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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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厉正廷心道，这孩子大概就是徐翰林家所谓的‘秘密’了吧。想必是什么不可言只事，左右于他无关。便道：“那夜秦头和属下，还有家人们分几路突围。除了刘永的手下实在是心狠手辣，黑蛟卫和京营的大多是出工不出力，咱们的人大多数逃了出去。事后问责的时候，那些人也都说黑夜之中，分辨不清都是哪个，所以除了当场遇难的老管家他们，其余的人都无大碍。只不过后来，凡是他们认为是老统领和您的亲信之人，都被打发出了京城，或是去九边，或是去北疆戈壁，还有去交趾的呢。属下先是去了边军，有幸在文毅公麾下效力，直至他老人家遇难。后来刘永也被诛了，属下便托请兵部的熟人，调职到了东山。”
秦三听得频频点头，往事种种随着厉正廷的叙述，一幕幕的在眼前掠过。待到厉正廷一直说到了东山，他方开口问道：“伯恺，你跟咱们昔日的弟兄们还有联络吗？”
厉正廷道：“有。不过不多。毕竟和咱们亲厚的都被撵出了京城，大家天南海北的，千山万阻的，鸿雁也难通啊。”
秦三沉吟不语。厉正廷又道：“不过，只要秦头振臂一呼，属下相信，无论艰难险阻，他们都会回应的。”
秦三看着厉正廷激动的样子，道：“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容易就热血沸腾。我振臂一呼？干嘛？又不是想造反。”
“当然不是。”厉正廷一时有些气堵得慌，取下了头盔放在一旁，挠了挠头顶方道：“当年的事儿就是疑雾重重，现在的朝廷里更是乌烟瘴气的。长此下去，别说给老统领昭雪冤屈、拨乱反正，若再有个十年前北境之乱那样的大事发生，则社稷危矣。秦头，咱们总要找出真凶，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秦三道：“贼阉已经伏诛。你还想查谁？”
“……”厉正廷一时语塞。胸膛起伏了半晌，方才道：“可我就是不甘心。以前秦头不在，咱们是群龙无首；如今您回来了，只要您划出个章程来，属下一定联络旧部，给咱们老统领和冤死的战友讨个公道。”
“……”秦三沉吟起来。
厉正廷见秦三低头不语，更进一步劝道：“秦头，虽说您是京营禁军的总教头，可咱们麒麟营才是您亲生的娃啊。咱们可不能就这么散了啊。反正属下要是不做些什么，将来可没有脸去地下见老统领去。”
楚之龙见状，也缓缓开口道：“当初老统领把我们几个派了出去，未雨绸缪，给咱们营里的弟兄们留一条后路，就是怕断了咱们麒麟营的香火啊。现在咱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是该想法子为老统领和您洗去污名，给死去的弟兄们要个说法，也重振咱们麒麟营的威名。”
楚河亦是连声附和。
“你们也无须激我。我知道，自己已经蹉跎太久了。是我，让你们失望了。”秦三终于抬起头来：“只是，此事还须周密谋划、从长计议。”
“那您就是答应了！秦头，您从来没有让属下失望过。”厉正廷激动得站了起来，搓着大手，左右走了几步，干脆来到秦三身前，右手握拳，在左胸狠命一击，身上的甲叶子一阵乱响：“秦头但有差遣，属下赴汤蹈火，必不辱命。”
秦三道：“如今圣上年幼，尚未亲政。朝权大都把握在后党手中，几个阁老里面，徐阁老已经是依附了后党，高阁老被边缘化，杨阁老是个好好先生，而资历最深，在文臣武将当中身具威望的李阁老，却也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
厉正廷也道：“是啊，李阁老最近的行为说好了是举贤不避亲，说难听点儿就是任人唯亲。”
说道这儿，在座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徐谨。这位新科徐探花不过按例当了几天的编修，就被提了一级，还坐到了天子侍讲的位置，一跃成为天子近臣。非但如此，听闻李阁老把昔日文毅公的旧部家将都安插进了京营禁军，还有咱们麒麟营呢。都是职位高活轻省的。还有干脆就是挂个虚职从来不去点卯的。
厉正廷则想到了不久前来找自己的李恪。年纪轻轻便挂了个京营参将的名头，荣衔居然还是武威将军。不过这个武威将军好像是他在边军的时候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要真是这样的话，他倒还真是个狠角色啊。
