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者的话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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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韭，你们机动组安排人对接一下去迪奥查女死者身份的事情，还有失踪人口库对比，以及海边居民的摸排查访，等下散会都安排一下。杨法医，你负责赶紧确定死因，自杀还是他杀或者意外？好了，小齐，你说说你那个案子情况。”梁予安一转话锋。
齐海平开始汇报他的事情，杨竹意识到一些不对劲，悻悻地看着笔记本发呆。谢韭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庞法医年纪大好面子，刀子嘴豆腐心，不要往心里去。”
杨竹捏着这张纸，对谢韭点点头示意。
早会开了半个小时，对于杨竹来说，简直就跟三万年那么难熬，她基本就只有两个动作，梁予安说话，她抬头看着他，别人发言，她低头看笔记本。终于散会，杨竹跟飞出牢笼的鸟儿一样直奔法医中心，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对她来说，犹如干旱三年第一场甘霖降下后空气里清新的味道。
又回到这具女尸跟前，打开解剖录像后，杨竹握了握左手，大概感觉了一下自己可以忍受疼痛的程度，俯下身仔细观察女尸的双手。
“杨法医，我来拍照吧！”霍小兰这个时候走进来，套上隔离服拿起相机。
杨竹捏着死者的手腕，不动声色地问：“小于呢？”
“他被齐法医借走了，说那边解剖人手不够。”霍小兰边说边对着死者手腕咔嚓咔嚓照了两张。
“女死者生前被人绑过，手腕上有明显绳子绑缚过的淤痕，现在淤痕发紫，估计有几天了，可能是绑架案，最近有没有发生过绑架案报案？”杨竹抬头问。
霍小兰拿着相机想了一会儿，道：“据我所知，至少我们局里没接到过，绑架都是大案要案，一般都是会成立专案组。”
杨竹放下她的手，又轻轻打开她的嘴，用反射镜看她口腔内的情况，突然皱着眉头拿起手电筒往口腔里照，郁闷地说：“穿戴迪奥高定的人，怎么补牙还用银汞合金这样的便宜货色。”
霍小兰凑上前去一看，只见死者左侧下臼齿三颗牙有黑乎乎的银汞合金填充物，她意外地问：“银汞合金好像08年之后就几乎绝迹，现在基本都是树脂、陶瓷材料，也许是她小时候做的。”
“你看这个磨损程度，几乎和新的差不多，肯定没做多久。有钱人，谁会去做这种便宜材料。”杨竹设法掏出一颗填充物，用镊子夹着放在盘子里。
“那就算通过迪奥查出来手镯主人，也未必是她的咯！”霍小兰嘟着嘴，失望地说。
杨竹眉毛一扬，算是赞同霍小兰的意见。
“我一看你没在办公室就猜你在这儿了，钾离子浓度结果出来了，为这个结果我连早会都没去开，死亡时间距离发现的时候95个小时左右。”岳迩把报告递给杨竹，变戏法似的从报告下面拿出她的手机，邀功似的递给她。
杨竹接过手机，一看果然处于开机状态，东西也没少，不咸不淡说了一句：“谢谢！”随后拿过钾离子浓度报告一眼扫下去，看来死亡时间跟她心里推断的大致符合。
“其实昨晚我就做出来了，但是新仪器我还不太熟悉，所以今天下午刚来做了两遍确定没出错，才拿给你。”岳迩说，他严肃正经起来才算有点三十而立的样子。
“看样子，有很大可能是死后抛尸，死亡时间到发现的时候95小时，死后血液凝固，水中就算有吸血动物也无法吸走全身血液，只能是活着的时候，这边海水温度23°，加上她体内没有血液，所以尸体几乎没有腐烂，连尸斑都没有。”杨竹快速思考，边想边说。
可在岳迩听来，这段话简直语无伦次毫无逻辑，现代医学讲究循证，也就是遵循证据，就算是法医学也不例外，下一个论断必然要有数据、现象、实验为依据，杨竹这随口胡诌的推测，跟街上专治不孕不育的神医没区别。
