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补过个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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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得见那碧绿通透的颜色，分明是一块翡翠，眉头不由的皱起来，对于这样养尊处优不知钱财为何物的女孩子，他是非常反感的，这样一枚小小的翡翠，放在孤儿院里，可以维持至少一年的开销。
“哥哥，你笑笑吧，你笑笑，这些都送给你。”思思偏着脑袋看他，就觉得他怎么这么不爱笑。
潘睿每天跟她打架，两个人抢一盒酸奶一盒冰激凌一块蛋挞，可打完架潘睿一样冲着她笑的。
杜雪过来，看桌子上一堆的零食，大概猜得到怎么回事，这个思思从小就像仓鼠似的，到处藏东西，斥道：“思思！”
思思去对面椅子上乖乖坐好，别人都吃过晚饭，杜雪盛了一碗米饭过来，想到什么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
少年抬头，看一眼杜雪，说：“纪恪。”一边说，一边用指尖在桌上写自己的名字出来。
黄花梨的木头被他指腹拂过去，有一点印记，在灯光下看得到，杜雪夸赞：“名字真好听。得”
少年不说话，只低头吃饭，思思在一边站在椅子上使劲的看桌上的字，可是不认得，只一遍遍的记比划，还是不懂，脸色哀怨下去。
***
雨很大，大的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她记得前一天还是艳阳高照，她从家里二楼的窗户往外跳，崴了脚腕，又红又肿的，可好在是真的从家里溜出来，父亲冰冷骇然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她很怕很怕邵一佳会不会出什么事，着急着要跑。
后来的有一天，她站在自己二楼的房间窗户往外看，看见外面的摄像头和不远处的保安，才猛然的想到那天为什么可以顺利的逃离。
原来不过是父亲的安排，要她去看一些东西。
她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算是仁慈，还是怕再过分她会拼的鱼死网破，所以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好像是把鱼从水里捞出来，放在太阳下面，让时间蒸干水分，缓慢的折磨。
有的事，摊开在眼前，本身就是残忍，她可以在父亲面前叫嚣说：“我不怕，我和他都不怕，就算你用任何手段我们都不分开！爸爸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真爱！我不会分开！大不了你看到我的尸体，就是这样，那个联姻谁愿意去谁去，想也别想让我当个棋子！”
可当她逃出门，去了邵一佳宿舍，一切又都变了。
男生宿舍女生出入管的不严格，她冲上楼，邵一佳不在，宿舍里只有邵一佳的同学，看见她冲进来，几个人穿着内裤在午睡一下子就惊起来，活像被惊起的火烈鸟群，可又对这个大小姐的所做作为习惯了，一个个卷了毛巾被又去睡，她当时还笑，觉得好像回到自己习惯的轻松惬意，到邵一佳的书桌前面去坐下，看到很多简历。
还有一张，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回函，她知道那是他的梦想，心里有些涩涩的感觉，拍了隔壁宿舍上面正睡觉的师兄：“一佳呢？”
师兄的回答是：“在招聘大会吧，你这两天跑哪里去了，一佳不知道搞什么鬼，竟然打算去做什么基建，你回来赶快去劝劝他，他一个法律系毕业的，做什么基建啊，说也奇怪，他大二就被人聘了的，怎么又跑招聘会。”
章念心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招聘会，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群，在里面要缓慢的行走几乎是要被踩踏，走的久了就觉得呼吸都快上不来，角落里还有主办单位免费提供的绿豆汤，每个位子前面都是涌着一堆的人。
章念心看见邵一佳，法律专业的招聘位子不多，他在一个位子上面，对方面试官冷着脸挑剔，似乎是翻看了两页，觉得还不错，可旁边有人过来耳语，对方就扣下简历：“好了，如果有面试通知你。”
就此打住。
章念心在一边看着邵一佳，没敢靠上前去，只这样看着，她眼里心里最优秀的邵一佳脸上露着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疲惫的神情从位子上出来，身后又有更多的人蜂拥过去。
她出来的时候抬头看天，阴沉的可怕。
***
邵一佳醒来的时候，章念心在身边坐着，睁开眼就看见她，章念心握着他的手腕：“一佳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
