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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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遙..小遙..」
是誰呢
總是帶著那種似乎快要哭出來的語調，輕輕呼喚著。
不記得是誰了。
水中紛亂的氣泡一個勁兒地往上，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分不清顏色的黑暗之中。
好冷啊。
沒有誰在。
確實，好冷啊。
「小遙..小遙..」
----我們還能再見面的吧？
茶色的劉海之下，明明是揚起來了的嘴角，
可是怎麼，
怎麼你就快要哭了的樣子呢？
遙忍不住伸過手去。
讓我看一看。
這一次，不要再..
「遙..先生..」
手被溫暖覆蓋住了，遙有些費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真琴的臉。
「遙先生，是夢到什麼了嗎？」
欸？
「怎麼你就快要哭了的樣子呢？」
遙一愣，然後看著真琴。
「啊，對不起，好像是我多慮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放到脖子後面，真琴這樣說道。
又是這個動作呢。
遙的目光稍微溫柔了一些。
「啊，這個嗎？之，之前也被說過，我啊，」真琴笑了起來，「好像在，有點緊張的時候就會這樣了。」
這樣啊。
「嗯，好像，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有點，不記得了。」
是嗎？
「啊。」
真琴看著在被自己放在浴缸裡面的遙，也靠在旁邊坐了下來。
「真是，有些..神奇呢。現在在，遙先生的家裡。」
遙望著真琴。
茶色的劉海之下，是微微揚起的嘴角。
「這樣看著遙先生，覺得很安心。」
溫柔的調子。
「看到遙先生這個樣子，應該會覺得吃驚才對吧，可是啊，怎麼說呢..」
真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手又重複著那個動作了。
「像這樣，變成了人魚，沒有辦法說話的遙先生，」
「讓我覺得很安心。」
「好像我，能夠聽得到遙先生的話呢。因為這樣，讓我覺得很安心。」
「好像，終於可以在你身邊了一樣。」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完全不明白。
只是現在，胸口有一些悶。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好像就會哭出來了。
那樣，簡直不能夠再丟人了吧？
那雙有著熟悉的，海水藍的眼睛，為什麼會那麼溫柔。
為什麼，
為什麼我這樣擁抱你的時候，
你沒有逃開呢？
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像個孩子一樣地哭了呢？
啊啊，想起來了。
遙在碰到真琴的眼淚的時候，記憶的氣泡忽然湧了出來。
是這個人。
就是這個人。
在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見過了。
那個孩子，總是一個人偷偷跑到海岸邊，哭泣著。
自己在差不多聽過十幾次以後，終於忍不住浮出了海面，坐到了離這孩子不遠的礁石上。
這個海岸在山下，巨大的石壁遮住了人們的視線，是自己喜歡的地方。
可是這個孩子，不知道怎麼找到了這裡。
有點吵。
所以忍不住問了。
你為什麼哭了呢？
不過，人類是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的。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居然會跑出來。
算了。
看到自己，說不定那個孩子就會嚇到，然後不會再來了。
「他們，他們說男孩子不能哭，」
「所以，所以，我跑到別人，不知道的地方來哭。」
似乎是邊哭邊說話有些費力，小小的肩膀微微顫抖。
遙睜大了眼睛。
那孩子，聽得見？
遙坐在礁石上，沒有動。
反而那孩子用手背胡亂抹了幾下眼淚，然後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這邊挪過來。
「你是，人魚先生嗎？」
嗯。
「嗚哇，好，好漂亮。」
看到了自己的尾巴，那孩子滿眼的憧憬，發出了小小的讚歎。
是..嗎？
「嗯！！淺淺的藍色，閃閃發亮，好像，好像天上的星星哦！」
舉起了雙拳，那孩子認真地說著，然後又歪起腦袋，輕輕笑起來。
