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公主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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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悄悄回了龙王庙，朱玉见他们回来，总算松了口气，看了李四一眼，随即将阿木拉到一边。
“你们去哪了，这么晚才回？喏，都来了好几趟了。”他示意朝这边走来的齐石。
“两位可算回来了，可找到马三不曾？”
齐石开门见山，其他人早回来了，除了找到几个放哨的点，什么都没找到。
阿木摇头，“没找到，我跟四哥走岔了，迷了路，在山里转了一天，可把我们饿坏了，一天都没吃东西！”
李四看了她一眼，他们是在山上吃了饭才回来的，晚上的熏肉装了满满一碗，阿木吃了大半。
齐石不信，“这龙虎山上下一共两条道，怎会走岔？你俩该不会躲哪儿偷懒去了吧？”
阿木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是追人这才走岔了路，结果越走越远，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齐石立刻来了精神，“追人？什么人？”
阿木有些犹豫，又像是有些害怕，迟迟不开口。
齐石急道，“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说？是不是遇上马三了？”
“不是，只是两个小土匪，我们追他们，结果，结果失手打死了一个，另一个跑了。”
她怕齐石怪罪，连忙解释，“不怪我们，真是失手，我们听见那两人说话，便想包抄过去活捉，谁知，他们倒是警觉地很，一听动静，就朝林子里跑，我俩没法子，失手，死了一个，另外一个，也没追上。”
阿木说完，小心地看了看齐石。
齐石有些失望，“在什么地方遇上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阿木摇头，“没有，隔着十来丈就听到俩人说话，什么老大伤的不轻，什么旧伤复发，晕迷不醒，其他人都溜了，便留他们俩在这盯着，还说找什么刘大炮什么的。其它人一个都没见到，也没找到那马三。”
齐石又看向李四，李四看了眼阿木，什么话也不说，只道，“我砸死的。”
阿木连忙道，“齐捕头，那这，还有赏银么？”
齐石不耐烦地挥挥手，“回去再说。”
随即，他便让阿木带着人去找那人的尸身，果然在草堆里找到了，头被砸的稀巴烂。
齐石看着尸体，彻底信了阿木的话，有了计较，给了她一块熏肉，打发她回去了。
官兵在龙虎山又待了一天，四处草草搜了一遍之后，此次剿匪便宣告结束，各县人马各自回去。
各县各自回衙，老王连谢菩萨保佑，壮着胆子找到齐石，感谢他一路照顾，还想麻烦他继续一路照顾回去。
谁知，齐石却笑道，他作为此次剿匪首领，理当担负各县安全之责，他需再留此地两日，以防山匪下山报复分散的官兵。
老王顿时对齐石敬佩万分，再三表示感谢后，带着乌县的十几人往回赶了。
齐石看阿木他们走远了，这才招呼一声，带着其它几县的人，直奔刘家寨。
待齐石等人剿平了刘家寨时，阿木他们堪堪踏进乌县的城门。
师爷听说他们回来了，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
前些日子，他接了顾师爷的书信，看完书信，他的心凉了半截。
那一页纸东拉西扯，只在最后似不经意间提了一句敏慧公主。
敏慧公主乃先皇义弟龙威将军魏从谦之女，龙威将军本前朝望族之后，家道中落之后开设武馆为生，后跟随太祖征战天下，果勇善战不说，为人直爽仗义，在军中颇有威望。
最后在一场战役中为救先皇而死，身后只留一女，方两岁，先皇便收此女为义女，称王后，又封其为敏慧郡主，之后又封为敏慧公主。
