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虎头蛇尾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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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太子和三皇子不同，他造反是有铁证的。
景和帝倒不至于太过耍无赖，他承认太子的确领导了反叛，可他也告诉大臣们，太子是被迫的。从失踪那刻起，太子就成为某些阴谋家的傀儡，身不由己。
至于阴谋家的具体情况，事关重大，朕不能细说。
除非哪天郑取玉回归，朕只信任郑卿。
这倒不奇怪，君主不可能什么事都跟臣子商量，他有权隐瞒某些秘密，否则皇位就不稳当了。所谓“天子无私事”，指的是可以公开也必须公开的事务。
而这，也正是大臣们反对景和帝徇私的理由。
天子无私事，太子谋反是事实，天下百姓可不管他是自愿还是被胁迫。起兵造反都可以大事化小，岂不是怂恿别人有样学样？
皇帝说，我儿子没造反，他是被逼的！
大臣们说，我们也不想为难太子，但规矩如此，我们也是被逼的。
皇帝说，太子贤良淑德，本质不坏。
大臣们笑了，若他真是个合格太子，就该坚贞不屈。我等臣子都能做到，例如江陵知州的尸体已被找到，据说死状惨不忍睹，显然曾遭受酷刑而宁死不从贼。
景和帝当时就哑口无言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的儿子娇贵，江陵知州命贱吧？
江陵知州确实忠贞，这点没人能否认。
可普济营指挥使姚广德，难道就是贪生怕死之辈？根据现有情报，姚广德可没被胁迫，他是被太子说服的。来京的路上，姚广德力战山贼重伤，现在还在天牢里养伤呢。
既然姚广德是叛逆，凭什么太子就不是？
君臣吵闹了数天，谁都说服不了谁。
景和帝气得差点又病倒，幸亏这些天一直服用鲁灵枢开出的“滋补药”，才勉强撑住。
是的，他没让太医检查药方。一方面，他信赖神医鲁灵枢，或者说自己的王叔逍遥子。另一方面，其实景和帝也不傻，嘴上讳疾忌医，内心深处却一样怕死。
就是这种情况下，景和帝让周青樨问沈器等人，希望得到什么赏赐。
跟朕讲规矩？朕还就放飞自我了！
景和帝又喊来俩儿子，对他们说道：“满朝文武逼迫朕，这是想要你们大哥的命啊！作为兄弟，你们得帮帮他。”
两个皇子义愤填膺，满口答应。
第二天朝会，俩皇子上表为太子求情，景和帝刚觉得欣慰，镇海王妃跑紫宸殿面圣，哭诉周定浪死得憋屈，请皇帝为胞弟复仇。
周定浪是怎么死的？率兵平叛啊。
主将战死，平叛军溃败，无数禁军子弟丧命，如今罪魁祸首终于被抓回受审，陛下您怎能一句轻飘飘的被胁迫，就饶恕了他呢？您心疼儿子，莫非禁军就没父母？
景和帝傻了眼。
这时有内侍跑来禀报，宫门外聚集大量禁军家属，向陛下请愿，只求一个公道。
三皇子偷乐：本王虽然只收服一支琅琊营，还被父皇玩换将一举夺走，可我和镇海王有交情啊，镇海王在军队中威望可是很高的。
景和帝急怒攻心，当场昏厥。
目送皇帝被抬走抢救，大臣们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事儿啊？大家只是维护规则，怎么还把君主给气晕了呢？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皇帝的身体并不好，而且年龄也不小了。
万一救不回来，岂不是说……
臣子逼宫，金銮殿上活活气死皇帝，我勒个去，这是要载入史册、遗臭万年的节奏啊！
太医们拼死拼活，总算将景和帝救醒。
但情况仍旧不乐观，起不了床。
周青樨禀明张皇后，请鲁灵枢入宫给皇帝治病。鲁灵枢不肯去，因为他清楚景和帝的状况，本来就已病入膏肓，这种情况下唯一的选择只有强提元气。
以损耗寿命的手段进行刺激，换句话说，饮鸩止渴。