「人魚先生，能游到天上去嗎？」
不能。
「這樣..啊。」
似乎有些洩氣。
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
水底也有星星。
「欸，真的？」
嗯。
那孩子又靠近了一點，不過似乎是不太敢靠近水的樣子。
於是自己跳進水裡，又浮到稍微近一點的礁石旁邊，然後坐了上去。
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那孩子笑了起來。
非常，溫柔又乾淨的笑。
然後，一天一天。
一點一點地，靠近起來。
那麼溫柔，並且其實非常堅強的，小小的存在。
「haru。」
嗯？
「誒嘿嘿。」
怎麼了？
「我，我呢，」
那孩子不好意思的時候，說話就會有些結巴。
「在，在幫人魚先生，想名字。」
名字？
「嗯！我，有名字哦。但是，但是呢，他們說那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小小的嘴巴努力抿了抿。
是什麼？
「ma，makoto。」
ma，koto？
茶色的小腦袋輕輕點了點。
好聽。
「真的？」
真的。
「那，那，我想叫人魚先生，haru，haru，可以嗎？」
haru？
「嗯！我，我聽過哦，haru，是春天的意思！」
春天？
「春天呢，會有很多很多的花，非常，非常溫暖，春天，像人魚先生一樣漂亮！」
那雙眼角微微下垂的，綠色的眼睛，幾乎是要閃閃發光了。
好。
就叫，haru。
「真，真，的？」
嗯。真的哦。
「ha，haru..」
嗯。
「haru！」
嗯。
「haruchan！」
那是什麼？
「誒嘿嘿，是，是好朋友會叫的方式哦。」
這樣啊。
「haruchan，我們是..好朋友吧」
好朋友。
那孩子又笑了。可還是有些緊張的樣子。
於是自己伸了手過去。
「haru，chan？」
這樣就好了。
這樣就不會再緊張了。
輕輕撫上那孩子的脖子，和他對視著。
「真，真的欸。」
「haruchan，會魔法，好厲害。」
是嗎？
「嗯。遇到haruchan，太好了。」
嗯。
「我要，和haruchan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一輩子。
「說好了哦！我要，一直一直，和haruchan這樣在一起！」
像是遇到了不能再開心的事情一樣，小小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一直，一直。
這樣看著這個孩子慢慢長大，
也不錯呢。
啊，嘴角怎麼，也跟他一樣的，往上揚起來了呢？
那之後又過了多久呢。
似乎天氣變冷了。
有一天那孩子默不作聲地來了。
怎麼了？
沒有回答。
靠近了一些，看清楚了那孩子的表情。
茶色的劉海之下，明明是揚起來了的嘴角，
可是怎麼，
怎麼你就快要哭了的樣子呢？
忍不住伸過手去。
讓我看一看。
等到撫上那孩子的臉。
眼淚，滴到了手上。
啊，這個，就是人類說的，溫暖嗎？
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自己就那麼等著。
「haru，chan，我，要離開這裡了。」
是..嗎
「爸爸說，makoto要去大一點的地方讀書，這樣比較，比較好。」
「所以，所以，現在，現在要和，爸爸媽媽，一起搬到別的地方去了。」
「所以..」
「對不起..」
「明明說了，約好了，要一直一直..」
你又這麼哭了。
不行的吧？
你是男孩子，不是嗎？
makoto？
想伸手去抱住那個哭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厲害的小人，可是自己身上的水，會讓他覺得冷吧？
然後，是最後一次見面。
「haruchan，我，去查了哦。」
拿著樹枝，一筆一筆地，在沙灘上寫著什麼。
「haruchan的haru，是這樣寫。」
「我的makoto呢，是，這樣寫。」
真了不起。
「誒嘿嘿，沒，沒有啦。其，其實是請媽媽也幫忙了。」
小手撫上了脖子，紅著臉微微笑著。
「果，果然。」
嗯？
「果，果然呢，不是，不是小遙，不是小遙的手，」
「我就還是，就還是好緊張。」
真琴。
別哭了。
不要哭了。
「可是，可是..」
「可是，再也沒有比小遙更好的朋友了。」
「我一點都，一點都不想和小遙分開..」
啊啊，不要再這麼哭了，真琴。
伸出手，又猶豫著。
抱過去，他會冷吧？
人類的孩子，會生病吧？
這麼想著，那個茶色的小腦袋，已經撞進了自己懷裡。
真琴，你，不是怕水的嗎？
「想要，想要抱抱小遙。」
「對不起，明明，明明說了要一直一直做好朋友的..」
會的。
我們，一直一直，都是好朋友。
