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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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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会长打圆场的说:

    “唐县长,别往心里去,小三儿向来胡吹乱唠,从没有着调的话,说着玩呢。”

    那省长不愿再作遂珠弹雀的事儿了,紧着心,宽着脸的咧咧嘴,老于世故的对三姨太撩嘘地说:

    “你才说吉大少爷有艳福,咋个艳福法?”

    三姨太像斗胜公鸡似的扬棒个脖儿说:

    “我的大省长,谁叫你人家说正事儿呢,你炉筒子拐脖儿,自个儿自斟自饮三杯,我就告诉你。”

    那省长乐吱儿吱的端起酒杯,美滋滋的应承说:

    “好好好,我喝!谁让我有这口累呢。我喝完了你可得说,别逗我、我这老傻狍子啊你?”

    那省长顺溜溜的三杯酒下肚,三姨太嘿嘿的想打滑,那省长可不干了,酒******,一个巴掌拍在三姨太肩上,揉捏的不让份。三姨太躲闪地拿起自个儿酒杯,把酒灌进那省长八字胡儿里的嘴巴里说:

    “我还没说啥呢你就先乱了性你,这是惩罚酒。你知道杀鸡前都这样,灌口酒,壮鸡胆儿不还魂,省得吃进肚子里的小鸡在体内闹鬼,半夜整出一被窝鸡崽儿来?”

    那省长红着脸说:

    “你这三姨太呀勾嘎不舍,大老爷们让你偷个精光。你不说,吉大东家那面相我看咋的也有三妻四妾的。道家养生之法,就是采女人之髓以滋补男人精,也就是人常说的采阴补阳。吉大东家,印堂红亮,两颊饱满,腰挺干直,躬力十足,享欲得法,欲到情来,有节有度,不寄柳巷,不采野草,润花如丝,一泄千里。吉大东家,我言中否?”

    吉德心思都在这桩军粮上,两眼逼视着唐县长脸上的微妙变化,只见那省长嘴动,没听见他在说啥,那省长问他时他无动于衷。二掌柜接茬说:

    “那省长真是博学,还懂道家养生之法,阴阳八卦不知通晓?”

    “略知一二。”

    “你看眼目前儿这件事儿,如何结果?”

    “依吉大东家的面相看,凛然大度,仁德兼义,心态良善,克己少私,谋略藏内,自有主见。只是过为刚直,怯步时世,坎坷丛生,误陷囫囵。不过吉大东家福相环身,逢凶化吉,自有贵人相帮,险境还生。今儿之事,一阳一阴,阴阳交错,阳亏阴盈,阳损阴盛,阳且苟安,必无大障,明日听信。只是……三伏阳气上升,阳合地气,姽(guǐ)婳(huà)悃(kǔn)迷,宄(guǐ)人作祟,今儿之事,又复如初,毕有命亡,父抵子命,时日而已。”

    三姨太嘟嘟个小嘴儿说:

    “天南地北的,玄玄乎乎你,有啥话明说,你倒成了黄半仙儿了?”

    那省长唯妙唯肖的大抒胸怀,一反维维喏喏常态,畅言快语的说:

    “天机不可泄漏,事临头自有征兆。我那荣皇室嫡亲,清亡赋闲二十余载,潜心研究周易八卦推算演化六十四卦之玄妙,得益非浅,又与儒教融合贯通,中庸之道乃治国安邦之道,民和国兴。眼下康德鹏程受羁,必扶摇万里,帝陵显光,我辈官身委栖檐下乃屈为伸,体恤民意压抑不能吐气,乃无奈中挣扎企盼潜氐龙腾!”

    三姨太瞅一眼装熊拉稀的唐县长的小样儿,就已知倚官仗势借客报仇的目的收到成效,又见那省长有意搪塞岔开话头不想深谈,就说:“省长你喝多了,陈词滥调的,都老掉牙了,还翻那旧黄历,现时现乐吧!管家,送那省长到后楼抽两口去,找个好人儿陪陪,今下晚黑就歇这儿吧,告诉卫队长一声。”

    三姨太送走那省长,回头对兰会长、吉德等人使个眼色。兰会长借故说声小解,众人就出了房间。三姨太花样的笑着,坐在唐县长座位旁说:

    “糖丸儿变糖稀啦,多少兴啊?来,我陪你喝一杯,压压惊。”

    “压啥惊,我有啥惊可压?套啥近乎,打一个嘴巴,又给一个甜枣,假惺惺的,我不吃你这一套?”