敏慧公主生而失恃，幼而失怙，自幼长于孝慈皇后身侧，深得帝后宠爱，几位皇子亦莫能与之争。及笄，定与鲁国公长子朱灿。二年后婚，后执手而泣，几误吉时。泰康十六年秋，鲁国公叛，满门诛，敏慧公主避至静心堂，时已有五月身孕。先皇下旨，不伦男女，贬庶民，若为男，发至边疆；为女，削发，终身伴敏慧公主。
师爷想起敏慧公主的事来惊了一身冷汗，对啊，他怎么没想起敏慧公主的事来，算算年纪也正好，只是不知阿木是几月生辰，那公主又是几时生产。
可若真是敏慧公主的女儿，他还真是请了个烫手山芋！
善待吧，到底是叛臣之后，先皇又下旨终身不得出静心堂，可告发吧，先皇到底殡天，当今圣上据说与公主甚厚，而公主又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
可他就想不明白了，这公主在先皇殡天之后怎么不将女儿接回去呢？莫非也是顾及先皇的旨意？可又怎么不多派些人手照顾一二呢？
圣上到底对这事知情还是不知情呢？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莫非圣上与公主亲厚的消息是假的？
师爷自己胡思乱想了好几天，也没拿定主意。
他本想当不知道这一回事，可一想到顾师爷也知道这事了，不由得暗暗后悔。
又想到阿木被他派着剿匪了，恨不得立刻请了她回来。她这一趟，不出头还好，这一出头，见的人多了，以后就是想撇清也难了。
师爷左右为难，简直急白了头。
他不知道的是，那头顾师爷却早在他前头拿定了主意。
自那日见了阿木之后，顾师爷便对这事上了心，他翻了历年的官报文书，又去打听了各处的消息，想了又想，算了又算，这才将目光放到了敏慧公主身上。
他是知道敏慧公主当年确实生了个女儿，只是后来听说孩子出生便死了。有传言，那孩子不是死了，而是公主不忍自己女儿终身禁于庵内，命人将孩子送走。虽也有人怀疑此事，可惜公主一直避而不见，久而久之，众人也渐渐将此事忘了。
如今这远在西南的阿木冒了出来，年纪十六，身藏雕龙玉器，能文善武的家仆，行走坐卧的大家之风，这不正正合了当年的传言！
顾师爷也对公主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有些怀疑，可如今朝中有太子监国的风声，他家大人久在边野，朝局稳当也就罢了，这万一太子当政了，他家大人在此地一经多年，谁知道会不会别人给盯上？
若是有人能提前送个消息，或者危难之时说上一两句话，他家大人至少也能提前做个准备。所以即便心里只有两三分的把握，顾师爷也不愿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他和陈大人商量过后，当即写了书信，命人急送京城静心堂。
又过了大半月，他这才给柳师爷去了封信，漏了句口风给柳师爷，也算没有辜负了柳师爷的一番信任。
师爷还在二堂转圈，阿木他们就已经进了衙门了。
老王见到师爷，立刻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师爷啊，我总算将人都给带回来了啊！”
师爷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连忙点人数，发现一个也没少，个个除了脸上掉了几两肉，添了几个疤，连个缺胳膊断腿的都没有，不由得狐疑。
朱玉笑着将这一路上的事给说了。
师爷这才恍然，老王这完全是被吓的！
不过这一吓之后，他的话倒是变多起来了，整日里抓个人便讲他带人剿匪的事。
师爷遣了其他人回去休整，带了阿木回自己的书房。
阿木多日没进这里，对着师爷也不像以往一般亲昵。
师爷却在心中感叹，这人当初莽撞如此，如今被他调教的这般沉稳持重，只是可惜啊！
斟酌再三，师爷还是开口道，“阿木，你觉得剿匪一事如何。”
阿木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师爷，还有豆子吗？我饿了。”