杨竹无比笃定地说：“于铁开胸后我就检查过肺部，肺部没有积水，我怕因为没有血液干扰到结果，她就是被死后抛尸入水。事实上，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有误差，因为水温23°，昨天的气温34。8°本身就存在误差，我们提取里的玻璃体不是在刚打捞时，而是搬回实验室之后，此时玻璃体内温度已经发生了变化，按照钾离子浓度检测仪的温度补偿算法就是有误差的。死者死亡时间绝对超过了95小时以上，应该用血细胞DNA检测法。”
刚刚还在说是不是死后抛尸，一下子跳转到了死亡时间上，杨竹脑子转得快，岳迩如梦初醒般赞同，接下去说：“而脾脏储存血液，就算全身血液被抽走，脾脏微细血管内也还会有残存血液成分，不同血细胞的DNA死亡降解速度不一样，所以相对准确！”霍小兰听得发蒙。
“站着干什么，跟我回去做尸检，今天重点化验胃内容物，有这个佐证脾脏DNA检测，死亡时间就可以确定了。”杨竹没好气地说。
岳迩挠挠头，一字一顿磕磕绊绊地说：“呃，DNA降解分析仪，咱们中国没有。最凑合的就是分析脾脏细胞降解，准确度一般，主要那个偏离方程不够精确。”
噗，杨竹感觉一口老血要喷出来，她忘了这在国内，不是要啥有啥的费城。
“肾脏细胞，死亡时间不同肾脏细胞的自溶程度不同，你现在去做肾脏细胞的自溶分析报告出来。”杨竹郁闷了三秒立刻想到办法解决死亡时间的问题。
“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感觉你们好厉害哦！”霍小兰一头雾水地感叹。
岳迩面带微笑非常礼貌地对霍小兰说：“谢谢！”
“中午吃饭之前我要结果。”杨竹没好气地拿着手机往污染区走去。
等她走回来的时候，全息投影已经把肾脏细胞的电子扫面放大投射出来，杨竹盯着图说：“肾脏的自溶现象较为特别，肾近曲小管上皮细胞脑浆呈嗜酸性，肿胀，管腔变窄甚至消失。个别肾曲管上皮细胞核染色质凝聚成小颗粒，沿核膜排列，有的已突破核膜，分散在细胞浆中，她的近曲管上皮细胞核几乎完全消失，也就是说死亡时间在48小时以上。但是女死者的尸僵还没有完全缓解，死亡时间到被发现的时候没有超过72小时。”
“虽说抛尸入水也减缓了尸体腐烂的速度，但23°的水温也不低了，对减缓没什么作用。这个而判断我看靠谱，那死因呢？”岳迩感觉跟一个智商相当的人聊天特别省力。
杨竹双手一摊，无奈地说：“全组都等着我定死因是自杀还是他杀，但是尸检才开了个头，死者的话还没说完！”
“谢韭，你们机动组安排人对接一下去迪奥查女死者身份的事情，还有失踪人口库对比，以及海边居民的摸排查访，等下散会都安排一下。杨法医，你负责赶紧确定死因，自杀还是他杀或者意外？好了，小齐，你说说你那个案子情况。”梁予安一转话锋。
齐海平开始汇报他的事情，杨竹意识到一些不对劲，悻悻地看着笔记本发呆。谢韭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庞法医年纪大好面子，刀子嘴豆腐心，不要往心里去。”
杨竹捏着这张纸，对谢韭点点头示意。
早会开了半个小时，对于杨竹来说，简直就跟三万年那么难熬，她基本就只有两个动作，梁予安说话，她抬头看着他，别人发言，她低头看笔记本。终于散会，杨竹跟飞出牢笼的鸟儿一样直奔法医中心，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对她来说，犹如干旱三年第一场甘霖降下后空气里清新的味道。
又回到这具女尸跟前，打开解剖录像后，杨竹握了握左手，大概感觉了一下自己可以忍受疼痛的程度，俯下身仔细观察女尸的双手。
“杨法医，我来拍照吧！”霍小兰这个时候走进来，套上隔离服拿起相机。
杨竹捏着死者的手腕，不动声色地问：“小于呢？”
“他被齐法医借走了，说那边解剖人手不够。”霍小兰边说边对着死者手腕咔嚓咔嚓照了两张。
“女死者生前被人绑过，手腕上有明显绳子绑缚过的淤痕，现在淤痕发紫，估计有几天了，可能是绑架案，最近有没有发生过绑架案报案？”杨竹抬头问。
霍小兰拿着相机想了一会儿，道：“据我所知，至少我们局里没接到过，绑架都是大案要案，一般都是会成立专案组。”
杨竹放下她的手，又轻轻打开她的嘴，用反射镜看她口腔内的情况，突然皱着眉头拿起手电筒往口腔里照，郁闷地说：“穿戴迪奥高定的人，怎么补牙还用银汞合金这样的便宜货色。”
