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0章 封 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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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正午，范市长正端坐市府聚精会神，眼前摊着一纸报告。()
报告由简所长呈来，为林业局、地质局及考古所对玉皇山勘探结论汇总。为求一次过关，三部门呕心沥血，集腋成裘，数次淬火，终至大成。
报告曰：“......玉皇山，人工山。因史前无字，故垒因不详；又因无以续考，故埋物不察。碳十二测定，此山已成型一万三千年，疑为天湖土垒。依据：工程浩大，先古技拙，簸盛箕端，唯就近取土，远袭不易。另，据精确测算，玉皇山堆土容量与天湖掘土遗方大致相当，是为佐证。
又，山中各处样土富含r－x成份，此物杀虫除草，蛇鼠不喜。无草无兔，无兔无窟；无虫无鼠，洞莫生焉。如此方保玉皇山久屹不塌。
再，山中垂枝碧柳与江南红枫习相远、性相近，前者根系分泌w物质，后者根系分泌y物质；二物分子迥异，然除草防鼠，异曲同工。据此，疑为越地先民精心选植。
附，据最新科技表明，‘w’与‘y’长期沉降，刚好生成‘r－x’......”
报告言简意赅，字字精当，短短千文，了无赘言。范市长看完不由舒心一笑，随即长考不止......
午饭刚过，武岭惬意一抹嘴，对副手道：“你去将姚秘书叫来。”姚秘书每次送餐只允许到玉皇山庄门口，副手忙应声去寻。
武岭接着荡出“天字一号”。头顶炽日炎炎，他浑然不顾，悠悠踱到玉皇山垮塌处。眼前，断垣残土一片灰黄，热浪蒸腾令人致幻，唯“魔镜”清冷依旧——那不是视觉的恍惚，而是手触的真实。
现在，他已知道“魔镜”为何如此清冷——地底，天外来客正利用裸露的外壳日夜不停储蓄光能！种种迹象表明，它正试图恢复运转，或是部分恢复运转。
那么，它被埋之前干什么去了呢？他唯能想象：天外来客因严重故障不得已迫降越城，随即开始漫长的修复过程。谁想，越地先民陡见巨物天降，视若神明，于是抔土将其深深掩埋以供祭祀。天外来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排除部分故障（故障实在严重，修复颇费时日，完全有可能持续数年之久）却发现动力之源——光能没了。无望之下，只得进入休眠模式，以待光明，并就此蛰伏一万三千年......
此刻，他很纠结。()一者，他由衷希望能亲眼见证一部飞行器被埋万年仍能部分或整体一飞冲天的伟大奇迹，所以，他乐观它贪婪吮吸光能。一者，为地球未来计，他又希望天外来客能继续长眠地底直到人类科技足以解密它的那一天，所以，他又想埋了“魔镜”，以阻止它继续拼命攫取能量。
但他终究选择了前者。因为，那天，当他将这一变故细报最高首长时，首长微微沉吟后长叹一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无愧大国领袖，高屋建瓴，气贯长虹，白话一句，淡若烟云！武岭何等人物，立刻洞悉最高首长深邃心意：树高千尺，叶落归根；游子思家，其心何切！客既欲辞，强留无济；曲意滞之，反生其害！
正遐思远逸，副手领了姚秘书来。武岭挥退副手，劈头便喝：“老实交代，你这白菜萝卜谁做的，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想他和他的一干手下常年醉心于神秘事业，足不出户，几至不辨人间烟火，又何曾吃过神厨冯子赞精心炮制的白菜萝卜！刚吃一顿便觉不对，却也不以为意。谁想一连三天下来，他和他的手下已是日不过杆想午饭、日刚过顶思晚餐，这才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姚秘书既为铁面判官相中且一用多年，自非等闲之辈。一听武岭有请，便知他所为何事，且早已想好应对之策。此际面对武岭威严的目光，自是不卑不亢，据实相告。
