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296、九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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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被放逐者。

    他没有记忆, 从有意识开始就在时空的废墟中沉睡。在那里,无数星球碎片和尘埃缓缓围绕着他的梦, 他梦里是喧哗的苍白。

    有一些勉强可以到世界外侧的人说他很可悲,他并不觉得如此,没有记忆就没有记忆,那并非活下去的必需品。但他有时仍有被冒犯的淡淡不悦, 于是轻缓吐息,将那些人埋葬在乱流之中。

    在世界外侧, 他几乎是无敌的, 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挑衅他,看吧, 这就是下场。

    于是围绕他的东西多了一些强者的尸体,他任由这些垃圾包围他旋转, 日复一日,睡了复醒, 从不去思考世界内侧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另一个自己。

    那条年幼的小红龙从某个世界里跌出来, 意识模糊, 只会遵循本能奋力甩动尾巴, 像一颗明亮的流星一般消失在他眼前。刚从长梦之中苏醒, 他几乎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现实, 在一段时间的思考之后,才缓缓起身。

    他发现自己身边的垃圾有些多了,于是花些力气扫荡干净, 终于把自己多年栖居之处恢复成原本的窝的样子,才慢吞吞的向那条小龙消失的世界追寻而去。

    这一追就是他无法想象的长久,当然,长久只是描述感知上的时间。他做梦的时候,几千年总是飞快就度过去了,分秒流逝都没有实感,现在他重新回到有时间的维度里,还在窝里挂了个表,是caster给他的。

    caster是个有点奇怪的家伙,明明不是概念,却胆大妄为得很,大概是自己已经没什么好牺牲的缘故,面对他也敢用令咒命令。

    rider并不喜欢那种感觉,可是除了这样的合作方式,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和人相处。

    帮caster做事也不是一直忙碌的,他开始花时间关注那个最特别的自己。caster把希望倾注在那个练红霸身上,archer把宝具交给那个练红霸,他一直在默默注视着那个练红霸,有一点淡淡的欣慰。

    真的是很好的成长方式,看着那个练红霸跌跌撞撞的前行,仿佛他过去的缺憾也在被逐一弥补一样。也许在很古早的时候,那些先民在荒原上看到花,于是创造出美的概念;他也在某个自己身上看到了花,所以总会觉得……

    这个自己真可爱啊。

    所以,他想为那个自己至少荡清一小段前路,无论是大蛇还是……

    盖提亚。

    他从盘桓的星球碎片上起身,一侧长流苏的耳饰垂落肩膀,数条龙从他影子里飞出——无角的螭龙,稚气的虬龙,温和的白龙,虬结的蟠龙,还有主东方生机的苍龙,璀璨鎏金的五爪金龙,善于幻惑的蜃龙,黑鳞灰翼的应龙……最后是rider自身,九龙齐出,世界外侧开始剧烈动荡!

    沸水一样的能量乱流之中,安倍晴明遵循承诺,将大蛇引出世界之外。这只巨大的邪物在rider面前直起身体,因为已经在特异点损失了一个头颅,七个头颅扇面展开,某个头颅的眼睛上还带着archer曾经制造的箭伤。

    rider并不显得渺小,相反,他踏在应龙头顶,随着八条龙一同升空,古龙从四面八方腾飞着将大蛇缓缓包围,大蛇扭动七个头颅四处窥探,蛇瞳中闪烁着阴冷而狡猾的光。

    那条浅灰色的虬龙最先按捺不住,龙吟一声向大蛇冲去,巨大的身体甩动之际抽碎数块星球碎片。出于同伴间的担忧,白龙紧随其后,两条龙绞住大蛇的两颗头颅,接着就有剩下的头颅从下方翻上,试图偷袭。

    苍龙一发雷霆烧焦半颗偷袭的头颅,rider神色纹丝不动,手一挥,越来越多的龙加入战局,唯有他身边的金龙和应龙没有上前,静静旁观这几个庞然大物在世界外侧广袤无垠的空间里打生打死。

    龙蛇纠缠在一起彼此厮斗,龙有各自的天赋,大蛇同样有底牌,一时之间局面僵持。rider仍然没有多余的感情,他再次挥手,金龙俯冲而下,整片空间霎时被黄金色浸染!

    “练·红·霸!!!”大蛇挤出这个现在最为憎恨的名字,“你不是人类,帮助人类对你有什么好处?!”

    rider一声不吭,他根本不觉得“练红霸”这个名字是在叫他自己,大蛇的叫嚣直接被他无视。似乎觉得进度有些慢,他从应龙头顶一跃而下,八条龙同时攻击少了一个头的大蛇,原本可以平手的局面顷刻间逆转!

    大蛇怒不可遏,他发出尖锐的嘶鸣,一扇沉重的大门在虚空之中缓缓打开。这是阴界之门,一旦打开,将有千万阴界生物冲出来,安倍晴明一直迟迟不开始大蛇之战,便是在忧虑这一点。

    然而rider最不畏惧的就是群战,更何况是在这时空之中!

    他咬破指尖,龙血流出,凌空画了一个咒文。

    【咒·乱流】。

    大片时空乱流涌现,大蛇简直难以置信,他不知道竟然有人愿意挨上这种致命的东西!那可是能够撕裂一切的乱流!难道是打算跟他同归于尽吗?!

