和二妹白蕾穿梭于世界各地,留下大妹潜伏大陆,到哪儿才是头啊!她肯定省吃俭用,生计艰难。”

    龙飞说:“咱梅花党在大陆不是有金库吗,还愁什么吃喝?”

    白蔷说:“我听说在南京紫金山倒是有一个……”

    这时,米兰在她的大腿处掐了一把。

    “哎哟!”白蔷叫出声来,自觉失口,面红耳赤。

    “哦,那金库具体在什么位置?我好像听白薇说过。”龙飞小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父亲说过。”

    “有多少黄金?”

    白蔷摇摇头。

    见状,米兰赶紧岔开话题,问龙飞:“郑先生在大陆有家室吗?”

    龙飞回答:“有过一个。”

    “什么叫有过一个?”

    “当初是组织上介绍的,是个幼儿园的保育员,人长得马马虎虎,有几分机灵劲儿,但是弄不到一块,已分居多年了。”

    白蔷道:“你肯定跟小薇好,要不然她怎么那么信任你!”

    米兰娇笑着望着龙飞:“对,你长得帅,人又聪明。”

    龙飞说:“人和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未必能找到那种感觉,这是人世间一种特殊的微妙感觉。我跟白薇,是上级和下属的关系,没有其他关系。”

    白蔷迷恋地望着龙飞:“我不信,一个是乱世佳人,一个是英俊男人,一个如饥,一个似渴,男人,哪一个不是偷腥的猫。”

    米兰把一颗蚕豆塞进樱桃小嘴:“对,一个久经干旱,一个独守空房,郑先生的话我不信!”

    龙飞笑道:“信不信由你们,树林子大,什么鸟都有。”

    白蔷把嘴里的蚕豆皮吐到水里:“请问郑先生,你看过《金瓶梅》吗?”

    龙飞摇摇头:“没有,《金瓶梅》在大陆是禁书。”

    “《水浒传》一定看过。”

    “四大名著我都看过,老不读‘三国’,少不读‘水浒’;飘不读‘西游’,艳不读‘红楼’。”

    米兰插嘴道:“淫不读‘金瓶’,义不读‘三侠’;神不读‘镜花’,呆不读‘儒林’。”

    白蔷笑道:“米兰小姐给发挥了。”

    龙飞道:“米兰小姐看来也是读书破万卷的啦。”

    白蔷瞟了一眼正在拢发的米兰:“人家还是名家的后代呢。”

    龙飞想了想,问:“古代名家有姓米的吗?”

    米兰撅着小嘴道:“怎么没有?”

    白蔷道:“北宋著名书法家米芾,她自称是米癫狂的后代。”

    龙飞道:“哦,那米兰小姐的书法一定厉害了。”

    白蔷道:“你别看她细皮嫩肉,粉墨登场,她的书法正经不错。”

    米兰俏皮地说:“我能用脚写字。”说着,伸起白皙的大腿,用小巧玲珑的脚丫在水中划来划去。

    龙飞说:“我只见过用双手写字,用口衔笔写字,还没见过用脚写字。你这字自然也是米体了。”

    米兰自豪地点点头。

    龙飞问:“你刚才写的什么?”

    米兰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字一顿地说:“我写的是‘郑云亭就是龙飞’!”

    龙飞听了,心里一惊,然而吃惊的神情一闪而过。

    白蔷不悦道:“米兰,不许你胡说!”

    米兰说:“我只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白蔷严肃地说:“这种玩笑可开不得,郑先生是我大妹的心腹,是梅花党的栋梁之才,怎么会是那个**探子龙飞呢?何况他跟我大妹妹还有私情,不是那种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男人,这种玩笑万万开不得。掌嘴!”

    米兰把脚放入水中,用右掌掴了自己一个耳光,说:“好,掌嘴!掌嘴!”

    龙飞说:“我一直未与龙飞交过手,如果将来有一天见到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领!是我的枪法好,还是他的枪法好?是我帅,还是他帅?他当年把白小姐弄得晕晕沉沉、迷迷糊糊,直到二人分手,白小姐还时常在梦中呼唤他,‘龙飞啊,龙飞,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

    白蔷喜得击掌道:“郑先生,一语泄漏了天机。你怎么知道我大妹妹在梦中呼唤他?”

    米兰也问:“对,你怎么知道她在梦中呼唤龙飞?”

