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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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整个王府寂静无声,柳絮住的秋澜院离内宅偏远,相邻的萧寒院自康宁郡主跟梁王去了广寒宫,留下几个人看屋子,又有染病之人,萧寒殿仅剩下三两个人守着,内宅西北角,到夜里,周围极肃静。

    柳絮这阵子心绪不宁,睡眠不安稳,从熙和院回来,精神倦怠,泡了热汤,困意上来,念琴替主子放下帐子,吹熄了灯盏,柳絮睡眠极轻,屋里不能有人,值夜的丫鬟在外间屋睡,念琴陪着主子,紫霞和海棠、杏雨三人听得上房主子歇下,就回下处安置。

    念琴走去,把上房的门上了门闩,吹熄外间灯盏,躺下。

    一宿无话。

    天光大亮,柳絮睡得正酣,忽听见耳畔有人唤她,柳絮睡眼朦胧,感觉有人推她,柳絮猛然惊醒,一骨碌坐起身,脱口问;“出什么事了?”

    念琴撩起帐子,语气焦急地道:“大门上下人传进话来,说王府大门刚开,柳家就来人找表姑娘,说有急事。”

    柳絮懵怔,瞪大眼睛,惊惧地问:“出什么事了,是生子她们三个孩子出事了?”

    念琴焦急地道:“大门上的人让一个婆子传话进内宅,那婆子说不请,就说柳家来人,有急事,找表姑娘。”

    柳絮一听,绣鞋没穿,光脚蹦下地,对念琴道;“快给我找衣裳,我要回柳宅。”

    柳絮把长到腰际的乌发挽起,抓过一支碧玉簪,固定住,念琴帮她穿上衣裳。

    柳絮披上斗篷,边走边系带子,紫霞端铜盆药汤进门,看见,忙道:“主子等一下。”

    取过一方簇新的绣帕,在药汤里浸湿,略拧两把,给柳絮遮住口鼻,系上,紧张地道:“主子现在出门太危险了,外面到处是得上瘟疫之人,主子出门也该回王妃一声。”

    柳絮待她系好帕子,迈步往外走,“你去上院回王妃一声,就说我有事家去一趟。”

    说罢,一阵风出了屋子。

    念琴在身后紧紧跟随。

    海棠提着壶滚水,走到院子里,看姑娘匆匆下了台阶,出门去了。

    愣在原地,心说,又出什么事了。

    柳絮疾走在甬道上,一大早上的,甬道上没几个人,偶尔有几个下人,互相看见,都躲躲闪闪的,被瘟疫吓怕了,看见人都心惊,生怕有得病的,接触上。

    王府大门不开,就开了个小门,供有事出入。

    柳絮出了大门,到柳宅绕点远,主仆二人沿着王府红墙绕道东墙,看见柳宅住的那趟街,大清早,就看见一辆平板车往城外拉人,车上横七竖八草席卷着一具具尸首,正从柳家住的那个胡同里出来。

    柳絮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幸好本能伸手扶住墙,念琴叫道;“主子怎么了?”

    柳絮摆摆手,平复一下慌乱的情绪,跟念琴快步朝柳宅走。

    柳宅大门紧闭,念琴上前叩开院门,柳絮疾步进去,走到二进院,冯财家的迎出来,看见柳絮,上前,如释重负,“姑娘可回来了,快去看看姐儿,姐儿病了。”

    柳絮边往里走,边问;“什么时候病的?”

    冯财家的道:“昨晚,奶娘说姐儿蔫头耷拉脑,奴婢摸着有点发热,奴婢怕得上不好的病,昨天太晚了,王府大门关了,今一早,奴婢赶紧让人等王府一开大门,回姑娘一声。”

    柳絮上了台阶,冯财家引着柳絮往上房头上的东耳房,“奴婢怕姐儿这病过到两位哥儿,把姐儿挪出来。”

    快走到耳房门口,柳絮把嘴上遮挡的绢帕取下来,怕吓到柳芽儿。

    冯财家的抢前一步,推开耳房的格子门,柳絮迈步进屋,就见柳芽儿躺在床上,柳芽儿的奶娘守在床前,一脸焦急,听见门响,柳芽儿微弱的叫了声,“姐。”

