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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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已经很晚了，周沐蓁回房后，姜妈妈原本想唠叨几句，但刚说了几个字，便看见周沐蓁满脸的不耐烦，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退了下去——她很明白，周沐蓁如今有了自己的主意，不会那么容易走偏了路，也不喜欢她们这些下人说太多。
她出门之前是沐浴过的，衣服也穿的轻便，实在太过疲累，她就只是甩开了身上解下的披风，和衣斜躺在了床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郡君可是知道我要来？”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吓得她腾的一下又坐了起来。若非今日已经被那容浮的突然出现吓过一回了，恐怕她会直接喊出来吧。
看清来人之后，她有些惊异，语气中便也带了怒意，道：“世子大晚上的闯进别人的房间里，不怕被人当毛贼打出去？”
“闯？”夏侯弦站在了她身侧，看着微弱烛光之下她明亮而明显带着羞愤的眼睛，道：“我已经在这儿呆了好久了，没想到你深夜才回来。”看着周沐蓁微蹙的眉，他接着道：“莫非你刚才是见情郎去了？……还是说，是在这儿等情郎？”
“世子慎言。您这一句话，已经够小女子死好几十次了。”周沐蓁有些懊恼，她一直谨言慎行，但若这种话被人听见，那她的清誉就彻底扫地了。“素称温润的弦世子，原来是信口雌黄之辈。”
夏侯弦摸摸鼻子，其实话一出口他后悔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竟然开始乱说话。不过他实在是拉不下脸面，因此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还专门躲到了后面，想着你若是换衣服该怎么办呢。这样和衣躺着，难道不是在等人？”看着面前小姑娘倔强的脸，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周沐蓁道：“反正没有别人听见，以后我不这样就是了。这个给你赔罪。”
“这是什么？”周沐蓁其实没有太怨他，她活了两世，自然知道夏侯弦不是那等不顾礼义廉耻之人，深夜前来，怕是有要事的。她顺手接过那信封，不急着打开，反倒是又点了两盏蜡烛。
其实夏侯弦说的倒也有些对，她不知道莫盛什么时候会再来，因此晚上睡觉都是不安排人守夜的，只说有人的话自己睡不安稳……这样倒真不是个事儿，她自己每夜不得安眠也就罢了，院子里总是有人来也确实不太好。重生一回，她怎么胆子这么大，都不顾名声了呢？万一哪日被有心人看出了端倪，那可就是万丈深渊了。
“问这么多作甚，回去藏好便是。”夏侯弦的回答打断了周沐蓁闪过的思绪。突然一阵风吹过，外间的窗子似乎被吹的关上了，声音有些大，她吓了一跳，恐怕丫鬟又闯了进来。
似乎是看出了她眉头微蹙中透露的紧张之意，夏侯弦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这院子与后头的竹林离得太近，倒是比其他地方都阴冷许多。”
阴冷吗……难不成她这重生的亡魂还真的将院子带阴了？周沐蓁撇撇嘴角，没有回答他。只是道：“那世子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阴冷的地方？”
“嘁，你还没有拆开看呢，就那么着急？”夏侯弦笑笑，也不逗她了，趁着外面无人，翻窗离开。
他也喝多了吗？今日真是莫名其妙。
周沐蓁攥着那个信封，看着刚才他离开的方向，突然又冒出了一个想法。方才他说了后头的竹林？莫非他也看到了什么？……她心中倒是有苦说不出了，如此看来，就算夏侯弦会在外面说些什么，那她的名声也是被自己毁掉的。幸好有这笔交易在，他也不是嘴碎的人，只不过，以后还真的得要小心了。
她挥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拆开信封，只见那正是酒楼的房契和地契——周沐蓁很惊讶，难道这种东西不应该在他答应苏落晴的时候就交出来的吗？怎么会拖到现在？而且，拿他本来就该给的东西道歉，这样太厚颜无耻了吧？
