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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欺天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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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看着少尘在汉水之畔渐渐倒落凡尘的一介妖胎,沐水尘瑶心中其实真的未曾当真荡漾起一丝丝微弱波澜,虽是一介妖胎,自己却也真的是在人间花了二十一年时间渡他一世,只没想到最后还是免不了是此结果,但是不管怎样,人死罪消,虽然那枚上清斩魂丹当初定然是为自己准备的,现下人都已经死了,还要计较这些恩怨做什么,最不济,自己这个当师兄的,也该将他给带回去枯叶洲上好好安葬。

    昙华圣尊此时已经动身回去澜沧江边,准备好好收拾沐花云冲和沐花流鸢这两个孽障根子,虽然沐水尘瑶和沐花云冲之间本来是有一丝微弱不堪的尘世父子之缘的,但是因为自幼毕竟是在帝皇山上长大,又被众人认定是东华帝君转世,而少尘今日落到如此地步全然是沐花云冲和沐花流鸢二人挑唆蛊惑所致,因此上在昙华圣尊跟前也半句未曾提过替沐花云冲求情一事,毕竟慕容冲早已经是数百年前之事,而沐花云冲已是莲花化身,如此境况下,血脉之缘该是早已彻底断却才是,更何况也正是这个沐花云冲,让他现下不得不亲手了断少尘在枯叶洲上的最后一程。

    虽然当初在帝皇山上,自己也未曾反对师尊将才自莲苞中孕化出婴儿之态的尘鸢给送去大理城中,因为师父他其实早已在心中明了,当日在逆天峰上,虽然断魂法印是二师兄亲手所设,风刀霜剑和亘河溺水是大师兄亲手所设,但是师兄弟三人之中,心中最希望尘鸢自此魂消魄灭烟消云散的却只是自己,因为自己虽然并非真心觊觎那把师父亲手恩赐给尘鸢的青冥斩妖剑,却还是因为自己未能得此恩赐而在心中对青冥斩妖剑深深执念至此,后来在灵渺山上,自己不惜在尘鸢跟前对自己施下断绝轮回之招,却当真是要将自己元神封入青冥斩妖剑中成为剑灵,或许只有如此,师父他才会知道这把青冥斩妖剑会让自己在帝皇山上承受多少流言蜚语,众人会说自己是师兄弟四人中最不为师父看中的一个,不但相比大师兄二师兄在师父眼中地位的云泥之别,甚至连一个自幼五识尽废的小师弟都相比不上……

    但是他当初却未曾想到尘鸢会舍弃自己一身真元渡命给他,将他救回,所以心中愧疚之下,自己才特意来大理城中想要从新将他引入仙道,但是没想到当日因为一念之差,未曾揭穿他身世真相,让他一心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寻常凡人中的沐氏皇族中人,到头来,枯叶洲上的一把三昧真火,却成了他在这不知该不该流连忘返的繁华尘世上的最后一程……

    ……

    ……

    一把三昧真火过后,眼看着少尘妖身在自己眼前瞬间化为一捻随风飞灰,沐水尘瑶随即以手中锁魂瓶将少尘元神收回,准备七日之后再送他入轮回投胎转世,却不想身后沐水尘劫师尊冷冷一句何必如此记仇,登时间惊的他手中锁魂瓶“咣当”一声摔落尘土,少尘元神趁势自锁魂瓶中逃窜而出。

    “哼,师尊你这二十一年来在帝皇山上一切看得清楚,尘瑶这二十一年来可曾一丝亏待过他?”他问。

    “莫要忘了,尘鸢他这一世只是被当做是一介凡胎养大,凡人该有七情六欲他本该即有,总不能因为你这个当师兄的在他跟前长了一个师父辈分,他这一生就非要听从你的安排处治,”沐水尘劫无奈,“为师知道你心中还在为了那枚上清斩魂丹耿耿于怀,”他说,“但是就这样存心断却他和父母亲缘,你的心思也未免太过歹毒。”

    “师尊,当初尘鸢身世本是你有心隐瞒下来,真正想要断却他和父母亲缘的,本该是你才对,”

    “哦,为师当初只是有意隐瞒下他身世,又未曾真的让他脱胎换骨,断绝和亲生父母血脉之缘,但是你现在这是又打算着将他给送去哪里投胎?”他问。

    “随意哪里,因为他这一世欺天叛道,忤逆上苍,不管弟子将他送去哪里,最后都免不了要自幼流落街头,从弟子手里讨个馒头充饥,”

    “嗯,兴许让他因为一个馒头叫你师父,你渡起他来,确是容易一些,”

    “师尊以为,弟子下一世里当真还愿意渡他?”