    柳絮几步上前,坐在床边,看柳芽儿小脸通红,柳絮伸手探探她额头,滚热。

    柳絮心急,忽地想起柏舅爷给的那匣子清热的小药,吩咐念琴,“把上次柏舅爷给的锦缎匣子小药拿来。”

    念琴赶紧去东间屋,从柜子里翻出那个锦匣,捧着去耳房。

    柳絮接过,打开锦匣,里面一个个小格子,一个格子里放着一个水丸,柳絮看每个水丸下有个标签,拿起看小字上写着每一种药丸的用途,找解表发散的药。

    柳絮挨个看,找出一个标着退热的水丸,拿出来,交给奶娘,“用温水化开。”

    柳絮端着药碗,喂柳芽儿喝药,柳芽儿闻着难闻药味,小鼻子皱了皱,微弱声道;“柳芽儿吃药,姐别走。”

    柳絮柔声道;“我妹最厉害了,妹吃药,姐不走,陪着妹。”

    柳芽儿闭着眼,把小半碗药汤喝了。

    念琴站在身后,端着一碗温水,柳絮哄着让她喝了半碗白水。

    柳絮给柳芽儿掖掖被角,离开床前,示意奶娘出去外面,奶娘跟着出来,关上屋里门。

    柳絮问;“府里有人生病吗?”

    奶娘道;“自姑娘吩咐,陈大娘命人把宅门落锁,不让宅里的人出入,没有一个染病的,奴婢估摸着昨晚炕烧热了,姐儿把被子蹬了,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着凉冻着了。”

    柳絮略放点心,没有传染源,吩咐奶娘道;“去告诉厨房用姜、葱白煮水给姐儿喝。”奶娘病急乱投医,不问主子管不管用,急着忙着赶去厨房告诉。

    奶娘看着厨房把姜切片,葱切成段,下锅里,待水煮得了,奶娘端着双耳铜锅,走去上房,进门把铜锅放到方桌上,清水洗了一只碗,倒了大半碗姜葱水,端到床前,递给柳絮。

    柳絮小心吹凉,喂柳芽儿喝,柳芽儿喝几口,皱眉弱弱声问:“姐,这是什么水,有股味?”

    柳絮把勺子里的水送到柳芽儿嘴边,“妹说这水好喝还是药好喝,妹把水喝了,就不用喝药了。”

    柳芽儿听说,顺从地喝下去,喝了半碗水,摇头喝不下去,柳絮把碗递给念琴。

    柳絮陪在柳芽儿床前,紧张地观察她变化,若是一忽冷一忽热,身子时而抽搐,是疫病无疑。

    柳芽儿一会便睡着了,柳絮一直守在床前,注意柳芽儿病情变化,柳芽儿睡梦中很安稳,过一阵子柳絮探一下她的头,柳芽儿的头有点潮湿,像是发汗了,热度减退。

    柳絮盘算着若不退热,去找柏舅爷来,这阵子城里发瘟疫,郎中忙得脚不沾地,估计柏舅爷去看病患,不一定能找得到。

    柳芽儿脸上的红渐渐褪去,柳絮再试,额头冰凉,柳絮拿棉巾为她擦拭额上的汗珠,把手伸到被子里,柳芽儿的小衣都湿透了,不敢贸然给她换衣裳,怕出一身汗,一下子闪到。

    柳芽儿发汗,体虚,睡了足一头午,晌午,念琴轻声唤柳絮,“主子,吃午膳了,堂屋里已摆上饭,生哥和宝哥等姑娘一块吃。”

    奶娘道;“大姑娘去吃饭,奴婢守着,看样子姐儿的烧退了,没什么大碍了。”

    柳絮又摸摸柳芽儿的头,把手从柳芽儿衣裳领口处探进去,摸摸她身子,柳芽儿小身子热度退了,柳絮放心,站起身,临出门嘱咐奶娘,“我估摸姐儿快醒了,多喂她些水喝,她发了汗,口渴。”

    奶娘脸色开晴,双手合十,“总算老天爷保佑姐儿没事,没染上那要命的病症。”

    柳絮进堂屋,看见小生子和宝儿坐在桌上,小生子道;“妹好了吗?”