师爷刚想瞪眼，说没有，可想到她会是敏慧公主的女儿，当今圣上的外甥女，眼皮立刻垂了下来，将自己装豆子的袋子解了下来，抓了一把放她手里。
想了想，一个公主的女儿，沦落到在这儿跟他一个老头子抢豆子吃，不免又觉得她可怜，便又抓了把给她。
阿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自己好几月没来讨豆子了，都不知道师爷如今竟这么大方！
这豆子还是这么硬，亏的师爷牙口好，再过几年，也不知是师爷嚼豆子还是豆子蹦师爷。
师爷见她只吃豆子不说话，也顾不得拽文了。
“阿木啊，你今年也十六了吧，我这些天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耽误你。想当初你说要仗剑走天涯，为民除害，说实话，我实在佩服的紧，心道这样一身正气且武艺高强的孩子要是能留在我们县衙，那该有多好，所以，我极力挽留，让你帮忙剿匪，可剿匪的事我也听说了，你看看，这人一多，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就坏事，要是只有你一人，早就将那马三给拿下了。”
阿木咽下干巴巴的豆子，眨了眨眼，问他，“师爷，你想赶我走？”
师爷干笑，“这孩子，什么叫赶你走，你这样的人，能留在我们乌县那可是我们的福气，可是，人啊，不能总想着自己不是？我想想你年纪不小，你的玉环我们也没帮你找到，说好为民除害，却拖累你跟在后头束手束脚，我就想着，想着，要不你去外头看看，没准儿还有更适合你的地方。”
“可我喜欢这儿。”阿木扔了颗豆子在嘴里，又转头问师爷，“师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师爷摇头，“我哪有事瞒着你，你这孩子！”
阿木摇头，指了指自己晃来晃去的二郎腿，说道，“以往你看见我翘腿，便会脱鞋打我，今儿你瞧了好几眼，却是半个字儿都没说。”
师爷一愣，随即掩饰，“我这是光顾着跟你说话呢，你快放下吧，姑娘家家的，要端庄大方，仪态优雅。”
“知道了，师爷。”
阿木起身，仰头将一把将豆子尽数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我想想。”
说罢，自己走出了书房。
师爷在后头看着她，忽然心里空荡荡的。
阿木回了小院，李嫂早就在门口盼着了，见了她回来，立刻接过她身上干瘪的包袱，又拿来布巾给她擦脸擦手。
狗崽又大了一圈，见她进来，忙在她脚底下转来转去，尾巴摇的跟神医的扇子一样。
阿木觉得李嫂越来越正常，却又越来越不正常。
她抢过布巾，囫囵着往脸上抹，抹到一半，她问，“李嫂，要是我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李嫂愣在了原地，转头看看身后，不说话。
神医却从房里出来，“死丫头，打算跑？去哪儿？我还等着你的一百两银子呢，我跟你说，你到哪，我就跟到哪，别想赖了我的帐！”
李四跟在后头听了这话，从怀里掏出那俩锭银子，塞给阿木，“还他！”
阿木立刻将银子用布巾包好，遮掩过去，“还，一会就还，我先数数钱去。”
“还想赖，我都看见了，哈！有银子还赖账，那可是老夫的棺材本，你可不能没良心！”
“这么说我不用给钱了？您老已经有一个棺材了！还是个一百两银子的，我那三十两的棺材您老肯定看不上，所以我也就不委屈您了。”
莫自在也出来凑热闹。
神医冲他翻了个白眼，“想的美，是老夫的谁也别想赖，我可都记着呢！”
“呦，您这是打算一个棺材放一段呐，还是一个棺材放一截？”莫自在半点儿不让。
“啊呸！你个小兔崽子，你才五马分尸，还一个棺材一个截，我几个棺材关你屁事，你只要把钱给备好了就行了，你要是不给我备着，我就是死了也来缠着你，吃你的饭，睡你的床，穿你的衣服，骂你的娘！”
“骂吧骂吧，回头正好给我娘问声好！告诉她，她儿子还活着。”莫自在满不在乎。
“顺便问问我娘她还在不在，不在的话，我也好给她上柱香。”阿木也接了一句。
