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于此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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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8 S
“你居然杀了那么多人……”杨竹难以置信地微微摇头，浑身都颤抖起来，呼吸急促。
“我可怜的孩子，你被一个那样坏的人养大，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父亲。马德林每一次跟我汇报，我都恨不得杀了他，他把你从我身边夺走，让你变成这样！你应该像你的父亲那样，聪明，善良……”Melissa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想象着如果杨海通没有死，他们共同将杨竹抚养长大，她心目中的女儿是一个美丽优雅高贵的女性。
梁予安看着杨竹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抚着她的肩膀，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所有安慰的语言都黯然失色。腿上传来的剧痛已经渐渐适应。
他歪过头，断断续续地对杨竹说：“马德林就是漪澜庭里的保安丛大发，他跟阿好监视着你们一家。咳咳咳，昨晚抓住了丛大发，他什么都招认了！我们用电磁屏蔽阻止……他自杀，一切都是她指示的！……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杀死所有参与过A试验的患者，以及当年参与研究的科学家。我们查得越深，她就把那些拉下水的人全杀了！她通过……通过四季集团洗钱，利用玄黄药业搞地下试验。”
“人的欲望里，你以为贪婪最凶残嘛！我来告诉你，孩子，食欲最凶残，有的吃，才能活下去。饱暖的时候，想要更多的钱，饿的时候，为了吃，什么都可以做，杀人、放火、抢劫……活下去，是本能！那些濒临死亡的人，都是自愿参与研究实验！没有我，他们死得更早更快，他们本来就是死神的人，我给了他们多活几年的时间。”Melissa狂妄地打断梁予安，骄傲地说。
“你把他们全部都杀了，不过就是因为张宽研制出无害化A，那些接受过A实验的人一旦发生后遗症发狂杀人，你再卖A就不会有人信！所以你要清除所有参与实验的患者！还有那些科学家，威逼利诱，一旦有进展就杀人灭口！那么巧，郎斯代尔石会促发癌症，卖了石头让更多人罹患癌症，大赚一笔，再卖A更加狠赚一笔！什么欲望，什么吃，你根本就不是人！”梁予安忍不住骂道，他想要把所有Melissa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弱者，都应该被淘汰！我将拯救更多的人，你谁都救不了！”Melissa望着他们背后大堆的定向炸药，一如明河酒店般，这座杨海诺毕生心血的珠宝帝国即将轰然化为废墟，她的兴奋到达无以复加的程度。不必再跟这两个人废话，撤退，然后引爆，世界依然如她掌控的那样运转。
“你让舒亮，派一个和我年纪一样大的男孩子来接近我，让他像杀人机器一样为你杀人，你看着我一步一步走进你准备好的深渊，你觉得很开心，是吗？那你为什么当初不在我一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我？！”杨竹霍然抬起头，瞪着血红的双眼，仇恨地看着Melissa。
这是造成她人生悲剧的始作俑者！她无法选择的亲生母亲！无法逃脱的命运！就算是同归于尽，她一定要拉着这个恶魔，跟她一起葬身在传世大厦的地下！所有血债，所有恩怨，必须由她亲手了结！她无法决定自己如何出生，可是死亡，她能！
杨竹像豹子一样盯着Melissa极其身后的雇佣兵，在飞速思考，如何让Melissa跟自己一起死在这里。
梁予安看到杨竹从未露出的可怕眼神，意识到形势可能会向着最危险的方向发展，杨竹完全有可能做出最疯狂的举动同归于尽。
“杨竹是你亲生女儿，你居然忍心看着她现在这样。你跟我爸有仇，我认了，她没有错，她是杨海通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据，他生命的延续。”梁予安知道说狠话没用，就开始好言相劝。
“放了她……杀了她……”Melissa迷乱地喃喃自语，最后阴险地说：“她没有必要活着，Stone一个人太寂寞，他需要女儿去陪他，她完成了使命，应该去见她爸爸了才对！”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刹那，杨竹朝着Melissa扑过去，她知道自己会被打成筛子，但雇佣兵第一反应就是朝着她射击，一定会有子弹误射到Melissa，只要她能死，杨竹什么都不在乎！