「小遙，笑的樣子，好漂亮..」
這是自己封閉這些記憶之前，那孩子說的最後一句話。
「遙」，「真琴」這三個看起來有些歪歪扭扭的字，在沙灘上，安安靜靜的。
「欸，所以遙先生把自己的記憶也封閉了嗎？」
「嗯。」
「這，這樣啊。」
兩個人現在正坐在遙的住所的客廳裡面。
似乎只要泡幾個小時的水等身體冷卻下來，就能夠有再變成人類的樣子了。為此真琴終於鬆了口氣。
想起來了以前的事情，雖然很值得高興，但是忽然兩個人卻變得沒辦法好好地對話了。
明明，之前都那麼擁抱過了。
真琴在心裡悄悄地歎了口氣。
不過。
這樣真好。
又見到小遙了。
那雙有著海水藍色的眼睛，果然還是沒辦法完全忘掉吧。
因為，小遙，是我的第一個好朋友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真琴的視線，遙的心臟，又開始溫暖地鼓動了起來。
「啊，說起來為什麼連小遙，啊，不是，」
看到遙瞪了一眼自己，真琴連忙改口，
「為什麼連遙，先生，都要封閉記憶啊？」
「..很麻煩。」
「這，這樣啊..」
明顯聽起來相當洩氣。
嗯。就是這樣。
因為一直一直在想那個孩子的事情，心裡總是難受著。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出來。
還因為這種事情，被萬年都不會來見一次面的母親大人笑了，然後故作神秘地說了一堆
聽不懂的話，問要不要封閉記憶試試看，自己有些期待所以才答應了。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出來。
什麼約好了，不能把秘密說出去。
遙忽然一愣。
呐，不要忘記了哦。
你，一定會變成某個人的，最特別的人。
等到你遇到他了，你們兩個再次被互相吸引的話，到那個時候你們的記憶，一定會藉由著某些東西被打開來。
那麼，一直到那個人牽住你的手為止，這個秘密都不可以說出去哦。
約好了。
只有那時的你們成為了心意相通的戀人，真正的接納了彼此，
你才可以，告訴他。
你可以為他，變成完全的人類。永遠永遠，陪在他的身邊。
母親的話，全部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之中，遙一下子整個臉都漲紅了。
「欸，小，啊遙先生是哪裡又不舒服了嗎？」
「不要看過來！」
「哈？」
「不要看過來..」
在意識到可能是什麼以後，真琴聽話地往窗外望去。
「能夠再見到你，太好了，遙。」
「小遙..小遙..」
是誰呢
總是帶著那種似乎快要哭出來的語調，輕輕呼喚著。
不記得是誰了。
水中紛亂的氣泡一個勁兒地往上，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分不清顏色的黑暗之中。
好冷啊。
沒有誰在。
確實，好冷啊。
「小遙..小遙..」
----我們還能再見面的吧？
茶色的劉海之下，明明是揚起來了的嘴角，
可是怎麼，
怎麼你就快要哭了的樣子呢？
遙忍不住伸過手去。
讓我看一看。
這一次，不要再..
「遙..先生..」
手被溫暖覆蓋住了，遙有些費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真琴的臉。
「遙先生，是夢到什麼了嗎？」
欸？
「怎麼你就快要哭了的樣子呢？」
遙一愣，然後看著真琴。
「啊，對不起，好像是我多慮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放到脖子後面，真琴這樣說道。
又是這個動作呢。
遙的目光稍微溫柔了一些。
「啊，這個嗎？之，之前也被說過，我啊，」真琴笑了起來，「好像在，有點緊張的時候就會這樣了。」
這樣啊。
「嗯，好像，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有點，不記得了。」
是嗎？
「啊。」
真琴看著在被自己放在浴缸裡面的遙，也靠在旁邊坐了下來。
「真是，有些..神奇呢。現在在，遙先生的家裡。」
遙望著真琴。
茶色的劉海之下，是微微揚起的嘴角。
「這樣看著遙先生，覺得很安心。」
溫柔的調子。
「看到遙先生這個樣子，應該會覺得吃驚才對吧，可是啊，怎麼說呢..」
真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手又重複著那個動作了。
「像這樣，變成了人魚，沒有辦法說話的遙先生，」
「讓我覺得很安心。」
「好像我，能夠聽得到遙先生的話呢。因為這樣，讓我覺得很安心。」
「好像，終於可以在你身邊了一樣。」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完全不明白。