    柳絮看他一脸担心,安慰道;“妹没事了,吃饭吧!”

    柳絮一上午担惊受怕,进门连口水都没顾上喝,柳絮吃了半碗饭,念琴盛了一碗汤,放在她跟前,柳絮一股脑喝了。

    对站在一旁的冯财家的道;“告诉厨房煮点粥,一会姐儿醒了,恐肚子空。”

    柳絮问小生子;“这阵子不能出门,弟在家做什么?”

    小生子道;“自己温习功课。”

    柳絮点头赞道;“弟是好样的,姐没白疼。”

    小生子缓缓地咽下一口饭,低头,突然问;“父亲去哪里了?”

    柳絮一愣,小生子一直未提柳旺德,今突然问起,大概一直憋在肚子里,骨血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柳絮淡淡地道:“舅给他银两,让他离开汝阳城。”

    小生子低头,拿筷子扒拉碗里的饭菜,似乎想着心事,不出声。

    柳絮解释一句,“是姐让舅那么做的,姐怕他留在城里,对柳芽儿和宝儿不利,柳芽儿和宝儿还小,万一拐去卖了,姐对不起死去的娘。”

    小生子抬头看看柳絮,道;“姐,我知道姐是为弟妹好,我怕姐被人指摘。”

    柳絮欣慰,小生子自上了学堂,懂事不少。

    吃完午膳,柳絮去看柳芽儿,一进门,看柳芽儿已坐起来,精神头好了许多,小孩子不装病,刚不难受,就躺不住了。

    柳絮坐在床边上,握住柳芽儿的手,“妹饿了吗?姐让人拿饭。”

    柳芽儿点点头,“肚子咕咕叫。”

    柳絮笑了,有食欲就是没事了。

    柳絮回头对奶娘道;“去给姐儿盛碗粥,拿两样清淡小菜就着粥吃。”

    念琴搬过梅花小几摆在锦缎被子上,放到柳芽儿跟前,奶娘端着托盘进来,一碗稠稠的二米粥,和两样清爽小菜。

    念琴安箸,柳芽儿端起碗,自己拿勺子喝粥,柳絮拿起箸不时给她夹菜,看着柳芽儿吃粥,柳絮心情大好。

    柳絮等柳芽儿身上的汗全消,跟奶娘和念琴帮她换下浸汗的湿衣裳。

    柳芽儿睡了一上午,小孩子躺不住,想下地,柳絮不答应,哄着她躺下,盖上被子,嘱咐奶娘看好姐儿。

    柳絮看柳芽儿没事,打算回王府,从耳房出来,嘱咐冯财家的几句,“有事去王府找我。”

    冯财家的总算松口气,出事她脱不了干系。

    柳絮出了柳家院门,柳家仍旧院门紧闭,与外界隔绝。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以往喧嚣热闹,不复存在,少数行人,低头走路,愁眉苦脸的。

    柳絮跟念琴快步往王府走,病发时节,出门很危险,好在离着不远,主仆二人盏茶功夫就到了王府偏门。

    走到王府高墙间甬道上,下晌,看不见有下人行走,整个王府沉闷寂静无声,经过一个院落,忽听得里面有个婆子骂人,“挨千刀的,死鬼的东西也敢拿,鬼迷了心窍了,赶着去阎王爷跟前报到,等着投胎。”

    那个小丫鬟辩解,“这东西扔了可惜了的,她又没碰。”

    柳絮明白,原来是一个丫鬟死了,她的东西被一起的丫鬟拿了,那骂人的婆子大概是她干娘,教训女儿。

    念琴道:“府里人多,就有那眼浅的,不知死活,把钱财看着比命重要。”

    柳絮边走边道;“这可怕的瘟疫,从前没发过,大概有的人开始不知道厉害,贪图财物,我想死在这上头的不是没有。”

    二人边说进了秋澜院,一个粗使婆子正在扫院子,看主子进院,赶着过来,“姑娘,关在西厢房里的丫头银子闹着要出来,说她没染上病,让老奴求求主子放她出来。”

    柳絮站住,道:“我问你,最先得疫病的福秀,那几日可曾出院门?”