武岭听完瞠目结舌，怒喝：“穷奢极欲！你想置我与手下何地？”姚秘书有范市长特赐尚方宝剑在手，哪管武岭胡子瞪眼！振振有辞道：“白菜萝卜，不沾荤腥——这可是你说的！你吃出白菜萝卜里有鱼肉荤腥吗？”武岭怔怔，道：“味妙万方，独不闻荤腥！”姚秘书白眼猛翻：“那不就得啦！”武岭道：“可这白菜萝卜做法极致讲究，比吃大鱼大肉更令我不安！”
“你这人早out了。”姚秘书道，“现在国富民强，日子好过。百姓为图长寿，返璞归真——富人吃素，穷人吃肉。你当大鱼大肉什么奢侈玩意！”武岭惴惴：“照你这么说，我吃白菜萝卜反有希图长命百岁之嫌？”
“可不！”姚秘书道，“你有空上菜场走一走，看哪样蔬菜不卖得比肉还贵！”武岭久蓄“深闺”，除本行之外，其它知之甚少，闻言不由愕然。
姚秘书见状暗笑，便说时下有国人如何为养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顿顿绿豆吃得浑身发绿、眼冒青烟、不小心还以为街上走了棵燃烧的青菜；又细道社会上“蒜你狠、姜你军、老太净化器伴出行”等诸多奇闻怪事。直听得武岭一愣一愣。
趁此机会，姚秘书鼓动如簧之舌，唧唧歪歪便是一大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要心是红的、血是热的、一条舌头两颗门牙，吃得好一点也是为了养足精神以更好地服务于党的伟大事业！
军人是该简朴，但简朴并不意味着偶尔连牙祭也不能打！现在总理整天说要让全民享受改革红利，我让厨师替您做几顿上好的白菜萝卜也算是小小落实一下党的政策，这有什么错！
再说军民鱼水情。鱼者荤也，水者汤也。冯子赞呈您高汤煨萝卜、可不就是军民鱼水情的最佳诠释！
您不觉得这两天精力充足了许多吗，或许你蒙在鼓里不觉得，但我算是瞧出来了，您这两天腰板比前几日挺直了很多！”......
“滚！滚！滚！”武岭那堪姚秘书如此口吐莲花，直觉耳边有如老鸦鸹噪，也没了就白菜萝卜深入辩驳一番的闲心，挥手便将他赶走。
打发了姚秘书，武岭继续在垮塌处静静伫立。眼前“魔镜”星罗棋布，眼眼有如幽深黑洞，透着无尽玄妙。半月来，他与他的团队使尽各种科技手段，想真实再现天外来客内部构造和运行机理，但收效甚微。他们甚至无法确定天外来客外壳的准确成分——因为无法切割，更无从粉碎。
人类若要征服宇宙，该有多长的路要走？武岭怅然扫了“魔镜”一眼，心地蓦然涌生一缕悲凉。正待回走，瞅得副手匆匆奔来，忙迎上去问出了什么状况。副手一脸惶然，低声道：“天外来客正向外发射弱电信号，去向不明！”
还有这等事！武岭慌不迭地跑进“天字一号”，果见测波仪屏幕上有一诡异蠕动的亮线连绵不绝！“能破译吗？”武岭问。副手遗憾摇头：“试过了。源码繁复，频率飘忽，天外梵音，不知所云！”副手军衔大校，乃国际一流的破译专家，他说不能，自是不能。“那就先录下保存吧！”武岭道。“无法录！”副手道。“为何？”“抗磁消阻，雁过无痕！”
恰此时，天外来客内部影像监测仪蜂鸣四起。武岭大惊，忙扒开手下凑到视屏前，但见天外来客内部幻影绰约、亮斑闪烁，好一派忙碌景象！
“它活了！”“它好像在试运行！”“它好像在做临飞前的准备！”“那幻影会不会是外星人？”“外星人能长生不老活一万年吗？——那是机器人！”“对！是机器人。不然，我们这么多仪器在叫，干嘛就生命检测仪没有反应？”......一时间，武岭团队一干人等交头接耳，唧唧喳喳，神情兴奋忐忑，惊惧莫名。
正说着，室内蜂鸣忽止。随之，视屏里，天外来客内部热闹一幕倏然不见，唯剩链接外壳的一缕亮线一路蜿蜒直达腹内——一如往常。一切消失如此之快，令人误以为南柯一梦。