“没事……”邵一佳开口，声音沙哑。
章念心去倒水过来，小心翼翼的升起病床，让邵一佳能半坐着起来，手伸着在邵一佳的面前，给他喂水喝。
邵一佳抿了一口，唇上略微
的湿润，章念心笑了笑：“没事就好了，真是吓死我，医生说是脑震荡，你头上缠了好多纱布。”
章念心说着就去拿镜子过来给邵一佳照，镜子里的邵一佳头上包了好大一块。
邵一佳看她的神色，一时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有点像是做梦，她和颜悦色，她笑着在床边照顾他，内心不是没有挣扎，可看她笑的样子，心里又软下去。
“故意伤人罪肯定少不了了，案子押后了两天继续审，你受伤了就休养两天。”章念心喂好了水给他，在一边坐下来，低低的声音：“谢谢你，一佳。”
章念心脸上是柔和的颜色，邵一佳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此生竟然还有一天她能这样对着他，就好像是回到过去的样子，她眼底是心疼，看他头上的伤，心疼的要命。
“你想吃什么？”章念心问。
邵一佳微微摇了摇头：“不用。”
章念心笑了笑，打开旁边的保温桶，过来给他看，里面是细细熬的白米粥，另外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各种小咸菜，又打开另外一个保温桶，里面是猪骨熬的浓汤。
“你喜欢吃辣，可现在病着不能吃，等明天你好一点再吃辣的东西，晚上喝白米粥最好了，小萝卜干配白米粥，猪骨汤长骨头的……不过不是我做的，家里送来的东西，等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自己做一点过来！”章念心有些赌咒发誓的样子，两只手指举着保证。
下一次……
邵一佳说：“好。”
目光全都锁着在章念心身上，看她把粥盛出来在碗里，又细细的洒上小萝卜干和雪菜，小心的端来给他，一口口的吹凉，她葱白色的指尖好像玉一样，俨然一幅画，邵一佳看着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怕惊醒了这场梦境。
***
卫铭在花树下面，一大早的风还寒，杜雪出来看见了问：“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卫铭只是唇角微微的翘起一点，把手里的东西举着给她看。
是一朵玉兰，开在最美的时候，娇嫩欲滴，上面还带着早晨的露水，卫铭低声：“我摘的，了不起吧？”
说着就笑，唇角微微的翘起，杜雪点头：“是是，是了不起！”
好像个小孩子一样，卫铭总是想要人哄着，她不知道卫铭是怎么做到的，玉兰树开花挺高的，小时候的他还能自己爬上树去摘下来，现在他身体不好，肯定是不可能了。
“你过来……”卫铭说。
杜雪靠近一点，弯身下来，以为卫铭是要跟她说什么话，却看着卫铭抬起手来，动作缓慢的，把手里那朵玉兰插在她的头发上面，别在耳后一点，动作缓慢轻柔，杜雪一愣，卫铭看着她笑起来。
“多好看。”卫铭说。
儿时的时候，卫铭别了花在她耳边，那时候还很小。
卫铭抬了头看她，似乎是满足了，低低的开口：“我让王妈给你和思思订了机票，下午就走。”
“可……”杜雪想说些什么，可是忽然的明白过来一点，所有的句子都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眼底一下子有些湿，又不想让卫铭看见，直起身站到卫铭身后去，低声：“我推你进去吧。”
卫铭不置可否，杜雪在背后推着他，一路走，眼泪不住的掉落下来，他们有过约定，真的到了最后的时候，就不要见到了。
卫铭说一句：“下辈子好远，可我想我能等。”
呢喃的仿佛是自语，杜雪狠狠的闭了眼才让自己眼前不至于模糊一片，空气里暗香浮动，杜雪回头，永远的记得这样一棵花树，花树下这样的卫铭，低声：“卫铭，我记得你，我记得。”
***
章念心事实上不会做菜，真是不会做，在厨房里忙的手忙脚乱，超市里买东西的时候她是记了菜谱的，可买回来又都乱成一团，宫保鸡丁的鸡丁切的像是鸡块，青椒肉丝的青椒丝对她来说是巨大的威胁，只能斩断成块，汤已经是最简单的紫菜汤，水开了，她放了紫菜放了盐，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味道总是不对劲。
十个指甲上还都是指甲油，菜刀笨重，章念心不明白为什么菜刀这么重，也不明白为什么宫保鸡丁必须要用鸡腿肉，她切不下来。
最后是邵一佳接过去，料理了所有的东西，都给她
配菜配好，只剩她下锅。
她连放多少油都不知道，锅里还有水就倒油下去，邵一佳来不及拦，锅里油花一下子炸出来，烫在章念心的手背上，邵一佳过来一把关了火，拉着章念心的手到水龙头底下冲凉水，又过去客厅，看只是红了，没有烫起水泡，还好……
最后是邵一佳去做饭，轻车熟路的把所有东西都料理好，章念心在旁边看着，邵一佳加了一筷子的肉丝给她，她尝了尝，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看邵一佳带着围裙在炉火前站着的样子，笔直而好看的男人，每个角度都好看……