    “这倒是,你要是能有本事渡人,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

    “师尊,我们师兄弟之间一切,无需任何人横加插手,”

    “可自今之后,他可未必再是你师弟,”

    ……

    ……

    沐水尘劫说话间已经自怀中捧出一支自上清天上弥罗宫中元始天尊手上讨来的水莲花苞,交在沐水尘瑶手中,之后他即要动身前往昙华山上去向昙华圣尊讨回来尘鸢身内那颗劫云珠,像上次一样,将尘鸢元神封入劫云珠中,再以水莲花苞孕化,因为元始天尊事先已将三成真元注入这朵水莲花苞之中,如此孕化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尘鸢即可恢复妖身,只是因为以元始天尊三成真元融合水莲花苞之力造身之后,需要长年以上清天上仙气滋养,所以尘鸢日后可能会被送去上清天上,此后他即会成为元始天尊座下弟子,和帝皇山不再有任何关系。

    沐水尘瑶见师尊要以上清天上的一支水莲花苞替尘鸢造身,登时间怒不可遏,“谁也不许将他带走,”他说,“三清道祖算什么,弟子即是东华帝君转世,渡三成真元给他,他这辈子都不必要上清天上那些无用仙气过活度日……”

    “三成真元,你可当真舍得?”沐水尘劫问他,“为师可不敢轻易将尘鸢性命赌在你身上,”

    “哼,若是不信,你就七七四十九日在这里看着他即可,”

    “这倒不必,为师本来和金山寺中的法海禅师还有些交情,这七七四十九日里可在金山寺中借宿,这位法海禅师昔日里在渝州城中闲游时,也曾出手镇压过无数害人妖鬼,他平日里最喜欢在金山寺中将那些陈年旧事讲给人听,为师自然也不好平白扫他兴致,而且,你也知道,为师此次自帝皇山上来此,除却尘鸢之事外,自然还是为了素贞,”他说。

    “哦,难道素贞师姐她现下还在和那个许仙公子纠缠,”尘瑶忍不住冷笑,“听大师兄说,这个许仙前世名叫许山人,是嘉兴城里出了名的许府傻少爷,平白无故的,师姐怎会非要和他纠缠在一起不可?”他问。

    “哎,说来这也怪为师,当初素贞在青城山中玩耍时曾经和七个采药人相遇,几乎被他们给抓进药篓子里面,恰在此时,那个望舒偶然路过,及时出手救下素贞,素贞当时大怒之下还让那七人身中奇毒,后来还是本座亲自托付清净天上的湘君协助解决此事,但是未曾想到,素贞自此之后对这个望舒念念不忘,后来听说这个望舒遭帝俊出卖,被献去无极天上的凌霄殿中任天帝发落,之后惨遭剔除骨架,剖出脏腑的极刑,将腹中填上稻草赶下人间夺舍,素贞悲伤之余只好下凡间找他,却因为他被剔骨剖腹之后浊气过重很难找到,后来终于在嘉兴城中找到他的夺舍之身许山人,却因为素贞身内胎毒太深不能和他交*合,现下素贞身内胎毒因修行日久渐渐炼化,那望舒又已经夺舍成许仙,素贞又前来凡间找他,如今终于还是被她在杭州城中找到了那个许仙,为师自然是决计不会同意她嫁给这个望舒的,所以还要在凡间待上一段时日,好好劝劝她,至于你,别趁着为师去昙华山上讨劫云珠这个空当私自将尘鸢元神送去投胎,为师就替尘鸢好生谢谢你了,”