    婆子一愣,本来是说银子的事,没想到姑娘突然问这个,一时回想,停了片刻,摇头道;“福秀做粗活,出门的事不用她,福秀人粗笨,一根筋,主子吩咐不让出门,她是不会出去的,她染病的前两日,干完洒扫的活计,就在屋里纳鞋底,说这一年脚长了不少,脚上穿的绣鞋都顶破了,天冷了,冻脚,赶紧做双厚实的鞋子穿。”

    柳絮一路思忖,柳家没有病源,所以柳芽儿得不上瘟疫,那自己的秋澜院的瘟疫是哪里传过来的,她几次三番交代没事不让小丫头乱跑。

    如果说最容易染病的也是她跟前的紫霞几个,常出门的,既然紫霞几个常出门的都没染病,那粗使小丫鬟病源又是谁传染的,她疑惑。

    婆子说完,小心地道:“关起来的银子主子说是放还是不放。”

    柳絮道;“再关几日看看,她闹什么,告诉她若是再闹,直接让陈管家送出府。”

    说罢,柳絮举步,往上房走,念琴道:“银子这丫鬟真是命大,都有事,她跟福秀一个屋的反倒没事。”

    柳絮突然停住脚步,少顷,上了台阶。

    紫霞听见院子里说话声,从堂屋里出来,脸上鲜有一丝笑容,“主子回来了,奴婢以为主子今晚住在柳宅。”

    “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了。”柳絮对她关心报以微笑。

    “奴婢去告诉御膳房,原说主子出府,晚膳不回来吃,奴婢已告诉御膳房,现在主子回来吃晚膳,奴婢赶紧趁着御膳房还未送饭来,先去告诉一声,御膳房现在人手不够,每日送来我们秋澜院的菜蔬,缺东少西的,宋妈妈为难,奴婢想主子还是吃御膳房做的饭菜,自烧火的小丫鬟染病,看来小厨房不保准。”

    紫霞嘟囔着匆匆往院门走。

    柳絮迈过门槛进了堂屋,看海棠手里拿着抹布,擦拭紫檀雕螭龙纹多宝阁,听见脚步声,海棠回身,“主子回来了。”

    柳絮随口问了一句,“杏雨去哪了?”

    “王妃说园子里上夜的缺人手,借杏雨去使几日,让紫霞姐跟表姑娘说一声。”海棠一边答话,手下不停,极认真地擦拭家什。

    念琴道;“我们屋子就剩下这么几个人,还借走一个。”

    柳絮打断她,“王妃若不是实在缺人手使,也不会向我们院子里借人,我一个人用不了一帮子人侍候,赶明儿,我还要回了王妃退回去几个,身边就留两个人尽够了,我有手有脚的,屋里白放着那么多人干嘛?白耽误你们几个的前程。”

    海棠一听,一下子跑过来,着急道;“姑娘可不能把奴婢退回去,奴婢是跟定姑娘的,奴婢哪都不去,姑娘若非要奴婢走,奴婢就死赖在这不走。”

    柳絮笑了,“我就这么一说,你就急了,在一块能待几年,过一二年,你们大了,还不是放出去配人,没的留在我身边一辈子不嫁人的理。”

    念琴打趣海棠道;“主子这么一说,海棠就乐意了。”

    海棠追着来打念琴,红着脸,“奴婢一直以为念琴姐老实,原来都是装的,取笑奴婢,奴婢就是不出去,不离开这屋里,谁爱走谁走,奴婢就是不走。”

    念琴藏到柳絮身后,告饶,“好了妹妹,我说错话还不成吗?知道你不愿意去别的屋里,那个主子也没有我们姑娘和气。”

    柳絮咳了声,制止她,“休得浑说,王府里那个主子不和气,难道王妃不和气,侧妃夫人们不和气?别竟夸自己的好,浑忘了替我得罪人。”

    念琴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海棠笑着拍手,“好啊!好啊!念琴姐挨训了,谁让你拿我开心。”

    柳絮笑了,这屋里有多久听不见笑声了,她刚才说的也不全是玩话,屋里人多是非多,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晚膳摆上桌,王府没因为瘟疫就减了份例,跟以往一样,八个菜一个汤,四荤四素,两道点心,四样粥。