    龙飞说:“有一次,我和白薇接头,在峨眉山上被**的便衣跟踪,我俩七躲八躲,甩开了**的便衣,躲进山后一座古庙。我俩又冷又饿,又困又乏,于是我提议放哨,让她先睡一会儿;一会儿,她便呼呼睡去,进入梦乡,嘴里说起梦话,起先也听不清楚,后来她抱住了我,大声叫道:‘龙飞,龙飞,你害得我好苦,害得我像一只丧家之犬……’说着,嚎啕大哭,泪如雨下。”

    白蔷听到这里,眼泪竟淌了下来:“妹妹实在是太苦了,为情所累,为情所困,为情所惹,为情所苦。”

    龙飞指着白蔷的梅花肚脐说:“白小姐这肚脐上的梅花真是奇特,一闪一闪的。”

    白蔷听了,没有说话。

    米兰说:“郑先生,你也不是外人,白姐姐肚脐处的这朵梅花是个微型摄像机;当她施展美人计时,就会拍摄对方若干动作和风景,以此可以挟制对方,驾驭对手。”

    白蔷听了,面有潮红,嗔道:“小丫头,就你嘴快!”

    龙飞问米兰:“那你背上的大朵梅花文身呢?”

    米兰抖落身上的浴巾,露出后背的梅花文身。“这是白主席的杰作,是白老亲自为我绣的,白老称我是梅花仙子!”

    龙飞问:“梅花仙子有什么待遇啊?”

    米兰道:“我是白老的一条狗,白老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白蔷嗔道:“米兰,快把浴巾披上吧,你是不是喝多了?小心祸从口出。”

    龙飞道:“清酒没了,再来两壶。”

    白蔷道:“你真是好酒力。好,再要两壶,米兰可不能再喝了。”

    米兰眯起眼睛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时白蔷已上了岸,她把浴巾揽在细腰之际,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色不迷人人自迷……”

    龙飞赶紧接道:“人生有酒须当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白蔷仰天叹道:“千杯万杯呼不尽,千树万树梅花开。”

    白蔷又按了机关。一会儿,一个清秀的女服务员走了进来。

    “再来两壶清酒,几碟水果,几碟海鲜小吃。”

    女服务员点头出去了,不一会儿,端来两个盘子,一个盘里盛着两壶清酒,另一个盘里放着一碟菠萝、一碟柑橘、一碟芒果,另外还有几个小木碟,分别放着鱿鱼丝、鲨鱼干、干贝丝等。

    白蔷又将半壶酒一饮而尽,她显然有些醉了,仰天叹道:“与君温泉几壶酒,有谁知我玻璃心?反攻,反攻,蒋总统已经喊了十几年了,哪一天才能东山再起,收复旧山河?!”

    米兰劝道:“白小姐,我们有美国人撑腰,台湾海峡有美国的第七舰队,如今中共又跟苏联矛盾重重,美国人会帮助我们反攻大陆的!”

    “美国人?狡猾得很,他们不会轻易出兵的。蒋总统只有几十万军队,怎么对付得了中共的几百万军队?何况大陆又有那么多民兵,号称全民皆兵。台湾没有发展核武器,中共又在紧锣密鼓地研制核武器,一九五九年梅花党派出那么多杀手,计划在西去列车上干掉研制核武器的中共专家,可是却没有得手。据说中共很快就会有***了,一旦中共掌握了***,反攻大陆更是一堆泡沫,一堆支离破碎的泡沫!”白蔷说到这里,挤出几滴眼泪,抱住米兰啜泣起来。

    龙飞说:“咱们回去吧,白小姐喝醉了。”

    米兰搀扶着白蔷走进更衣室。

    龙飞也走进自己的更衣室,他发现在梳妆台一瓶香脂油下压着一个字条,字条上写着:

    今夜十二时有人找你接头。接头人胸前挂着一串牡丹花形项链。

    翠屏

    翠屏,她是白薇当年的侍女,是地下党打入白府的内线。一九四八年当龙飞深入紫金山梅花党巢穴身陷危局时,正是她及时出现,以放火诱敌的妙计,使龙飞见到梅花图并成功脱险,以后翠屏便不知去向。

    翠屏被敌人秘密杀害?翠屏在掩护龙飞阻击敌人时英勇牺牲?翠屏没有暴露身份跟随敌人撤退到台湾,继续从事党的地下工作?由于她与组织上是单线联系,因此在那次大搜捕中她幸免于难?

