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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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冷水浇到蒋得鋐的头顶,原本已经昏死过去的他再次醒了过来.两日前,徐应元在李光地的命令下,精心布局,将蒋得鋐秘密拿下.然后便被秘密的送到了马尾茶山里的一片民房内,这处地方名字就是叫做茶山里,感觉有些怪异.这里地处偏僻,但是靠近马尾军营.一般人极少靠近这边,就算是有什么突发状况,李光地也可以迅速派出马尾军营内的战士前去协助.
几座小山,中间围出一小片山谷,三排普通的房屋,便是福州情报总部设置在此处的牢房兼审讯处.这里,土山的外围,便有布有暗哨,里面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两年,福建一省,有不少的贪官污吏被像对付蒋得鋐一般,暗中被抓到了这里.若是罪大恶极的,审理完之后,直接处死.这个审理,就是要他们吐出这些年的贪污所得.情节尚可原谅的,则就关押在这里.待到一定年限之后,再将其放出.这一群人,最短的也要被关押上七八年.等到他们可以出来的时候,朝廷与三藩之战也早已经开始了！
蒋得鋐的被抓,除了参与其中的十来个人以外,无一人知晓.就是和徐应元一同出发巡逻的几百海军战士也全不知晓.徐应元的座舰,一直就领先于其他战舰,而下手的时候,他们又处于前甲板处.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就是徐应元自己的战舰上.前甲板处的士兵也早已经被屏退.几人将蒋得鋐拿下之后,蒙上麻袋迅速便被拖到一旁,然后塞进一口早已经准备好的箱子.待到战舰上产生混乱的时候,蒋得鋐早已经被拖到一旁去了.
"你这嘴也是够硬的了,这几年像你这么硬的人还是头一个！不过,到了这儿你还想再出去吗?老老实实交代吧,军中还要哪些人是同你一样的?"负责审讯的,是一位三十几岁有着十来年审讯经验的资深牢头.名叫耿八斤.也是耿家的家生子,他父亲便是耿家的家奴,随姓耿.据说,当年他出生的时候,足足有八斤重,因此他爹便给他起名字叫做八斤.以前,耿精忠没有成立专门的情报机构的时候,耿家抓回来的人,也都是他们负责审讯.
对于这情报结构选人,一向都是慎之又慎.家世都十分的清白.尤其是出生且长在耿家的家奴,那是最被信任的一批人.不像从外面选人的时候还要经过重重的筛选.现在在此处负责审讯的几个人,全部都是耿家的家生子和从王庄庄户里挑选的,忠心方面,绝对是没有问题.耿精忠也不怕他们有问题,毕竟这些人的家眷,可都被安置在耿家庄园内.
"王爷和世子待你有哪点不好,啊?官封参领,手下四千兵马,大权在握呀！敢出卖王爷,出卖世子,打不死你！"虽然蒋得鋐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耿八斤仍然不解气的抽了两鞭子.耿八斤也是知道这个程度的用刑,对他的身体并没用什么大碍,死不了,因此抽起来毫不留情.可是,这人被送过来一天了,也用了几个刑具,可是人犯至今没有开口.仿佛知道自己已经是必死,索性就不再说话了.
耿八斤抽的累了,放下手中的鞭子,端起桌子上的一碗酒,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然后再喝了一口,对着蒋得鋐一口就喷了过去.烈酒喷到蒋得鋐的伤口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再次晕了过去.这再烈性的人,也经受不了这样的疼痛.
耿八斤坐了下来,喘上两口气,身后的两个狱卒站在旁边丝毫没有动,就像是两尊雕塑,耿八斤若是没有下达命令,这两人连一点表情都不会有.忽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刑房厚重的铁门被从外面推开.
