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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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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泰私家医院

    手术很成功,曾佳妍在睡梦中生了两个孩子。实习护士把两个宝宝清理干净后,称好重量放在旁边的小床上。

    “凌主任,这两个小家伙真漂亮啊!”实习小护士看着床上的宝宝说。

    凌霜没有抬眼,也没有接话,专心致志的做着缝合手术。

    “真没想到,在我实习结束之前还能接生到这么漂亮的宝宝!”实习小护士接着说。

    “实习结束后有没有想好去那所医院?”凌霜打好最后一个结问道。

    “回老家的卫生所。”实习护士一边整理工具一边说:“我出来上学的钱都是乡亲们凑给我的,我学成后当然要回到家乡,我要让村里面的小媳妇都在医院生孩子。”

    “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觉悟倒是挺高的。”凌霜摘下手套,除掉护目镜说。

    “那当然,做人嘛不能忘本。老乡们对我好,巴望着我能够出人头地。我在外面长了见识,当然要报效家乡啦!”实习护士关掉音乐说。

    凌霜点点头,走到两个宝宝面前:“你收拾好后把曾小姐送去病房,我把宝宝送去育婴房。”说完也不等实习小护士回答,就推着平车离开了产房。

    凌霜抱着用灰色麻布裹着的两个刚出生的婴儿,鬼鬼祟祟的往医院后门走。

    她悄悄地打开后门,左右看了看,轻轻的唤了一声:“张妈。”

    在门外等候了一夜的张妈听到凌霜的声音,从不远的墙角处一路小跑过来:“凌小姐,我在这儿。”

    凌霜看到张妈,低头又看了一眼怀中正在熟睡的两个婴儿,轻声的说:“是龙凤胎,他们刚吃过奶,刚睡着,你小心点儿。”说着把裹着孩子的灰色麻布除了下来,把孩子递给了张妈。

    张妈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抱着他们:“凌小姐您放心,太太都已经安排好了,少爷和小姐的房间早就布置好了,奶妈也在别墅等着呢。”

    凌霜闻言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突然想起什么,又对着张妈说:“对了,男孩子先出来的。一个五斤,一个四斤半。”

    张妈愣了一下,但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满脸笑容的说:“嗯,我知道了,回去我就跟太太说。凌小姐我先走了。”

    “嗯,去吧!”凌霜点了点头。

    张妈抱着两个孩子,匆匆忙忙中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看着张妈离去的背影,凌霜的眼睛突然湿润了起来,她垂下眼眸,充满愧疚的像是对那两个孩子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把刚才裹着孩子的灰色麻布折起来,折的小小的放在裤子口袋里面,两只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面,转过身,朝着医院主楼后面的一座小木屋走去。

    这座小木屋一直废弃在医院后门,之前是放建筑垃圾的,后来医院建好之后,就一直荒废在哪儿。

    凌霜走到小木屋面前,推开门,顿时一股霉味儿传出来。凌霜掩了掩鼻子,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她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在一个白色的半个人高的塑料桶面前停了下来。她打开塑料桶的盖子,皱着眉头从里面抱出来两具刚出生的婴儿的尸体,一个男宝宝,一个女宝宝。

    她从口袋里面拿出刚才放进去的灰色麻布,动作麻利的把两个死婴裹起来,然后抱在怀里,走出小木屋,从另外一条路往医院太平间走去。

    “凌主任,刚做完手术啊。”小张是今晚太平间的值班医生,他看到带着口罩的凌霜推着平板车朝他走来赶紧起身打招呼。

    当看到平板车是两具小小的尸体的时候,愣了一下。这是凌霜第一次亲自送尸体来太平间,不由得疑惑不解的问道:“这是谁家的?两个孩子?真惨啊!”

    凌霜把平板车推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说:“我朋友的孩子。”

    小张打开太平间的大门,接过平板车,说道:“凌主任,这儿交给我就行了,您累了吧,赶紧回去休息吧。”

    凌霜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

    回到办公室,疲惫的除下口罩,她倒了一杯水,狠狠地灌了下去。

    坐在办公桌前,她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到有一条未读短信,凌霜用食指轻轻地滑开短信,是关渐星发给她的:凌霜,漫音出车祸了,在市第一医院,需要做手术,我现在去看她,佳妍就交给你了!你那儿结束后给我打电话。

    她难以置信又看了一遍关渐星给她发的这条短信,腾的一下站起身,顾不得换衣服,穿着白大褂,拿起抽屉里面的车钥匙,一阵风似的往停车场跑去。

    半个小时的车程,她二十分钟就开到了市第一医院,急急忙忙的把车停好,一边往医院大楼跑,一边拨通了关渐星的电话。

    电话刚响了两声关渐星就接了。

    “喂,渐星,漫音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出车祸的?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已经到医院了,你们在哪儿?”电话接通,凌霜没有等关渐星开口,急急忙忙的问。

    “我们在10层的手术室,她现在还在做手术,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关渐星回答“凌霜,佳妍她……”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凌霜就把电话挂了。

    关渐星看着手中还在响着忙音的手机,喃喃地说:“凌霜能来,说明手术应该是做完了,也就是说佳妍生了。”

    叮……的一声,电梯在10层停住了,凌霜一阵风似的冲到关渐星面前,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大声的问:“漫音呢?她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会出车祸?”

    关渐星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拉下来,把警察跟他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凌霜愣愣的看着他,不停地后退,一直退到她靠在墙上,脑海里重复的只有一个词“自杀,自杀,自杀”。不,漫音是不会自杀的。是她让她把曾佳妍的孩子抱走,她怎么可能自杀?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死?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凌霜怎么想也想不通。

    关渐星看了一眼一脸想不明白的凌霜,艰难的开口问道:“凌霜,佳妍……佳妍她怎么样了?”

    凌霜听到他的问题,嗖的一下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活着。”

    关渐星好像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问:“孩子呢?”

    凌霜嘲讽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睑,冷冷的说了两个字:“死了。”

    “什么?”关渐星闻言大吼一声,冲到她面前,他那如钢钳一样的双手,抓住她的双臂,狠狠地掐着她的胳膊,死死地盯着她,质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凌霜抬起双眸,忍着胳膊上传来的剧痛,也死死地盯着关渐星,一字一句的说:“胎儿脐带绕颈6圈,取出来的时候已经窒息了。我做了抢救,但是胎儿在母体呆的时间太长了,来不及了。”

    关渐星听了她的话,睁大了眼睛,瞳孔不停地收缩,他后退了一步,颓然的松开双手。

    凌霜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双臂,依靠在墙边,看着手术室的大门,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关渐星开口:“尸体呢?”

    凌霜没有看他,淡淡的说:“在医院太平间。”

    走廊上再次陷入了沉寂,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是一个很难熬的夜,在两个人的沉默中窗外的天空终于泛起了鱼肚白。

    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关渐星和凌霜几乎同时冲到了手术室门口,凌霜抓住第一个走出来的医生,焦急的问:“医生,漫音,漫音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吐了一口气:“手术很成功,伤者没有生命危险了。”

    闻言,凌霜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关渐星盯着医生问道:“那她的腿呢?她的腿保住了吗?”

    听到关渐星的话,凌霜的心顿时又纠了起来。是啊,还有她的腿,她的命是救了回来,她的腿怎么样了?

    凌霜紧张的看着医生,等待着他的回答,但是传到她耳边的却只有八个字:“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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