    龙飞左思右忖,最后决定不动那张纸条。

    龙飞穿好衣服,来到大厅,白蔷和米兰还没有出来,于是他坐到一张沙发上看报。

    大厅里游客寂寥,偶尔有一对对情侣依偎着出出进进,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龙飞看过《中央日报》,放回报架,又取下一份《大成报》阅读。这时米兰搀扶着白蔷出来了。

    白蔷脸色潮红,酒劲未解,嘴里嘟嘟嚷嚷,有些失态。米兰快速找来两个挑夫,把白蔷扶上滑竿,然后往山下走去。

    龙飞回到圆山国际大饭店已是下午四时,米兰驾车送白蔷回去。

    龙飞乘电梯后,进入自己的房间,只见屋内收拾齐整,从隔着白纱的窗户往下望去,外面是车水马龙,远山如黛。

    吃完晚饭,龙飞正在屋里看电视,忽听门铃声响。他来到门前,从猫眼向外望去,正见一个身穿天蓝色制服的女服务员手捧一簇红玫瑰笑吟吟站于门前。

    龙飞开了门。

    女服务员问:“你是龙先生吗?”

    龙飞一听,顿时变了脸色,怒道:“什么龙先生?你找错人了吧!我姓郑。”

    女服务员说:“这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小姐送给您的……”

    龙飞生气地说:“我不认识这个小姐!”说完,关了门。

    一会儿,龙飞又来到门前,从猫眼里往外看,那个女服务员已经不见了。

    龙飞坐到沙发上,思忖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冰箱前,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可口可乐,喝起来。他在琢磨:是谁送的玫瑰花?是白蔷?米兰?还是其他的人?

    那张纸条是翠屏写的吗?作为地下党员应该懂得其中的规矩,不该用如此冒险的方式进行联系。如果真是翠屏,那么她一定处于危急的处境之中。可是如果翠屏叛变了,成为梅花党特务呢?

    总之,一种不祥的感觉环绕着他。他觉得时间太慢了,他在等着夜里十二时,那位不速之客究竟是谁?

    深夜十二时,门铃果然响了。

    龙飞赶快来到门前,从猫眼里往外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件黑色旗袍,戴着白色的披肩,上面嵌满了碎花;她梳着一个飞机头,面容姣好,恬静动人,酒涡里荡漾着春意。

    龙飞推开了一道门缝。

    “你是谁?”

    “我是翠屏同志派来的,为了新中国的解放……”她说对了暗语。

    按照规矩,龙飞接的暗语应该是“时刻准备着”。但仅瞬间,龙飞就看出了这是诈语,他严肃地说:“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翠屏。”

    那年轻女人小声说:“龙飞同志,翠屏同志现在是中共台北地下党的联络员,她的丈夫是蒋军一个舰长。”

    龙飞说:“你在说什么梦话,你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龙飞关上门,并锁好。

    那个年轻女人在门外说:“龙飞同志,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同志吗?”

    龙飞没有理睬她,又回到沙发前坐下来。

    一会儿,门外没了动静。龙飞来到门前,从猫眼往外望去,那个女人不见了。

    龙飞打开门,走廊里静无一人。他来到电梯前,电梯门紧闭。

    龙飞回到屋里,锁好门,到冰箱里取出一瓶咖啡可乐喝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感到困倦,睡意悄悄地袭了上来,于是就去卫生间洗浴。走进卫生间,他吓了一跳,只见浴缸里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女人,她浑身浸透着雪白的泡沫,一条白皙的大腿裸露于缸外。

    这个女人是白蔷。只见她快活地扬着双臂,朝他微笑着。

    “你是怎么进来的?”龙飞问。

    “你不欢迎我吗?”

    “你不是跟米兰回府了吗?”

    “我为什么要回去呢?郑先生。”

    “你这样做很不礼貌。”

    “我爱上你了。”

    “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这种感觉。”

    “古代有句话,叫烈女怕磨郎;我也有一句名言,叫烈男怕磨女。”

    “你穿上衣服,赶快回去!”龙飞就像一个指挥员在下命令。

    龙飞打量了一下周围。咦,奇怪,没有白蔷的衣物,甚至连鞋袜也没有。他又快步来到卧室和其他几个房间,也没有发现白蔷的衣物。他感到十分奇怪,又来到凉台上,也没有发现这些东西。龙飞又回到卫生间。

    白蔷显然有些醉了,她快活地洗浴,并哼着小曲。

    “米兰呢?”

