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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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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丧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多年前,自己尚未加入魔门,甚至于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魔门这个宗门的时候。

    记得那时候自己一家恰逢华国正逢饥荒之年,万里赤地,颗粒无收,饿殍满地,万里的赤地能勉强入口的草根都已经被饥饿的人群大流抢食殆尽,只余留下满地的尸骸。

    当时华国与邻国明国正值交战之际,华国遭受国难,明国作壁上观都还巴不得呢,所以根本就没有华国的大饥荒提供任何的援助,反而严格的控制自己国家米粮的流出,眼睁睁的看着天灾把华国折磨致死。

    很不幸的,毛丧便是这万千饥荒流民中的一员。

    毛丧永远都不会忘得了那一晚。

    那一晚,夜很深,就像是现在身处的原始森林一般,浓浓的墨色暗的渗人。

    那正是死神收割鲜活生命的时辰,毛丧吃完最后一捧的观音土,挺着因为土质而不消化、与身子极度不协调高高隆起的肚子守着刚死去不久的妹妹尸体,准备隔日掩埋。

    按他师傅后来的说法,他天生就是一个命硬之人,天生就要克掉别人的性命,所以一家子的人,就他一个人活下来了。

    每每听到这话的时候,毛丧就想笑,想活下来哪有那么简单……他甚至还记得那晚的风,是那样的渗人,一匹饿狼就站在他的面前,眼睛盯着他刚死去不久的妹妹的尸体,露出贪婪的光。

    它实在是太饿了,以至于都不愿意花力气对付弱小的毛丧了,而把精神放在了方才死去的尸体上,不过若是毛丧胆敢反抗,饿狼也不会吝惜它最后一点的杀人之力。

    毛丧就这样于饿狼对视着,却对视毛丧就越害怕,越对视毛丧就越为对手的实力所慑怕,最终他交出了他妹妹的尸体,离开了木屋……

    从此以后,他心里面便背上了一头饿狼,啃尽天下的弱小,唯一能让他所拜倒的,唯有实力。

    而今,那个原本如同雕塑般静静站立的*裸男人,无疑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见那个原本让毛丧以为已经被他控制了的男子,慢慢的转过了身子,干净白皙的脸上闪耀着一双暗金交替的眸子,在墨色的夜中,像星星一般的不断的闪着流芒。

    “好漂亮的一双眸子。”尽管毛丧的心都已经快要落入了冰点,毛丧却还是忍不住对这样的一双眼眸暗赞道。从踏进魔门,修炼绿睛魔功开始,毛丧就一直对已经的眼睛产生着深深的迷恋,认为这就是天赐的一双眼睛,它所闪耀的每一丝的光芒,都是那样的完美、妖艳,可以驱散毛丧心底里一切的不安,然而面对这双暗金双瞳的时候,毛丧却不禁自惭形秽起来,这才是真正的艺术,这才是真正的美丽啊!

    就在毛丧心绪纷乱的时候,突然间身体没有了一丝感觉,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甚至于吹在背后的凉风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他看到了那个隐在黑雾中的男子,闪着那妖异的暗金双瞳,而他的旁边,是他一群惊恐的手下,还有赵玲。

    “毛丧,你好啊。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男子微笑着,然而那微笑却让他感到一阵寒意蔓延。

    “想不到这山野之中,也会有这等的高手,我毛丧这回算是栽了。”当真正和王启交谈的时候,毛丧反而不再感到害怕了。

    王启望着眼前的男子,陷入了一小刻的沉默,这是个可怜而又该杀之人,从他陷入自己的幻境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所思所想其实都已经无比鲜明活亮的映射在王启的心境之中,他的所爱,他的所恨,他的所行……甚至与他对于自己暗金眼瞳的所感,都无比清晰的在王启平静无波的心境中一一闪过。

    面对这样一个因为人生的遭遇与生活的环境所扭曲了的心灵,王启对其虽然感到可怜居多,不过却是不可放过,人生境遇就是如此的奇妙,你不能埋怨上天给了你一个怎样的成长环境,也不能抱怨为什么我们一打娘胎出来就要弱于别人,或者为什么我要经历如此多的苦难。

    人生不能重来,每个人就只有一次,无论你生前是富贵或是贫穷,贵人或是贱婢,当你临死的那一刻,你会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过眼浮云而已,这是王启的现时想法,也是毛丧所一直贯彻着的理念。

    所以毛丧能够杀万人而不眨一眼,能够杀妇孺老弱而不怀心愧,便是因为在他的心中,杀人已经算不得上是一件恶事了,富贵穷人,人穷失志,环境的种种造就的结果都在死亡的一瞬得到了解脱,也许他也在一直寻找着这么一个人来给他解脱吧。

    王启禁不住的叹息了一声,或许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理解毛丧的人了吧,可是这个唯一一个了解他的人,却注定要成为杀他的人。

    “说吧,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我的这片刻的仁慈只对于你。”王启对着前方已经一脸无惧的毛丧淡淡道,然而那杀意却毫不在意的释放了出来。把毛丧身后的手下魂灵全部浸入了暗池,成为了暗池中怨灵的养料。

    “哈哈,想不到这世上唯一一个了解我的人,却是在我临死之前所杀我之人,人生的际遇当真是奇妙得紧啊。”毛丧笑了,笑得是那么的开心,笑得是那么的舒畅。

    把一旁的赵玲都笑得莫名奇妙,赵玲能够听得出来,毛丧的笑声中没有半点作伪,她确实是很奇怪,那男人究竟用了什么术法,让这个穷凶极恶的人对于杀自己的人没有半分的怨恨,甚至……还有一丝的解脱。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好让我记住这个让我得以解脱的人。”毛丧无比真诚的说道。

    “王启。”那人轻轻的吐出这几个字,便把毛丧送入了暗池,这个为非做歹,杀人无数的恶人,终于也是这般无声无息的死去,甚至成为了怨灵的养料,一如他之前杀死的人一般。

    赵玲甚至还没来的及缓过神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拥有了感觉,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境一般,可是那梦境却为何偏偏如此的真实?

    赵玲抬眼向前方,只见前方不足十米之遥的地方,有个浑身不带一丝衣物的男子正着手扒拉着毛丧身上的衣物,此时的她才发现,这个黑夜中的男子竟然是一丝不挂,不禁小脸通红,背过身去。

    心里却暗自记下了那个名字,“王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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