上面写的还是夏侯弦的名字，为了安全起见，她也没有改的打算，只要钱到她的手里就够了。她这么想着，倒是彻底没了睡意。想着自己有平姨娘的武书和匕首，如今又有了这个东西，都藏在妆台里面的话，她倒是没这个胆子，若是她屋子里也有密室就好了……她在屋中转悠着，思考该把这个藏到哪。但是屋中只点了几盏小蜡烛，光线并不是很好，她又翻箱倒柜走着着急，便是脚下一滑，尖叫一声，直直地撞在了墙边的立柜上。
“小姐！小姐怎么了？”外面的佩霜和佩雪冲了进来。她们二人在听到窗子有动静时就醒了，不过看周沐蓁没有动静，又因为她有不叫人值夜的习惯，便没有出来。如今听到屋子里动静极大，这才敢直接跑进来。只见周沐蓁靠在桌上喘着粗气，似乎没有摔倒，只是吓着了；而旁边的花瓶却是被撞下去，摔碎在地上，周沐蓁正看着地上的碎片，面上还留着些惊恐。
“这是什么？”佩霜蹲下捡起地上的几粒珍珠，“怎么会掉在地上？”
“这……奴婢该死！”佩雪听了这话，看看佩霜指尖透着光芒的珍珠，又看看周沐蓁，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跪下。这是她的疏忽，下午周沐蓁的手串突然断了，她已经清扫了一部分，但有几粒总是找不到。后来，佩霜回来禀报何嬷嬷那边的情况，她就没有继续寻找，再之后就忘了这回事。没想到它们滚在了这边，还正好让周沐蓁踩到了。幸好周沐蓁反应快，靠住了立柜，要是摔倒在花瓶碎片上，可就破了相了。
周沐蓁脾气再好，惊吓之下也不免有些生气了。她冷冷道：“佩雪，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些。好到你只记得与我插科打诨，连本分都忘了？”
“是奴婢太狂妄懒散了，求小姐责罚。”佩雪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哭声抽抽噎噎地，让佩霜听着也心惊不已，膝盖一软也跪了下来。毕竟这不是佩雪一个人的错，万一出了事儿，每一个能进内室的下人便都是有责任的。
周沐蓁本就不想与丫头们离了心，想着恩威并施也就罢了。眼看着佩雪的身子越发抖的厉害，才道：“罢了，把这儿收拾干净吧。若是有下次，别怪我叫你们去领板子。”
这样一来，佩雪自然是感恩戴德，连忙起身又去把屋中的灯都点亮，跟佩霜一起收拾着花瓶的碎片。周沐蓁被亮光晃得揉了揉眼睛，困意倒是又回来了，她心中想着今日怎么乱七八糟的事儿这么多，转了身准备回床上窝一会儿，却又听佩霜颤抖地低吼一声：“小姐！”
……
最后，周沐蓁还是叫了佩霜在外间守夜，但可以从佩霜的小心翼翼中感受到她的胆怯。佩雪如今心中也不好受吧？姜妈妈应该正在安慰她。周沐蓁这么想着，重重叹了口气，明明是佩雪的过失，她还真的害怕这样冷了三个人的心。姜妈妈必然是以主子为重，但佩雪却是她侄女啊。周沐蓁知道佩雪和姜妈妈是亲人后便一直注意着平衡她俩和佩霜的关系，不让佩雪担忧她怀疑二人有私心，也不让佩霜觉得被排斥了去。看来明日还要跟姜妈妈说说话了。
第二日她被叫起来时，便觉得浑身难受不已，除了没有睡醒导致的头晕眼痛之外，腹部的疼痛感也让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有些红了脸，窝在被子里对佩霜道：“你去叫姜妈妈来。”
“小姐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姜妈妈听到传唤后便急匆匆地过来了，眼中的担心之意很是浓郁，丝毫没有因为佩雪的过错而产生疏离。
周沐蓁抿抿嘴，坐起来，轻轻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道：“我来葵水了。”
姜妈妈一看，便欢喜的笑了，道：“恭喜小姐长大了。”然后吩咐佩霜拿东西，并且从外间唤了二等丫鬟来收拾床铺。见周沐蓁仍然皱着眉、眼中满满都是失落。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握住了周沐蓁的手，道：“如此这般，小姐可是担心要议亲的事？”
“嗯。”周沐蓁闷闷地回答。她以前只觉得自己重生回了四年之前，有许多的时间，能多攒些钱财，并且有很多时间打听平姨娘背后的秘密；如今成了郡君，她甚至觉得自己能看着苏落晴和周楚凝日后会如何。但葵水一来，她才突然有了终究要嫁人的恐惧感。
