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错了就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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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沥沥地下，像是永远不会停歇。
沉昧身着粉色纱衣，坐在湖中小亭。
“第三次了！怎么还这样！”
她心烦气躁地抓起放在一旁的绿茶扔进第四个温烫好的茶杯中。
“二小姐，”丫环紧张的四处张望，“老爷说……”
“还需要你来告诉我？”沉昧转过头狠狠地瞪丫环。
“女婢知错。”丫环马上跪下认错。
看着杯中的绿茶并没有预料中的沉入杯底，沉昧狠狠地抓起杯子往地上一砸，“去给我把沉荼叫过来！”
“大小姐？”
“我要见我娘。”沉荼苍白的嘴唇在雨中不停地颤抖，腰却挺得笔直。
“大小姐，夫人她……”
“闪开！”费劲地推开拦在面前的婆子，“我要见我娘！”
“大小姐！”
来不及追，房门已从内被人推开，婆子卑躬屈膝地退下。
天地间似是只余下沉荼一个人。
“沉荼。”沉著清皱着眉头站在屋檐下看着面色如纸的沉荼，眼里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不耐烦。掏出白色手绢细细的擦手，心不在焉的说，“什么事？”
身躯微微晃了晃，她嘴角扁了扁，却很快被压制住，微微屈身行礼，“父亲。”
“嗯？”从鼻孔里挤出一个音节，沉著清的眉头紧紧的挤在一堆，擦手的速度也稍微快了些，转过身背对着她说，“说吧。”
“对不起！父亲，是我的错！求父亲饶了我的两个丫环！”
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软弱了这么多年，她们两个丫环怎么会不顾一切地站出来为我承担！
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期望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给你们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伤害我身边的人！
错了便要认错，认错便要改！
顾不得雨水，顾不得脏，咬紧嘴唇，她直直地跪在了地上，用力的大声说，“是我没管教好，求父亲饶恕他们！”
沉著清烦躁地挥了挥手，很快便有人将盖着白布的两幅担架放在了她面前。
她突然觉得一股寒冷从脚底升到了头顶，冷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她用力地大口呼吸，双手局促不安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只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担架。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可能！
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沉著清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将手绢往屋檐外一扔，背起双手进了屋，空气中只余下两个字：“晚了。”
雨越下越大，落在地上的白色手绢沾上了污泥，只是一会儿，便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沉荼的右手死死的捂住嘴，指甲扣在脸颊上掐出了深深的印迹，另外一只手却忍不住地伸向地上那两抹刺眼的白……
不会的，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让我改错的！还有的！还有……
她突然害怕起来，连忙抽回手。担架上的白布被雨浸湿，沉重得像是石头一般，她从来没拿过这么重的物件。
雨水像鞭子一般狠狠地抽打在身上，她跪坐在白色担架中间疯狂咳嗽起来，就好像这样能让自己舒服一点。
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她张大了嘴猛烈呼吸，却被呛得涨红了脸眼泪直流，泪水和雨水融在一起淌过唇角渗进口腔，带着淡淡的咸味。
“呜——”
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声突然响起。屋檐下的燕子被打搅了梦，以为亲人带着食物回来了，唧唧喳喳的张着嘴探出头来……
“咔嚓！”
蓦然一声惊雷响起，豌豆大小的雨点如瓢泼般倾下。
有妇人朦朦胧胧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远去，微微的睁了睁眼，看到熟悉的轮廓守在身边，忍不住地温柔一笑，便安心地转身又睡了过去。