霍小兰凑上前去一看，只见死者左侧下臼齿三颗牙有黑乎乎的银汞合金填充物，她意外地问：“银汞合金好像08年之后就几乎绝迹，现在基本都是树脂、陶瓷材料，也许是她小时候做的。”
“你看这个磨损程度，几乎和新的差不多，肯定没做多久。有钱人，谁会去做这种便宜材料。”杨竹设法掏出一颗填充物，用镊子夹着放在盘子里。
“那就算通过迪奥查出来手镯主人，也未必是她的咯！”霍小兰嘟着嘴，失望地说。
杨竹眉毛一扬，算是赞同霍小兰的意见。
“我一看你没在办公室就猜你在这儿了，钾离子浓度结果出来了，为这个结果我连早会都没去开，死亡时间距离发现的时候95个小时左右。”岳迩把报告递给杨竹，变戏法似的从报告下面拿出她的手机，邀功似的递给她。
杨竹接过手机，一看果然处于开机状态，东西也没少，不咸不淡说了一句：“谢谢！”随后拿过钾离子浓度报告一眼扫下去，看来死亡时间跟她心里推断的大致符合。
“其实昨晚我就做出来了，但是新仪器我还不太熟悉，所以今天下午刚来做了两遍确定没出错，才拿给你。”岳迩说，他严肃正经起来才算有点三十而立的样子。
“看样子，有很大可能是死后抛尸，死亡时间到发现的时候95小时，死后血液凝固，水中就算有吸血动物也无法吸走全身血液，只能是活着的时候，这边海水温度23°，加上她体内没有血液，所以尸体几乎没有腐烂，连尸斑都没有。”杨竹快速思考，边想边说。
可在岳迩听来，这段话简直语无伦次毫无逻辑，现代医学讲究循证，也就是遵循证据，就算是法医学也不例外，下一个论断必然要有数据、现象、实验为依据，杨竹这随口胡诌的推测，跟街上专治不孕不育的神医没区别。
杨竹无比笃定地说：“于铁开胸后我就检查过肺部，肺部没有积水，我怕因为没有血液干扰到结果，她就是被死后抛尸入水。事实上，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有误差，因为水温23°，昨天的气温34。8°本身就存在误差，我们提取里的玻璃体不是在刚打捞时，而是搬回实验室之后，此时玻璃体内温度已经发生了变化，按照钾离子浓度检测仪的温度补偿算法就是有误差的。死者死亡时间绝对超过了95小时以上，应该用血细胞DNA检测法。”
刚刚还在说是不是死后抛尸，一下子跳转到了死亡时间上，杨竹脑子转得快，岳迩如梦初醒般赞同，接下去说：“而脾脏储存血液，就算全身血液被抽走，脾脏微细血管内也还会有残存血液成分，不同血细胞的DNA死亡降解速度不一样，所以相对准确！”霍小兰听得发蒙。
“站着干什么，跟我回去做尸检，今天重点化验胃内容物，有这个佐证脾脏DNA检测，死亡时间就可以确定了。”杨竹没好气地说。
岳迩挠挠头，一字一顿磕磕绊绊地说：“呃，DNA降解分析仪，咱们中国没有。最凑合的就是分析脾脏细胞降解，准确度一般，主要那个偏离方程不够精确。”
噗，杨竹感觉一口老血要喷出来，她忘了这在国内，不是要啥有啥的费城。
“肾脏细胞，死亡时间不同肾脏细胞的自溶程度不同，你现在去做肾脏细胞的自溶分析报告出来。”杨竹郁闷了三秒立刻想到办法解决死亡时间的问题。
“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感觉你们好厉害哦！”霍小兰一头雾水地感叹。
岳迩面带微笑非常礼貌地对霍小兰说：“谢谢！”
“中午吃饭之前我要结果。”杨竹没好气地拿着手机往污染区走去。
等她走回来的时候，全息投影已经把肾脏细胞的电子扫面放大投射出来，杨竹盯着图说：“肾脏的自溶现象较为特别，肾近曲小管上皮细胞脑浆呈嗜酸性，肿胀，管腔变窄甚至消失。个别肾曲管上皮细胞核染色质凝聚成小颗粒，沿核膜排列，有的已突破核膜，分散在细胞浆中，她的近曲管上皮细胞核几乎完全消失，也就是说死亡时间在48小时以上。但是女死者的尸僵还没有完全缓解，死亡时间到被发现的时候没有超过72小时。”
“虽说抛尸入水也减缓了尸体腐烂的速度，但23°的水温也不低了，对减缓没什么作用。这个而判断我看靠谱，那死因呢？”岳迩感觉跟一个智商相当的人聊天特别省力。
杨竹双手一摊，无奈地说：“全组都等着我定死因是自杀还是他杀，但是尸检才开了个头，死者的话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