上一世，刘氏一直没有给她议亲，说不定是早就等着将她往袁家送呢。如今袁家还是恒康侯的爵位，刘嫣的婚期定在三月初，也就是如今还没有嫁过去。上一世属于刘锦的婚事安在了周楚凝的头上，还提前了许久；从那日家宴里刘氏母女的话头来看，刘锦现在还没有定亲，不知道她家里是如何打算的。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周沐蓁回房后，姜妈妈原本想唠叨几句，但刚说了几个字，便看见周沐蓁满脸的不耐烦，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退了下去——她很明白，周沐蓁如今有了自己的主意，不会那么容易走偏了路，也不喜欢她们这些下人说太多。
她出门之前是沐浴过的，衣服也穿的轻便，实在太过疲累，她就只是甩开了身上解下的披风，和衣斜躺在了床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郡君可是知道我要来？”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吓得她腾的一下又坐了起来。若非今日已经被那容浮的突然出现吓过一回了，恐怕她会直接喊出来吧。
看清来人之后，她有些惊异，语气中便也带了怒意，道：“世子大晚上的闯进别人的房间里，不怕被人当毛贼打出去？”
“闯？”夏侯弦站在了她身侧，看着微弱烛光之下她明亮而明显带着羞愤的眼睛，道：“我已经在这儿呆了好久了，没想到你深夜才回来。”看着周沐蓁微蹙的眉，他接着道：“莫非你刚才是见情郎去了？……还是说，是在这儿等情郎？”
“世子慎言。您这一句话，已经够小女子死好几十次了。”周沐蓁有些懊恼，她一直谨言慎行，但若这种话被人听见，那她的清誉就彻底扫地了。“素称温润的弦世子，原来是信口雌黄之辈。”
夏侯弦摸摸鼻子，其实话一出口他后悔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竟然开始乱说话。不过他实在是拉不下脸面，因此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还专门躲到了后面，想着你若是换衣服该怎么办呢。这样和衣躺着，难道不是在等人？”看着面前小姑娘倔强的脸，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周沐蓁道：“反正没有别人听见，以后我不这样就是了。这个给你赔罪。”
“这是什么？”周沐蓁其实没有太怨他，她活了两世，自然知道夏侯弦不是那等不顾礼义廉耻之人，深夜前来，怕是有要事的。她顺手接过那信封，不急着打开，反倒是又点了两盏蜡烛。
其实夏侯弦说的倒也有些对，她不知道莫盛什么时候会再来，因此晚上睡觉都是不安排人守夜的，只说有人的话自己睡不安稳……这样倒真不是个事儿，她自己每夜不得安眠也就罢了，院子里总是有人来也确实不太好。重生一回，她怎么胆子这么大，都不顾名声了呢？万一哪日被有心人看出了端倪，那可就是万丈深渊了。
“问这么多作甚，回去藏好便是。”夏侯弦的回答打断了周沐蓁闪过的思绪。突然一阵风吹过，外间的窗子似乎被吹的关上了，声音有些大，她吓了一跳，恐怕丫鬟又闯了进来。
似乎是看出了她眉头微蹙中透露的紧张之意，夏侯弦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这院子与后头的竹林离得太近，倒是比其他地方都阴冷许多。”
阴冷吗……难不成她这重生的亡魂还真的将院子带阴了？周沐蓁撇撇嘴角，没有回答他。只是道：“那世子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阴冷的地方？”
“嘁，你还没有拆开看呢，就那么着急？”夏侯弦笑笑，也不逗她了，趁着外面无人，翻窗离开。
他也喝多了吗？今日真是莫名其妙。
周沐蓁攥着那个信封，看着刚才他离开的方向，突然又冒出了一个想法。方才他说了后头的竹林？莫非他也看到了什么？……她心中倒是有苦说不出了，如此看来，就算夏侯弦会在外面说些什么，那她的名声也是被自己毁掉的。幸好有这笔交易在，他也不是嘴碎的人，只不过，以后还真的得要小心了。
她挥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拆开信封，只见那正是酒楼的房契和地契——周沐蓁很惊讶，难道这种东西不应该在他答应苏落晴的时候就交出来的吗？怎么会拖到现在？而且，拿他本来就该给的东西道歉，这样太厚颜无耻了吧？