“我不死了，我活着吃你们的饭，睡你们的床，想找娘，自己下地找去！嘿！我就不信我追不上！”
老头满院子追莫自在和阿木，狗崽也在一旁凑热闹，沉寂多日的小院一下子鸡飞狗跳。
两人悄悄回了龙王庙，朱玉见他们回来，总算松了口气，看了李四一眼，随即将阿木拉到一边。
“你们去哪了，这么晚才回？喏，都来了好几趟了。”他示意朝这边走来的齐石。
“两位可算回来了，可找到马三不曾？”
齐石开门见山，其他人早回来了，除了找到几个放哨的点，什么都没找到。
阿木摇头，“没找到，我跟四哥走岔了，迷了路，在山里转了一天，可把我们饿坏了，一天都没吃东西！”
李四看了她一眼，他们是在山上吃了饭才回来的，晚上的熏肉装了满满一碗，阿木吃了大半。
齐石不信，“这龙虎山上下一共两条道，怎会走岔？你俩该不会躲哪儿偷懒去了吧？”
阿木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是追人这才走岔了路，结果越走越远，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齐石立刻来了精神，“追人？什么人？”
阿木有些犹豫，又像是有些害怕，迟迟不开口。
齐石急道，“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说？是不是遇上马三了？”
“不是，只是两个小土匪，我们追他们，结果，结果失手打死了一个，另一个跑了。”
她怕齐石怪罪，连忙解释，“不怪我们，真是失手，我们听见那两人说话，便想包抄过去活捉，谁知，他们倒是警觉地很，一听动静，就朝林子里跑，我俩没法子，失手，死了一个，另外一个，也没追上。”
阿木说完，小心地看了看齐石。
齐石有些失望，“在什么地方遇上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阿木摇头，“没有，隔着十来丈就听到俩人说话，什么老大伤的不轻，什么旧伤复发，晕迷不醒，其他人都溜了，便留他们俩在这盯着，还说找什么刘大炮什么的。其它人一个都没见到，也没找到那马三。”
齐石又看向李四，李四看了眼阿木，什么话也不说，只道，“我砸死的。”
阿木连忙道，“齐捕头，那这，还有赏银么？”
齐石不耐烦地挥挥手，“回去再说。”
随即，他便让阿木带着人去找那人的尸身，果然在草堆里找到了，头被砸的稀巴烂。
齐石看着尸体，彻底信了阿木的话，有了计较，给了她一块熏肉，打发她回去了。
官兵在龙虎山又待了一天，四处草草搜了一遍之后，此次剿匪便宣告结束，各县人马各自回去。
各县各自回衙，老王连谢菩萨保佑，壮着胆子找到齐石，感谢他一路照顾，还想麻烦他继续一路照顾回去。
谁知，齐石却笑道，他作为此次剿匪首领，理当担负各县安全之责，他需再留此地两日，以防山匪下山报复分散的官兵。
老王顿时对齐石敬佩万分，再三表示感谢后，带着乌县的十几人往回赶了。
齐石看阿木他们走远了，这才招呼一声，带着其它几县的人，直奔刘家寨。
待齐石等人剿平了刘家寨时，阿木他们堪堪踏进乌县的城门。
师爷听说他们回来了，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
前些日子，他接了顾师爷的书信，看完书信，他的心凉了半截。
那一页纸东拉西扯，只在最后似不经意间提了一句敏慧公主。
敏慧公主乃先皇义弟龙威将军魏从谦之女，龙威将军本前朝望族之后，家道中落之后开设武馆为生，后跟随太祖征战天下，果勇善战不说，为人直爽仗义，在军中颇有威望。
最后在一场战役中为救先皇而死，身后只留一女，方两岁，先皇便收此女为义女，称王后，又封其为敏慧郡主，之后又封为敏慧公主。
敏慧公主生而失恃，幼而失怙，自幼长于孝慈皇后身侧，深得帝后宠爱，几位皇子亦莫能与之争。及笄，定与鲁国公长子朱灿。二年后婚，后执手而泣，几误吉时。泰康十六年秋，鲁国公叛，满门诛，敏慧公主避至静心堂，时已有五月身孕。先皇下旨，不伦男女，贬庶民，若为男，发至边疆；为女，削发，终身伴敏慧公主。