邵一佳炒好菜盛出来，扭头看她，命令：“端到餐桌上。”
章念心捧着出去放在餐桌上面，又回来等着端第二道菜，紫菜汤邵一佳尝了一口，章念心问：“怎么样？”
邵一佳回答：“还好。”
章念心趁着邵一佳背身过去自己尝，觉得是没放洗洁精的洗锅水。
“还是别喝汤了，喝饮料好了……”章念心讪讪。
邵一佳把汤倒在汤碗里，说：“我要留着喝，你去喝饮料吧。”
一顿饭吃的飞快，说好了是章念心来做饭，她也没想到早上去看邵一佳，邵一佳已经收拾妥当，说医生说出院静养也可以，说如果觉得亏欠，给他补过个生日吧。
结果最后都还是邵一佳这个病号在忙碌，章念心第一次这么恨自己过去的这些年竟然一道菜都没有学过。
哪怕是一个洋葱炒蛋也好，她想自己做给邵一佳吃。
吃完饭，收拾了所有东西到厨房，邵一佳说：“我来洗吧。”
章念心坚持自己弄，在厨房里面认真的用洗洁精洗碗，至少这件事她应该是能做，至少要做一点点事情给他。
洗洁精倒进去，用洗碗的海绵一个个的擦拭碗筷，小心翼翼，每个棱角都清洗到，前面都很顺利，可偏偏最后一个汤碗太重，手上又倒了洗洁精，手里一划，汤碗“当啷”一声掉落下去，等章念心去捞出来，底下一众的白瓷碗都碎光。
章念心心里一下子绝望了，难受极了，自己怎么这么蠢，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好。
连一顿饭都做不好的人……
章念心站在水池边，眼泪落下来，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好？自己一点优点都没有，自己有那一点配得上邵一佳？全都没有，全都不好，邵一佳什么都好，心里一下子沮丧而难受。
抬起头的时候，看见邵一佳就站在厨房门口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低声：“对不起，弄碎了你的盘子，我赔给你。”
他说：“没事。”
章念心看他，低声：“生日快乐。”
他回答：“谢谢。”
邵一佳进来，把碎瓷片清理了丢进垃圾桶里，收拾了厨房，她站在一边，邵一佳说：“先去洗手。”
她过去洗手间洗手，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白痴，在他面前，什么都不会了。
出来，邵一佳在客厅里坐着，电视开着可是没人看，邵一佳说：“谢谢你，谢谢你陪我过一个生日。”
***
思思侧着脑袋问：“妈咪，那个哥哥不跟我们走吗？”
车子已经在开，卫铭送他们出来的，杜雪一点心思都没有，伸手揽着思思，抱着：“思思，让妈咪抱抱。”
不抱着什么，似乎就没有力气，甚至有冲动跟司机说前面调头，她要走，可真的不能，她清清楚楚，很多事情看到最后的一幕没有什么好，她知道的，他连最后出来送她都是在强撑，他下巴上面有些略微的红色，她猜得到他应该是刚刚洗了脸，又咳血了吗……
上了飞机的时候，思思还在问纪恪的事情，杜雪摸摸她的头发：“纪哥哥过两天就过来。”
下飞机是章东远来接，有思思在，杜雪没有太多动作，回到家里，送了思思上楼去洗澡，回头看见章东远，眼泪才掉落下来，难受的无以复加，低声：“东远，我回来了，可……”
这么快就回来，理由章东远想的到，过来搂着她低声：“别难过，没事我在这里，我还在这里。”
杜雪双手紧紧的扣着
章东远的腰身，紧紧的抱着，低低问：“我怕，我怕你也离开我……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这样，他是那么好的人，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子去爱，他真的……”
“别哭……”章东远低声。
杜雪那边手机短信响起来，章东远过去看的，看完抬起头看望着杜雪，杜雪过去，看了短信上的字，是王妈发过来的。
章东远抱紧她：“你哭我会心疼。”
可眼泪不住的掉落，她止不住，如果有个选择放在她面前，她不想这样掉泪，可脑海里都是卫铭给她别上玉兰花的样子，还有童年时候他在树上大声的回头冲她叫：“接着！给你的！”
往事不再来，故人已去。
***
章念心开车往回走，心里都跟着空了。
车子开的飞快，在路上横冲直撞，自己都跟着怕了，可是只要是开就这样，收敛不住，只能是靠边停在路边，头靠在方向盘上，难过的肩头一下下的动。
本来就知道不可能的，可被他开口说了的时候，还是一样的难过到锥心刺骨，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报应？当年如何离开邵一佳，现在就是如何的偿还，邵一佳看她的目光，她就觉得好像是针扎一样的，当初她说那些狠心的话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一样的感觉，还是十倍百倍。
邵一佳看着她，说还爱她，始终都爱她，她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紧紧的盯着邵一佳，邵一佳说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忘了她，说的时候，唇角有一点落寞的笑容，淡淡的，那样的让人心疼。