有男子仔细地抚摸着尚在睡梦中妇人的脸，唇角挂着温暖的笑，“睡吧，我在的。”手轻轻的抚过妇人额角岁月的痕迹，他十分满足的说，“我知道你心软，所以，就由我来替你背负吧。”
这一日傍晚，南江城迎来了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雷阵雨，街上行人都匆匆赶路，想在雨变得更大之前回到家中。街边店主们也都早早的关门回家，享受着家人带来的温暖和贴心。
沉荼手拿锄头，颤抖着将它狠狠的往地上用力的挖下去。
对不起。
眼泪和着雨水一起透入泥土中，不一会儿手上便磨出了水泡。她却僵硬得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几个下人站在远方远远的看，有人想上前帮忙又被旁人止住。只不住的摇头感叹。
唉，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
被雨水浸湿的泥土松软得很，黏在锄头上，沉荼费尽了力气才将它从土里拔出来。
“大小姐，老爷说了，不可在此掩埋物件……”侍女将雨伞举得很高，努力地让一把伞遮到两个人。
像是没有听到侍女的话，随手甩了甩手上黏糊糊的泥土，沉荼蹲在被自己挖出的泥坑旁，将早放在一旁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拆开再把里面的物件一件件的放进坑里。
咬了咬嘴唇，侍女眼极快地扫了一眼沉荼，却是不肯再多说话了，只低着头静站在沉荼身边，用空出来的手紧紧地抓住锄头杆。
“松开。”好不容易将物件整整齐齐的摆放好，锄头却被侍女抓了个死牢，拉也拉不动。
飞快地摇头，侍女更加用力的抓牢了手里的锄头杆。
“不松是吧？”沉荼一把扔开锄头。
侍女惊呼一声，竟是忘了阻挡——她眼睁睁的看着沉荼跪坐在地上用双手将泥坑给掩盖上。
烟雨朦胧中，她嘴唇乌青，头发紧紧地贴在脸上，她冻得瑟瑟发抖，指甲缝里也塞满了泥土，却成为了这早春里最美的一道风景。
沉昧抱着手炉坐在亭子里磕瓜子，看着远处雨中的人，她情不自禁的便开心起来，眼里盛满了亮闪闪的笑。
正是反春寒的时节，风一阵阵的刮过来，带着雨水斜斜地打在身上阴冷得刺骨。
侍女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语带不忍地说：“大小姐……您别为难我了。”
“嗯。”将最后两捧土拍打了两下，沉荼点点头，“走吧。”言罢，独身一人走在了前面。
站在原地看着沉荼远去的身影，侍女忍不住地摇头，一阵风刮来，她回过神来，抖了抖身子，快步离开。
雨淅沥沥地下，像是永远不会停歇。
沉昧身着粉色纱衣，坐在湖中小亭。
“第三次了！怎么还这样！”
她心烦气躁地抓起放在一旁的绿茶扔进第四个温烫好的茶杯中。
“二小姐，”丫环紧张的四处张望，“老爷说……”
“还需要你来告诉我？”沉昧转过头狠狠地瞪丫环。
“女婢知错。”丫环马上跪下认错。
看着杯中的绿茶并没有预料中的沉入杯底，沉昧狠狠地抓起杯子往地上一砸，“去给我把沉荼叫过来！”
“大小姐？”
“我要见我娘。”沉荼苍白的嘴唇在雨中不停地颤抖，腰却挺得笔直。
“大小姐，夫人她……”
“闪开！”费劲地推开拦在面前的婆子，“我要见我娘！”
“大小姐！”
来不及追，房门已从内被人推开，婆子卑躬屈膝地退下。
天地间似是只余下沉荼一个人。
“沉荼。”沉著清皱着眉头站在屋檐下看着面色如纸的沉荼，眼里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不耐烦。掏出白色手绢细细的擦手，心不在焉的说，“什么事？”
身躯微微晃了晃，她嘴角扁了扁，却很快被压制住，微微屈身行礼，“父亲。”
“嗯？”从鼻孔里挤出一个音节，沉著清的眉头紧紧的挤在一堆，擦手的速度也稍微快了些，转过身背对着她说，“说吧。”
“对不起！父亲，是我的错！求父亲饶了我的两个丫环！”
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软弱了这么多年，她们两个丫环怎么会不顾一切地站出来为我承担！
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期望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给你们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伤害我身边的人！
错了便要认错，认错便要改！
顾不得雨水，顾不得脏，咬紧嘴唇，她直直地跪在了地上，用力的大声说，“是我没管教好，求父亲饶恕他们！”
沉著清烦躁地挥了挥手，很快便有人将盖着白布的两幅担架放在了她面前。