耿精忠一进这牢房便感觉到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给人的感觉就是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只要被风一吹,就会立马全部熄灭.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虽然这里建设的没几年,但是空气却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似乎,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说起古代衙门里的监狱,人们可能会立即联想到"苏三起解"里的洪洞县监狱,那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保存最完整的古代监狱之一.洪洞县监狱设在县衙大堂口右角,主要是便于随时提审犯人.监门内有一照壁,通道只有一面,为了防止囚犯逃跑.一入监门,就有接连拐四个直角,五道门的甬道,接着是一条约一米多宽的"胡同"."胡同"的两边是两排低矮的监房,关押一般的杂犯;"胡同"的南尽头,往东拐直角弯是内监所在,专门关押死刑重犯.内监是四合院形,东西南三面是普通式监房,北面有两幢无窗窑洞式监房,这是关押死刑待解女犯的女监,相传名妓苏三就曾在此关押.从洪洞县监狱,可了解到古代监狱建造和设置的大概情况.
耿精忠的这处监狱跟其他的监狱并没用太大的不同,要耿精忠想出其他的东西用来发展军队发展地方,行,但是改造牢房,耿精忠还真就没那个经验,后世十几年的学习生活中,对这一块几乎就是个空白.也就是在看抗日剧的时候,在电影电视里看.[,！]到一些牢房的影子,但是那个跟现在看到的也没多大不同.后世的现代化监狱,他又不是犯人,压根就没亲眼见过.电视里放的,也只是个小房间加上一个配有小窗户的铁门罢了.
记得小说《水浒传》中有这么一段,青面兽杨志流落东京.在天汉州桥卖刀.被泼皮牛二凌逼.一怒之下,杀死了牛二,去开封府自首,被关进了死囚牢里.有一首词,专道这牢里的种种狱具:
"推临狱内,拥入牢门.黄须节级,麻绳准备吊绷揪;黑面押牢,木匣安排牢锁镣.杀威棒.狱卒断时腰痛;撒子角,囚人见了心惊.休言死去见阎王,只此便如真地狱."
这首词里的麻绳,木匣,锁,镣等等,都是监狱里用来限制囚犯行动自由的刑具,称为"狱具",也叫"戒具".根据文献记载及地下实物发掘,可以证实,早在商朝时就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狱具了.据说商纣王时,为了树立自己的威势,专门打造了几千个桎,梏.用来对付那些不愿顺从自己的诸侯.周文王就被桎梏囚于桎里,关了整整七年.由于桎,桎,梏都是木头制作的.所以后人把它们合称为"三木",成为狱具的代称了.
此刻展现在耿精忠面前的,这些个刑具是一样都不少,虽然耿精忠不大清楚那满清十大酷刑到底有哪些玩意,但是就眼前这些,就已经给耿精忠一种残忍恐怖的感觉了.墙上挂满了一排排的刑具,有几个上面还粘着一些暗红色的血液,看得人有些毛骨悚然.即便是耿精忠看惯了死人,但是面对这些东西,心底里也怵得慌！不过,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敌人的,在这个时代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想要取缔这些,还是等到自己完成全部事业的时候再说吧.
刚才耿精忠在外面可是看到了耿八斤的所做所为,以前也只是才电影电视里才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没想到,现在这反面角色却是变成了自己的铁杆手下了.耿八斤此刻却是毫无察觉外面有人,还在端着茶慢慢的品.这牢房里有牢房里的规矩,在这里他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大,审讯蒋得鋐乃是耿精忠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不然,平时他都不会出现在这个审讯室里！其实要说起来,不管在哪个牢房,牢头可都是极具威势的.
就说在西汉初年吧,有一位叱咤风云的英雄,他的名字叫周勃.喜欢历史的人应该是知道的,周勃不仅在汉王朝建立的过程中浴血疆场,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在刘邦死后,吕氏家族图谋篡夺刘氏江山的紧要关头,他力挽狂澜,调动军队平定了叛乱,迎立了汉文帝.周勃也因功勋卓著,先后被任命为太尉,丞相,并封为绛侯,食邑万户,长子周胜之还娶了文帝女儿为妻,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了.
然而,后来因有人告他谋反,被交廷尉审讯,关进了长安监狱.入狱后,周勃惊恐之下,竟然不知所措.而监狱里的狱卒并没有因为他身为诸侯而予以优待,相反,像对待一般的囚犯一样,对他百般凌辱,虐待.周勃无奈,只得以千金向狱吏行贿.狱吏得了钱,立即改变了态度,而且还教周勃让儿媳妇去向文帝说情.