“章念心，我想我是忘不掉你了，就算过去了多久，我都忘不掉，就算你做过那些事，我也还是忘不掉，当初分开的时候，别人跟我说时间久了就忘记了，我上铺的兄弟告诉我说交往了下一个女朋友很快就能好，我一直固执，现在明白了一点，我没办法，你就在我心里，怎么都淡化不了，我心里永远有一个位子是你……”
“昨天我昏迷的时候，想到了很多，脑海中都是你的画面，你第一次在学校大会上面高喊说要追我，你混进学生会穿着一身T恤和球鞋在操场上拔野草弄得手上都是红印，你蹦到我面前满脸的骄傲和自信跟我说：邵一佳，我就是喜欢你。章念心，我该死的竟然全都记得，每一个细节，我甚至想得到你当天穿着的衬衣是橘红色的，领口别着一个黄色的卡子，我甚至记得你头发扎成马尾在脑后晃来晃去的场景……”
而后他的目光看向她：“李莉珍的黑白围巾，是你让她做的吧？”
她没回答，他继续下去：“我其实应该谢谢你，至少是你让我快乐过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我想过要怎么养活你，想过要怎么努力，分开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想的也是我不能过的落魄，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你，我至少要过的还好，才能站在你面前，后来我终于又遇见你，你在咖啡厅里根本丝毫不在乎的样子看着我，竟然好像我们中间并没有那一段感情，你只是找一个寻常的老同学帮忙，我看着你的样子，恨不能捏碎了你……”
“你发短信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赶一个案子，如果成功了我能拿到20万的奖金，我彻夜在忙，看到短信的时候，想到我跟你之间的差距，想到你当年说的那句一个包就20万的话，原来我再怎么样努力，不过也就是你的一个包吧，可终于也有你求我的一天不是吗？我只想拒绝，拒绝了高调的看着你，我想看你难过，可你没有，你只是绕了个弯子让我不得不接下来这个案子。”
“我不能拒绝，可看见你的第一天，你就哭了，你趴在桌上哭着说要我不要这样说你，你会难过，我手忙脚乱，一下子就全都乱了，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要怎么做，我应该如何，理智告诉我说你只是在演戏，你要我打这场官司你无所不用其极，可眼前的事情让我那点理智都没了，我真是心疼，看你哭我就心疼，这都成了习惯了……”
邵一佳说到这里，唇角的笑仿佛是个悲剧的讽刺。
章念心低头下去，他的每一个字都在她耳边打转，她此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句子，从来没有一段话能让她如此的败退不堪一击，二哥说的，爱的多一点的那个人一定最痛，她才明白她到底是多残忍。
一直以来，以为委屈的不过是自己……
自己委屈求全的给他自由和幸福，用自己的婚姻去跟父亲做交易，她甚至有一度觉得自己挺伟大的，这样默默的爱他，可原来不是这样，真的爱就应该陪着在身边，哪怕是遇到任何事。
可如果当初的事情重来，她应该怎么
选？让他去做基建派驻到不知道哪里的小地方，放弃本来的梦想，放弃一切被她捆着在身边？
说到底，是她怯懦了，她怕时间磨平了爱情，最后剩下残酷的现实，她怕这样的生活下面邵一佳终于是不爱她，那要怎么办？没有人能一辈子年少轻狂，也没有人能数着爱情来度日，她骨子里继承了父亲冰冷的血，对交易看的太多，早已经麻木。
可怎么，就一下子交易了自己和对方所有的幸福……
“我扳着脸对你，可那次终于忍不住了，他打你，他怎么能打你……可你说那是你的事情，你说是你选的，你就是喜欢金钱，你要我不要管，跟我在一起对你来说是那么不可能的一件事，你甚至跟我说你不会离婚弄那样的交易，你只是想让我接下这个官司，我跟自己说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喝了很多酒，开车想冲出高架，章念心，对你我无能为力。”
***
奇奇要出门，晚上回来补3000字！奇奇立志做可爱的一佳的亲妈！
少年看得见那碧绿通透的颜色，分明是一块翡翠，眉头不由的皱起来，对于这样养尊处优不知钱财为何物的女孩子，他是非常反感的，这样一枚小小的翡翠，放在孤儿院里，可以维持至少一年的开销。
“哥哥，你笑笑吧，你笑笑，这些都送给你。”思思偏着脑袋看他，就觉得他怎么这么不爱笑。
潘睿每天跟她打架，两个人抢一盒酸奶一盒冰激凌一块蛋挞，可打完架潘睿一样冲着她笑的。
杜雪过来，看桌子上一堆的零食，大概猜得到怎么回事，这个思思从小就像仓鼠似的，到处藏东西，斥道：“思思！”
思思去对面椅子上乖乖坐好，别人都吃过晚饭，杜雪盛了一碗米饭过来，想到什么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