梁予安在同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扑在杨竹身上，把她完全保护在自己身体下面，子弹犹如丢入水塘的石子溅起红色水花。
突然间，激烈的切割声响起，电梯门火花四溅，巨大的嗡嗡声响彻仓库。
“贱人，让你欺负我老婆！”岳迩生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无人机蜂拥而至，几百发子弹射向这群雇佣兵。
Melissa在回头刹那，应声倒下，她伸手望着白炽灯的天花板，喃喃说着什么。
三十年前，弗吉尼亚大学杰斐逊学术村前，穿着白衬衣的杨海通，拿着《李白诗词全集》在跟迪克兰念道：“楚水清若空，遥将碧海通。人分千里外，兴在一杯中。谷鸟吟晴日，江猿啸晚风。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
迪克兰好奇地问：“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应该怎么理解呢？”
“一个人一辈子可能过得开开心心，有一天离开了家，去很远的地方，想起过去那些快乐的时光，还有深爱的人，喝着酒就很伤心，忍不住掉泪。”杨海通用最浅显的话来解释。
“Hi，De？（嗨，迪克兰，他是谁？）”Melissa热情地凑上去问好朋友迪克兰，打量着这个米黄肤色的亚洲高个子男人。
“You call him St Yang，he is a ese。（你可以叫他斯通，或者杨海通，他是个中国人）”迪克兰用英文介绍道，然后把Melissa介绍给杨海通，说：“Hey，Buddy，she is Melissa，my beautiful friend！（嘿，哥们儿，她叫梅丽莎，是我漂亮的朋友。）”
“Hi！”杨海通向Melissa腼腆地打了个招呼。
大概他不会想到，站在不远处的杨海诺默默看着这一切，随着日后的天翻地覆，都始于这一天这一刻这一段对话。
“HI，I like ese culture very much！would you take a ame for me？ （你好，我很喜欢中国文化，你可以为我取一个中文名字吗？）”Melissa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
“虞晚风，虞是我妈妈的姓氏，晚风，江猿啸晚风。”杨海通情不自禁用中文脱口而出。
迪克兰立刻为Melissa翻译了一遍，Melissa如获至宝。
Melissa缓缓闭上了眼睛，最后那一刻，她望向了血泊里的杨竹，整个世界变成了黑色，消失于寂无。
“丹丹就……拜托你……照顾，跟她说……对……不！”梁予安哽着一口血，说不出剩下的话，整个人松懈了所有的力量，头垂在杨竹肩膀，他的手还紧紧护着她。
“梁予安！梁予安！你醒醒！”杨竹使劲想要摇动梁予安，可他死沉死沉压在杨竹身上，动也不动，任凭她如何哭喊，梁予安一动不动。
“梁予安！你这个懦夫！梁予安！”杨竹嘶哑着的嗓子喊他的名字。
他一动不动，整个背部125个弹孔，血液将杨竹浇灌了一遍。
特警从电梯通道里爬进仓库，把梁予安从杨竹身上搬开的时候，他已经永远断了气。
杨竹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停地摇晃他，所有人在实时视频上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说话。
世界安静地只剩下她绝望的哭喊声，一声如一刀，狠狠割人心。
————————————————————————————————————————————————————————
尾声
五年后，静海市神经外科门前。
“老婆，你穿白大褂的样子最好看！”岳迩啧啧称赞道。
“去去去，去研究所上班去，今天我第一天上班，别给我添乱。”杨竹推着岳迩。
“我挂了你的号，给我复诊，看看我的脑胶质瘤有没有复发，你看看你双博士学位，你要看不好，小心我医闹哦！”岳迩叉腰开玩笑道。
殷教授拄着拐杖，慈祥地看着自己爱徒继承自己衣钵。
“抢什么抢，我才是第一个挂号的，我脑溢血了，你们都得让着我！”卜老爷子拿着挂号单，打趣地说。
“卜老，您里边请！”杨竹笑着对他们说。
活着的人们都在自己应该呆的地方，有的坐在舒适的办公室里，有的住在逼仄的牢狱里，有的长眠于广袤的大地下，有的……
比死亡更难看透的，只有命运。