    “即知如此,当初又为何非要将他给送去大理城中过活,”尘瑶气忿。

    “你也知道,尘鸢他自幼在帝皇山上五识尽废,日子也过得很是不好,有机会让他去人间体验一回七情六欲,又有何不可,”沐水尘劫忍不住深深叹口气说,“谁想到这孩子心思太过单纯,只因在沐王府中日子过得很好,竟然想要替他养父篡夺大理皇位,恢复南诏国号,也亏他能深思远虑到如此地步,”他说。

    “一切前因皆是那个小妖女所造,但是南华上仙护犊子,不知昙华圣尊此次是不是也是一样,”尘瑶冷言。

    “放心,昙华圣尊现下正在气头上,那两个孽障根子这一次可是有的受的,”沐水尘劫无奈言道,“其实也真是难为这个昙华圣尊了,这么些年替别的男人养儿子,最后就养出来这么一个弑师反叛的欺天叛逆,”他说。

    (二)

    因为时下正是六月天里,澜沧江边上天气阴沉,湿气深重,因此上这几日里,昙华山上,烟云飘渺,松竹叠翠,昙华山下,却是烟水一色,细雨沾衣,但是许是因为沐水尘劫的到来,今日的昙华山上竟然是六月天里难得一见的云开日出,晴空万里,而正在沐水尘劫在昙华寺山门前气定神闲时,只觉得眼前恍然一股烟云弥散,终于,平日里隐形不见的结界封印豁然而现,随着封印在一片烟云缭乱中轻轻开裂,只见身为昙华一派掌门之尊的昙华圣尊,终于自封印之内一脸冷然的缓步走出,许是因为当真还正在气头上未曾消气,这神一般的威严肃穆,仙一般的衣袂翩然,超然之气远在自己之上的昙华圣尊当真是在自己跟前昂首阔步的走出来了一股子六亲不认的威严步子,同样是身为修仙一派掌门之尊,相形之下,沐水尘劫感觉到自己却当真更加像是一个人间尘世中微渺不堪的凡夫俗子,而人间那些凡人心中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真龙皇帝,在真正的威严冷峻面前,却又不知该是怎样的卑微蝼蚁一般微渺如尘,脆弱不堪。

    虽然沐水尘劫心知此次来昙华山上讨回劫云珠本是件天经地义事情,但是和昙华圣尊在昙华山上冷然相对了足有一盏茶工夫,昙华圣尊却始终是对劫云珠一事只字未提,有心开口寻问,却未想到昙华圣尊反而先自己一步开口问道,“怎么,连山门都没能进来,很失望吗?”他问。

    “圣尊莫要见怪,尘劫此次前来,只为劫云珠一事,至于花水风颜和沐花流鸢之间关系,那只是他二人的私人家事,万望掌门不要将此私人之事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事混为一谈,眼下还请高抬贵手,将劫云珠归还尘劫,”

    “哼,你那个宝贝弟子,当真是让人家给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鸢花花境封印破除,天帝,玉帝,佛祖,三位至尊雷霆震怒,劫云珠还能好生归还回去,他也真是心思单纯到如此蠢笨地步,”

    “圣尊,人命关天,劫云珠既然已经引起天庭注意,就更不该长留在昙华山上,”

    “哦,敢则你心中也是清楚的很,本尊要是有心护犊子,会将劫云珠供奉给天庭替自己那两个孽障徒儿折罪,”

    “圣尊此言一出,尘劫倒是当真放心,一颗劫云珠哪里够天帝,玉帝,佛祖三人分的,圣尊你岂会平白做下这等蠢事,”

    “所以,你今日是一定要将劫云珠带走的了,”昙华圣尊冷言。

    “圣尊,沐水尘鸢是尘劫门下弟子,此事尘劫责无旁贷,还请圣尊成全,”

    “哦,你门下弟子惹出这样祸端,你还有理了,左右现下鸢花花境封印已经破除,天帝和玉帝因为未曾插手封印之事,尚且好说,若是佛祖来日问罪下来,除却这颗劫云珠,你还要让本尊用什么去向佛祖交代,将云冲和流鸢给交出去吗?”他问。