只是現在，胸口有一些悶。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好像就會哭出來了。
那樣，簡直不能夠再丟人了吧？
那雙有著熟悉的，海水藍的眼睛，為什麼會那麼溫柔。
為什麼，
為什麼我這樣擁抱你的時候，
你沒有逃開呢？
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像個孩子一樣地哭了呢？
啊啊，想起來了。
遙在碰到真琴的眼淚的時候，記憶的氣泡忽然湧了出來。
是這個人。
就是這個人。
在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見過了。
那個孩子，總是一個人偷偷跑到海岸邊，哭泣著。
自己在差不多聽過十幾次以後，終於忍不住浮出了海面，坐到了離這孩子不遠的礁石上。
這個海岸在山下，巨大的石壁遮住了人們的視線，是自己喜歡的地方。
可是這個孩子，不知道怎麼找到了這裡。
有點吵。
所以忍不住問了。
你為什麼哭了呢？
不過，人類是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的。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居然會跑出來。
算了。
看到自己，說不定那個孩子就會嚇到，然後不會再來了。
「他們，他們說男孩子不能哭，」
「所以，所以，我跑到別人，不知道的地方來哭。」
似乎是邊哭邊說話有些費力，小小的肩膀微微顫抖。
遙睜大了眼睛。
那孩子，聽得見？
遙坐在礁石上，沒有動。
反而那孩子用手背胡亂抹了幾下眼淚，然後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這邊挪過來。
「你是，人魚先生嗎？」
嗯。
「嗚哇，好，好漂亮。」
看到了自己的尾巴，那孩子滿眼的憧憬，發出了小小的讚歎。
是..嗎？
「嗯！！淺淺的藍色，閃閃發亮，好像，好像天上的星星哦！」
舉起了雙拳，那孩子認真地說著，然後又歪起腦袋，輕輕笑起來。
「人魚先生，能游到天上去嗎？」
不能。
「這樣..啊。」
似乎有些洩氣。
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
水底也有星星。
「欸，真的？」
嗯。
那孩子又靠近了一點，不過似乎是不太敢靠近水的樣子。
於是自己跳進水裡，又浮到稍微近一點的礁石旁邊，然後坐了上去。
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那孩子笑了起來。
非常，溫柔又乾淨的笑。
然後，一天一天。
一點一點地，靠近起來。
那麼溫柔，並且其實非常堅強的，小小的存在。
「haru。」
嗯？
「誒嘿嘿。」
怎麼了？
「我，我呢，」
那孩子不好意思的時候，說話就會有些結巴。
「在，在幫人魚先生，想名字。」
名字？
「嗯！我，有名字哦。但是，但是呢，他們說那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小小的嘴巴努力抿了抿。
是什麼？
「ma，makoto。」
ma，koto？
茶色的小腦袋輕輕點了點。
好聽。
「真的？」
真的。
「那，那，我想叫人魚先生，haru，haru，可以嗎？」
haru？
「嗯！我，我聽過哦，haru，是春天的意思！」
春天？
「春天呢，會有很多很多的花，非常，非常溫暖，春天，像人魚先生一樣漂亮！」
那雙眼角微微下垂的，綠色的眼睛，幾乎是要閃閃發光了。
好。
就叫，haru。
「真，真，的？」
嗯。真的哦。
「ha，haru..」
嗯。
「haru！」
嗯。
「haruchan！」
那是什麼？
「誒嘿嘿，是，是好朋友會叫的方式哦。」
這樣啊。
「haruchan，我們是..好朋友吧」
好朋友。
那孩子又笑了。可還是有些緊張的樣子。
於是自己伸了手過去。
「haru，chan？」
這樣就好了。
這樣就不會再緊張了。
輕輕撫上那孩子的脖子，和他對視著。
「真，真的欸。」
「haruchan，會魔法，好厲害。」
是嗎？
「嗯。遇到haruchan，太好了。」
嗯。
「我要，和haruchan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一輩子。
「說好了哦！我要，一直一直，和haruchan這樣在一起！」
像是遇到了不能再開心的事情一樣，小小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一直，一直。
這樣看著這個孩子慢慢長大，
也不錯呢。