PS:Withiiohe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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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杀了那么多人……”杨竹难以置信地微微摇头，浑身都颤抖起来，呼吸急促。
“我可怜的孩子，你被一个那样坏的人养大，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父亲。马德林每一次跟我汇报，我都恨不得杀了他，他把你从我身边夺走，让你变成这样！你应该像你的父亲那样，聪明，善良……”Melissa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想象着如果杨海通没有死，他们共同将杨竹抚养长大，她心目中的女儿是一个美丽优雅高贵的女性。
梁予安看着杨竹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抚着她的肩膀，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所有安慰的语言都黯然失色。腿上传来的剧痛已经渐渐适应。
他歪过头，断断续续地对杨竹说：“马德林就是漪澜庭里的保安丛大发，他跟阿好监视着你们一家。咳咳咳，昨晚抓住了丛大发，他什么都招认了！我们用电磁屏蔽阻止……他自杀，一切都是她指示的！……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杀死所有参与过A试验的患者，以及当年参与研究的科学家。我们查得越深，她就把那些拉下水的人全杀了！她通过……通过四季集团洗钱，利用玄黄药业搞地下试验。”
“人的欲望里，你以为贪婪最凶残嘛！我来告诉你，孩子，食欲最凶残，有的吃，才能活下去。饱暖的时候，想要更多的钱，饿的时候，为了吃，什么都可以做，杀人、放火、抢劫……活下去，是本能！那些濒临死亡的人，都是自愿参与研究实验！没有我，他们死得更早更快，他们本来就是死神的人，我给了他们多活几年的时间。”Melissa狂妄地打断梁予安，骄傲地说。
“你把他们全部都杀了，不过就是因为张宽研制出无害化A，那些接受过A实验的人一旦发生后遗症发狂杀人，你再卖A就不会有人信！所以你要清除所有参与实验的患者！还有那些科学家，威逼利诱，一旦有进展就杀人灭口！那么巧，郎斯代尔石会促发癌症，卖了石头让更多人罹患癌症，大赚一笔，再卖A更加狠赚一笔！什么欲望，什么吃，你根本就不是人！”梁予安忍不住骂道，他想要把所有Melissa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弱者，都应该被淘汰！我将拯救更多的人，你谁都救不了！”Melissa望着他们背后大堆的定向炸药，一如明河酒店般，这座杨海诺毕生心血的珠宝帝国即将轰然化为废墟，她的兴奋到达无以复加的程度。不必再跟这两个人废话，撤退，然后引爆，世界依然如她掌控的那样运转。
“你让舒亮，派一个和我年纪一样大的男孩子来接近我，让他像杀人机器一样为你杀人，你看着我一步一步走进你准备好的深渊，你觉得很开心，是吗？那你为什么当初不在我一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我？！”杨竹霍然抬起头，瞪着血红的双眼，仇恨地看着Melissa。
这是造成她人生悲剧的始作俑者！她无法选择的亲生母亲！无法逃脱的命运！就算是同归于尽，她一定要拉着这个恶魔，跟她一起葬身在传世大厦的地下！所有血债，所有恩怨，必须由她亲手了结！她无法决定自己如何出生，可是死亡，她能！
杨竹像豹子一样盯着Melissa极其身后的雇佣兵，在飞速思考，如何让Melissa跟自己一起死在这里。
梁予安看到杨竹从未露出的可怕眼神，意识到形势可能会向着最危险的方向发展，杨竹完全有可能做出最疯狂的举动同归于尽。
“杨竹是你亲生女儿，你居然忍心看着她现在这样。你跟我爸有仇，我认了，她没有错，她是杨海通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据，他生命的延续。”梁予安知道说狠话没用，就开始好言相劝。
“放了她……杀了她……”Melissa迷乱地喃喃自语，最后阴险地说：“她没有必要活着，Stone一个人太寂寞，他需要女儿去陪他，她完成了使命，应该去见她爸爸了才对！”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刹那，杨竹朝着Melissa扑过去，她知道自己会被打成筛子，但雇佣兵第一反应就是朝着她射击，一定会有子弹误射到Melissa，只要她能死，杨竹什么都不在乎！