得立刻封山！武岭醒过神来，脑海里蹦出唯一念头。他立即打电话给粟师长。
武岭是对的！此前，粟师长已得命亲率一个加强连暗扎玉皇山四周山脚，对外名曰野训，实则暗阻各种钻山者。短短数日，拒人无数。有驴友者，有野炊者，有猎奇者，有野合者，还有纳凉过夜乞丐若干。若这天外来客哪天整个、哪怕是部分腾空而起，那也定是天塌地陷。人命大于天！他不得不这么做！
粟师长应命，很快从山里不知何处钻来。武岭见他便肃颜如此这般一番吩咐。但见粟师长最后啪地一个立正，朗声道：“保证完成任务！”随即箭步没入山中。
武岭觉得还不保险，又马不停蹄赶到市府。范市长得报武岭要来，正虚位以待。二人见面亦无客套，武岭细道刚才“天字一号”所见一幕。范市长听罢霍然而起：“那还等什么，赶快封山！”武岭吞了一口茶，道：“所以我才来急着找你。”
范市长道：“需要我做什么？”武岭道：“堵不如疏！你赶快以市府名义在越城所有媒体上发布封山公告。”范市长欠身问道：“以何名义，以何理由？”武岭本就吃得极饱，又喝了几口茶，顿觉肚子胀的不行，便没好气道：“你都能让我变成饭桶，还用我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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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正午，范市长正端坐市府聚精会神，眼前摊着一纸报告。()
报告由简所长呈来，为林业局、地质局及考古所对玉皇山勘探结论汇总。为求一次过关，三部门呕心沥血，集腋成裘，数次淬火，终至大成。
报告曰：“......玉皇山，人工山。因史前无字，故垒因不详；又因无以续考，故埋物不察。碳十二测定，此山已成型一万三千年，疑为天湖土垒。依据：工程浩大，先古技拙，簸盛箕端，唯就近取土，远袭不易。另，据精确测算，玉皇山堆土容量与天湖掘土遗方大致相当，是为佐证。
又，山中各处样土富含r－x成份，此物杀虫除草，蛇鼠不喜。无草无兔，无兔无窟；无虫无鼠，洞莫生焉。如此方保玉皇山久屹不塌。
再，山中垂枝碧柳与江南红枫习相远、性相近，前者根系分泌w物质，后者根系分泌y物质；二物分子迥异，然除草防鼠，异曲同工。据此，疑为越地先民精心选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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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言简意赅，字字精当，短短千文，了无赘言。范市长看完不由舒心一笑，随即长考不止......
午饭刚过，武岭惬意一抹嘴，对副手道：“你去将姚秘书叫来。”姚秘书每次送餐只允许到玉皇山庄门口，副手忙应声去寻。
武岭接着荡出“天字一号”。头顶炽日炎炎，他浑然不顾，悠悠踱到玉皇山垮塌处。眼前，断垣残土一片灰黄，热浪蒸腾令人致幻，唯“魔镜”清冷依旧——那不是视觉的恍惚，而是手触的真实。
现在，他已知道“魔镜”为何如此清冷——地底，天外来客正利用裸露的外壳日夜不停储蓄光能！种种迹象表明，它正试图恢复运转，或是部分恢复运转。
那么，它被埋之前干什么去了呢？他唯能想象：天外来客因严重故障不得已迫降越城，随即开始漫长的修复过程。谁想，越地先民陡见巨物天降，视若神明，于是抔土将其深深掩埋以供祭祀。天外来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排除部分故障（故障实在严重，修复颇费时日，完全有可能持续数年之久）却发现动力之源——光能没了。无望之下，只得进入休眠模式，以待光明，并就此蛰伏一万三千年......