少年抬头，看一眼杜雪，说：“纪恪。”一边说，一边用指尖在桌上写自己的名字出来。
黄花梨的木头被他指腹拂过去，有一点印记，在灯光下看得到，杜雪夸赞：“名字真好听。得”
少年不说话，只低头吃饭，思思在一边站在椅子上使劲的看桌上的字，可是不认得，只一遍遍的记比划，还是不懂，脸色哀怨下去。
***
雨很大，大的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她记得前一天还是艳阳高照，她从家里二楼的窗户往外跳，崴了脚腕，又红又肿的，可好在是真的从家里溜出来，父亲冰冷骇然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她很怕很怕邵一佳会不会出什么事，着急着要跑。
后来的有一天，她站在自己二楼的房间窗户往外看，看见外面的摄像头和不远处的保安，才猛然的想到那天为什么可以顺利的逃离。
原来不过是父亲的安排，要她去看一些东西。
她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算是仁慈，还是怕再过分她会拼的鱼死网破，所以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好像是把鱼从水里捞出来，放在太阳下面，让时间蒸干水分，缓慢的折磨。
有的事，摊开在眼前，本身就是残忍，她可以在父亲面前叫嚣说：“我不怕，我和他都不怕，就算你用任何手段我们都不分开！爸爸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真爱！我不会分开！大不了你看到我的尸体，就是这样，那个联姻谁愿意去谁去，想也别想让我当个棋子！”
可当她逃出门，去了邵一佳宿舍，一切又都变了。
男生宿舍女生出入管的不严格，她冲上楼，邵一佳不在，宿舍里只有邵一佳的同学，看见她冲进来，几个人穿着内裤在午睡一下子就惊起来，活像被惊起的火烈鸟群，可又对这个大小姐的所做作为习惯了，一个个卷了毛巾被又去睡，她当时还笑，觉得好像回到自己习惯的轻松惬意，到邵一佳的书桌前面去坐下，看到很多简历。
还有一张，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回函，她知道那是他的梦想，心里有些涩涩的感觉，拍了隔壁宿舍上面正睡觉的师兄：“一佳呢？”
师兄的回答是：“在招聘大会吧，你这两天跑哪里去了，一佳不知道搞什么鬼，竟然打算去做什么基建，你回来赶快去劝劝他，他一个法律系毕业的，做什么基建啊，说也奇怪，他大二就被人聘了的，怎么又跑招聘会。”
章念心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招聘会，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群，在里面要缓慢的行走几乎是要被踩踏，走的久了就觉得呼吸都快上不来，角落里还有主办单位免费提供的绿豆汤，每个位子前面都是涌着一堆的人。
章念心看见邵一佳，法律专业的招聘位子不多，他在一个位子上面，对方面试官冷着脸挑剔，似乎是翻看了两页，觉得还不错，可旁边有人过来耳语，对方就扣下简历：“好了，如果有面试通知你。”
就此打住。
章念心在一边看着邵一佳，没敢靠上前去，只这样看着，她眼里心里最优秀的邵一佳脸上露着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疲惫的神情从位子上出来，身后又有更多的人蜂拥过去。
她出来的时候抬头看天，阴沉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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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一佳醒来的时候，章念心在身边坐着，睁开眼就看见她，章念心握着他的手腕：“一佳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
“没事……”邵一佳开口，声音沙哑。
章念心去倒水过来，小心翼翼的升起病床，让邵一佳能半坐着起来，手伸着在邵一佳的面前，给他喂水喝。
邵一佳抿了一口，唇上略微
的湿润，章念心笑了笑：“没事就好了，真是吓死我，医生说是脑震荡，你头上缠了好多纱布。”
章念心说着就去拿镜子过来给邵一佳照，镜子里的邵一佳头上包了好大一块。
邵一佳看她的神色，一时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有点像是做梦，她和颜悦色，她笑着在床边照顾他，内心不是没有挣扎，可看她笑的样子，心里又软下去。
“故意伤人罪肯定少不了了，案子押后了两天继续审，你受伤了就休养两天。”章念心喂好了水给他，在一边坐下来，低低的声音：“谢谢你，一佳。”
