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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高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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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冷的星夜,冷冷的光,如雪的霜峰,我们的家……师妹,你还记得这首歌么?”白雪皑皑的霜峰之巅的白霜松林上,立着两个身影。

    男的一袭青衫,英俊刚毅,女的白衣粉裙,美丽冷凝,月华如水,二人立于霜峰之巅的白霜松林之上宛若天神下凡一般,美轮美奂。

    正是万象门中几个最有权势的二人叶笙与高奎。

    “我怎么能忘记,记得当年,是父亲亲自带着我们到了这里,叫我们唱会了这支歌,当时,师兄,你可笨的要紧,我几乎一遍就学会了,可是你却是怎么学也学不会,没少惹父亲生气。”高奎忍不住笑道。

    “是啊,当时师傅急了,就骂我,说我脑子除了修炼之外,就什么也不剩了,一点生活情趣也没有,为此,你和湘云师妹没少嘲笑我。”叶笙也追忆着往事,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柔和。

    “师兄,其实你一点也不笨,无论是在哪一方面上,你都能做到最好,即使是在你最不擅长的唱歌之上,你也是最好的,现在听着你的歌声,我都能像是感觉到是父亲在我耳边唱着一样。”

    “你不用在敷衍我了,师妹,以前我就是让你的花言巧语给整惨了,以前你说,在白霜松林子里,埋上从山下清河边溪涧下被冲得晶莹发白的石头,便会开出最美丽、最晶莹的石头之花,于是我就傻傻的舍弃修行的时间,跑到山下的溪涧里,认真的捡上几颗那样的几颗石头,埋在这几颗白霜松树之下”。

    “等啊等啊,却什么也等不来你所说的石头花开。”

    “后面我才发现,我又被你骗了,可是我却又是被骗的那么开心,因为我知道你明白我整日的只专注修炼,错过了霜峰之上的不少美好景色,所以才会故意的骗我,让我不得不自己去感受霜峰之美,让我能够明白这世界上除了努力的修炼,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美丽事物可以让我欣赏。”

    “你和师傅一般,都是这样的一类人。”

    “当年师傅教会我这首歌的时候,学了很久都学不会,于是师傅告诉我说,让我好好的学好这一首歌,因为当我学会了这首歌,今后若是想见某个人,只要唱着这首歌,想着心里的人,你都可以见的到他们。”

    “于是我开始认真的唱,努力的唱,特别是师傅死后,我没日没夜的的唱,不眠不休的唱,可是当我连续唱了三天三夜,歌曲从不通顺唱到通顺,歌声也从不好听唱到了好听,甚至能够于师傅唱的一模一样的时候。”

    “我再一次的失望了,师傅没有出现,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师傅或许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叶笙说着,刚毅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我从来就没有断过石头花开、歌出亲存的念头,因为即使我被你们骗了,我却还是如此的相信你们,相信这信念终究会得到实现,相信石头终究也会有开花的一天。”

    “因为尽管被你骗进了这许许多多的谎言之中,尽管石头之花注定永远的开不了花,可是我却能感受到这些谎言的背后所涵盖的关心之意,其实我心中的石头早已经开满了花。”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阻止或是干扰叶笙的讲话,即使是霜峰上的风声也因为叶笙的倾情讲话都停止了下来,只剩下道道细小的微风缓缓的拂过。

    高奎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因为此时的她也悄然间的滚下了泪珠,以前在叶笙的面前,她从来都是那么的伶牙俐齿的,而叶笙在她的面前,也都从来只是做为一个聆听者,然而这一次,高奎却突然间发现,其实自己这位从小木讷寡言的师兄叶笙,一点也不笨,他只是对待心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的诚恳,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或许这便是父亲所曾说过的大智若愚吧。

    “有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出现,我们是不是能永远这么的走下去,我,你,师傅湘儿,四个人能永远的唱着歌儿,直到日落天边。”

    叶笙看着落日的夕阳,继续诉说着他内心深处所最后的曾经道。

    “或许吧。”高奎也同样望着那天边翻滚的金色云层,淡淡道,“时无重至,逝如朝霞。”

    “这是他所说过的话,生命原本就是脆弱的东西,就像是天边的朝霞一般,没看见黄昏之前,你永远会以为它会这么一直的永远灿烂下去,可是当你金芒淡去,黑暗落下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本那么容易轻触的美好,那一刻都变的那么难以触及。”