本来汉文帝对周勃谋反一事就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只不过想挫挫这班老臣的威势,现在见女儿来说情,自己的母亲薄太后也说周勃不可能谋反,便落得顺水推舟,不但释放了周勃,还恢复了他的爵位封号.周勃出狱后,感叹地说:我曾经统帅百万大军,自以为尊贵无比,位极人臣,哪里知道一个小小的狱吏竟然也如此尊贵！
周勃的话,虽然夹了点牢骚,但说的却是实情.不论你官多大,位多尊,只要进了监狱,那就是狱吏牢子们的鱼肉,命运操纵在他们的手里,任其摆布了.但是这种情况也不是一面倒,牢房上到牢头下到普通狱卒也有要注意的地方,典型的事例就是"死灰复燃"的典故.韩安国原是梁孝主的侍从官,因犯罪入狱,遭到了狱吏的百般凌辱.韩安国对他说,你难道就不怕死灰复燃吗?狱吏回答说,燃起来就用小便浇灭它.
在这里,韩安国用"死灰复燃"警告狱吏自己仍有可能有重新得势的一天,要狱吏不要过分虐待自己,把事情做绝;而狱吏用小便浇灭复燃的死灰,向韩安国说明只要在他们这班狱吏手里,就得由他们摆布.不会让你有死灰复燃的机会.有意思的是.韩安国后来果然"死灰复燃"了.不但被释放出狱,而且还被任命为主官梁国行政事务的内史.韩安国找来那个曾经虐待他的狱吏,可不仅没有处罚他,反而对他大加赞赏,予以重用.
耿精忠也没有责怪耿八斤的意思,毕竟自己吩咐下来严加审讯,本就有着这个意思.牢房里面的道道,自己也知道一些.但是自己现在并不想操心这个事情,先把很多的大事给忙活完了,再来慢慢忙小方面的事情！耿精忠在门外站了一会,然后便推门进去.
"小的参见世子！"耿八斤一看是耿精忠来了,立马从凳子上起来,跪在地上向耿精忠行礼.在军中,耿精忠早已经废除了跪拜之礼,一律改行军礼.但是耿八斤等人都是耿家家生子出身,这个规矩一直都没有改过来.王府里的那些人也是一样,向耿继茂请求还是行以前的礼仪.老王爷耿继茂也应了他们的请求,.[,！]于是耿精忠对他们这些人也就不再强求了.
"起来吧.他说了吗?"耿精忠点点头,然后仍面无表情的说道.
"回世子,小的没用,到现在犯人一个字也没说！"耿八斤心里有些忐忑,害怕世子责备他办事不力.跪在地上,却是连头也没有抬！
"你们先出去吧！我亲自来审！"耿精忠心里也有数,现在这蒋得鋐是存了死志了,不怕死的人,一般情况下也就不会怕其他的东西.
"泼醒他！"耿精忠对着身后的杨建说道.杨建得令,立马就从旁边端起一盆水泼过去！
冷水贯头浇下,虽然这个季节气温一直都是十度,但是从深井里打上来的凉水还是很冷的.冷水强烈的刺激着蒋得鋐伤口处的敏感神经,他的身躯颤了一下,人缓缓的再次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睛.
他视线被散开的头发上,滴落下来的冷水珠挡住了,过了许久才看清楚自己眼的已经不是原先的牢头,而是变成了耿精忠这位世子.旁边的杨建等几名侍卫也都是熟人了.
他在刚被擒的时候,他就清楚自己彻底的暴露了！暴露了身份,耿家父子绝不会饶过他,他的结局早已经注定,只不过死亡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耿精忠看着蒋得鋐,冷着脸说道."我父王待你如兄弟,一手提拔的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父王的?"
蒋得鋐抬了一会儿头,仿佛已经用尽了力气,将脑袋往后一仰,然后斜着眼睛对耿精忠说道:"呵呵,你爹是待我不薄,但是我也救过他几次,我并不欠他什么.我今天所得的一切全都是凭我手中的刀杀出来的,是我应得的,和你爹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呵呵呵！"耿精忠直接就气乐了,"我今天才发现,白眼狼这个词可不就是为你发明的.当年的你,不过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大头兵,是我耿家赏识你,提拔你,你才一步步的有了今天的荣华富贵.不说以前,就这两年,我也待你不薄吧,光是给你的银子,都能装满四五辆马车了！这你又怎么说?"
