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说感情，和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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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边现出丝丝微光之时，吴谓还盘坐在叹兮峰顶冥想吐纳，一道道剑弦在其周身交织重叠，散发着奇妙的光辉，至柔至刚。</p>
不知过了多久，剑弦被缓缓收入体内，他慢慢睁开了眼睛。</p>
澄然清澈，宛若仙人。</p>
他看着眼前的云雾说道：“有什么事吗”</p>
商礼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不远处，行礼道：“师尊”</p>
他知道自家师父不关心天剑门的存亡，所以说的是别的事，于是说道：“听说您前几日去了一趟寒山，还和苍松大师打了一架。”</p>
吴谓淡淡说道：“恩”</p>
商礼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说道：“只是您二老就不能好好说话，愣是要把几间屋子打塌才好？”</p>
吴谓闻言微怔，没有说话，想来是有些尴尬。</p>
寒山本是有大阵防护，但奈何两个人境界太高，即便有所收力，即便当时主持和禅师们密切关注着忘念峰那便的动静，护住了寺内弟子，房屋却仍旧不能幸免。</p>
商礼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道：“主持来信说，修补房屋再加上维护阵法总共一万金，让您尽快送到寺里去”</p>
世间的人都知道，寒山寺里的大师子弟最讲慈善诚信，那么自然不会索要多余的钱财，而更重要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和尚很穷。</p>
有多穷？</p>
很穷很穷。</p>
所以即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修行者，也不得不在金钱上“计较”一番。</p>
吴谓愈发尴尬，恼火道：“修行者就应该有修行者的样子，总是谈钱钱钱的像什么样子”</p>
“他们没有钱，难道我就有钱了？”</p>
商礼心想，后面的一句话怕才是重点。</p>
浩然剑宗是世间大派，山中各种珍宝灵物，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金钱的问题。</p>
而不周山的弟子自然无条件维护自家宗主，那么从山里分配出来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作为补偿也不是不可。</p>
所以他其实很有钱，只是不甚清楚罢了。</p>
因为不周山的各项资源分配都是商礼在打理……</p>
既然如此，赔偿的事就不会是商礼真正想要说的。所以他沉默了会，说道：“之后不久，苍松大师就下山了”</p>
吴谓自然知道这件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笑着说道：“吃醋了？”</p>
商礼恩了一声，问道：“只是既然不会有结果，为何还要让他知道她其实还活着？”</p>
吴谓转过身来，看着他笑道：“既然知道不会有结果，你为何还要喜欢她？”</p>
然后偏头看了一眼寒山的方向，感叹一声，悠悠说道：“何况谁知道他破镜之后会不会独自跑到碧落天去找死”</p>
这句话隐藏的信息有很多，比如一百年前的某个阴谋，比如某个人的用情至深。</p>
商礼沉默了。</p>
因为他喜欢的人还被其他人喜欢，也因为那个人的义无反顾，和付出一切不求回报的决心。</p>
最重要的是，换作是他，也会那么做。</p>
即便所有的付出都不会有什么回报。</p>
或许很多人都难以理解，为何世上会存在为了毫无关系的偶像付出所有，甚至六亲不认的人，还有那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为爱痴狂的人。即便遍体鳞伤，即便明知不会改变什么，却依旧无悔。</p>
明明知道能陪伴你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p>
但道理我都懂，可是就是喜欢啊，除了去喜欢，又能怎么办呢？</p>
他清朗一笑，然后看向天外南边，有些担忧说道：“那位若是知道了会怎么做呢”</p>
吴谓说道：“谁知道呢……”</p>
……</p>
……</p>
萤袖被商猷接走，离开之前向木恒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说道：“我还是无法做到您说的那样”</p>
木恒说道：“无妨”</p>
等到二人远去，她转身走到廊上。</p>
依旧是长廊，依旧是满园的风景，她没有像上次在洛阳那般碰到商礼，但也遇见了一个很好看的人。</p>
肤如凝脂，像极了女子。也像极了某个人。</p>
她的某个故人。</p>
眼前的人是陌玉。</p>
木恒知道他听到了她和萤袖的话，她没有故意避开谁。</p>
因为这也是她想对他说的，或者说是想对所有人说的。</p>
陌玉看着她，说道：“姑娘的说法实在是令在下耳目一新啊”</p>
木恒微微点头，像一个长辈般说道：“你还不错”</p>
陌玉笑容可掬，温如凉玉，眉间自有一种邪魅之气，很是吸引人，声音清朗而富有磁性，说道：“既然情感说过了，那来谈谈修行与局势如何？”</p>