李恪的事情刚刚出现在他的脑中，门口便传来了兵士通报的声音。叫进来一看，正是李恪向他借的那几个亲兵。
其中一个小头目见屋子里面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便含糊的禀告厉正廷道：“大人，一切顺利。他们都先行离开了，让小的跟大人致歉。”
厉正廷正想说些什么，被大门外的嘈杂声转移了注意力。
“禀大人，孩子们都带来了。”一个亲卫报告道。
“三叔。”书儿闻言，很不得立刻跑到外面去找臻儿。她强压着急不可耐的心情，尽量不因注意的推了推秦三的肩膀。
“快都带进来。”好在厉正廷也是着急，一边命令都带进来，同时几步过来拉着秦三便往门口迎了过去。
这时，十几个兵士在后面拥着五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和三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进了聚义厅。
孩子或是嚎啕大哭，或是茫然不知所措，都是一般的衣衫破烂，浑身脏得跟泥猴儿一样；三个女人都是哭哭啼啼的，发髻散乱，脸上都涂着锅底的黑灰。
秦三和书儿都失望的停住了脚步。不需要走到近前，他们就已经得出了结论。
臻儿不在他们中间。
厉正廷见秦三驻足不前，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便问手下兵士道：“寨子里面就这几个男孩子马？”
他的亲卫头目叫景洪的答道：“大人，寨子里面孩子并不多。末将也不管合不合适，都给带来了。就怕又漏掉的。”
楚之龙还比较沉得住气，走到几个孩子面前，一翻手，亮出一个巴掌大的胡饼来，对他们道：“你们谁知道一个叫臻儿的孩子的下落，伯伯请他吃饼。”
几个孩子显然都饿坏了，眼睛顿时如小狼一般直勾勾的盯上了那块胡饼，刚才还哭泣的也立时止了眼泪，连鼻涕流进了嘴里都无知不觉。
一个机灵的妇人见状，主动过来道：“我知道，小真儿，不就是和燕子姑娘挺好的那个孩子嘛。”
“燕子！”秦三几个都是眼睛一亮，心道刚才怎么把她给忘了。要是能找到这个女孩，臻儿也许就有下落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厉正廷心道，这孩子大概就是徐翰林家所谓的‘秘密’了吧。想必是什么不可言只事，左右于他无关。便道：“那夜秦头和属下，还有家人们分几路突围。除了刘永的手下实在是心狠手辣，黑蛟卫和京营的大多是出工不出力，咱们的人大多数逃了出去。事后问责的时候，那些人也都说黑夜之中，分辨不清都是哪个，所以除了当场遇难的老管家他们，其余的人都无大碍。只不过后来，凡是他们认为是老统领和您的亲信之人，都被打发出了京城，或是去九边，或是去北疆戈壁，还有去交趾的呢。属下先是去了边军，有幸在文毅公麾下效力，直至他老人家遇难。后来刘永也被诛了，属下便托请兵部的熟人，调职到了东山。”
秦三听得频频点头，往事种种随着厉正廷的叙述，一幕幕的在眼前掠过。待到厉正廷一直说到了东山，他方开口问道：“伯恺，你跟咱们昔日的弟兄们还有联络吗？”
厉正廷道：“有。不过不多。毕竟和咱们亲厚的都被撵出了京城，大家天南海北的，千山万阻的，鸿雁也难通啊。”
秦三沉吟不语。厉正廷又道：“不过，只要秦头振臂一呼，属下相信，无论艰难险阻，他们都会回应的。”
秦三看着厉正廷激动的样子，道：“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容易就热血沸腾。我振臂一呼？干嘛？又不是想造反。”
“当然不是。”厉正廷一时有些气堵得慌，取下了头盔放在一旁，挠了挠头顶方道：“当年的事儿就是疑雾重重，现在的朝廷里更是乌烟瘴气的。长此下去，别说给老统领昭雪冤屈、拨乱反正，若再有个十年前北境之乱那样的大事发生，则社稷危矣。秦头，咱们总要找出真凶，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秦三道：“贼阉已经伏诛。你还想查谁？”
“……”厉正廷一时语塞。胸膛起伏了半晌，方才道：“可我就是不甘心。以前秦头不在，咱们是群龙无首；如今您回来了，只要您划出个章程来，属下一定联络旧部，给咱们老统领和冤死的战友讨个公道。”
“……”秦三沉吟起来。