啊，嘴角怎麼，也跟他一樣的，往上揚起來了呢？
那之後又過了多久呢。
似乎天氣變冷了。
有一天那孩子默不作聲地來了。
怎麼了？
沒有回答。
靠近了一些，看清楚了那孩子的表情。
茶色的劉海之下，明明是揚起來了的嘴角，
可是怎麼，
怎麼你就快要哭了的樣子呢？
忍不住伸過手去。
讓我看一看。
等到撫上那孩子的臉。
眼淚，滴到了手上。
啊，這個，就是人類說的，溫暖嗎？
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自己就那麼等著。
「haru，chan，我，要離開這裡了。」
是..嗎
「爸爸說，makoto要去大一點的地方讀書，這樣比較，比較好。」
「所以，所以，現在，現在要和，爸爸媽媽，一起搬到別的地方去了。」
「所以..」
「對不起..」
「明明說了，約好了，要一直一直..」
你又這麼哭了。
不行的吧？
你是男孩子，不是嗎？
makoto？
想伸手去抱住那個哭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厲害的小人，可是自己身上的水，會讓他覺得冷吧？
然後，是最後一次見面。
「haruchan，我，去查了哦。」
拿著樹枝，一筆一筆地，在沙灘上寫著什麼。
「haruchan的haru，是這樣寫。」
「我的makoto呢，是，這樣寫。」
真了不起。
「誒嘿嘿，沒，沒有啦。其，其實是請媽媽也幫忙了。」
小手撫上了脖子，紅著臉微微笑著。
「果，果然。」
嗯？
「果，果然呢，不是，不是小遙，不是小遙的手，」
「我就還是，就還是好緊張。」
真琴。
別哭了。
不要哭了。
「可是，可是..」
「可是，再也沒有比小遙更好的朋友了。」
「我一點都，一點都不想和小遙分開..」
啊啊，不要再這麼哭了，真琴。
伸出手，又猶豫著。
抱過去，他會冷吧？
人類的孩子，會生病吧？
這麼想著，那個茶色的小腦袋，已經撞進了自己懷裡。
真琴，你，不是怕水的嗎？
「想要，想要抱抱小遙。」
「對不起，明明，明明說了要一直一直做好朋友的..」
會的。
我們，一直一直，都是好朋友。
「小遙，笑的樣子，好漂亮..」
這是自己封閉這些記憶之前，那孩子說的最後一句話。
「遙」，「真琴」這三個看起來有些歪歪扭扭的字，在沙灘上，安安靜靜的。
「欸，所以遙先生把自己的記憶也封閉了嗎？」
「嗯。」
「這，這樣啊。」
兩個人現在正坐在遙的住所的客廳裡面。
似乎只要泡幾個小時的水等身體冷卻下來，就能夠有再變成人類的樣子了。為此真琴終於鬆了口氣。
想起來了以前的事情，雖然很值得高興，但是忽然兩個人卻變得沒辦法好好地對話了。
明明，之前都那麼擁抱過了。
真琴在心裡悄悄地歎了口氣。
不過。
這樣真好。
又見到小遙了。
那雙有著海水藍色的眼睛，果然還是沒辦法完全忘掉吧。
因為，小遙，是我的第一個好朋友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真琴的視線，遙的心臟，又開始溫暖地鼓動了起來。
「啊，說起來為什麼連小遙，啊，不是，」
看到遙瞪了一眼自己，真琴連忙改口，
「為什麼連遙，先生，都要封閉記憶啊？」
「..很麻煩。」
「這，這樣啊..」
明顯聽起來相當洩氣。
嗯。就是這樣。
因為一直一直在想那個孩子的事情，心裡總是難受著。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出來。
還因為這種事情，被萬年都不會來見一次面的母親大人笑了，然後故作神秘地說了一堆
聽不懂的話，問要不要封閉記憶試試看，自己有些期待所以才答應了。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出來。
什麼約好了，不能把秘密說出去。
遙忽然一愣。
呐，不要忘記了哦。
你，一定會變成某個人的，最特別的人。
等到你遇到他了，你們兩個再次被互相吸引的話，到那個時候你們的記憶，一定會藉由著某些東西被打開來。
那麼，一直到那個人牽住你的手為止，這個秘密都不可以說出去哦。
約好了。
只有那時的你們成為了心意相通的戀人，真正的接納了彼此，
你才可以，告訴他。
你可以為他，變成完全的人類。永遠永遠，陪在他的身邊。
母親的話，全部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之中，遙一下子整個臉都漲紅了。
「欸，小，啊遙先生是哪裡又不舒服了嗎？」
「不要看過來！」
「哈？」
「不要看過來..」
在意識到可能是什麼以後，真琴聽話地往窗外望去。
「能夠再見到你，太好了，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