木恒沉默了会，转身看向院里的风景，负起双手，说道：“五镜之上，是为归元”</p>
“亦是佛家所说的无量”</p>
“洞天顺应天地，神威借用天地，归元融入天地，到时不死不灭，长生希望有之”</p>
“到时随万物而生，是生是死也便可只由自己掌握”</p>
“除非同境相斗，或是降下天罚”</p>
木恒转向他，平静说道：“前五境依凭于天赋、悟性和刻苦，而归元则完全依赖于天赋，故而历史由来中，那些人极少。”</p>
“所以你们称之为天选之人”</p>
“此种天赋本真蕴于神魂之中，无改变之理，除非天赐神辉，洗垢除尘。于是，南越便有了祭天”</p>
寥寥几句，语气平淡无奇，却字字道破天地命机。</p>
一段能够使世间所有修行者兴奋到疯狂而立刻死去也极其甘愿的话语，就在这样一个普通雨廊中被平静道出。</p>
若是被传出去，一定会被载入史册，并被千万人奉为修行圣典，日夜拜读。</p>
陌玉震惊无言。</p>
他一向从容不迫，此时却再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p>
不是因为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单纯的神威境强者能有的见识，而是因为他相信几乎没有人能有自己这样的幸运。</p>
要知道，千万年来，已知五镜之上的强者也就出了那么几个！何况年代距离最近的那位前辈早在一百年前便已不知所踪。</p>
但问题是，明明两个人在几个时辰前才算是相识，为何木恒要向他说这些胜似无价之宝的话语？而且一语道破南越祭天背后的深意！</p>
即便万年来都未产生五镜之上的强者，却始终坚持。</p>
木恒看着他，说道：“这些不是什么修行破镜之法，你也不是那等浅陋无知之人，只需知道便好，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p>
终非凡人，陌玉闻言一笑，说道：“受教”</p>
然后正准备说什么，却发现木恒没有想要继续的念头，而是看向他的身后。</p>
陌玉笑容微敛，转过身去。</p>
那名太傅府上身形微胖的管家从极远处走来，有些感激地看了木恒一眼，擦了擦满头的汗水，然后扑通跪倒在地，头触地面，惶恐万分地说道：“五……五公主和……和苏小姐打起来了”</p>
在太傅府当差多年，他自然能看出此时主子被打扰的心情很不好，而且是十分不好的那种，这甚至让他连死的念头都有了。</p>
陌玉笑起，说道：“这种事你难道不会自己处理吗”</p>
管家知道自己就算死一万次都不能抵过，吞了好几下口水，用尽全身力气说道：“五公主带了护卫，无人敢拦，凉禾姑娘怕有性命之忧”</p>
陌玉说道：“好了，我知道了。”</p>
然后看向木恒。</p>
木恒感受到管家偷偷从缝隙中看了她一眼，道：“说”</p>
管家重新将头埋回，难掩余悸说道：“那位小兄弟让我转告您，让您也过去。若是您不去，就没好戏看了”</p>
木恒想起当年也是这样，嘴角微扬，笑道：“那就走吧”</p>
当天边现出丝丝微光之时，吴谓还盘坐在叹兮峰顶冥想吐纳，一道道剑弦在其周身交织重叠，散发着奇妙的光辉，至柔至刚。</p>
不知过了多久，剑弦被缓缓收入体内，他慢慢睁开了眼睛。</p>
澄然清澈，宛若仙人。</p>
他看着眼前的云雾说道：“有什么事吗”</p>
商礼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不远处，行礼道：“师尊”</p>
他知道自家师父不关心天剑门的存亡，所以说的是别的事，于是说道：“听说您前几日去了一趟寒山，还和苍松大师打了一架。”</p>
吴谓淡淡说道：“恩”</p>
商礼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说道：“只是您二老就不能好好说话，愣是要把几间屋子打塌才好？”</p>
吴谓闻言微怔，没有说话，想来是有些尴尬。</p>
寒山本是有大阵防护，但奈何两个人境界太高，即便有所收力，即便当时主持和禅师们密切关注着忘念峰那便的动静，护住了寺内弟子，房屋却仍旧不能幸免。</p>
商礼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道：“主持来信说，修补房屋再加上维护阵法总共一万金，让您尽快送到寺里去”</p>
世间的人都知道，寒山寺里的大师子弟最讲慈善诚信，那么自然不会索要多余的钱财，而更重要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和尚很穷。</p>
有多穷？</p>
很穷很穷。</p>
所以即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修行者，也不得不在金钱上“计较”一番。</p>
吴谓愈发尴尬，恼火道：“修行者就应该有修行者的样子，总是谈钱钱钱的像什么样子”</p>
“他们没有钱，难道我就有钱了？”</p>
商礼心想，后面的一句话怕才是重点。</p>
浩然剑宗是世间大派，山中各种珍宝灵物，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金钱的问题。</p>
而不周山的弟子自然无条件维护自家宗主，那么从山里分配出来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作为补偿也不是不可。</p>
所以他其实很有钱，只是不甚清楚罢了。</p>
因为不周山的各项资源分配都是商礼在打理……</p>
既然如此，赔偿的事就不会是商礼真正想要说的。所以他沉默了会，说道：“之后不久，苍松大师就下山了”</p>