师爷想起敏慧公主的事来惊了一身冷汗，对啊，他怎么没想起敏慧公主的事来，算算年纪也正好，只是不知阿木是几月生辰，那公主又是几时生产。
可若真是敏慧公主的女儿，他还真是请了个烫手山芋！
善待吧，到底是叛臣之后，先皇又下旨终身不得出静心堂，可告发吧，先皇到底殡天，当今圣上据说与公主甚厚，而公主又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
可他就想不明白了，这公主在先皇殡天之后怎么不将女儿接回去呢？莫非也是顾及先皇的旨意？可又怎么不多派些人手照顾一二呢？
圣上到底对这事知情还是不知情呢？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莫非圣上与公主亲厚的消息是假的？
师爷自己胡思乱想了好几天，也没拿定主意。
他本想当不知道这一回事，可一想到顾师爷也知道这事了，不由得暗暗后悔。
又想到阿木被他派着剿匪了，恨不得立刻请了她回来。她这一趟，不出头还好，这一出头，见的人多了，以后就是想撇清也难了。
师爷左右为难，简直急白了头。
他不知道的是，那头顾师爷却早在他前头拿定了主意。
自那日见了阿木之后，顾师爷便对这事上了心，他翻了历年的官报文书，又去打听了各处的消息，想了又想，算了又算，这才将目光放到了敏慧公主身上。
他是知道敏慧公主当年确实生了个女儿，只是后来听说孩子出生便死了。有传言，那孩子不是死了，而是公主不忍自己女儿终身禁于庵内，命人将孩子送走。虽也有人怀疑此事，可惜公主一直避而不见，久而久之，众人也渐渐将此事忘了。
如今这远在西南的阿木冒了出来，年纪十六，身藏雕龙玉器，能文善武的家仆，行走坐卧的大家之风，这不正正合了当年的传言！
顾师爷也对公主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有些怀疑，可如今朝中有太子监国的风声，他家大人久在边野，朝局稳当也就罢了，这万一太子当政了，他家大人在此地一经多年，谁知道会不会别人给盯上？
若是有人能提前送个消息，或者危难之时说上一两句话，他家大人至少也能提前做个准备。所以即便心里只有两三分的把握，顾师爷也不愿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他和陈大人商量过后，当即写了书信，命人急送京城静心堂。
又过了大半月，他这才给柳师爷去了封信，漏了句口风给柳师爷，也算没有辜负了柳师爷的一番信任。
师爷还在二堂转圈，阿木他们就已经进了衙门了。
老王见到师爷，立刻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师爷啊，我总算将人都给带回来了啊！”
师爷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连忙点人数，发现一个也没少，个个除了脸上掉了几两肉，添了几个疤，连个缺胳膊断腿的都没有，不由得狐疑。
朱玉笑着将这一路上的事给说了。
师爷这才恍然，老王这完全是被吓的！
不过这一吓之后，他的话倒是变多起来了，整日里抓个人便讲他带人剿匪的事。
师爷遣了其他人回去休整，带了阿木回自己的书房。
阿木多日没进这里，对着师爷也不像以往一般亲昵。
师爷却在心中感叹，这人当初莽撞如此，如今被他调教的这般沉稳持重，只是可惜啊！
斟酌再三，师爷还是开口道，“阿木，你觉得剿匪一事如何。”
阿木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师爷，还有豆子吗？我饿了。”
师爷刚想瞪眼，说没有，可想到她会是敏慧公主的女儿，当今圣上的外甥女，眼皮立刻垂了下来，将自己装豆子的袋子解了下来，抓了一把放她手里。
想了想，一个公主的女儿，沦落到在这儿跟他一个老头子抢豆子吃，不免又觉得她可怜，便又抓了把给她。