蒋得鋐眼皮子下拉,眼睛看向地面,不再说话.
"我现在真是有些不明白,到底是朝廷给了你什么好处,就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们办事.就这两年,我耿家军的发展,你也都看在眼里了,战力比之满清八旗只强不弱,可不再是以前的软脚虾.难道经过一次征倭之战,还让你对我马尾军没有信心吗?"
"我这几年的准备,的确是准备与朝廷大战一场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此也就没有明着抓你.不然,这个时候,你应该被拉出去游街示众.在外面,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掉入海中旋窝,尸骨无存！怎么样,这个结局不错吧,这样你死了,朝廷方面都不会有一点儿反应."
"不用说了,不就一个死吗,世子,你杀了我就是！"蒋得鋐咬了咬牙说道.
"哼！杀你,易如反掌,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从你这里得到更多有用的东西."耿精忠冷哼了一声说道.
"都到了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唯有一死罢了！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难道你们父子还会放过我吗?"蒋得鋐脑袋靠在木柱子上,缓缓地说道.
耿精忠看着他这个样子,看来用一般的方法,还真是没法让他开口.脑袋里面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一些东西,然后开口道:"让我猜一猜啊,你现在已经五十五岁了,这个年纪一般的事情应该都已经看的很透彻了.你能为朝廷那边死心踏的的做事,无外乎就是他们许诺给你了足够的利益,也有可能是拿到了你的什么把柄."
耿精忠盯着蒋得鋐的眼睛,缓缓地开口分析道."足够的利益嘛,无外乎权与钱.钱可能你已经不在乎了,那就一定是权！怎么,你以为你帮助朝廷对付了我耿家,他们会让你来当这个靖南王?次一点的话,让你来做这个福建总督?"
蒋得鋐眼角微微动了动,但是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耿精忠继续道:"不对,这个可能性并不大.那么在看看你会有什么把柄在朝廷手上呢?一般的把柄,那也没有用,你一直呆在福建,有我耿家护着,朝廷也奈何你不得.你的家人也在福建这边,对了,家人！"
这个时候,蒋得鋐的眼睛睁开了,似乎很害怕耿精忠继续说下去."你在福建这里只有一个女儿,而且这些年好像也没听说你要纳妾生儿子.连延续香火的事情都不着急,这可是个大问题啊！难道在厩……"
"没有,你杀了我吧！"蒋得鋐脸色异常紧张,可以说是面如死灰,眼神充满了恐惧.眼睛里除了担忧,就剩下了一心求死的目光.
耿精忠乐了:"还真被我说着了！哈哈哈！你应该有儿子的吧,而且还就在厩！呵呵,知道这个信息就好办了,你要寻死,好啊！不知道我的情报队伍能不能在厩查到什么呢?你知道,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阿厚去哪儿了吗?你不会不记得阿厚吧,他现在就在厩,已经三年多了,我可真是想他.厩的公主坊可都是他暗中负责,那么……"
耿精忠将目光投向蒋得.[,！]鋐,死死的盯着他,看他的反应.蒋得鋐此刻也是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他自以为藏的隐秘了,仍然还是被耿精忠给揪出来了,那么自己厩的那点事情,只要静下心来查探,迟早都是会被查出来的.说,还是不说,此刻真是个问题！
"好吧,我也不问你了,我最后只想告诉你,我耿家人都是念旧情的人,你若是配合,不管是你这边的家人还是厩的家人,我都不会动他们,你的家产仍然还是你家人的.若是不配合,呵呵,结果你自己想！这里的味道当真是难闻,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和刚才审讯你的人说吧."说完,也不等蒋得鋐有什么反应,便抬脚走了出去.
门外,耿八斤几人也没有走,一直就守在门口听候吩咐.耿精忠出来以后,对着他说道:"我估计下面应该没问题了,他所说的每一条全部详细记下来,然后立刻送到我的面前！"
"是！世子！"耿八斤赶忙点头称是.然后跟在耿精忠身后,一直看着耿精忠离开这处监狱.