厉正廷见秦三低头不语，更进一步劝道：“秦头，虽说您是京营禁军的总教头，可咱们麒麟营才是您亲生的娃啊。咱们可不能就这么散了啊。反正属下要是不做些什么，将来可没有脸去地下见老统领去。”
楚之龙见状，也缓缓开口道：“当初老统领把我们几个派了出去，未雨绸缪，给咱们营里的弟兄们留一条后路，就是怕断了咱们麒麟营的香火啊。现在咱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是该想法子为老统领和您洗去污名，给死去的弟兄们要个说法，也重振咱们麒麟营的威名。”
楚河亦是连声附和。
“你们也无须激我。我知道，自己已经蹉跎太久了。是我，让你们失望了。”秦三终于抬起头来：“只是，此事还须周密谋划、从长计议。”
“那您就是答应了！秦头，您从来没有让属下失望过。”厉正廷激动得站了起来，搓着大手，左右走了几步，干脆来到秦三身前，右手握拳，在左胸狠命一击，身上的甲叶子一阵乱响：“秦头但有差遣，属下赴汤蹈火，必不辱命。”
秦三道：“如今圣上年幼，尚未亲政。朝权大都把握在后党手中，几个阁老里面，徐阁老已经是依附了后党，高阁老被边缘化，杨阁老是个好好先生，而资历最深，在文臣武将当中身具威望的李阁老，却也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
厉正廷也道：“是啊，李阁老最近的行为说好了是举贤不避亲，说难听点儿就是任人唯亲。”
说道这儿，在座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徐谨。这位新科徐探花不过按例当了几天的编修，就被提了一级，还坐到了天子侍讲的位置，一跃成为天子近臣。非但如此，听闻李阁老把昔日文毅公的旧部家将都安插进了京营禁军，还有咱们麒麟营呢。都是职位高活轻省的。还有干脆就是挂个虚职从来不去点卯的。
厉正廷则想到了不久前来找自己的李恪。年纪轻轻便挂了个京营参将的名头，荣衔居然还是武威将军。不过这个武威将军好像是他在边军的时候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要真是这样的话，他倒还真是个狠角色啊。
李恪的事情刚刚出现在他的脑中，门口便传来了兵士通报的声音。叫进来一看，正是李恪向他借的那几个亲兵。
其中一个小头目见屋子里面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便含糊的禀告厉正廷道：“大人，一切顺利。他们都先行离开了，让小的跟大人致歉。”
厉正廷正想说些什么，被大门外的嘈杂声转移了注意力。
“禀大人，孩子们都带来了。”一个亲卫报告道。
“三叔。”书儿闻言，很不得立刻跑到外面去找臻儿。她强压着急不可耐的心情，尽量不因注意的推了推秦三的肩膀。
“快都带进来。”好在厉正廷也是着急，一边命令都带进来，同时几步过来拉着秦三便往门口迎了过去。
这时，十几个兵士在后面拥着五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和三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进了聚义厅。
孩子或是嚎啕大哭，或是茫然不知所措，都是一般的衣衫破烂，浑身脏得跟泥猴儿一样；三个女人都是哭哭啼啼的，发髻散乱，脸上都涂着锅底的黑灰。
秦三和书儿都失望的停住了脚步。不需要走到近前，他们就已经得出了结论。
臻儿不在他们中间。
厉正廷见秦三驻足不前，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便问手下兵士道：“寨子里面就这几个男孩子马？”
他的亲卫头目叫景洪的答道：“大人，寨子里面孩子并不多。末将也不管合不合适，都给带来了。就怕又漏掉的。”
楚之龙还比较沉得住气，走到几个孩子面前，一翻手，亮出一个巴掌大的胡饼来，对他们道：“你们谁知道一个叫臻儿的孩子的下落，伯伯请他吃饼。”
几个孩子显然都饿坏了，眼睛顿时如小狼一般直勾勾的盯上了那块胡饼，刚才还哭泣的也立时止了眼泪，连鼻涕流进了嘴里都无知不觉。
一个机灵的妇人见状，主动过来道：“我知道，小真儿，不就是和燕子姑娘挺好的那个孩子嘛。”
“燕子！”秦三几个都是眼睛一亮，心道刚才怎么把她给忘了。要是能找到这个女孩，臻儿也许就有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