医生追求的是治病救人，延长患者寿命。
不能说和鲁灵枢的信念冲突，毕竟特殊情况下，他也不介意先把人从生死关头拉回来。
问题是，皇帝总共才剩多少寿元？
再者说了，帮景和帝恢复行动，然后呢？他还得继续耗费心力，跟大臣们玩拉锯战，真还不如躺着慢慢休养。
可周青樨不知道景和帝的真实病情啊，反复哀求。
沈器无奈，只好帮忙劝鲁灵枢。
果然不愧神医之名，鲁灵枢出手，皇帝一夜之间恢复正常，甚至可以说，比病倒前气色更好，以前身体还会偶尔不自觉颤抖，现在也没了。
太医们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只有鲁灵枢自己清楚，这是以生命为代价。
鲁灵枢反复叮嘱景和帝想开点，平心静气，千万别再着急上火。可惜景和帝根本没听进去，自我感觉良好，意气风发召开朝会，誓要击败臣子。
结果出乎意料，大臣们……怂了。
您说太子是迫不得已，行，咱尊重陛下的意见，就不穷追不舍了。但太子之位必须剥夺，这是底线。
景和帝并非昏君。
否则倒好办了，一个昏君还讲什么规矩？直接放飞自我就完事。
自始至终，景和帝就没指望太子继续做太子。当然反过来讲，其实大臣们也没指望处死太子，最多贬为庶民。甚至，禁军家眷逼宫，其实诉求也不是让太子抵命。
君臣各让一步，才能皆大欢喜。
剥夺太子之位，但仍保留皇子身份，未来还可以封王，景和帝认为他可以接受，大臣们也不反对。
一场君臣对决，因景和帝的病重而虎头蛇尾结束。
太子周玄松变成大皇子，逃脱一劫。
但受益最大的，自然是三皇子周玄枫——好吧，暂时来讲还不一定，可二皇子那懦弱之辈能有什么威胁？先前皇帝让俩儿子帮忙，二皇子周玄柏可没私下玩小花招，就是老老实实上表求情而已。
对沈器等人的赏赐，也终于下来了。
殷娇娇坚决不肯做地主剥削别人，皇帝大笔一挥，将江陵城北的那座山赏赐给了她。什么意思呢？就是说飞鹰寨不再是朝廷喊打喊杀的“逃户”，但也不需要纳税，因为他们得到的是山，不是田地。
至于飞鹰寨自己开垦荒田，朝廷就懒得管了。
一座山不值钱。
这时代的山，朝廷真顾不过来，比如说打猎、砍柴，这些都是不交税的，除非你进城贩卖。名义上属于飞鹰寨，然而飞鹰寨还能管控整座山不成？
话说回来，太子和三皇子不同，他造反是有铁证的。
景和帝倒不至于太过耍无赖，他承认太子的确领导了反叛，可他也告诉大臣们，太子是被迫的。从失踪那刻起，太子就成为某些阴谋家的傀儡，身不由己。
至于阴谋家的具体情况，事关重大，朕不能细说。
除非哪天郑取玉回归，朕只信任郑卿。
这倒不奇怪，君主不可能什么事都跟臣子商量，他有权隐瞒某些秘密，否则皇位就不稳当了。所谓“天子无私事”，指的是可以公开也必须公开的事务。
而这，也正是大臣们反对景和帝徇私的理由。
天子无私事，太子谋反是事实，天下百姓可不管他是自愿还是被胁迫。起兵造反都可以大事化小，岂不是怂恿别人有样学样？
皇帝说，我儿子没造反，他是被逼的！
大臣们说，我们也不想为难太子，但规矩如此，我们也是被逼的。
皇帝说，太子贤良淑德，本质不坏。
大臣们笑了，若他真是个合格太子，就该坚贞不屈。我等臣子都能做到，例如江陵知州的尸体已被找到，据说死状惨不忍睹，显然曾遭受酷刑而宁死不从贼。
景和帝当时就哑口无言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的儿子娇贵，江陵知州命贱吧？
江陵知州确实忠贞，这点没人能否认。
可普济营指挥使姚广德，难道就是贪生怕死之辈？根据现有情报，姚广德可没被胁迫，他是被太子说服的。来京的路上，姚广德力战山贼重伤，现在还在天牢里养伤呢。
既然姚广德是叛逆，凭什么太子就不是？
君臣吵闹了数天，谁都说服不了谁。
景和帝气得差点又病倒，幸亏这些天一直服用鲁灵枢开出的“滋补药”，才勉强撑住。
是的，他没让太医检查药方。一方面，他信赖神医鲁灵枢，或者说自己的王叔逍遥子。另一方面，其实景和帝也不傻，嘴上讳疾忌医，内心深处却一样怕死。
就是这种情况下，景和帝让周青樨问沈器等人，希望得到什么赏赐。