章念心脸上是柔和的颜色，邵一佳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此生竟然还有一天她能这样对着他，就好像是回到过去的样子，她眼底是心疼，看他头上的伤，心疼的要命。
“你想吃什么？”章念心问。
邵一佳微微摇了摇头：“不用。”
章念心笑了笑，打开旁边的保温桶，过来给他看，里面是细细熬的白米粥，另外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各种小咸菜，又打开另外一个保温桶，里面是猪骨熬的浓汤。
“你喜欢吃辣，可现在病着不能吃，等明天你好一点再吃辣的东西，晚上喝白米粥最好了，小萝卜干配白米粥，猪骨汤长骨头的……不过不是我做的，家里送来的东西，等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自己做一点过来！”章念心有些赌咒发誓的样子，两只手指举着保证。
下一次……
邵一佳说：“好。”
目光全都锁着在章念心身上，看她把粥盛出来在碗里，又细细的洒上小萝卜干和雪菜，小心的端来给他，一口口的吹凉，她葱白色的指尖好像玉一样，俨然一幅画，邵一佳看着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怕惊醒了这场梦境。
***
卫铭在花树下面，一大早的风还寒，杜雪出来看见了问：“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卫铭只是唇角微微的翘起一点，把手里的东西举着给她看。
是一朵玉兰，开在最美的时候，娇嫩欲滴，上面还带着早晨的露水，卫铭低声：“我摘的，了不起吧？”
说着就笑，唇角微微的翘起，杜雪点头：“是是，是了不起！”
好像个小孩子一样，卫铭总是想要人哄着，她不知道卫铭是怎么做到的，玉兰树开花挺高的，小时候的他还能自己爬上树去摘下来，现在他身体不好，肯定是不可能了。
“你过来……”卫铭说。
杜雪靠近一点，弯身下来，以为卫铭是要跟她说什么话，却看着卫铭抬起手来，动作缓慢的，把手里那朵玉兰插在她的头发上面，别在耳后一点，动作缓慢轻柔，杜雪一愣，卫铭看着她笑起来。
“多好看。”卫铭说。
儿时的时候，卫铭别了花在她耳边，那时候还很小。
卫铭抬了头看她，似乎是满足了，低低的开口：“我让王妈给你和思思订了机票，下午就走。”
“可……”杜雪想说些什么，可是忽然的明白过来一点，所有的句子都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眼底一下子有些湿，又不想让卫铭看见，直起身站到卫铭身后去，低声：“我推你进去吧。”
卫铭不置可否，杜雪在背后推着他，一路走，眼泪不住的掉落下来，他们有过约定，真的到了最后的时候，就不要见到了。
卫铭说一句：“下辈子好远，可我想我能等。”
呢喃的仿佛是自语，杜雪狠狠的闭了眼才让自己眼前不至于模糊一片，空气里暗香浮动，杜雪回头，永远的记得这样一棵花树，花树下这样的卫铭，低声：“卫铭，我记得你，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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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念心事实上不会做菜，真是不会做，在厨房里忙的手忙脚乱，超市里买东西的时候她是记了菜谱的，可买回来又都乱成一团，宫保鸡丁的鸡丁切的像是鸡块，青椒肉丝的青椒丝对她来说是巨大的威胁，只能斩断成块，汤已经是最简单的紫菜汤，水开了，她放了紫菜放了盐，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味道总是不对劲。
十个指甲上还都是指甲油，菜刀笨重，章念心不明白为什么菜刀这么重，也不明白为什么宫保鸡丁必须要用鸡腿肉，她切不下来。
最后是邵一佳接过去，料理了所有的东西，都给她
配菜配好，只剩她下锅。
她连放多少油都不知道，锅里还有水就倒油下去，邵一佳来不及拦，锅里油花一下子炸出来，烫在章念心的手背上，邵一佳过来一把关了火，拉着章念心的手到水龙头底下冲凉水，又过去客厅，看只是红了，没有烫起水泡，还好……
最后是邵一佳去做饭，轻车熟路的把所有东西都料理好，章念心在旁边看着，邵一佳加了一筷子的肉丝给她，她尝了尝，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看邵一佳带着围裙在炉火前站着的样子，笔直而好看的男人，每个角度都好看……
邵一佳炒好菜盛出来，扭头看她，命令：“端到餐桌上。”
章念心捧着出去放在餐桌上面，又回来等着端第二道菜，紫菜汤邵一佳尝了一口，章念心问：“怎么样？”
邵一佳回答：“还好。”
章念心趁着邵一佳背身过去自己尝，觉得是没放洗洁精的洗锅水。
“还是别喝汤了，喝饮料好了……”章念心讪讪。
邵一佳把汤倒在汤碗里，说：“我要留着喝，你去喝饮料吧。”
