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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生死与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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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也等人从不周山出发,停停歇歇,说闷话,然后斩妖人,终于来到了伊吾的天香楼仙居。</p>

    数十道夺目剑光在仙居中交替闪烁,浩然剑宗真传秘剑就这样被三人随意使了出来,荡气回肠的凌厉剑气震得这里的阵法都是颤了一颤。</p>

    一些其他的仙居住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让不周山的仙友祭出这样的剑法真诀,心中惶恐却又不敢出去查探。</p>

    终于,在和任天真的合力追击下,王乐施被重新抓了回来。</p>

    李也抱着王乐施,一脸二师兄我终于见到你了的样子,带着些许装出来的哭腔说道:“二师兄,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我好苦啊……”</p>

    若说商礼是不周山弟子最崇拜尊敬的师兄,那么王乐施就是他们最羡慕然后亲近的对象。</p>

    少年整日笑容满面,仿佛从来没有什么烦恼,又加之平时随意提点练剑同门的几句,总是会让人获益匪浅,看着他便莫名让人心生欢喜。</p>

    任天真看着李也两条腿都要搭在王乐施身上,脸色鄙夷,正欲上前。</p>

    王乐施一脸生无可恋,把李也拉扯下来,然后一脚踹开,笑着说道:“给我滚远点啊你”</p>

    李也撞到花树上,惊得落叶片片,配合着他眼中似有若无的泪水,看着居然有些凄美,一动不动地盯着王乐施痴痴地说道:“二师兄你不爱我了吗?”</p>

    其他在场的不周山师弟们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一脸的怀疑人生。</p>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到哪里去?</p>

    任天真一阵恶寒,然后走上前去,抬脚就要踩下去。</p>

    李也慌忙双手顶住任天真的脚,吃力地说道:“师妹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怎么这么重啊?”</p>

    一瞬间剑光再次闪烁。</p>

    李也惊慌失措,大声喊道:“师妹,我知道错了,你快把晨雾收起来啊”</p>

    晨雾是那把白银飞剑的名字。</p>

    何书书也在几人之中,他其实是此次出行的主要安排人,看着这副景象不禁微微一笑。</p>

    花瓣飘落,脚步声起,几名身着淡绿衣衫的少女走了过来。</p>

    若是李也先前的那副样子是假的凄美,那么现在的画面就是真正的唯美。</p>

    衣袂飘飘,仿佛花香一般袭人而来,又似云朵那般柔软,而最前方的那名少女便是云层中的太阳。</p>

    耀眼夺目,让人不敢直视。</p>

    李也霍然起身,向着楼阁极为有修养地一礼。</p>

    楼阁微微点头,然后看了王乐施一眼,便转身回房,像来误会是解除了。</p>

    李也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半晌,然后对着柳清筝说道:“见过大嫂”</p>

    柳清筝微愣,想起当初和师父一起去不周山的时候见过此人,知道他也是个风趣之人,柔和一笑,便也回到房中。</p>

    任天真一巴掌拍在李也头上,说道:“你个白痴,给我正常点啊”</p>

    灵山的少女们见到这副场面,纷纷噗呲一笑,然后跟上师姐。</p>

    顾缘之走在最后,经过王乐施的时候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也不说话。</p>

    王乐施没有理会,看着场间的师弟师妹们,想着该怎么逃出去呢?</p>

    ……</p>

    ……</p>

    木恒在长廊里见到了木林,然后微微一笑。</p>

    木林神色清扬,郎朗一笑,说道:“在外面惹了点麻烦,不过应该不要紧”</p>

    木恒不知道苏凉禾方才要和自己说什么,也不知道陌玉因为他说的麻烦专程去了一趟南越太宰府,嗯了一声。</p>

    木林看了她一眼,继续轻轻笑着说道:“前些天遇到一个很有趣的人”</p>

    木恒发现他的心情似有些不错,看着他笑着问道:“是谁啊”</p>

    木林往前走去,二人并肩缓步走在长廊上,他说道:“不周山的王乐施,人还不错,只是感觉好像在哪里遇到过一般”</p>

    木恒问道:“那像谁呢”</p>

    木林拐进园中,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远处的天空,说道:“王朝暮”</p>

    声音若如来自远古的细风,长而悠悠,吹起木恒的眼帘,颤动她的睫毛,她说道:“这样啊……”</p>

    木林转身看向她,问道:“你想见见吗”</p>

    木恒看着远处摇动的树叶,说道:“你想起了多少”</p>

    木林说道:“不多,就记起遇到过你们两个”</p>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他拉起她的手,低头说道:“我记得你当初好像很喜欢他”</p>

    木恒将他的头抬起,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也很喜欢你”</p>

    二人平静对视,没有秋波暗送,也没有什么柔情蜜意。</p>

    木林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平静说道:“但总归是不一样的”</p>

    木恒没有说话。</p>

    木林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释然笑道:“那现在你眼里的我,到底是谁呢”</p>

    木恒认真说道:“你不是谁,你一直都是你”</p>

    木林看着她说道:“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我常常觉得自己不属于那里,所以就来到了这里,然后遇到了你”</p>