    “圣尊,你这可真是颠倒是非,不讲理了,尘鸢是被你那两个弟子诓骗利诱,将劫云珠自身内逼出借给他们一用,你那乌龙清茶里的诛仙丹,也不是我娲皇殿中之物,尘鸢平白无故被卷进此事,为了不将你那两个宝贝孽障招供出来,以上清斩魂丹自裁,哦,那上清斩魂丹也是你昙华山上的才对,本座倒当真不知,你们那个西天治下的恒河之畔是个怎么样子的是非颠倒之地,你一个当师父的,将自己座下那两个害人的祸世妖孽放在一边不管,却来本座跟前这样满口胡言,若是本座执意要将劫云珠讨回,就是害你那两个宝贝弟子被西天佛祖严刑惩处的罪魁元凶,可想而知,你们西天治理下的那千万恒河边上的凡夫百姓,这辈子到底要昧心颠倒是非几次,才能苟活到老,”

    “放肆,难不成当日福禄镇上数万人命,还有前日里德善帝驾崩一事,也该要算在本尊头上?”

    “那个窝囊皇帝早就该死,他才刚死,他皇侄矫诏登基之后施行新政,大理城里百姓的日子是不是一下子就开始越过越好起来了,福禄镇上那些愚夫愚妇贪图长命去喝妖血,如此违逆天道,杀他们可算是替天行道,若是连替天行道都有错,那天庭上那些天规戒律还有何用?”沐水尘劫言语之间显见的是字字无礼,句句无情,以他聪慧,自然知道昙华圣尊归还劫云珠与否,与自己对他有礼无礼本没太大干系。

    “哼,不必对本尊如此话里有话的言语相激,本尊座下弟子即是当真违逆天道,也用不到你来本尊的昙华山上替天行道,”

    “当然,因为昙华圣尊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若论违逆天道,你自己才是那两个孽障根子的最好榜样,”

    “沐水尘劫,注意你口中言词,”

    “怎么,你以为夜摩天女的事情能瞒得过谁,你违逆天道,行逆天之法,硬生生让湘妃转生成夜摩一族天女,让一个天界神女转生成一个象山妖女,如此她这辈子就无法再和外族之人成亲,就能永世留在你身边任你觊觎掌控,可对?”

    “本尊只是不愿她魂魄归于地府之后被酆都大帝出卖给天庭,何错之有,当初花水风颜在帝皇山下一掌断绝了和湘妃母子之缘,难道也是本尊之错?”

    “所以,你这个当后爹的现下倒是当真要偏袒沐花流鸢那个小孽障根子到底了……”

    “自然,本尊加在他身上的严刑,可是比齐云山上的洗髓换骨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真?”

    “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关押他的地方看看。”

    昙华圣尊说话间又一脸淡然如水的转身牵引着沐水尘劫来到昙华山上一片翠绿竹林深处的一间精致水榭之中,这间精致水榭四外一看就是被佛言枷锁紧紧加持起来的,里面的一切也正如沐水尘劫心中隐约所料,因为现下沐花流鸢正被施法捆缚在沉重刑具之中,自从被昙华圣尊自澜沧江畔带回来昙华山上之后,他即被禁在此处日日严刑加身,仙身都已经被施法弄的经脉俱断,却仍然还是不愿折服,但是侍立在一旁的沐花云冲此时却未曾有任何刑具被加在身上,因为昙华圣尊需要他每日里替流鸢喂食茶饭丹药延命,虽然此次叛逆之事本来这个沐花云冲才是罪魁祸首,流鸢只是被挑唆蛊惑,但是诛仙丹毕竟是流鸢亲手所炼化而成,昙华圣尊知道当年因为流鸢出生即有记忆,因此上这个沐花云冲定然是有意将才出生的流鸢抱在自己禅房门外,让他自湘妃口中之言词中认定是自己为了私心要复生风隼一族而有意牺牲他的母亲,此后流鸢又是经云冲一手照料长大,自然对大师兄忠心不二,深信不疑,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昙华圣尊才在心里对诛仙丹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不能释然,因为他大师兄本是鸢花花境太子,想要解封鸢花花境而暗中包藏祸心尚且还算是情有可原,但是他如此对待自己,却又是为何,只因自己非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就认定了当年自己是有意牺牲他的母亲,本来还想寻个机会让他去象山和若初相见的,现下看来,已经再无任何必要……