    “她回去了。怎么,你喜欢上米兰了?你是不是更喜欢年轻一些的?实话告诉你,米兰是我爸爸养的金丝鸟,你别打她的主意。”

    龙飞道:“你太小看我郑云亭了。有朝一日你见到白薇,可以向她打听一下,我郑云亭是堂堂君子,不是好色之徒。”

    白蔷站了起来,谄笑道:“我也看出来了,正因为这样,我才喜欢你。我就喜欢你这样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大大方方英俊有为的君子!”

    龙飞问:“你的衣服呢?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白蔷笑着指了指梳妆镜:“其实我就住在你的隔壁。”

    龙飞一推梳妆镜,梳妆镜拉到一边,原来那是一个门,可以通到隔壁的客房;那里的陈设跟这里差不多。

    “其实我们已经同居了。”白蔷放荡地笑着。

    龙飞抄起梳妆台的浴巾,裹起她的胴体,将她抱起来,通过那个门,来到隔壁的房间。

    卧房内的床上推着白蔷的衣物,床下狼藉放着她的高跟皮鞋和长筒袜。

    龙飞把白蔷放到床上,说:“你好好睡一觉,酒就全醒了。”

    白蔷扭动着肥硕的臀部说:“拜拜!祝你做个好梦!”

    龙飞从那个门里回到自己客房的卫生间,把梳妆镜摆好,然后走进客厅。

    回来时,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秀丽的女人——正是那个刚才在门口按铃的那个女人。

    “龙飞同志,情况十分危急,台湾地下党派我来跟你接头,是江翠屏同志叫我来的,她的丈夫是蒋介石海军的一个舰长。”

    龙飞说:“你是不是有精神病,我可报警了。”

    凉台的门开着,夜风裹挟着一股湿湿的空气飘了进来。

    那个女人急切地说:“我的确是翠屏同志派来的,当初的接头暗号是:为了新中国的解放——时刻准备着!”

    龙飞静静地站立在电视柜前,冷冷地说:“我是一个商人,从不过问政治,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深更半夜闯入我的房间,已经严重地违反了圆山国际饭店的规矩,你侵犯了人权!”

    那女人说:“我叫严慧珠,是台北纱厂的女工,三年前是翠屏姐介绍我加入中国共产党,我的丈夫范东也是地下党员,钢厂工人。你看,我身上有国民党反动派留下的伤疤。”

    龙飞静静地注视着她。这个叫严慧珠的女人又从挎包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她把照片递给龙飞,但是龙飞没有接。照片落在地上。

    照片上是两个人的合影,左侧的那个年轻秀气的女人是翠屏;右侧的那个年纪稍长的男人,似乎很熟悉,他穿着蓝色的中山服……

    龙飞想起来了,那男人是当时中共负责情报工作的李克农同志。

    照片已经泛黄,有些不清楚。龙飞的心里动了一下,但面容仍旧是不动声色。

    严慧珠双目炯炯:“这是翠屏姐当年在解放区同党中央情报部长李克农同志的合影,她说如果你仍然不相信我,就把这张照片拿出来交给你看。龙飞同志,我们知道你是大陆的第一神探,我们盼望你来和我们接头呢。我们有许多情报要交给你,有美国第七舰队的部署情况,有蒋家父子秘密别墅的情况……”

    “行了,你说的都是什么胡言乱语!我简直是在听天书,你马上给我出去,立即出去!”

    龙飞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严慧珠怔了一下,脸色通红,慌忙拿起地上的照片,向门口走去,她拉开门,回过头来,狠狠地说:“龙飞,我要到党中央控告你!控告你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

    严慧珠愤怒地离去了。刚才龙飞在与严慧珠对峙中,依稀看到凉台上似乎有人影闪动,于是来到凉台上。

    天空上星光灿烂,繁星竞相眨眼,似乎在探索环宇的奥妙;偶尔,一道流星一闪即逝,留下一条亮亮的弧线。月亮分外温柔皎洁,在天空里自由自在地穿行。天上的明月繁星和地上的灯火连成一片,龙飞觉得这台北和大陆的上海、广州许多城市的夜景相仿,一想到自己身陷虎穴,置身于国民党反动派的政治中心,不免生出几分感慨。