一顿饭吃的飞快，说好了是章念心来做饭，她也没想到早上去看邵一佳，邵一佳已经收拾妥当，说医生说出院静养也可以，说如果觉得亏欠，给他补过个生日吧。
结果最后都还是邵一佳这个病号在忙碌，章念心第一次这么恨自己过去的这些年竟然一道菜都没有学过。
哪怕是一个洋葱炒蛋也好，她想自己做给邵一佳吃。
吃完饭，收拾了所有东西到厨房，邵一佳说：“我来洗吧。”
章念心坚持自己弄，在厨房里面认真的用洗洁精洗碗，至少这件事她应该是能做，至少要做一点点事情给他。
洗洁精倒进去，用洗碗的海绵一个个的擦拭碗筷，小心翼翼，每个棱角都清洗到，前面都很顺利，可偏偏最后一个汤碗太重，手上又倒了洗洁精，手里一划，汤碗“当啷”一声掉落下去，等章念心去捞出来，底下一众的白瓷碗都碎光。
章念心心里一下子绝望了，难受极了，自己怎么这么蠢，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好。
连一顿饭都做不好的人……
章念心站在水池边，眼泪落下来，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好？自己一点优点都没有，自己有那一点配得上邵一佳？全都没有，全都不好，邵一佳什么都好，心里一下子沮丧而难受。
抬起头的时候，看见邵一佳就站在厨房门口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低声：“对不起，弄碎了你的盘子，我赔给你。”
他说：“没事。”
章念心看他，低声：“生日快乐。”
他回答：“谢谢。”
邵一佳进来，把碎瓷片清理了丢进垃圾桶里，收拾了厨房，她站在一边，邵一佳说：“先去洗手。”
她过去洗手间洗手，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白痴，在他面前，什么都不会了。
出来，邵一佳在客厅里坐着，电视开着可是没人看，邵一佳说：“谢谢你，谢谢你陪我过一个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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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侧着脑袋问：“妈咪，那个哥哥不跟我们走吗？”
车子已经在开，卫铭送他们出来的，杜雪一点心思都没有，伸手揽着思思，抱着：“思思，让妈咪抱抱。”
不抱着什么，似乎就没有力气，甚至有冲动跟司机说前面调头，她要走，可真的不能，她清清楚楚，很多事情看到最后的一幕没有什么好，她知道的，他连最后出来送她都是在强撑，他下巴上面有些略微的红色，她猜得到他应该是刚刚洗了脸，又咳血了吗……
上了飞机的时候，思思还在问纪恪的事情，杜雪摸摸她的头发：“纪哥哥过两天就过来。”
下飞机是章东远来接，有思思在，杜雪没有太多动作，回到家里，送了思思上楼去洗澡，回头看见章东远，眼泪才掉落下来，难受的无以复加，低声：“东远，我回来了，可……”
这么快就回来，理由章东远想的到，过来搂着她低声：“别难过，没事我在这里，我还在这里。”
杜雪双手紧紧的扣着
章东远的腰身，紧紧的抱着，低低问：“我怕，我怕你也离开我……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这样，他是那么好的人，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子去爱，他真的……”
“别哭……”章东远低声。
杜雪那边手机短信响起来，章东远过去看的，看完抬起头看望着杜雪，杜雪过去，看了短信上的字，是王妈发过来的。
章东远抱紧她：“你哭我会心疼。”
可眼泪不住的掉落，她止不住，如果有个选择放在她面前，她不想这样掉泪，可脑海里都是卫铭给她别上玉兰花的样子，还有童年时候他在树上大声的回头冲她叫：“接着！给你的！”
往事不再来，故人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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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念心开车往回走，心里都跟着空了。
车子开的飞快，在路上横冲直撞，自己都跟着怕了，可是只要是开就这样，收敛不住，只能是靠边停在路边，头靠在方向盘上，难过的肩头一下下的动。
本来就知道不可能的，可被他开口说了的时候，还是一样的难过到锥心刺骨，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报应？当年如何离开邵一佳，现在就是如何的偿还，邵一佳看她的目光，她就觉得好像是针扎一样的，当初她说那些狠心的话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一样的感觉，还是十倍百倍。