    “你昨晚儿家里不遭贼了吗,咋说没惊着呢?你也是的,干啥事儿何必那么叫真儿呢,得罪人!还生我的气呀?那也是话赶话,也是实话,一点儿肚量都没有你还县长呢?就咱们的交情,你那点儿事儿,我还真给你抖落出去呀?这事儿,我明知老兰也参与其中,才刚你连提都没提,我还得谢谢你!你都承担过去了,保全了老兰的面子,没撕破他这张老脸。但你好人做到底,还是放了德儿一马,要不老兰夹在当间儿也不好做人,与你与老兰都有好处。你是知道德儿的脾气和秉性的,一旦德儿耍上性子,闹起来对谁都不好?殷明喜是吃干饭的吗?我为啥请你们坐下来吃饭啊,还不是为了你头上的帽刺儿呀?要不是我劝德儿拦着,就他那体性和他大舅一样,抓理儿不让人儿,宁可玉碎。他是有备而来,都多少日子了都,二十来天他干啥了?他手里掐着省里加工军粮数额,一家一家的核对,差额那么大,捅到龟河顾问那块儿,你吃不了兜着走吧?你瞅那省长难得糊涂的样儿多好啊,弄个逍遥自在。那省长的话你都听见了,那是点化你呀,想咬人反被人咬,你明白不?我看你就答应了德儿的条件,我再说说他,他也就消停了。你要缺钱,我和老兰说?”

    “我不缺钱,缺德!”

    唐县长说着酎杯酒,搂过三姨太在脸上亲了一口。三姨太半推半就的笑嗤嗤地骂了句,“德性!”

    吉德如愿以偿的从东兴市和彪九返回家,走过吉盛住的小院儿时,窗前灯影下传来吉盛大女儿茵茵悠扬清亮的吟唱,两人打住脚儿,支起耳朵静听。

    “乌拉草,乌拉草,出身平贱,无价宝;乌拉草,乌拉草,不是芙蓉,焐人脚;乌拉草,乌拉草,不知身贵,金凤鸟;乌拉草,乌拉草,不吝枯荣,民叫好;乌拉草,乌拉草,东北三宝,名不小;乌拉草,乌拉草,降霜卧雪,笑春早。乌拉……”

    “茵茵这孩子平常话不多,嗓子倒喝亮,歌唱的倒挺有味道,这是啥调呀怪好听的。” 彪九说。

    “东北民歌吧?好听!走吧,大梅子等不及你啦!” 吉德催促着彪九说。

    “师弟,是我等不及了还是你自个儿呀?哎,那省长原来是三姓那个那蜰的阿玛呀,比泥鳅都滑,鬼道得很。三姨太这娘们一吓唬,他就看到唐拉稀该走哪步了?啥‘贵人相帮,明儿听信’,神叨叨的,我看就是他的主见了,唐拉稀能听不明白?”

    “嗯哪!你瞅那老鬼哼哼哈哈的净扯犊子,棋步早在心里了。有尖不露,大智若愚,那才是真正咬人的狗。他说‘ 姽婳悃迷,宄人作祟,又复如初,时日而己,’那是啥意思?就是眼目前儿你唐拉稀叫人家抓住小辫子了,听我的,先撒手吧,不知不觉还作个人情。小姨娘还老管这事儿呀,你唐县长抓个啥机会,找个啥茬儿,还不收拾死吉德呀?你看,你细溜溜这一懈怠,那老鬼的谶言,啥都明白了。要不小姨娘能找来个老吃货?你瞅那老鬼多圆滑,你唐拉稀弄好了得谢我,弄砸了你自个儿兜着我啥也没说,多鬼!当时俺还当算卦弄戗的听呢,其实二掌柜早看出门道了,才逗嘘那老鬼上道儿。嗨,姜老辣呀!”

    “往后的事儿再合计,总算化险为夷,暂时保住了火磨和油坊。加工那点儿玩意儿,就看明儿个能不能揭了封条用上电啦?唐拉稀还想玩儿咱,好心的说军粮不用咱们加工了,那是啥意思?不就是不想恢复咱电力设备使用吗,让咱火磨和油坊搁那成没用的摆设,多狠!你那几口叨的挺厉害,啥皇军圣战,日满一家,人人有责,你唐县长不让俺加工军粮,俺找龟河将军说理去。哈哈你不篙这口牵住唐拉稀,唐拉稀才不会给咱用电这个口呢?”