    ……

    ……

    (三)

    虽然在昙华山上平白费了不少口舌,但是最终还是顺利将劫云珠自昙华圣尊手中讨回,因为尘鸢自水莲花苞中孕化妖身尚需七七四十九日,所以这七七四十九日里沐水尘瑶只能待在枯叶洲上精心护持这朵水莲花苞,沐水尘劫知道现下还是先不要过分打扰他们这对孽缘深重的师兄弟独处才好,因此上也就顺势独自一人去了金山寺中找法海禅师借宿。

    所以很快,枯叶洲上就只剩下尘瑶和尘鸢,虽然心中恨极尘鸢的忤逆反叛,但是为了不让他日后当真被送去上清天上,沐水尘瑶还是自愿将自己身内三成真元渡给尘鸢,而且因为尘鸢暗地里依靠在镇江府中开赌庄赚取来的一百多万两昧心银子已经被他尽数用来救济江浙一带的穷苦百姓,所以不管这个小师弟愿不愿意,现下还是要依靠自己在枯叶观中那几百罐子雨前嫩茶养活。

    不过虽然自己那几百罐子雨前嫩茶之前在镇江府中的销路一直很好,眼下却因为寻常凡人很难靠近枯叶洲上的阵法封印而销量大减,之前都是尘鸢以少尘这个凡尘化名前去镇江府中各大名族深宅中送货,现下这送货的差事实在是无人能够担当,眼看着几百罐子存货是一罐子也卖不出去了,沐水尘瑶他心里却反而是一点也不心急,因为按照现今雨前嫩茶在镇江一带的买卖行情,只要每隔三两个月卖出去一罐,师兄弟二人在枯叶洲上一年十二月的青菜白饭即可充足无虑。

    可巧今日早上,院子里积存着的几罐子最上等的雨前嫩茶刚刚才卖出去一罐,前来买货的就是那个让师尊打心底里恨的牙根痒痒的许仙公子,这个许仙能够轻易穿过枯叶洲上的阵法封印当然是因为素贞师姐的指点,谁知道素贞师姐心中又在打这罐子雨前嫩茶的什么鬼主意,放着灵娲宫中那么多可以选作夫婿的侍卫统领视而不见,却偏生要在这凡尘人世和一个凡人书生纠缠不清,尘瑶可真的不知道师尊他这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大孽,竟然会沦落到和一个凡人书生争夺他的宝贝女儿。

    但是显然,这位许仙公子现下只是在一心一意的怀揣着方才自枯叶观中采买来的雨前嫩茶划渡船自镇江江心处的枯叶洲渡头向下游七十里开外的金山寺方向一路乘风破浪风采激昂的顺风而行,也是因为这样的时节里镇江江水中一片风平浪静,水波无痕,所以渡船很轻松的就在晌午之前赶到了金山寺的山门前面。

    因为一连几日的晴空万里,云卷云舒,这位许仙公子看起来心情是真的很好,虽是浑身被七月天里的骄阳似火普照的大汗淋漓,还是急急的稍稍整理一下衣衫自渡船上一跃而下,在山门前一处清净无人的青石台子上将怀中那罐子雨前嫩茶给稳稳立住,然后自随身背负的一个小小包袱中取出来一包用油纸包裹的小小药包,将药包打开之后,再将罐子中的雨前嫩茶轻轻倒出来些许和药包中自己费劲千辛万苦精心调配出来的几味珍稀补药混在一起,之后即将雨前嫩茶罐子从新封好之后塞进包袱,又顺手将油纸包好,急急自金山寺山门一旁的一个小角门中偷溜进去,左拐右拐之后,一股烟子似的钻进金山寺后厨,可巧厨房炉子上自西湖龙泉中取来的清水刚刚煮沸,许仙小心翼翼的取来一把青瓷茶壶,将方才药包中被自己以珍稀药材精心调配过的雨前嫩茶一股子倒进茶壶之中,然后耐心等待已经滚沸的西湖龙泉水慢慢降温至八成滚沸火候,再将此水倒进茶壶沏泡方才药包中的雨前嫩茶,等到壶中香茶差不多温热适中时,再小心翼翼的将茶壶捧在手中急急向后院中的法海大师禅房行去。

