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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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胡明文只得又劝,好不容易劝住了,舅舅带着哭腔说道:“唉,这是什么世道啊!算啦算啦,不说啦!你既已失掉了记忆,舅舅便介绍一下自己,舅舅比你娘亲小三个月,单名一个卫字,舅舅的父亲与你娘亲的父亲可是嫡亲的兄弟,可怜你外祖父去世的早,你娘亲也无其他亲兄弟。”

    胡明文心道,我娘亲姓郑,那舅舅就是叫郑卫啦!正所谓“娘亲舅大”,这人虽不是亲舅舅,但娘亲没有亲兄弟,这堂舅也就是最亲的人啦!

    舅舅然后又说道:“这世道,流民闹得实在是太厉害,我们湖广靖州有苗人起义作乱,广西有瑶人候大狗,闹得广西、湖广、江西等地鸡犬不宁,又有刘通、石龙、冯子龙在房县立黄旗起义,在我们湖广还有四川等地闹得沸沸扬扬。”

    说完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凑近胡明文小声说道:“听说这帮人占据梅溪寺称汉五,国号汉,年号德胜,还任命了将军、元帅等职,拥众数十万,分兵进攻襄、邓、汉中,大获全胜。好在朝廷有大军前来镇压,不然我们这里只怕会更乱!”

    接着又跟胡明文说了好多最近社会上发生的事,大都是胡明文不知道的,胡明文的圈子太小了,很多事不清楚,现在有这个舅舅说给自己听,自己的眼界也宽了些。

    胡明文一直以为这世上就没有亲人了呢!如今出来个舅舅,虽然是堂舅,但好歹也算是正经亲戚。

    现在见舅舅天南地北的消息都知道一些,便好奇问道:“舅舅平时做何营生?看舅舅不像是整日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汉。”

    “哈哈,明文观察仔细,舅舅户籍可是农户,只是私下里倒腾一点买卖,经常要坐南闯北的,所以各地的消息知道一点。”

    这世道“民”总体来说分为士、农、工、商,历来商人的地位都是最低的,各朝各代都采取“重农抑商”的政策,到了大明朝,商人的地位就更底了。

    或许与太祖自身经历有关。明朝的开国君主朱元璋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贫农出身,他早年并没有过多的学识,也没有富贵的身家,他也可谓是亲身经历过官吏压迫下层民众的生活,在他眼里,商人更是与那些贪官墨吏同流合污,一起剥削压迫贫苦的下层民众,在他建立明朝以后,这些人自然也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商人地位最低的时代是明朝,朱元璋定下的传统阶层观念深深地影响着这一局势,也正是因为明朝开国之君定下的国策,明朝历代君主也都严格遵照执行。

    所以舅舅郑卫虽然行商人之实,却不得不挂一个农户的名,说出去自己好歹也属于农,若被定为商籍,子孙连科举都考不了。

    胡明文又问道:“不知舅舅做些什么买卖?”

    郑卫回答道:“嗨,都是些小买卖,拉一些本地的货去外地卖,再从外地买些当地的特产拉来本地卖,赚点差价罢了。”

    说完又唉声叹气道:“唉,以前平常年份倒是能勉强糊口,只是这世道一乱起来,买卖便不敢做了,路上担惊受怕,买卖亏了不说,没准连小命都不保。”

    胡明文清楚记得后世历史课本里说到的明朝中后期资本主义萌芽,虽然现在还算是明朝中期,但商人的作用已经慢慢体现出来了,商业的繁荣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所以胡明文认为经商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出路,虽然自己立志科举不打算经商,但要是自己的舅舅成为富商,那自己岂不是方便许多。

    于是胡明文劝道:“瑶人候大狗叛乱已经基本被朝廷镇压下去了,往江南那边的商路也算顺通了,舅舅为何不运货往东边走?”

    “唉,这几年这边乱得狠,我的一些买卖上的朋友好多都亏得不敢跑商了,大家没门路的基本都不干了,若要再重新操持起来,舅舅我一人也承担不起这风险!所以想着以后就做个农家翁,安安分分的,只要你们这些亲人平安健康便好!”

    胡明文只好劝道:“舅舅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想着做农家翁啦!虽然本朝不重视商人,但现在商业繁荣已成趋势,商人地位必定上涨,舅舅为何不顺应潮流,江南那边商路已趋顺畅,舅舅或许可以一试啊!”

    郑卫叹气道:“明文还小,于商业一途知之甚少,其中厉害你现在未必明白,若要那么容易就好办喽!哈哈,别说这些啦,明文,刚才我来家时为何大门紧闭,我去叫门你那下人也不开门,只把我晾在门外,还把我当贼一般盘问啊?”

    “哈哈,舅舅莫怪,这是我吩咐的,先前也不知舅舅会上门,倒是怠慢了舅舅。”

    齐大叔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也忙上来跟郑卫赔礼道:“舅老爷,小的刚才多有得罪,愿舅老爷莫怪。小的这里给你赔罪了。”

    “哈哈,我也不是怪责,你不必如此,只是这样总有个原因吧!哪怕只是遇到一个生人也不必如此吧,莫不是此地还有流民作乱?”

    齐大叔回答道:“倒不是有作乱流民,只是公子最近遇到点麻烦,为了公子安心读书,便只好关门谢客。”

    郑卫听到胡明文遇到了麻烦,立刻转过头问胡明文出了何事。

    胡明文便把前因后果慢慢跟舅舅郑卫说了出来,最后说道:“此事倒也算不上多麻烦,只是那衙门小吏欺我年幼,城中商旅想分一杯羹罢了。舅舅放心,我理会得。”

    “这叫我如何放心,这些商旅倒也罢了,怎的明文还得罪了衙门的人,这司吏掌一房之事,若他发难,此事可不大好办呀!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明文还是找机会跟那司吏和好,你还年幼,莫因此而耽误了前程。”

    胡明文心道,这司吏算个屁的官啊!他要整自己,自己接着便是,但面对舅舅却不好直言。只好道:“舅舅莫慌,那司吏不敢将我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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