耿精忠才离开刑房不到盏茶的功夫,里面的蒋得鋐脸色来回变换了十几次之后,大声的对外面喊道:"老子全都招了,你耿家人要说话算话,不许为难老子家人！"
ps:二合一,六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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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座小山,中间围出一小片山谷,三排普通的房屋,便是福州情报总部设置在此处的牢房兼审讯处.这里,土山的外围,便有布有暗哨,里面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两年,福建一省,有不少的贪官污吏被像对付蒋得鋐一般,暗中被抓到了这里.若是罪大恶极的,审理完之后,直接处死.这个审理,就是要他们吐出这些年的贪污所得.情节尚可原谅的,则就关押在这里.待到一定年限之后,再将其放出.这一群人,最短的也要被关押上七八年.等到他们可以出来的时候,朝廷与三藩之战也早已经开始了！
蒋得鋐的被抓,除了参与其中的十来个人以外,无一人知晓.就是和徐应元一同出发巡逻的几百海军战士也全不知晓.徐应元的座舰,一直就领先于其他战舰,而下手的时候,他们又处于前甲板处.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就是徐应元自己的战舰上.前甲板处的士兵也早已经被屏退.几人将蒋得鋐拿下之后,蒙上麻袋迅速便被拖到一旁,然后塞进一口早已经准备好的箱子.待到战舰上产生混乱的时候,蒋得鋐早已经被拖到一旁去了.
"你这嘴也是够硬的了,这几年像你这么硬的人还是头一个！不过,到了这儿你还想再出去吗?老老实实交代吧,军中还要哪些人是同你一样的?"负责审讯的,是一位三十几岁有着十来年审讯经验的资深牢头.名叫耿八斤.也是耿家的家生子,他父亲便是耿家的家奴,随姓耿.据说,当年他出生的时候,足足有八斤重,因此他爹便给他起名字叫做八斤.以前,耿精忠没有成立专门的情报机构的时候,耿家抓回来的人,也都是他们负责审讯.
对于这情报结构选人,一向都是慎之又慎.家世都十分的清白.尤其是出生且长在耿家的家奴,那是最被信任的一批人.不像从外面选人的时候还要经过重重的筛选.现在在此处负责审讯的几个人,全部都是耿家的家生子和从王庄庄户里挑选的,忠心方面,绝对是没有问题.耿精忠也不怕他们有问题,毕竟这些人的家眷,可都被安置在耿家庄园内.
"王爷和世子待你有哪点不好,啊?官封参领,手下四千兵马,大权在握呀！敢出卖王爷,出卖世子,打不死你！"虽然蒋得鋐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耿八斤仍然不解气的抽了两鞭子.耿八斤也是知道这个程度的用刑,对他的身体并没用什么大碍,死不了,因此抽起来毫不留情.可是,这人被送过来一天了,也用了几个刑具,可是人犯至今没有开口.仿佛知道自己已经是必死,索性就不再说话了.
耿八斤抽的累了,放下手中的鞭子,端起桌子上的一碗酒,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然后再喝了一口,对着蒋得鋐一口就喷了过去.烈酒喷到蒋得鋐的伤口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再次晕了过去.这再烈性的人,也经受不了这样的疼痛.
耿八斤坐了下来,喘上两口气,身后的两个狱卒站在旁边丝毫没有动,就像是两尊雕塑,耿八斤若是没有下达命令,这两人连一点表情都不会有.忽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刑房厚重的铁门被从外面推开.
耿精忠一进这牢房便感觉到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给人的感觉就是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只要被风一吹,就会立马全部熄灭.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虽然这里建设的没几年,但是空气却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似乎,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说起古代衙门里的监狱,人们可能会立即联想到"苏三起解"里的洪洞县监狱,那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保存最完整的古代监狱之一.洪洞县监狱设在县衙大堂口右角,主要是便于随时提审犯人.监门内有一照壁,通道只有一面,为了防止囚犯逃跑.一入监门,就有接连拐四个直角,五道门的甬道,接着是一条约一米多宽的"胡同"."胡同"的两边是两排低矮的监房,关押一般的杂犯;"胡同"的南尽头,往东拐直角弯是内监所在,专门关押死刑重犯.内监是四合院形,东西南三面是普通式监房,北面有两幢无窗窑洞式监房,这是关押死刑待解女犯的女监,相传名妓苏三就曾在此关押.从洪洞县监狱,可了解到古代监狱建造和设置的大概情况.