    及至到了法海大师禅房门外,自有在门前侍奉的小沙弥将茶壶接过来挑起竹帘送进禅房之内,许仙因此上而似热锅蚂蚁一般的在院中团团打转,好容易盼到小沙弥出来,急忙迎上前去寻问,只见小沙弥仍然是一脸同情的冲他摇一摇头,“腾蛇将军倒是说了一声茶泡的很好,只是一听说是你泡的,就放下茶盏再也不愿碰了,”他说。

    “那法海禅师呢,他说什么,”

    “禅师虽然和腾蛇将军有些交情,但是腾蛇将军平日里本来是借宿在大雄宝殿偏殿中的,今日里难得来禅师禅房中闲话,禅师心中也很是高兴,但是没想到,让你送来这壶香茶一搅合,腾蛇将军气的连话都不想要和法海禅师说了,”

    “唉,看来素贞说的对,腾蛇将军若是一壶香茶就能收买,灵娲宫只怕是早已让三界中那些穷凶极恶的妖魔鬼怪一脚荡平,”许仙沮丧。

    “哎呀,你现在还有心思在这里唉声叹气,”小沙弥忽然急急的附耳过来,“别怪小僧没警告你,你娘子肚子大了的事情可千万别让腾蛇将军知道,不然看他不当着你娘子的面活劈了你,”他说。

    “可是,可是素贞她相距临盆不到半月啊,若是半月之中得不到腾蛇将军点头,我们的孩子岂不是会有危险?”许仙忍不住一脸忧心的唉唉叹口气说。

    “哈,谁让蛇仙怀胎比凡人怀胎的时日要短上那许多的呢,”小沙弥忍不住一脸调笑的看着他说,“不过料想腾蛇将军也不会当真掐死自己外孙,”

    “唉,但愿如此吧,看在素贞是真心待我的份上,我这几日里说不得还是要尽心尽力的在金山寺里多多煮上几壶香茶,说不定当真哪天能让我那老丈人幡然醒悟,不再插手我和素贞之事,”

    “是啊,现下也只能如此,只是别怪小僧没提醒你,这段时日里趁早尽快将你们那个叫小青的侍女给打发走,听说那个小青是昔日渝州城中独摇殿里的巫女娘娘,后来因为独摇殿中人彘之事被女娲大神知悉,这个小青惧怕女娲大神追究,就私自从渝州城里逃走拜入青城山上的青女宗门下,当了你娘子的贴身婢女,以图白晞夫人护佑,但是腾蛇将军的手段你也是听说过的,你也不想看她给抓回灵娲宫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吧,”他说。

    “可是素贞现下即将临盆,我们身边确是少不了她,现在让她走,她也未必能够逃出腾蛇将军捉拿,说不定她在素贞身边服侍的好了,腾蛇将军一高兴就能饶过她呢,”许仙言道,“而且当初素贞将她留在身边这份恩情,她自己也是心甘情愿报答,现在正是紧要时候,若是我开口劝她离开,说不定反而会害她背上一个叛主的骂名,这岂不是害了她吗?”他问。

    “哈,你说怎样就是怎样的吧,”小沙弥笑道,“本来这又关我什么事情?”

    (四)

