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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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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伊利塔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不止一次的在心中这样问着……不,并不仅仅只是疑惑,更多的是愤怒和恨意。对那种残忍的事情,以“旁观者”的角度愤恨。

    如果那个巫师只是单纯的杀光精灵族,那经过时间的流逝,恐怕现在也没有谁会记起当年那场残忍的屠杀了……可是他却对所有的精灵都施加了那种重现屠杀的噩梦。

    只要带有一丝精灵的传承,那这“噩梦”就不会失效。而且噩梦的停留时间,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长。以至于每次诅咒发作,伊利塔就要忍受漫长的孤独,以及无法躲避的杀戮。

    不会被杀,更不能帮助抵抗。只能看着那些无辜的精灵一个个被那个巫师残忍的杀害,然后留下凄惨的残骸。

    在噩梦中,唯一能陪伴自己的,只有作为使役精灵的莎萝。但莎萝本来可以不必和她一起遭受这种诅咒的……

    伊利塔深深地埋在雪堆中,抱紧了精灵手环。可是那屠杀的场景却仍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让她无法逃避:

    “莎萝……你一定是对我的任性生气了……我知道错了呢,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那样任性了,所以不要离开……莎萝,莎萝……”

    诅咒只会对拥有传承的精灵起作用。

    也就是说,本来单单只有伊利塔会受到噩梦的折磨。

    然而,使役精灵和主人是天生就联系在一起的,无论是梦境,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没有外力阻挡,就能够召唤过来。

    所以……每次在噩梦来袭之时,莎萝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即使知道莎萝本来可以不必遭受那种痛苦的,可是伊利塔毕竟只是个小女孩而已。

    “……对啊……莎萝本来就不应该和我在一起的呢……一直都是我的任性,才会让她成为我的使役精灵的……才会让她从诞生后,就一起帮我承受那种事情……”

    不想依靠莎萝……更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我却连那种梦境也无法忍受,每次都会让莎萝来替我分担……”

    作为最后存留着的精灵,伊利塔一直有个梦想。

    让莎萝不再会受到伤害,同样也不会再给莎萝造成任何的伤痛……然后,再永远的在一起,一起面对生和死。

    为了这个梦想,她甚至可以付出一切代价,甚至连自己的信念也可以摒弃。

    不过这并不能算是个美丽的梦想。

    因为,它造成的压力和重担太大了,大到足以让伊利塔的精神为此崩溃……那是几乎不可能做得到的。

    多少年了,精灵族自从被毁灭之后,几乎是所有遗留的精灵都完全绝望了。精灵们都想在诅咒对灵魂产生效果之前,就自我毁灭。但是即使是这种小小的愿望,也根本不能做到。那是作为精灵族就此消失的代价,让他们承受不起。他们只有将使命推给自己的后人,也只能这样。

    伊利塔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她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莎萝。如果不能守护一直守护自己的人,那就让精灵族连同诅咒一起化为尘埃。

    鲜血在空中挥洒着,将她笼罩了起来。

    泪水,无声的从脸颊划过。

    “其实……”

    望着眼前正在进行的屠杀,蕴含复杂情感的微弱声音,流动在空气中:

    “……一直以来,我都应该是一个人。”

    ……

    “主人……”

    莎萝能够感受到伊利塔心中的波动,和那股心如死灰的情感。

    由于卡戎之星的阵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人遭受那种折磨,却不能帮助丝毫。即使是精灵手环也没办法让她介入这种幻境。

    但这和诅咒产生的噩梦是不同的,这里只是幻境。

    ……噩梦中无论怎样自我伤害,只要精神不会崩溃,其中本身存在的“虚假”却能让做梦的人不会受到伤害。

    而幻境却不同,幻境是“醒着的梦”,它不存在任何虚假的成分,却又完全不真实。做梦的人不但可以自我毁灭,更会因为梦中的人而受到伤害。

    也因此,莎萝也能够听见伊利塔说出的每一句话——包括对她的道歉,对她流露出的守护之情……以及,那一直以来的梦想。

    “可是……”

    感受到主人蕴含的复杂情感,莎萝却只有无尽的自责感。

    从伊利塔诞生,就开始成为使役精灵的莎萝,更加知道主人所背负的沉重。

    生来就背负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使命,让她在有资格获得力量的同时,也必须用自己一生的心血来灌注。即使明知不可能,也必须要为此而付出生命……甚至在她死后,她所留下的后代,也要继承她的脚步。

    曾经亲身体会到那种噩梦,那不能用残忍来形容了。甚至她自己也在受不了的时候不忍去看。

    诅咒是针对伊利塔的……所以只要她不想去看,就可以摆脱作为旁观者的身份。但,即便如此,那份痛苦还是有所体会的。

    “……可是……莎萝却……”

    无论是从小就被视为异类的目光,还是十几年来一直持续的流浪生活……使役精灵终究还是使役精灵。

    在主人无法获得强大的力量之时,自己甚至比不上一只野兽。而在主人获得力量之后,面对更棘手的敌人,自己仍然没任何用处。

    ——莎萝作为使役精灵,不是已经很好了吗?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如果没有你在帮我,我早就没有任何的价值了……甚至我,连精灵手环也不能完全发挥。

    的确,作为使役精灵已经很好了。

    “……仅仅只是使役精灵而已。”

    即使获得精灵手环。

    即使寄身到手环中,得到了甚至超过主人的元素力和精神力,以及其中的数个蕴含毁灭的古魔法阵。比如“封阵”和“幻象阵”。

    但是,这个魔导器带给自己的只有更为强烈的无力,以及自责。

    ——够了,够了,我已经依靠别人太多了,如果连自己的使命也要强加给莎萝的话,那还有什么资格再活下去呢?

    “主人在想什么呢……”

    一直以来,都是莎萝在依靠主人啊。

    终究还是无法逃避的,无论是悲伤的事,还是痛苦的事。当一切来临的时候,只有一起努力,才会有希望赢得了啊。

    莎萝……莎萝……

    伊利塔微弱的声音冲击着莎萝的心。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应该是一个人。

    “主人真笨……如果主人是一个人,那莎萝不也是一个人了吗。”

    ……莎萝可不想一个人。

    在幻境之外,精灵手环发出了极为强烈的光芒。那是和之前的七色光不同的,纯白色的光……仿佛是传说中的圣光一般。

    光芒将黑暗的幻境完全照亮,但由于卡戎之星的关系,却没任何人注意到。

    “看到了……”

    从纯白之光中,出现的是由不明元素组成的身躯。元素……那是莎萝能够进入到精灵手环中的原因。因为精灵手环本身就存在着无尽的元素。

    卡戎之星的幻象,完全不能阻碍精灵手环释放的乳白色光芒。它所能够造成的,也仅仅只是关系之外的罢了。

    纯白色的祭礼。

    鲜红色的往生。

    白色的元素如同凝集成了旋风的涡流,将蓝发的少女送入核心的阵式。那是手环中以“生命”为祭品启动的术式。即使莎萝的生命寄托在伊利塔的身上,也必须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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