    乱流撞上阴界生物,乱流撞上阴界之门,乱流将大蛇的身体彻底席卷,大蛇的鳞片寸寸剥落,忍不住发出痛楚的嘶声!

    疯子!这个人疯了!

    阴界生物涌出就被粉碎,大蛇在乱流之中艰难抬头,蛇瞳突然大睁!只见八条龙仍旧围绕着他,根本不惧乱流,反而或浮或沉。乱流给了他们新的力量和助力,随波逐流的龙们向大蛇吐息,大蛇想要逃跑,整片空间却被死死锁住了!

    在哪里?!在哪里?!一定存在的!一定存在突破口的!不可能是无解的局面!

    大蛇四处搜寻,蓦然,他看到了rider。

    这个疯子身边一条龙都没有了!机会!

    “练红霸!!!”大蛇愤怒的嘶鸣着,破损的巨大身体全力向rider冲去,就算是死,他也要拖这个破坏他复生之梦家伙下水!

    rider这一回开口了,他很认真的说道:

    “我……不是练红霸,你可以叫我rider,我是……”

    大蛇向他露出獠牙,rider难得的自我介绍并没有完成,木着一张脸侧身,单手拽住大蛇的一个蛇头!

    大蛇痛得身体一软,拽住他的手明明这么渺小,他却感觉被完全钳制住了,灭顶的痛感让他怀疑这个疯子是不是正在生剥他的蛇皮。

    “你很没有礼貌,”rider说,“我有点讨厌你。”

    眼前的世界陡然旋转三百六十度,大蛇的头颅缓缓向下坠去,他还睁着眼睛,看自己没了头的那截脖颈。很快他就看不到了,两条淘气的小龙一上一下翻下来,把他的头顶来顶去玩耍,最后玩厌了就一把火烧掉。

    半点都没有给他复生的机会!

    rider终于丧失全部耐心,决定尽快结束。八岐大蛇并非好对付,只不过一来大蛇少了一个头颅,整体实力下降的厉害,二来世界外侧是他的主场,无论乱流还是别的什么,对他和他的龙而言有益无害,大蛇的阴界之门在这种情况下也完全怕派不上用场。如果是练红霸自己对付,大概会麻烦很多。

    rider召回所有龙,满身疮痍的大蛇含恨注视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要结束了,蛇。”rider冷淡的通知道,“你不可以复生。”

    凭什么?!!大蛇愤怒挣扎,可rider已经不打算继续陪他玩下去了。

    所有龙回归影子,他的影子突然变得很大,同时扭曲起来,大蛇头顶上空出现一圈闪光的建筑,似乎是一扇大门,雕龙绘鲤,光彩熠熠!乱流环绕大蛇旋转,将他困在方寸之地,大蛇被迫仰起头,等待即将降临的审判。

    “赋吾之形,冠角而批鳞;赋吾之德,泉潜而天飞;赋吾之灵,嘘云而乘风;赋吾之职,观乎无极之外,息乎大荒之墟,穷端倪而尽变化……吾为【龙】!”

    “解放,【九龙祝祷,四极八荒】!”

    伴随影子的变化,rider自身化作一条如同燃烧的红龙,踏着乱流飞腾而起,珊瑚角在晦暗的时空之中闪光!

    红龙自上而下穿透那座巨大的龙门,刹那之间,一分为九,向大蛇垂直俯冲下去!

    这便是——rider的九龙!

    练红霸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这次似乎睡得有点久,浑身发软,估计要锻炼一段时间才能找回全部状态。这么想着,他在床边摸索杯子,想倒一杯水喝。

    水杯被用力顶住,慢慢向他的方向推来,练红霸把杯子端起来,定了定神,才发现不是狐之助干的。

    一尾小小的红龙蜷在他的床头柜上,不过两指粗细,在他的视线里“啪嗒啪嗒”甩动尾巴,有一点点羞涩的意思。

    “……rider?”

    小红龙点点头,从柜子上滑下来,窝在他被子的一个角上,悄咪咪的抬头看他,又迅速把头低下去。

    “你怎么进来世界内侧的?不是说不稳定吗?”练红霸把这一小只拎起来,不同于耷拉着四肢的狐之助,rider尾巴一甩搭上他的手腕,再一用力,整条龙就缠在练红霸手臂上,慢吞吞的又不动了。

    见他不想说,练红霸也就不问,把水喝完伸个懒腰,挪下床打算回本丸。

    “正好你来了,要留下吃顿饭……这就走了啊。”练红霸推门之际,手腕上一空,也不知道rider莫名其妙到底想干什么,来了又走好像不需要代价一样。

    “下次吧,下次一定请你吃饭。”他不知道说跟什么人听,很快离开病房。房间里光影倾斜,窗外洒进来的光线之中,隐约浮动着一条向远天飞去的龙影。

    而在遥远的平安京,星辰幻境里的某位鬼王陷入沉思。

    大蛇……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骑红宝具解放词来自唐陆龟蒙《招野龙对》~

    他就是那种看起来很冷漠其实特别羞涩的孩子啦,大概是所有buff里心智最小的一个,就连杀红都比他心眼多。

    然而他能打……傻显然就不构成问题了emmm

    杀红:把你的糖糖给我撒~

    骑红:(给)

    杀红:哈哈哈傻子!

    骑红:……

    骑红:(掏出九龙)

    杀红:等下!大佬!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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