    虽然自此后的半月里,这位许仙公子每日里都会在金山寺中精心烹煮香茶讨腾蛇将军欢心,但是腾蛇将军却是从来也没主动在他跟前出现一次,而素贞在家中临盆产下一子这件事情却是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将腾蛇将军隐瞒住的,这里许仙还在后厨中一心一意的给腾蛇将军煮茶,自己的夫人素贞却已经在家中提前动了胎气,小青来不及通知许仙,只好自己一个人在床榻前服侍素贞生子,但是半人半蛇的孽障胎子刚一出世就引得三界震动,早已惊动了正在金山寺中借宿的腾蛇将军,而平日里脾气性子还算和善的腾蛇将军也是兴许真的是被素贞和许仙私生孩子这件事情给惹怒,不顾法海禅师阻拦要在金山寺中将那个许仙给活生生大卸八块,法海禅师无奈,只好以金山寺中不能见血光之名将许仙给关在自己禅房中,劝腾蛇将军先不要如此激动,因为现在实在不是出手处决这个许仙公子的时候,毕竟素贞一个女孩子家,一身清白名声比任何事情都要紧要,只要腾蛇将军能够劝动素贞回去青城山中继续修行,过不了多久世人就会将此事渐渐忘记,到时候素贞仍然还是灵娲宫中的尊贵公主,不管是天帝还是女娲,都可以帮她指一桩门当户对的美满婚事,至于那个刚生下来的孩子,左右这个许仙公子家里也是有很多可靠亲戚的,孩子交给许家抚养,也并没什么不妥。

    但是没想到腾蛇将军在这件事情上就像是入了邪障一般,两眼放光的凶狠瞪着法海,咄咄逼人的要他一个出家人亲自动手将那个关在禅房中的许仙给大卸八块,法海禅师虽然心中隐隐觉得腾蛇将军现下这般凶狠模样内中似乎是另有一番诡异蹊跷,但是眼下最要紧的却是自己的金山寺中决计不能够出现如此血光灾殃,因此上只能让寺中几个小沙弥速速去许仙家中报信,希望许仙的家人可以来金山寺中向腾蛇将军求一个人情,毕竟世间凡人皆是女娲以泥土所造,这个许仙又是望舒夺舍,腾蛇将军兴许会因此而应允许仙家人的请求,饶过许仙公子一命。

    但是谁想到那几个前去报信的小沙弥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本来是让他们去找许仙家人报信,他们几个却一口气将消息给传报去了素贞和小青那里,素贞听说父亲要在金山寺中将许仙给大卸八块,一气之下水漫金山,自钱塘江逆流而上的东海之水在江浙一带掀起冲天大浪,滔天咆哮的狂风巨浪中,镇江一带数百村镇河堤溃散,房倒屋塌,大水过后浮尸遍地,惨不忍睹,昔日锦瑟繁华之地,一夕之间灾民遍野,饿殍满地……

    腾蛇将军一气之下竟然想要拔剑手刃自己的亲生女儿素贞,幸而小青拼死相护,才让素贞在惊恐万分中侥幸逃脱父亲毒手,法海禅师料想到腾蛇将军现下已经被素贞给气的神识混沌,思虑不清,下起手来定然是没轻没重,无奈之下只好先一步找到素贞将她给生擒活捉之后关在雷峰塔中,至于那个许仙,这个平白招惹素贞动凡心的酸腐书生本是这一次水漫金山的罪魁祸首,法海禅师自然是轻饶他不得,随后就以许诺他能成佛的条件将他给扣在金山寺中当和尚,其实法海禅师从来也不认为他这辈子有机会成佛,毕竟当年被天帝剔出骨架,剖出脏腑之后,他再夺舍多少次都一样是个没有骨气又没良心的卑鄙小人,连人字两笔都不够格还想成仙成佛,此举也只是想要素贞看清在凡间男人心中到底是一个女人重要还是自己能够成仙成佛重要,本来法海禅师平日里就在心中十分看不起那些对爱慕自己的女子张嘴闭嘴自己今生已经许身空门的修行人,男人以雄心远志为重当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也完全没必要将自己在女人和丰功伟绩之间的选择给伪装的那样清新脱俗。

    但是因为雷峰塔本身很难挡得住腾蛇将军盛怒之下的雷霆一击,法海以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能让腾蛇将军的心中怒火稍稍消减下来一些,因为现下腾蛇将军正在江浙一带四处巡看这一次水漫金山的水祸灾劫状况,若是看见镇江一带如此庞大的百姓伤亡数量,雷霆震怒之下不知道能在金山寺中做出来什么,为今之计也只能是速速派人去青城山上一趟,兴许腾蛇将军现下如此情形,只有青城山上来人,才能顺利压服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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