邵一佳看着她，说还爱她，始终都爱她，她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紧紧的盯着邵一佳，邵一佳说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忘了她，说的时候，唇角有一点落寞的笑容，淡淡的，那样的让人心疼。
“章念心，我想我是忘不掉你了，就算过去了多久，我都忘不掉，就算你做过那些事，我也还是忘不掉，当初分开的时候，别人跟我说时间久了就忘记了，我上铺的兄弟告诉我说交往了下一个女朋友很快就能好，我一直固执，现在明白了一点，我没办法，你就在我心里，怎么都淡化不了，我心里永远有一个位子是你……”
“昨天我昏迷的时候，想到了很多，脑海中都是你的画面，你第一次在学校大会上面高喊说要追我，你混进学生会穿着一身T恤和球鞋在操场上拔野草弄得手上都是红印，你蹦到我面前满脸的骄傲和自信跟我说：邵一佳，我就是喜欢你。章念心，我该死的竟然全都记得，每一个细节，我甚至想得到你当天穿着的衬衣是橘红色的，领口别着一个黄色的卡子，我甚至记得你头发扎成马尾在脑后晃来晃去的场景……”
而后他的目光看向她：“李莉珍的黑白围巾，是你让她做的吧？”
她没回答，他继续下去：“我其实应该谢谢你，至少是你让我快乐过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我想过要怎么养活你，想过要怎么努力，分开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想的也是我不能过的落魄，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你，我至少要过的还好，才能站在你面前，后来我终于又遇见你，你在咖啡厅里根本丝毫不在乎的样子看着我，竟然好像我们中间并没有那一段感情，你只是找一个寻常的老同学帮忙，我看着你的样子，恨不能捏碎了你……”
“你发短信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赶一个案子，如果成功了我能拿到20万的奖金，我彻夜在忙，看到短信的时候，想到我跟你之间的差距，想到你当年说的那句一个包就20万的话，原来我再怎么样努力，不过也就是你的一个包吧，可终于也有你求我的一天不是吗？我只想拒绝，拒绝了高调的看着你，我想看你难过，可你没有，你只是绕了个弯子让我不得不接下来这个案子。”
“我不能拒绝，可看见你的第一天，你就哭了，你趴在桌上哭着说要我不要这样说你，你会难过，我手忙脚乱，一下子就全都乱了，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要怎么做，我应该如何，理智告诉我说你只是在演戏，你要我打这场官司你无所不用其极，可眼前的事情让我那点理智都没了，我真是心疼，看你哭我就心疼，这都成了习惯了……”
邵一佳说到这里，唇角的笑仿佛是个悲剧的讽刺。
章念心低头下去，他的每一个字都在她耳边打转，她此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句子，从来没有一段话能让她如此的败退不堪一击，二哥说的，爱的多一点的那个人一定最痛，她才明白她到底是多残忍。
一直以来，以为委屈的不过是自己……
自己委屈求全的给他自由和幸福，用自己的婚姻去跟父亲做交易，她甚至有一度觉得自己挺伟大的，这样默默的爱他，可原来不是这样，真的爱就应该陪着在身边，哪怕是遇到任何事。
可如果当初的事情重来，她应该怎么
选？让他去做基建派驻到不知道哪里的小地方，放弃本来的梦想，放弃一切被她捆着在身边？
说到底，是她怯懦了，她怕时间磨平了爱情，最后剩下残酷的现实，她怕这样的生活下面邵一佳终于是不爱她，那要怎么办？没有人能一辈子年少轻狂，也没有人能数着爱情来度日，她骨子里继承了父亲冰冷的血，对交易看的太多，早已经麻木。
可怎么，就一下子交易了自己和对方所有的幸福……
“我扳着脸对你，可那次终于忍不住了，他打你，他怎么能打你……可你说那是你的事情，你说是你选的，你就是喜欢金钱，你要我不要管，跟我在一起对你来说是那么不可能的一件事，你甚至跟我说你不会离婚弄那样的交易，你只是想让我接下这个官司，我跟自己说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喝了很多酒，开车想冲出高架，章念心，对你我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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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奇要出门，晚上回来补3000字！奇奇立志做可爱的一佳的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