耿精忠的这处监狱跟其他的监狱并没用太大的不同,要耿精忠想出其他的东西用来发展军队发展地方,行,但是改造牢房,耿精忠还真就没那个经验,后世十几年的学习生活中,对这一块几乎就是个空白.也就是在看抗日剧的时候,在电影电视里看.[,！]到一些牢房的影子,但是那个跟现在看到的也没多大不同.后世的现代化监狱,他又不是犯人,压根就没亲眼见过.电视里放的,也只是个小房间加上一个配有小窗户的铁门罢了.
记得小说《水浒传》中有这么一段,青面兽杨志流落东京.在天汉州桥卖刀.被泼皮牛二凌逼.一怒之下,杀死了牛二,去开封府自首,被关进了死囚牢里.有一首词,专道这牢里的种种狱具:
"推临狱内,拥入牢门.黄须节级,麻绳准备吊绷揪;黑面押牢,木匣安排牢锁镣.杀威棒.狱卒断时腰痛;撒子角,囚人见了心惊.休言死去见阎王,只此便如真地狱."
这首词里的麻绳,木匣,锁,镣等等,都是监狱里用来限制囚犯行动自由的刑具,称为"狱具",也叫"戒具".根据文献记载及地下实物发掘,可以证实,早在商朝时就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狱具了.据说商纣王时,为了树立自己的威势,专门打造了几千个桎,梏.用来对付那些不愿顺从自己的诸侯.周文王就被桎梏囚于桎里,关了整整七年.由于桎,桎,梏都是木头制作的.所以后人把它们合称为"三木",成为狱具的代称了.
此刻展现在耿精忠面前的,这些个刑具是一样都不少,虽然耿精忠不大清楚那满清十大酷刑到底有哪些玩意,但是就眼前这些,就已经给耿精忠一种残忍恐怖的感觉了.墙上挂满了一排排的刑具,有几个上面还粘着一些暗红色的血液,看得人有些毛骨悚然.即便是耿精忠看惯了死人,但是面对这些东西,心底里也怵得慌！不过,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敌人的,在这个时代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想要取缔这些,还是等到自己完成全部事业的时候再说吧.
刚才耿精忠在外面可是看到了耿八斤的所做所为,以前也只是才电影电视里才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没想到,现在这反面角色却是变成了自己的铁杆手下了.耿八斤此刻却是毫无察觉外面有人,还在端着茶慢慢的品.这牢房里有牢房里的规矩,在这里他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大,审讯蒋得鋐乃是耿精忠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不然,平时他都不会出现在这个审讯室里！其实要说起来,不管在哪个牢房,牢头可都是极具威势的.
就说在西汉初年吧,有一位叱咤风云的英雄,他的名字叫周勃.喜欢历史的人应该是知道的,周勃不仅在汉王朝建立的过程中浴血疆场,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在刘邦死后,吕氏家族图谋篡夺刘氏江山的紧要关头,他力挽狂澜,调动军队平定了叛乱,迎立了汉文帝.周勃也因功勋卓著,先后被任命为太尉,丞相,并封为绛侯,食邑万户,长子周胜之还娶了文帝女儿为妻,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了.
然而,后来因有人告他谋反,被交廷尉审讯,关进了长安监狱.入狱后,周勃惊恐之下,竟然不知所措.而监狱里的狱卒并没有因为他身为诸侯而予以优待,相反,像对待一般的囚犯一样,对他百般凌辱,虐待.周勃无奈,只得以千金向狱吏行贿.狱吏得了钱,立即改变了态度,而且还教周勃让儿媳妇去向文帝说情.