阿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自己好几月没来讨豆子了，都不知道师爷如今竟这么大方！
这豆子还是这么硬，亏的师爷牙口好，再过几年，也不知是师爷嚼豆子还是豆子蹦师爷。
师爷见她只吃豆子不说话，也顾不得拽文了。
“阿木啊，你今年也十六了吧，我这些天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耽误你。想当初你说要仗剑走天涯，为民除害，说实话，我实在佩服的紧，心道这样一身正气且武艺高强的孩子要是能留在我们县衙，那该有多好，所以，我极力挽留，让你帮忙剿匪，可剿匪的事我也听说了，你看看，这人一多，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就坏事，要是只有你一人，早就将那马三给拿下了。”
阿木咽下干巴巴的豆子，眨了眨眼，问他，“师爷，你想赶我走？”
师爷干笑，“这孩子，什么叫赶你走，你这样的人，能留在我们乌县那可是我们的福气，可是，人啊，不能总想着自己不是？我想想你年纪不小，你的玉环我们也没帮你找到，说好为民除害，却拖累你跟在后头束手束脚，我就想着，想着，要不你去外头看看，没准儿还有更适合你的地方。”
“可我喜欢这儿。”阿木扔了颗豆子在嘴里，又转头问师爷，“师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师爷摇头，“我哪有事瞒着你，你这孩子！”
阿木摇头，指了指自己晃来晃去的二郎腿，说道，“以往你看见我翘腿，便会脱鞋打我，今儿你瞧了好几眼，却是半个字儿都没说。”
师爷一愣，随即掩饰，“我这是光顾着跟你说话呢，你快放下吧，姑娘家家的，要端庄大方，仪态优雅。”
“知道了，师爷。”
阿木起身，仰头将一把将豆子尽数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我想想。”
说罢，自己走出了书房。
师爷在后头看着她，忽然心里空荡荡的。
阿木回了小院，李嫂早就在门口盼着了，见了她回来，立刻接过她身上干瘪的包袱，又拿来布巾给她擦脸擦手。
狗崽又大了一圈，见她进来，忙在她脚底下转来转去，尾巴摇的跟神医的扇子一样。
阿木觉得李嫂越来越正常，却又越来越不正常。
她抢过布巾，囫囵着往脸上抹，抹到一半，她问，“李嫂，要是我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李嫂愣在了原地，转头看看身后，不说话。
神医却从房里出来，“死丫头，打算跑？去哪儿？我还等着你的一百两银子呢，我跟你说，你到哪，我就跟到哪，别想赖了我的帐！”
李四跟在后头听了这话，从怀里掏出那俩锭银子，塞给阿木，“还他！”
阿木立刻将银子用布巾包好，遮掩过去，“还，一会就还，我先数数钱去。”
“还想赖，我都看见了，哈！有银子还赖账，那可是老夫的棺材本，你可不能没良心！”
“这么说我不用给钱了？您老已经有一个棺材了！还是个一百两银子的，我那三十两的棺材您老肯定看不上，所以我也就不委屈您了。”
莫自在也出来凑热闹。
神医冲他翻了个白眼，“想的美，是老夫的谁也别想赖，我可都记着呢！”
“呦，您这是打算一个棺材放一段呐，还是一个棺材放一截？”莫自在半点儿不让。
“啊呸！你个小兔崽子，你才五马分尸，还一个棺材一个截，我几个棺材关你屁事，你只要把钱给备好了就行了，你要是不给我备着，我就是死了也来缠着你，吃你的饭，睡你的床，穿你的衣服，骂你的娘！”
“骂吧骂吧，回头正好给我娘问声好！告诉她，她儿子还活着。”莫自在满不在乎。
“顺便问问我娘她还在不在，不在的话，我也好给她上柱香。”阿木也接了一句。
“我不死了，我活着吃你们的饭，睡你们的床，想找娘，自己下地找去！嘿！我就不信我追不上！”
老头满院子追莫自在和阿木，狗崽也在一旁凑热闹，沉寂多日的小院一下子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