吴谓自然知道这件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笑着说道：“吃醋了？”</p>
商礼恩了一声，问道：“只是既然不会有结果，为何还要让他知道她其实还活着？”</p>
吴谓转过身来，看着他笑道：“既然知道不会有结果，你为何还要喜欢她？”</p>
然后偏头看了一眼寒山的方向，感叹一声，悠悠说道：“何况谁知道他破镜之后会不会独自跑到碧落天去找死”</p>
这句话隐藏的信息有很多，比如一百年前的某个阴谋，比如某个人的用情至深。</p>
商礼沉默了。</p>
因为他喜欢的人还被其他人喜欢，也因为那个人的义无反顾，和付出一切不求回报的决心。</p>
最重要的是，换作是他，也会那么做。</p>
即便所有的付出都不会有什么回报。</p>
或许很多人都难以理解，为何世上会存在为了毫无关系的偶像付出所有，甚至六亲不认的人，还有那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为爱痴狂的人。即便遍体鳞伤，即便明知不会改变什么，却依旧无悔。</p>
明明知道能陪伴你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p>
但道理我都懂，可是就是喜欢啊，除了去喜欢，又能怎么办呢？</p>
他清朗一笑，然后看向天外南边，有些担忧说道：“那位若是知道了会怎么做呢”</p>
吴谓说道：“谁知道呢……”</p>
……</p>
……</p>
萤袖被商猷接走，离开之前向木恒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说道：“我还是无法做到您说的那样”</p>
木恒说道：“无妨”</p>
等到二人远去，她转身走到廊上。</p>
依旧是长廊，依旧是满园的风景，她没有像上次在洛阳那般碰到商礼，但也遇见了一个很好看的人。</p>
肤如凝脂，像极了女子。也像极了某个人。</p>
她的某个故人。</p>
眼前的人是陌玉。</p>
木恒知道他听到了她和萤袖的话，她没有故意避开谁。</p>
因为这也是她想对他说的，或者说是想对所有人说的。</p>
陌玉看着她，说道：“姑娘的说法实在是令在下耳目一新啊”</p>
木恒微微点头，像一个长辈般说道：“你还不错”</p>
陌玉笑容可掬，温如凉玉，眉间自有一种邪魅之气，很是吸引人，声音清朗而富有磁性，说道：“既然情感说过了，那来谈谈修行与局势如何？”</p>
木恒沉默了会，转身看向院里的风景，负起双手，说道：“五镜之上，是为归元”</p>
“亦是佛家所说的无量”</p>
“洞天顺应天地，神威借用天地，归元融入天地，到时不死不灭，长生希望有之”</p>
“到时随万物而生，是生是死也便可只由自己掌握”</p>
“除非同境相斗，或是降下天罚”</p>
木恒转向他，平静说道：“前五境依凭于天赋、悟性和刻苦，而归元则完全依赖于天赋，故而历史由来中，那些人极少。”</p>
“所以你们称之为天选之人”</p>
“此种天赋本真蕴于神魂之中，无改变之理，除非天赐神辉，洗垢除尘。于是，南越便有了祭天”</p>
寥寥几句，语气平淡无奇，却字字道破天地命机。</p>
一段能够使世间所有修行者兴奋到疯狂而立刻死去也极其甘愿的话语，就在这样一个普通雨廊中被平静道出。</p>
若是被传出去，一定会被载入史册，并被千万人奉为修行圣典，日夜拜读。</p>
陌玉震惊无言。</p>
他一向从容不迫，此时却再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p>
不是因为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单纯的神威境强者能有的见识，而是因为他相信几乎没有人能有自己这样的幸运。</p>
要知道，千万年来，已知五镜之上的强者也就出了那么几个！何况年代距离最近的那位前辈早在一百年前便已不知所踪。</p>
但问题是，明明两个人在几个时辰前才算是相识，为何木恒要向他说这些胜似无价之宝的话语？而且一语道破南越祭天背后的深意！</p>
即便万年来都未产生五镜之上的强者，却始终坚持。</p>
木恒看着他，说道：“这些不是什么修行破镜之法，你也不是那等浅陋无知之人，只需知道便好，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p>
终非凡人，陌玉闻言一笑，说道：“受教”</p>
然后正准备说什么，却发现木恒没有想要继续的念头，而是看向他的身后。</p>
陌玉笑容微敛，转过身去。</p>
那名太傅府上身形微胖的管家从极远处走来，有些感激地看了木恒一眼，擦了擦满头的汗水，然后扑通跪倒在地，头触地面，惶恐万分地说道：“五……五公主和……和苏小姐打起来了”</p>
在太傅府当差多年，他自然能看出此时主子被打扰的心情很不好，而且是十分不好的那种，这甚至让他连死的念头都有了。</p>
陌玉笑起，说道：“这种事你难道不会自己处理吗”</p>
管家知道自己就算死一万次都不能抵过，吞了好几下口水，用尽全身力气说道：“五公主带了护卫，无人敢拦，凉禾姑娘怕有性命之忧”</p>
陌玉说道：“好了，我知道了。”</p>
然后看向木恒。</p>
木恒感受到管家偷偷从缝隙中看了她一眼，道：“说”</p>
管家重新将头埋回，难掩余悸说道：“那位小兄弟让我转告您，让您也过去。若是您不去，就没好戏看了”</p>
木恒想起当年也是这样，嘴角微扬，笑道：“那就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