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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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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的晚上,仲秋时节的静海市依然陷落在绿树繁花中,虽然还没到中秋节,但是四处都弥漫着中秋的气息,金色和红色的搭配随处可见。晚上的翠竹大道流光溢彩,在黑暗的巷子里,有无处可归的流浪汉在翻垃圾桶,也有衣着妖艳的女人拿着小卡片撩拨路过的男人,只有一张床的小店点着暧昧的红灯。老鼠在潮湿的下水道水泥板上跑来跑去,凄厉的猫叫声在狭窄巷道里形成回声,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杨竹下了班之后,和任丹心相约一起逛街,买了一堆衣服和吃的,把车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此时翠竹大道车速不高,基本只能以二三十迈的速度走走停停,两人在车里聊着最近一个星期的生活琐事,有说有笑。

    这一个星期杨竹基本都呆在办公室里写尸检报告,被梁予安叫去做各种笔录、询问。好不容易从昏天黑地打字员的日子里解脱出来,杨竹把一肚子能吐的牢骚都吐完了。

    “那个姓陶的给你灌迷魂汤还是下降头了,怎么觉得你变化很大?”任丹心实在受不了话唠版的杨竹,吐槽道。一个多月前她刚回国的时候,一棍子也打不出几个屁,现在她每分钟嘴里至少蹦出三百个字,分分钟秒杀央视主持人。虽然任丹心知道这是以前正常时候的她,可还是不习惯得很。

    杨竹两只摸着方向盘的手,腾出一只拍了任丹心的肩膀一下,嗔怪道:“去你的,我一直都在吃药,恢复得不错。”

    “吃药?吃什么药?你怎么了?”任丹心听到“药”下意识地想起生病。

    “创伤后应激综合征,一种焦虑性的抑郁症,换你能听懂的话就是我有精神病,吃一些药帮助治疗。”杨竹不时看看任丹心,淡淡然地回答。

    任丹心化了淡妆的脸上显出黯然的神情,她缓缓眨了眨眼睛,抿着嘴唇,带着歉意说:“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还插了你一刀。”

    “算了,我爸现在怎么回事,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不提这些事情了,明天中秋到我家来吃饭吧!我们四个凑合团圆,好不好?”杨竹不想破坏今天的好心情,把话题岔开。

    任丹心低头看着自己新涂的指甲发呆,默默不说话。

    突然杨竹猛地一踩刹车,任丹心猝不及防撞到车窗上,额头被磕出一个红包,痛得“啊”大叫起来,问:“前面怎么了?”

    杨竹打开车门,走到梁予安别墅门口,从他门口到自己家整个都拉起了黄色的封锁线,庞法医带着大刘、齐海平正在做现场勘查。杨竹跨过封锁线,看到一块一块的碎肉洒遍在他们门前的小路上。

    围观的人对着杨竹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说着。

    “上次龙泉大厦有个人跳下来,她就在旁边呢!”

    “听说人家是法医,哪里出事当然人就在哪里!”

    “那可是杨教授的女儿,我小时候还算看着她长大的,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

    “哎哟,一个姑娘家搞这么邪门的事情,晦气死了。”

    杨竹把裙子撩起来在大腿旁打了个结,站在庞法医画出来的现场通道圆圈里,蹲下去看着地上散发着新鲜血腥味的肉块,抬头对五步之外的庞法医说:“24小时之内死亡,男性。庞法医,这案子需要我吗?”

    庞法医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用镊子夹着一块肉,点头道:“你和齐海平一起吧,工作量太大怕你们一个人应付不来。于铁和霍小兰最近归我带,你们人手不够再来管我借。”

    “好!能给我手套吗?”杨竹点点头,找齐海平要手套,齐海平从勘验箱里顺手拿出一对递给她。

    她套上手套,拿起自己面前的一块肉,看起来有点像五花肉,被切割得整整齐齐,边缘没有血迹,透出哺乳动物特有的肉腥味。

    “这是很专业的切割,应该是用手术刀之类的锋利刀具,边缘没有试切创,一刀切下。我附近的碎肉都是这样,臀部碎块。”杨竹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正方形的碎肉说。

    齐海平掂量着手里的碎肉,蹲在地上道:“我这旁边的都是大腿肉,这应该是个胖子,脂肪这么厚,高血脂的可能性很大。”

    “你门前这里就撒了这点,估计就是一条下肢的量,小梁你带人把这周边搜一遍,看看还有没有碎尸块。大刘,你带人你搜小区周边,所有垃圾桶、下水道、杂物堆、犄角旮旯统统不要放过。”庞法医站起身发号施令。

    梁予安跟在他后面就给谢韭打电话,要她密切监控110中心的动向,如果有类似的群众报案线索立刻上报。

    杨竹依然专心地把碎肉一块一块放进托盘中,每一块都像是被精确量过一样,大小相近,摆在一起就像整齐码放的豆腐块,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碎尸方式。

    “凶手非常冷静、理性,具有一定的医学素养,甚至可能有强迫症。”陶晨轶站在杨竹身后,看着遍地尸块分析道。

    杨竹抬头看着陶晨轶,心里冷不丁就想到了最符合这个犯罪侧写的人,然而听到这句话的梁予安眉毛微微一抖,他显然也想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人。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就像没听到过这句话一样,杨竹继续低头把肉块捡起到托盘中,梁予安走到一边去打电话,陶晨轶则左顾右盼观察着这里的环境和人。

    “你最好去你家看看,凶手可能是藉此对你发出某种威胁或者挑衅,他应该会留下某些信息。”陶晨轶指了指她的家。

    杨竹干活的手顿时停下,不解地问:“为什么?”

    “凶手把碎尸块撒在刑警队长和法医家的门前,这是凶手对自己非常自信的表现,他是个极度自恋的人。”陶晨轶没有正面回答,但其中的道理,在场干刑侦的人都明白。

    杨竹把自己这片捡完后,向着齐海平那里靠近,然而这片开始的碎肉带着暗红色,可以看到被切断的神经和结缔组织,凶手像是将碎肉洗干净了血水后才抛到这里。

    目前捡起237块碎肉,两个勘验箱都被装满依然没有完全塞下这些碎肉,杨竹在脑海里把这些碎肉拼成一个男人的下肢,这是何等残忍变态的凶手!最后,杨竹不得不去家中拿保鲜袋来继续装,陶晨轶和梁予安赶紧守在她身侧,陪她一起进去。

    他们一打开门,一张从门底缝里塞进去的A4打印纸就踩在陶晨轶脚底下,红黑色的5号宋体打印了密密麻麻半张纸,杨竹捡起这张A4纸,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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