    “你便是我在这黄昏到来只是摘下的最美的花朵,我要带着你一起步入黑暗。”

    “师兄,其实我才是个笨女孩呢,他明明已经暗示的如此的明白,我就早该想到,他的身体并不想他所施展的法力一般的强大,然而我却一次次的在他隐臆的话语中,忘记了他的健康,只记得他的甜言蜜语。甚至连他最后的时日,也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可能这就是上苍对我的报复吧。我编了那么多的谎话,框住了师兄你,然而却注定被他的一个谎话,彻底的框住我一辈子。”高奎静静的凝视着远方尚未散去的金色云层,嘴边翘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淡淡的金色铺盖在她晶莹的玉脸上,美得那么的令人窒息。

    “光阴荏苒,交复时点。”

    “按照他的话来说,生命就像是太阳一般,有升有落,不过生命与太阳所唯一的不同便是,太阳能有一条既定的轨道能让它周而复始的升降,而不会永远的消失。”

    “然而生命却从来不会留下自己所要走过的轨道,它永远是那么难以揣测,同时它又可以在鸿宇间留下自己的轨迹,只要找到这样的一条轨迹,你便可以实现生命的反复,他把这一条轨迹称之为时点。”

    “生命由点开始,由点结束,由点反复,时命一生。”

    “时命一生,呵,不说这世上究竟有没有时点,这个东西,即使有,师妹,这种属于天道的力量,你觉得你又能掌控得了,触碰得了么?师傅与苏景的死都与你无关,你又何必给自己添上那么大的包袱呢?”叶笙忍不住道。

    “其实一切都是师傅错了,师傅错在维护了已经坠入魔道的蒋政,错在为了维护万象门的声誉,对着已经深爱着你的苏景出手,错在明明知道苏景是七阴绝脉,却仍然将你从他的身边唤回来,错在他干完这一切之后,却因为自己过不去的心魔而郁郁而终……”

    “师傅在弥留的一刻,都还在念叨着,不要让我把这件事情揭开,不要让他的老朋友伤心,其实师傅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不希望任何一个人为此而伤心,而偏偏的每一个人都为此而伤心欲绝,不管是你,是我,亦或是他的老朋友们。”

    叶笙轻松的笑了笑,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又回复了他作为一代宗主的风度与深沉。

    “离开了也好,离开了便也解脱了,几百年了,我们已经为了师傅临前的那一句承诺,付出了太多,若是师傅泉下有知的话,那么这一切的罪责,就全由我一人来担吧。”

    “师妹,做回从前的高霜吧,我希望你不要像师傅一般束缚在自己的心魔之中,尽管我不知道这一次你的所追求的目标是否也如那石头花开一般,仅仅是个美丽的传说,不过师兄依然愿意像以往的每一次一般的相信你。”

    高奎静静的凝视了一番眼前的叶笙,恍惚间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宗主,足以为他人遮挡住这一切的风雨了,正如父亲所说的‘叶高霜峰,笙歌满门’。

    高奎轻轻的给了叶笙一个拥抱,转身飘落下白霜松林,向着山下而去,‘高明如镜,冷艳如霜’。从今日起,首席元老高奎将不在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万象门上届宗主之女——高霜。

    自挑战台事件的第二天之后,高奎首席元老的脱离成为了万象门近百年来最为轰动的一件事情,一个整整八转修为的首席元老就这么脱离了万象门,这种损失对于一个宗门来说都是无法估量的。

    虽然说修为一超过了五转的境界,要想依靠外力突破至宗师之境是一件绝难的事情,达到八转而突破至宗师之境更是亘古以来从没有人做的到的事情,不过这却不能否认她的价值。

    若是她真的某天顿悟而进入九转境界,进而由此突破至宗师之境,那么无疑会使得万象门直接列于正道修者界的最前端。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潜力巨大的绝代人物,就这般的脱离了万象门,而且宗主叶笙竟然也没有多加的阻止,就这么放由着她就这般离开了。

    更让万象门的众人觉得心疼的是,高奎首席元老走后,暮峰上两个修为天赋最为杰出的两个弟子,王启、高适,也随之的脱离了万象门,万象门一时间人心惶惶,不知道这三人的离去究竟意味着怎样的风雨。

    然而,还没等到众人缓住心神,三天之后,正道修者界的同门大派天水寨的使团探访万象门,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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