本来汉文帝对周勃谋反一事就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只不过想挫挫这班老臣的威势,现在见女儿来说情,自己的母亲薄太后也说周勃不可能谋反,便落得顺水推舟,不但释放了周勃,还恢复了他的爵位封号.周勃出狱后,感叹地说:我曾经统帅百万大军,自以为尊贵无比,位极人臣,哪里知道一个小小的狱吏竟然也如此尊贵！
周勃的话,虽然夹了点牢骚,但说的却是实情.不论你官多大,位多尊,只要进了监狱,那就是狱吏牢子们的鱼肉,命运操纵在他们的手里,任其摆布了.但是这种情况也不是一面倒,牢房上到牢头下到普通狱卒也有要注意的地方,典型的事例就是"死灰复燃"的典故.韩安国原是梁孝主的侍从官,因犯罪入狱,遭到了狱吏的百般凌辱.韩安国对他说,你难道就不怕死灰复燃吗?狱吏回答说,燃起来就用小便浇灭它.
在这里,韩安国用"死灰复燃"警告狱吏自己仍有可能有重新得势的一天,要狱吏不要过分虐待自己,把事情做绝;而狱吏用小便浇灭复燃的死灰,向韩安国说明只要在他们这班狱吏手里,就得由他们摆布.不会让你有死灰复燃的机会.有意思的是.韩安国后来果然"死灰复燃"了.不但被释放出狱,而且还被任命为主官梁国行政事务的内史.韩安国找来那个曾经虐待他的狱吏,可不仅没有处罚他,反而对他大加赞赏,予以重用.
耿精忠也没有责怪耿八斤的意思,毕竟自己吩咐下来严加审讯,本就有着这个意思.牢房里面的道道,自己也知道一些.但是自己现在并不想操心这个事情,先把很多的大事给忙活完了,再来慢慢忙小方面的事情！耿精忠在门外站了一会,然后便推门进去.
"小的参见世子！"耿八斤一看是耿精忠来了,立马从凳子上起来,跪在地上向耿精忠行礼.在军中,耿精忠早已经废除了跪拜之礼,一律改行军礼.但是耿八斤等人都是耿家家生子出身,这个规矩一直都没有改过来.王府里的那些人也是一样,向耿继茂请求还是行以前的礼仪.老王爷耿继茂也应了他们的请求,.[,！]于是耿精忠对他们这些人也就不再强求了.
"起来吧.他说了吗?"耿精忠点点头,然后仍面无表情的说道.
"回世子,小的没用,到现在犯人一个字也没说！"耿八斤心里有些忐忑,害怕世子责备他办事不力.跪在地上,却是连头也没有抬！
"你们先出去吧！我亲自来审！"耿精忠心里也有数,现在这蒋得鋐是存了死志了,不怕死的人,一般情况下也就不会怕其他的东西.
"泼醒他！"耿精忠对着身后的杨建说道.杨建得令,立马就从旁边端起一盆水泼过去！
冷水贯头浇下,虽然这个季节气温一直都是十度,但是从深井里打上来的凉水还是很冷的.冷水强烈的刺激着蒋得鋐伤口处的敏感神经,他的身躯颤了一下,人缓缓的再次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睛.
他视线被散开的头发上,滴落下来的冷水珠挡住了,过了许久才看清楚自己眼的已经不是原先的牢头,而是变成了耿精忠这位世子.旁边的杨建等几名侍卫也都是熟人了.
他在刚被擒的时候,他就清楚自己彻底的暴露了！暴露了身份,耿家父子绝不会饶过他,他的结局早已经注定,只不过死亡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耿精忠看着蒋得鋐,冷着脸说道."我父王待你如兄弟,一手提拔的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父王的?"
蒋得鋐抬了一会儿头,仿佛已经用尽了力气,将脑袋往后一仰,然后斜着眼睛对耿精忠说道:"呵呵,你爹是待我不薄,但是我也救过他几次,我并不欠他什么.我今天所得的一切全都是凭我手中的刀杀出来的,是我应得的,和你爹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呵呵呵！"耿精忠直接就气乐了,"我今天才发现,白眼狼这个词可不就是为你发明的.当年的你,不过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大头兵,是我耿家赏识你,提拔你,你才一步步的有了今天的荣华富贵.不说以前,就这两年,我也待你不薄吧,光是给你的银子,都能装满四五辆马车了！这你又怎么说?"
蒋得鋐眼皮子下拉,眼睛看向地面,不再说话.