    祖国何时能够统一,宝岛台湾何时才能回到祖国的怀抱?想到这里,龙飞愈发觉得肩头的分量。

    夜,更深了。夜风抚摸着他的头发、面颊、胸膛,他觉得就像一个慈祥的老太婆温柔地抚摸着他。忽然,他发现对面的建筑物上有个亮光一闪,随即消失了。他立即醒悟到,他已处于敌人的监视之中。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敌人的严密监视。为了完成任务,他必须慎之又慎。因为每一个微小的闪失,都会带来无可挽回的损失,都有灭顶之灾。

    一想到这里,他觉得夜风不那么温柔了,浑身起了许多小鸡皮疙瘩。繁星也不那么耀眼了,就像无数只神秘恐怖的眼睛在窥伺着他……这半夜他睡得不太踏实。

    早晨,龙飞被一阵汽车的喇叭声惊醒,睁眼一看,外面已是阳光灿烂。他起床后来到卫生间洗漱,只见梳妆台的玻璃上出现了两行血写的字:

    宝珠香衣绣,瑞节满庭花。

    快哉金缕鞋,乐舞月宫主。

    龙飞看了,大吃一惊。这是一首藏尾诗,四句诗的尾字连起来就是:绣花鞋主。

    绣花鞋主是谁?莫非是白蔷?是不是又是白蔷在装神弄鬼?或者是米兰?可米兰那么年轻,不像所谓的“绣花鞋主”。

    这时他又想到了那个“翠屏”派来接头的女子。那是梅花党设下的陷阱?还是另有隐情?他忽然想到了梅花党副主席黄飞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在梅花党内自成黄系,与白敬斋抗衡,蒋介石正是利用这个伎俩在玩弄平衡。

    龙飞正在疑惑间,忽听有人按门铃。他来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一望,是白蔷。只见她穿着一件冷咖啡色旗袍,云鬓高挽,容光焕发,左耳挂着一颗玉玲珑的耳环,臂间挎着一个弯月形红色小包。

    龙飞开了门。

    “郑先生昨夜睡得好吗?”

    龙飞笑了笑:“还好,没有半夜鸡叫,做了一个梦,天就亮了。”

    白蔷闪进身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龙飞问:“你这位邻居不知睡得如何?”

    白蔷欠了欠身子,点燃一支雪茄,说:“我昨天喝多了一点,如有冒犯,郑先生不要介意。”

    “岂敢,岂敢。我是土地方来的,还是请白小姐海涵!”

    龙飞坐在白蔷的对面,白蔷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面容有些严肃。

    “干我们这一行的,实在是不容易,来去匆匆,不留痕迹,一旦出个差错,满盘皆输,不能有半点马虎。三十六计,计计皆能,特别是我们女人,沾了这一行,美人计必不可少。不过,我非常敬佩郑先生,郑先生不仅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而且智商高人一筹,干练机敏,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连以前的中统、军统,也缺少你这样的人才。我已跟父亲提议,报经国防部批准,晋升你为上校军衔,以后干得好,再争取少将官衔,这也就是咱们这一行的最高军衔,军统头子戴笠、毛人凤、沈醉等也不过是少将军衔。毛人凤一九五五年因肝癌去世,当时想晋级为中将军衔,但是国防部没有通过。蒋总统控制特工组织的军衔,自有他老人家的考虑。”

    龙飞道:“这就不应该了,大陆的特工头子李克农,还是上将哟,而公安部长罗瑞卿是大将军衔。”

    白蔷道:“你不要忘记,台湾的最高军衔是上将,仿照美国,而大陆是元帅制,他们还封了十大元帅、十个大将呢。”

    龙飞点点头。

    白蔷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眯缝着一对凤眼,望着龙飞,说:“父亲很器重你,有培养你接班的意思,因为小薇毕竟是女人,父亲看人很准,一眼定乾坤。叫父亲看上的人不多,寥寥无几。”

    这时,门铃响了。龙飞来到门前,从猫眼望去,是米兰。她穿着丁香图案的旗袍,神色匆匆。

    龙飞开了门。

    “郑先生好。”米兰匆匆来到白蔷的面前,附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白蔷听了,容色大悦。她对龙飞说:“小薇到了台湾。她是从金三角过来的,刚刚下了飞机,正乘车前往父亲的别墅……”

    龙飞听了,着实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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