梁予安在同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扑在杨竹身上，把她完全保护在自己身体下面，子弹犹如丢入水塘的石子溅起红色水花。
突然间，激烈的切割声响起，电梯门火花四溅，巨大的嗡嗡声响彻仓库。
“贱人，让你欺负我老婆！”岳迩生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无人机蜂拥而至，几百发子弹射向这群雇佣兵。
Melissa在回头刹那，应声倒下，她伸手望着白炽灯的天花板，喃喃说着什么。
三十年前，弗吉尼亚大学杰斐逊学术村前，穿着白衬衣的杨海通，拿着《李白诗词全集》在跟迪克兰念道：“楚水清若空，遥将碧海通。人分千里外，兴在一杯中。谷鸟吟晴日，江猿啸晚风。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
迪克兰好奇地问：“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应该怎么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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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De？（嗨，迪克兰，他是谁？）”Melissa热情地凑上去问好朋友迪克兰，打量着这个米黄肤色的亚洲高个子男人。
“You call him St Yang，he is a ese。（你可以叫他斯通，或者杨海通，他是个中国人）”迪克兰用英文介绍道，然后把Melissa介绍给杨海通，说：“Hey，Buddy，she is Melissa，my beautiful friend！（嘿，哥们儿，她叫梅丽莎，是我漂亮的朋友。）”
“Hi！”杨海通向Melissa腼腆地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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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晚风，虞是我妈妈的姓氏，晚风，江猿啸晚风。”杨海通情不自禁用中文脱口而出。
迪克兰立刻为Melissa翻译了一遍，Melissa如获至宝。
Melissa缓缓闭上了眼睛，最后那一刻，她望向了血泊里的杨竹，整个世界变成了黑色，消失于寂无。
“丹丹就……拜托你……照顾，跟她说……对……不！”梁予安哽着一口血，说不出剩下的话，整个人松懈了所有的力量，头垂在杨竹肩膀，他的手还紧紧护着她。
“梁予安！梁予安！你醒醒！”杨竹使劲想要摇动梁予安，可他死沉死沉压在杨竹身上，动也不动，任凭她如何哭喊，梁予安一动不动。
“梁予安！你这个懦夫！梁予安！”杨竹嘶哑着的嗓子喊他的名字。
他一动不动，整个背部125个弹孔，血液将杨竹浇灌了一遍。
特警从电梯通道里爬进仓库，把梁予安从杨竹身上搬开的时候，他已经永远断了气。
杨竹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停地摇晃他，所有人在实时视频上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说话。
世界安静地只剩下她绝望的哭喊声，一声如一刀，狠狠割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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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静海市神经外科门前。
“老婆，你穿白大褂的样子最好看！”岳迩啧啧称赞道。
“去去去，去研究所上班去，今天我第一天上班，别给我添乱。”杨竹推着岳迩。
“我挂了你的号，给我复诊，看看我的脑胶质瘤有没有复发，你看看你双博士学位，你要看不好，小心我医闹哦！”岳迩叉腰开玩笑道。
殷教授拄着拐杖，慈祥地看着自己爱徒继承自己衣钵。
“抢什么抢，我才是第一个挂号的，我脑溢血了，你们都得让着我！”卜老爷子拿着挂号单，打趣地说。
“卜老，您里边请！”杨竹笑着对他们说。
活着的人们都在自己应该呆的地方，有的坐在舒适的办公室里，有的住在逼仄的牢狱里，有的长眠于广袤的大地下，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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