"我现在真是有些不明白,到底是朝廷给了你什么好处,就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们办事.就这两年,我耿家军的发展,你也都看在眼里了,战力比之满清八旗只强不弱,可不再是以前的软脚虾.难道经过一次征倭之战,还让你对我马尾军没有信心吗?"
"我这几年的准备,的确是准备与朝廷大战一场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此也就没有明着抓你.不然,这个时候,你应该被拉出去游街示众.在外面,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掉入海中旋窝,尸骨无存！怎么样,这个结局不错吧,这样你死了,朝廷方面都不会有一点儿反应."
"不用说了,不就一个死吗,世子,你杀了我就是！"蒋得鋐咬了咬牙说道.
"哼！杀你,易如反掌,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从你这里得到更多有用的东西."耿精忠冷哼了一声说道.
"都到了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唯有一死罢了！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难道你们父子还会放过我吗?"蒋得鋐脑袋靠在木柱子上,缓缓地说道.
耿精忠看着他这个样子,看来用一般的方法,还真是没法让他开口.脑袋里面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一些东西,然后开口道:"让我猜一猜啊,你现在已经五十五岁了,这个年纪一般的事情应该都已经看的很透彻了.你能为朝廷那边死心踏的的做事,无外乎就是他们许诺给你了足够的利益,也有可能是拿到了你的什么把柄."
耿精忠盯着蒋得鋐的眼睛,缓缓地开口分析道."足够的利益嘛,无外乎权与钱.钱可能你已经不在乎了,那就一定是权！怎么,你以为你帮助朝廷对付了我耿家,他们会让你来当这个靖南王?次一点的话,让你来做这个福建总督?"
蒋得鋐眼角微微动了动,但是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耿精忠继续道:"不对,这个可能性并不大.那么在看看你会有什么把柄在朝廷手上呢?一般的把柄,那也没有用,你一直呆在福建,有我耿家护着,朝廷也奈何你不得.你的家人也在福建这边,对了,家人！"
这个时候,蒋得鋐的眼睛睁开了,似乎很害怕耿精忠继续说下去."你在福建这里只有一个女儿,而且这些年好像也没听说你要纳妾生儿子.连延续香火的事情都不着急,这可是个大问题啊！难道在厩……"
"没有,你杀了我吧！"蒋得鋐脸色异常紧张,可以说是面如死灰,眼神充满了恐惧.眼睛里除了担忧,就剩下了一心求死的目光.
耿精忠乐了:"还真被我说着了！哈哈哈！你应该有儿子的吧,而且还就在厩！呵呵,知道这个信息就好办了,你要寻死,好啊！不知道我的情报队伍能不能在厩查到什么呢?你知道,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阿厚去哪儿了吗?你不会不记得阿厚吧,他现在就在厩,已经三年多了,我可真是想他.厩的公主坊可都是他暗中负责,那么……"
耿精忠将目光投向蒋得.[,！]鋐,死死的盯着他,看他的反应.蒋得鋐此刻也是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他自以为藏的隐秘了,仍然还是被耿精忠给揪出来了,那么自己厩的那点事情,只要静下心来查探,迟早都是会被查出来的.说,还是不说,此刻真是个问题！
"好吧,我也不问你了,我最后只想告诉你,我耿家人都是念旧情的人,你若是配合,不管是你这边的家人还是厩的家人,我都不会动他们,你的家产仍然还是你家人的.若是不配合,呵呵,结果你自己想！这里的味道当真是难闻,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和刚才审讯你的人说吧."说完,也不等蒋得鋐有什么反应,便抬脚走了出去.
门外,耿八斤几人也没有走,一直就守在门口听候吩咐.耿精忠出来以后,对着他说道:"我估计下面应该没问题了,他所说的每一条全部详细记下来,然后立刻送到我的面前！"
"是！世子！"耿八斤赶忙点头称是.然后跟在耿精忠身后,一直看着耿精忠离开这处监狱.
耿精忠才离开刑房不到盏茶的功夫,里面的蒋得鋐脸色来回变换了十几次之后,大声的对外面喊道:"老子全都招了,你耿家人要说话算话,不许为难老子家人！"
ps:二合一,六千字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