此刻，他很纠结。()一者，他由衷希望能亲眼见证一部飞行器被埋万年仍能部分或整体一飞冲天的伟大奇迹，所以，他乐观它贪婪吮吸光能。一者，为地球未来计，他又希望天外来客能继续长眠地底直到人类科技足以解密它的那一天，所以，他又想埋了“魔镜”，以阻止它继续拼命攫取能量。
但他终究选择了前者。因为，那天，当他将这一变故细报最高首长时，首长微微沉吟后长叹一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无愧大国领袖，高屋建瓴，气贯长虹，白话一句，淡若烟云！武岭何等人物，立刻洞悉最高首长深邃心意：树高千尺，叶落归根；游子思家，其心何切！客既欲辞，强留无济；曲意滞之，反生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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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岭听完瞠目结舌，怒喝：“穷奢极欲！你想置我与手下何地？”姚秘书有范市长特赐尚方宝剑在手，哪管武岭胡子瞪眼！振振有辞道：“白菜萝卜，不沾荤腥——这可是你说的！你吃出白菜萝卜里有鱼肉荤腥吗？”武岭怔怔，道：“味妙万方，独不闻荤腥！”姚秘书白眼猛翻：“那不就得啦！”武岭道：“可这白菜萝卜做法极致讲究，比吃大鱼大肉更令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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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姚秘书道，“你有空上菜场走一走，看哪样蔬菜不卖得比肉还贵！”武岭久蓄“深闺”，除本行之外，其它知之甚少，闻言不由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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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觉得这两天精力充足了许多吗，或许你蒙在鼓里不觉得，但我算是瞧出来了，您这两天腰板比前几日挺直了很多！”......
“滚！滚！滚！”武岭那堪姚秘书如此口吐莲花，直觉耳边有如老鸦鸹噪，也没了就白菜萝卜深入辩驳一番的闲心，挥手便将他赶走。
打发了姚秘书，武岭继续在垮塌处静静伫立。眼前“魔镜”星罗棋布，眼眼有如幽深黑洞，透着无尽玄妙。半月来，他与他的团队使尽各种科技手段，想真实再现天外来客内部构造和运行机理，但收效甚微。他们甚至无法确定天外来客外壳的准确成分——因为无法切割，更无从粉碎。
人类若要征服宇宙，该有多长的路要走？武岭怅然扫了“魔镜”一眼，心地蓦然涌生一缕悲凉。正待回走，瞅得副手匆匆奔来，忙迎上去问出了什么状况。副手一脸惶然，低声道：“天外来客正向外发射弱电信号，去向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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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立刻封山！武岭醒过神来，脑海里蹦出唯一念头。他立即打电话给粟师长。
武岭是对的！此前，粟师长已得命亲率一个加强连暗扎玉皇山四周山脚，对外名曰野训，实则暗阻各种钻山者。短短数日，拒人无数。有驴友者，有野炊者，有猎奇者，有野合者，还有纳凉过夜乞丐若干。若这天外来客哪天整个、哪怕是部分腾空而起，那也定是天塌地陷。人命大于天！他不得不这么做！
粟师长应命，很快从山里不知何处钻来。武岭见他便肃颜如此这般一番吩咐。但见粟师长最后啪地一个立正，朗声道：“保证完成任务！”随即箭步没入山中。
武岭觉得还不保险，又马不停蹄赶到市府。范市长得报武岭要来，正虚位以待。二人见面亦无客套，武岭细道刚才“天字一号”所见一幕。范市长听罢霍然而起：“那还等什么，赶快封山！”武岭吞了一口茶，道：“所以我才来急着找你。”
范市长道：“需要我做什么？”武岭道：“堵不如疏！你赶快以市府名义在越城所有媒体上发布封山公告。”范市长欠身问道：“以何名义，以何理由？”武岭本就吃得极饱，又喝了几口茶，顿觉肚子胀的不行，便没好气道：“你都能让我变成饭桶，还用我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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