上面写的还是夏侯弦的名字，为了安全起见，她也没有改的打算，只要钱到她的手里就够了。她这么想着，倒是彻底没了睡意。想着自己有平姨娘的武书和匕首，如今又有了这个东西，都藏在妆台里面的话，她倒是没这个胆子，若是她屋子里也有密室就好了……她在屋中转悠着，思考该把这个藏到哪。但是屋中只点了几盏小蜡烛，光线并不是很好，她又翻箱倒柜走着着急，便是脚下一滑，尖叫一声，直直地撞在了墙边的立柜上。
“小姐！小姐怎么了？”外面的佩霜和佩雪冲了进来。她们二人在听到窗子有动静时就醒了，不过看周沐蓁没有动静，又因为她有不叫人值夜的习惯，便没有出来。如今听到屋子里动静极大，这才敢直接跑进来。只见周沐蓁靠在桌上喘着粗气，似乎没有摔倒，只是吓着了；而旁边的花瓶却是被撞下去，摔碎在地上，周沐蓁正看着地上的碎片，面上还留着些惊恐。
“这是什么？”佩霜蹲下捡起地上的几粒珍珠，“怎么会掉在地上？”
“这……奴婢该死！”佩雪听了这话，看看佩霜指尖透着光芒的珍珠，又看看周沐蓁，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跪下。这是她的疏忽，下午周沐蓁的手串突然断了，她已经清扫了一部分，但有几粒总是找不到。后来，佩霜回来禀报何嬷嬷那边的情况，她就没有继续寻找，再之后就忘了这回事。没想到它们滚在了这边，还正好让周沐蓁踩到了。幸好周沐蓁反应快，靠住了立柜，要是摔倒在花瓶碎片上，可就破了相了。
周沐蓁脾气再好，惊吓之下也不免有些生气了。她冷冷道：“佩雪，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些。好到你只记得与我插科打诨，连本分都忘了？”
“是奴婢太狂妄懒散了，求小姐责罚。”佩雪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哭声抽抽噎噎地，让佩霜听着也心惊不已，膝盖一软也跪了下来。毕竟这不是佩雪一个人的错，万一出了事儿，每一个能进内室的下人便都是有责任的。
周沐蓁本就不想与丫头们离了心，想着恩威并施也就罢了。眼看着佩雪的身子越发抖的厉害，才道：“罢了，把这儿收拾干净吧。若是有下次，别怪我叫你们去领板子。”
这样一来，佩雪自然是感恩戴德，连忙起身又去把屋中的灯都点亮，跟佩霜一起收拾着花瓶的碎片。周沐蓁被亮光晃得揉了揉眼睛，困意倒是又回来了，她心中想着今日怎么乱七八糟的事儿这么多，转了身准备回床上窝一会儿，却又听佩霜颤抖地低吼一声：“小姐！”
……
最后，周沐蓁还是叫了佩霜在外间守夜，但可以从佩霜的小心翼翼中感受到她的胆怯。佩雪如今心中也不好受吧？姜妈妈应该正在安慰她。周沐蓁这么想着，重重叹了口气，明明是佩雪的过失，她还真的害怕这样冷了三个人的心。姜妈妈必然是以主子为重，但佩雪却是她侄女啊。周沐蓁知道佩雪和姜妈妈是亲人后便一直注意着平衡她俩和佩霜的关系，不让佩雪担忧她怀疑二人有私心，也不让佩霜觉得被排斥了去。看来明日还要跟姜妈妈说说话了。
第二日她被叫起来时，便觉得浑身难受不已，除了没有睡醒导致的头晕眼痛之外，腹部的疼痛感也让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有些红了脸，窝在被子里对佩霜道：“你去叫姜妈妈来。”
“小姐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姜妈妈听到传唤后便急匆匆地过来了，眼中的担心之意很是浓郁，丝毫没有因为佩雪的过错而产生疏离。
周沐蓁抿抿嘴，坐起来，轻轻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道：“我来葵水了。”
姜妈妈一看，便欢喜的笑了，道：“恭喜小姐长大了。”然后吩咐佩霜拿东西，并且从外间唤了二等丫鬟来收拾床铺。见周沐蓁仍然皱着眉、眼中满满都是失落。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握住了周沐蓁的手，道：“如此这般，小姐可是担心要议亲的事？”
“嗯。”周沐蓁闷闷地回答。她以前只觉得自己重生回了四年之前，有许多的时间，能多攒些钱财，并且有很多时间打听平姨娘背后的秘密；如今成了郡君，她甚至觉得自己能看着苏落晴和周楚凝日后会如何。但葵水一来，她才突然有了终究要嫁人的恐惧感。
上一世，刘氏一直没有给她议亲，说不定是早就等着将她往袁家送呢。如今袁家还是恒康侯的爵位，刘嫣的婚期定在三月初，也就是如今还没有嫁过去。上一世属于刘锦的婚事安在了周楚凝的头上，还提前了许久；从那日家宴里刘氏母女的话头来看，刘锦现在还没有定亲，不知道她家里是如何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