    柳絮晚膳吃米饭,喝粥不顶饿,半夜肚子饿睡不好觉。

    柳絮吃了一小碗碧梗米饭,夹了几口菜,喝两口汤,就命撤下去,丫鬟们吃。

    柳絮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紫霞和海棠、念琴都去南倒座饭厅里吃饭。

    粗使的老婆子吃饭快,憋着气吃了两大碗饭,撂下碗筷,抱怨道;“还得给里面那个送饭去。”

    看桌上几个人先后撂下碗筷,婆子就捡那没怎么动筷的菜,拨了几样,盛在碗里,装上食盒,提着给关在西厢房的银子送去。

    婆子打开房门,就见小丫鬟银子手里举着一对银镯子,对着窗子亮光处瞧看。

    婆子喊了一声,“饭来了。”

    银子破例没动地方,兀自举着看,婆子无奈摇摇头,放下碗筷,关门出去,把门从外面锁好,嘟囔道:“我给你求情,姑娘不放你出来,你就安心呆着吧!这对银镯子好像眼熟,这丫头从哪里弄来的?”

    嘴里咕唧走了。

    是晚,柳絮净面,念琴捧出酒坛子,倒在琥珀酒盅里,柳絮摇晃两下,小口一点点品,雪球趴在她脚跟前,仰头望着她手上的酒盅。

    柳絮弯下身子,摸摸雪球的头,“玩去吧!”

    雪球跑出几步,站在地中央,盯着她手里的酒盅看,像是琢磨这东西里面盛的是什么,念琴把坛子抱去柜子里放好。

    柳絮走回里间屋,念琴关了上房的门,上了门闩,走回西暖阁里,柳絮坐在妆台前绣墩上,念琴替她拔去头上钗环,手里拿着象牙梳子替她一下下梳头发。

    突然外间屋里似乎有响动,柳絮对念琴道;“你出去看看什么东西响。”

    念琴走出去,循着方才发出声音的地方找去,一看,顿时,乐得够呛,忙对着屋里喊;“主子快来看。”

    柳絮跟着过外屋一看,就见柜门打开,雪球正趴在酒坛子上,用嘴巴把酒坛子上盖子拱掉了,趴在坛子口,喝里面的酒水。

    柳絮恨道;“该死,把我的药酒喝了,不知有多金贵。”

    念琴笑道;“主子别急,不是柏家大爷送给主子的药酒,是康宁郡主送的宫廷御酒。”

    柳絮松口气,这种时候,药酒泥足珍贵。

    念琴把雪球赶下去,关严柜门,主仆走回里间屋里。

    念琴一边给柳絮通头发一边说话,柳絮道:“你觉不觉得跟第一个染病的福秀一个屋的小丫头银子有点奇怪,按理说,第一个感染的该是她,可她却无事,小厨房烧火的丫鬟没怎么接触福秀丫头,反倒染上,这事我越想越觉得蹊跷。”

    念琴手里梳子停住,“姑娘这么一说,是有点不对劲,银子身体结实,可那个粗使老婆子强壮,都染上病,她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柳絮道:“等风头过去后,好好查查,秋澜院若真有别人的人,成心打着要害我,一定要查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二人说话,看天晚,柳絮准备上床安置,走到紫檀凤穿牡丹大架子床前,刚想迈步上脚踏,低头,看那只猫雪球躺在脚踏上。

    柳絮用脚尖轻轻碰了碰雪球,雪球趴着一动没动,柳絮蹲身,抱起她,一闻,一股酒味,念琴走到跟前,笑道;“是喝醉了。”

    柳絮刚想把她放到哪里睡觉,突然,她好像觉得哪里不对,仔细看看雪球,一动不动,她摇晃几下,雪球还是不动,像是没有知觉,柳絮心底生出异样,手指放在她鼻子底下试试,有呼吸,没死,看样子是失去知觉,这样一想,柳絮暗惊,叫了声;“不好!”

    念琴紧忙过来,“怎么了主子?”

    “雪球好像误服了蒙汗药。”

    念琴傻了。

    夜半,起风了,柳絮被树枝折断声音惊醒,屋内外漆黑一片,窗外,天空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一颗星星,四周静得连枯叶落地都能听见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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