她突然觉得一股寒冷从脚底升到了头顶，冷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她用力地大口呼吸，双手局促不安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只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担架。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可能！
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沉著清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将手绢往屋檐外一扔，背起双手进了屋，空气中只余下两个字：“晚了。”
雨越下越大，落在地上的白色手绢沾上了污泥，只是一会儿，便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沉荼的右手死死的捂住嘴，指甲扣在脸颊上掐出了深深的印迹，另外一只手却忍不住地伸向地上那两抹刺眼的白……
不会的，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让我改错的！还有的！还有……
她突然害怕起来，连忙抽回手。担架上的白布被雨浸湿，沉重得像是石头一般，她从来没拿过这么重的物件。
雨水像鞭子一般狠狠地抽打在身上，她跪坐在白色担架中间疯狂咳嗽起来，就好像这样能让自己舒服一点。
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她张大了嘴猛烈呼吸，却被呛得涨红了脸眼泪直流，泪水和雨水融在一起淌过唇角渗进口腔，带着淡淡的咸味。
“呜——”
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声突然响起。屋檐下的燕子被打搅了梦，以为亲人带着食物回来了，唧唧喳喳的张着嘴探出头来……
“咔嚓！”
蓦然一声惊雷响起，豌豆大小的雨点如瓢泼般倾下。
有妇人朦朦胧胧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远去，微微的睁了睁眼，看到熟悉的轮廓守在身边，忍不住地温柔一笑，便安心地转身又睡了过去。
有男子仔细地抚摸着尚在睡梦中妇人的脸，唇角挂着温暖的笑，“睡吧，我在的。”手轻轻的抚过妇人额角岁月的痕迹，他十分满足的说，“我知道你心软，所以，就由我来替你背负吧。”
这一日傍晚，南江城迎来了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雷阵雨，街上行人都匆匆赶路，想在雨变得更大之前回到家中。街边店主们也都早早的关门回家，享受着家人带来的温暖和贴心。
沉荼手拿锄头，颤抖着将它狠狠的往地上用力的挖下去。
对不起。
眼泪和着雨水一起透入泥土中，不一会儿手上便磨出了水泡。她却僵硬得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几个下人站在远方远远的看，有人想上前帮忙又被旁人止住。只不住的摇头感叹。
唉，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
被雨水浸湿的泥土松软得很，黏在锄头上，沉荼费尽了力气才将它从土里拔出来。
“大小姐，老爷说了，不可在此掩埋物件……”侍女将雨伞举得很高，努力地让一把伞遮到两个人。
像是没有听到侍女的话，随手甩了甩手上黏糊糊的泥土，沉荼蹲在被自己挖出的泥坑旁，将早放在一旁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拆开再把里面的物件一件件的放进坑里。
咬了咬嘴唇，侍女眼极快地扫了一眼沉荼，却是不肯再多说话了，只低着头静站在沉荼身边，用空出来的手紧紧地抓住锄头杆。
“松开。”好不容易将物件整整齐齐的摆放好，锄头却被侍女抓了个死牢，拉也拉不动。
飞快地摇头，侍女更加用力的抓牢了手里的锄头杆。
“不松是吧？”沉荼一把扔开锄头。
侍女惊呼一声，竟是忘了阻挡——她眼睁睁的看着沉荼跪坐在地上用双手将泥坑给掩盖上。
烟雨朦胧中，她嘴唇乌青，头发紧紧地贴在脸上，她冻得瑟瑟发抖，指甲缝里也塞满了泥土，却成为了这早春里最美的一道风景。
沉昧抱着手炉坐在亭子里磕瓜子，看着远处雨中的人，她情不自禁的便开心起来，眼里盛满了亮闪闪的笑。
正是反春寒的时节，风一阵阵的刮过来，带着雨水斜斜地打在身上阴冷得刺骨。
侍女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语带不忍地说：“大小姐……您别为难我了。”
“嗯。”将最后两捧土拍打了两下，沉荼点点头，“走吧。”言罢，独身一人走在了前面。
站在原地看着沉荼远去的身影，侍女忍不住地摇头，一阵风刮来，她回过神来，抖了抖身子，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