    “但即便到了今天,想起过往种种,我也始终还是我自己,无牵无挂,恣意潇洒,不为谁动心,亦不为谁伤心,淡定从容,自始至终”</p>

    木恒微笑说道:“嗯”</p>

    木林将手放开,走向前方,看着远处的山脉,负起双手,问道:“恒儿啊……你是不是要死了。”</p>

    木恒走到他身边,平静说道:“还有些时间”</p>

    木林说道:“但若是不能长长久久,那几年又有什么意思呢?”</p>

    这便是为何人们要努力修道的最重要原因,修道便是为了活得更加长久。</p>

    木恒知道这些,也知道知道死亡不一定意味着意识的消散,断绝联系的离开对于亲友来说亦是死亡,说道:“你知道的,人总是会死的”</p>

    而世间的许多离别本便是相遇的意义。</p>

    木林犹如叹息般说道:“一定要死吗”</p>

    一定会死吗?你就那么想死吗?</p>

    若是可以活着,谁会想要去死呢?</p>

    木恒说道:“那为什么就一定要活呢?”</p>

    木林没有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p>

    为什么?因为这里有人不希望你死去?因为爱情?</p>

    他知道她从来不在意这些。</p>

    不知过了多久,他说道:“因为他已经死了,所以你也已经不想活了是吗?”</p>

    木恒平静答道:“有人会为了别人去死,也有人会为了别人去活。但我活着不会是为了谁,自然也不会为了别人舍去自己”</p>

    木林说道:“那你当初为何没有通知他?”</p>

    木恒平静沉默,而后说道:“我不想他死,也不想你死”</p>

    木林说道:“当年我早已修至归元,又怎么会死呢”</p>

    木恒说道:“转生从来都不会是一件有趣的事,更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p>

    没有人在说话,他们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明明是微抬着头,却像极了在俯瞰世间。</p>

    ……</p>

    ……</p>

    木林走了,除了木恒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府中的一些人只知道,在那之后,木恒发呆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苏凉禾叫她的时候常常无人应答。</p>

    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身体原因,无人知晓。</p>

    清心派的人在会谈结束后便来到了太傅府,宜合师太带着一些弟子向木恒二人致谢,不知为何多看了木恒几眼,因为木林已经不在这里,也便没有坐太多停留。</p>

    最后各自行礼,便要告辞离去,因为辛芽提出想要留在这里,她想着有陌玉护着应该无碍,于是带着弟子离去。</p>

    就要出门的时候,她被管家请过去说了几句话。</p>

    “还请师太带封信给那位”</p>

    宜合闻言有些不悦说道:“师姐已经退隐,不想再理尘世,你们为何还要打扰她?”</p>

    管笑和善地笑道:“师太息怒,公子总不会想要害那位,自然会是一些好事”</p>

    宜合师太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接过信纸,就此离开。</p>

    木恒三人坐在草地上,一人依旧面无表情,一人神采奕奕,一人乖巧可爱。</p>

    自那日苏凉禾搬到离香小榭后便常常拉着木恒说着说那的,很是兴奋,如今看到那个模样清美,气质玲珑的少女也住了进来,感觉对方也是可爱单纯之人,便也开始拉着辛芽说话,说着灵山圣女多么倾城耀眼,墨丘长老如何如何这些话题。</p>

    木恒看着远处的山峰,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听到两个小姑娘谈论到某个大人物的名字的时候会看过去一眼。</p>

    苏凉禾本便有些担心她的心情,见她看过来,赶忙问道:“前辈见识这么广,一定听说过剑圣大人吧?”</p>

    一旁的辛芽见她语气这么随意,心里想着会不会被前辈怪罪。</p>

    木恒说道:“嗯”</p>

    苏凉禾凑过来问道:“那,见到过吗?”</p>

    木恒再次嗯了一声。</p>

    苏凉禾顿时兴奋起来,就连辛芽的都有些激动地抬起头来。</p>

    苏凉禾看着木恒说道:“听闻剑圣大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是不是真的”</p>

    还未待她回话,又继续向往般说道:“传闻还是无所不能的全才,世间数把名剑都是他的手笔,在剑道天赋上更是无人能及,唉,可惜……我是没有机会见上一面咯”</p>

    继而又由一脸遗憾转到好奇,向木恒问道:“这般的人物,当年可是受到万千少女的属意爱慕,前辈见到的时候可曾心动?”</p>

    木恒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眼帘微垂,说道:“不记得了”</p>

    苏凉禾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然后忽然想到什么,转向辛芽狐疑问道:“清心派的无泥师太……”</p>

    辛芽微怔,低头说道:“师长不允许弟子谈论这些”</p>

    苏凉禾不再说话。</p>

    木恒沉默不语。</p>

    ……</p>

    ……</p>

    这天太傅府迎来了一位贵客。</p>

    他是南越的太子,池笙棋。</p>

    府上众人能出来迎接的都出来了,纷纷在各自位置呆好,严整异常。</p>

    不是因为对方是最有可能成为南越太子的人物,也不是因为对方和自家主子之间的某些绯闻,只是因为这是陌玉吩咐的。</p>

    全南越的人们都知道,太子和当朝太傅关系极好,甚至亲密无间,且都是美貌的天之骄子,而且身为太子却至今未娶。于是便有了各种谣传,其中传的最广而获得最多人认同的一个便是,二人本便是互相爱慕,只是受制于法理,无法真的在一起。</p>

    更是由于某些女子的奇怪想法,让二人在一起的呼声愈发高涨,以至于看到二人同框的画面时都有无数人尖叫沉醉。</p>

    池笙棋一身锦衣华服,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神情如冰塑一般,威仪顿显。</p>

    他看着周围人严肃的模样,却不见陌玉,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管家。</p>

    管家赶忙过来恭敬行礼道:“公子身体不适,请您到书房一聚”</p>

    池笙棋环视一眼后,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看着管家没有说话。</p>

    管家紧张到了极点,却没有退却的意思。</p>

    池笙棋神色不变,起步向里面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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