    “老面兜儿和老油捻子听了准高兴啥是的,那可是他俩儿辛苦大半辈子的心血呀!要是被唐拉稀和邓猴子他们抹达了,那就要了他俩儿的命啊!明儿一早,俺过去看看他俩儿,商量一下。师哥你和吉增去趟马虎力山,找到土狗子和土拨鼠哥俩儿,想法子把庙里的存货运回来。该换季了,关里战事又紧了,奉天分号置办的一批货,铁路运输遇到了困难,一时半会儿咱的货接骨不上,只有动老本了。要不咱家货架可要张大嘴了,老百姓孩爪子的穿棉祆裤过夏,咱也于心不忍哪!”

    “嗯哪。啊师弟,说着话这就到了你两小院儿门口了,你进哪个院去呀?都亮着灯呢,用不用抓个阄啥的。哈哈要不我拽个丁香树刚开的叶儿分正反两面,抛下落地,正面朝上你去月娥屋,背面朝上你去小鱼儿屋,咋样?”

    “逗壳子,俺叫月娥收拾你?哎师哥,把马鞭拿好套在脖子上,找大梅子的一棵鸭梨树上吊吧!”

    “吱嘎”一声门响,映着的人影光束,从小鱼儿小院射出映在吉德和彪九两人身上,彪九嘿嘿乐着说句人精就跑掉了。小鱼儿走过来说:“捅捅咕咕的到家咋不进屋,真是的。月娥姐没在家,亮着灯是大凤还没睡儿,要不你去那屋睡去?” 吉德摔青乖子的“嘎”一下火了,“你这是抽哪赶儿风啊,酸溜溜的。月娥上哪哈去了,也不吭一声?” 小鱼儿丢丢的笑,“不识逗啊,还是月娥姐在你心目中有份量?月娥姐昨儿个带着心儿和小乐、人参果搭伴回黑瞎子沟了。没告诉你,是怕你分心。说是她爹就她这么一个姑娘,她答应她爹要带着后人给她爹上坟的。月娥姐原本想等你有空,一块堆儿回去的。可你一个事儿接一个事儿的,哪有个闲空啊?正好赶着小乐两口子急着回去。收购站铺子老那么扔着也不是事儿,在加上人参果急着给她爷爷老山参修墓立碑。也是为了赶好天儿,怕春雨来了马车不好走,这就走了。”

    屋里传来“嗑嗑”的咳嗽声,吉德这才注意到从屋里门框上方冒出缕缕白烟,吉德拿眼睛问小鱼儿,小鱼儿瞥了眼吉德说:“我为啥把你堵在院外,家里这两天就没断了人?啥情况你也不来个电话,把人急死了。才刚瞅你和师哥嘀嘀咕咕那乐样儿,我气不打一处来,还说发酸?月娥姐屋里躺的是小德妈。一股火,才急病啦!刚喝完华一绝开的药。咱客厅里坐着老面兜儿和老油捻子两个老烟枪,也不说话,也不吃不喝,闷头一劲儿的鼓烟儿,你说愁不愁人,愁死我了?哎,你先顾哪头啊,都是火上房了?大舅、崔镇长、钱大叔还都等在电话旁呢。老二、老三,怕你出啥事儿,说是找门路,出去一天了还没回来。” 吉德绷过小鱼儿在嘴上狠命的亲一口,蹦高儿“嘎”的甩下马鞭,一溜烟儿跑进屋,传来吉德高兴的喊“火磨、油坊活下来了” 的声音。小鱼儿乐颠颠说:“我的妈呀,吉老大就是吉老大,我没看走眼,你个糗哥!”

    “鞭子响,是小德她爹回来了?” 大丫儿跌跌撞撞从屋里冲出来,大凤赶上说:“姑奶奶你是烧糊涂了,听错啦!” 大丫儿撞出小门,小鱼儿迎上拥抱住大丫儿滚烫的身子,热泪潸潸的说:“是老大回来了,大丫儿姐!”

    “回来啦!”

    “火磨、油坊活下来啦!”

    院内两个女人痛痛快快大哭。

    屋内几个大老爷们哈哈大笑。

    火磨房子里机器轰隆隆,油坊油溜子里哗哗淌着黄澄澄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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