跟朕讲规矩？朕还就放飞自我了！
景和帝又喊来俩儿子，对他们说道：“满朝文武逼迫朕，这是想要你们大哥的命啊！作为兄弟，你们得帮帮他。”
两个皇子义愤填膺，满口答应。
第二天朝会，俩皇子上表为太子求情，景和帝刚觉得欣慰，镇海王妃跑紫宸殿面圣，哭诉周定浪死得憋屈，请皇帝为胞弟复仇。
周定浪是怎么死的？率兵平叛啊。
主将战死，平叛军溃败，无数禁军子弟丧命，如今罪魁祸首终于被抓回受审，陛下您怎能一句轻飘飘的被胁迫，就饶恕了他呢？您心疼儿子，莫非禁军就没父母？
景和帝傻了眼。
这时有内侍跑来禀报，宫门外聚集大量禁军家属，向陛下请愿，只求一个公道。
三皇子偷乐：本王虽然只收服一支琅琊营，还被父皇玩换将一举夺走，可我和镇海王有交情啊，镇海王在军队中威望可是很高的。
景和帝急怒攻心，当场昏厥。
目送皇帝被抬走抢救，大臣们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事儿啊？大家只是维护规则，怎么还把君主给气晕了呢？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皇帝的身体并不好，而且年龄也不小了。
万一救不回来，岂不是说……
臣子逼宫，金銮殿上活活气死皇帝，我勒个去，这是要载入史册、遗臭万年的节奏啊！
太医们拼死拼活，总算将景和帝救醒。
但情况仍旧不乐观，起不了床。
周青樨禀明张皇后，请鲁灵枢入宫给皇帝治病。鲁灵枢不肯去，因为他清楚景和帝的状况，本来就已病入膏肓，这种情况下唯一的选择只有强提元气。
以损耗寿命的手段进行刺激，换句话说，饮鸩止渴。
医生追求的是治病救人，延长患者寿命。
不能说和鲁灵枢的信念冲突，毕竟特殊情况下，他也不介意先把人从生死关头拉回来。
问题是，皇帝总共才剩多少寿元？
再者说了，帮景和帝恢复行动，然后呢？他还得继续耗费心力，跟大臣们玩拉锯战，真还不如躺着慢慢休养。
可周青樨不知道景和帝的真实病情啊，反复哀求。
沈器无奈，只好帮忙劝鲁灵枢。
果然不愧神医之名，鲁灵枢出手，皇帝一夜之间恢复正常，甚至可以说，比病倒前气色更好，以前身体还会偶尔不自觉颤抖，现在也没了。
太医们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只有鲁灵枢自己清楚，这是以生命为代价。
鲁灵枢反复叮嘱景和帝想开点，平心静气，千万别再着急上火。可惜景和帝根本没听进去，自我感觉良好，意气风发召开朝会，誓要击败臣子。
结果出乎意料，大臣们……怂了。
您说太子是迫不得已，行，咱尊重陛下的意见，就不穷追不舍了。但太子之位必须剥夺，这是底线。
景和帝并非昏君。
否则倒好办了，一个昏君还讲什么规矩？直接放飞自我就完事。
自始至终，景和帝就没指望太子继续做太子。当然反过来讲，其实大臣们也没指望处死太子，最多贬为庶民。甚至，禁军家眷逼宫，其实诉求也不是让太子抵命。
君臣各让一步，才能皆大欢喜。
剥夺太子之位，但仍保留皇子身份，未来还可以封王，景和帝认为他可以接受，大臣们也不反对。
一场君臣对决，因景和帝的病重而虎头蛇尾结束。
太子周玄松变成大皇子，逃脱一劫。
但受益最大的，自然是三皇子周玄枫——好吧，暂时来讲还不一定，可二皇子那懦弱之辈能有什么威胁？先前皇帝让俩儿子帮忙，二皇子周玄柏可没私下玩小花招，就是老老实实上表求情而已。
对沈器等人的赏赐，也终于下来了。
殷娇娇坚决不肯做地主剥削别人，皇帝大笔一挥，将江陵城北的那座山赏赐给了她。什么意思呢？就是说飞鹰寨不再是朝廷喊打喊杀的“逃户”，但也不需要纳税，因为他们得到的是山，不是田地。
至于飞鹰寨自己开垦荒田，朝廷就懒得管了。
一座山不值钱。
这时代的山，朝廷真顾不过来，比如说打猎、砍柴，这些都是不交税的，除非你进城贩卖。名义上属于飞鹰寨，然而飞鹰寨还能管控整座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