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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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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修家的古堡阴森地矗立在南书城的黑夜里,藤蔓爬上古老的土墙,遮住大片的古铜色,如老人般褶皱的皮肤被掩埋在葱翠之后,月光从枝头倾泻下来,白色蔷薇花在夜风里摇曳着清冽的笑容。

    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少年看着面前的镜子里戴着的面具,遮住好看的眼睛,只露出璨如星辰的瞳孔。他伸出双手,示意身旁的女仆将香槟递给他。触碰到掌心的却是粗糙的皮肤,齐修皱了一下眉头,侧身看去,年近中年的女仆低着头,在灰暗的灯光下瑟瑟发抖。

    齐修翻转着高脚杯,杯子里的香槟淋湿了女仆的头发,黄色的液滴顺着她的脖颈渗入她的皮肤,空气里是粘稠的血腥的气味。啪,杯子破碎的声音刺痛耳膜。偶有碎渣扎进女仆裸露的脚踝里,鲜血立刻渗出来,染红了她脚上纯白的袜子。

    “真恶心。”齐修捂着鼻子,缓缓地走了,直到在顶楼的窗户边,他才停下了脚步,自言自语道,“小布丁呢?”

    梦幻派对即将举行,他看着不断有车在古堡门口停下,载来了穿着鲜艳的女孩,也载来了欢声笑语。然而,他却只是冷冷地看着,脸上没有微笑,也没有其它任何的表情,直到最后一辆车停了下来,两个女孩优雅地从车上走下,其中一个身着粉色公主裙,一袭嫩粉将她娇小的身材衬托得玲珑可爱,另一个一身淡蓝雪纺长裙,长裙飘飘,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苏慕歌把脸上的燕子面具扶正,看着黑暗的古堡,便想起上一次被带到这里所发生的事,一脸的不情愿,“这古堡,那么阴森,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什么啊,你平时胆子不是很大吗?”张然熙对苏慕歌对这次派对一直三推四推的行为一直表示不解,好不容易绞尽脑汁才拉她过来,她当然是推着她的后背,连哄带撒娇才迫使她进了古堡里。

    古堡里别有一番天地,话里的吊灯高高地悬挂在上空,温暖的灯光恰到好处,把古堡内的气氛衬托得静谧而温馨,悠扬婉转的音乐留恋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男人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肢,静静地跳着舞蹈。

    这里与苏慕歌的想象真是大相庭径,苏慕歌从来不知道这才是这里真正的样子,警惕的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这时一双手伸到了眼前,阿丘穿着帅气的西装,略略俯身,绅士礼仪做的很标准,“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张然熙惊讶地指着自己,“我?”

    阿丘含笑地点了点头,张然熙羞涩地轻轻把手搭在他的手里,有他领着走到了大厅的中央。苏慕歌略有所思地看着俩人,没有注意到附近的周旋涨红了脸,正在原地来回踱步着。终于,他下定了觉醒,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着慕歌走去。

    “这位小姐,请问可以做我的舞伴吗?”

    苏慕歌弯着脑袋看着齐修,轻轻地笑着,露出半边脸颊浅浅的小梨涡,“给我个做你舞伴的理由。”

    “因为,”齐修意味深长地一笑,俯身贴着她的耳朵,“我知道你的秘密。”他的声音很轻,吐露的气息还萦绕在耳际,带着不可抗拒的诱力。

    “这个答案我很满意。”苏慕歌任他握着自己的手,随着他走去,忽视了身边众女直勾勾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周旋失落地站在他们的身后,深深懊恼着自己怎么这么懦弱。

    “我倒是很好奇,你知道我什么秘密。”苏慕歌将右手搭在齐修的肩上,左手与他十指相扣,她尖巧的下巴靠在他的肩头,两个人看上去是如此的和谐。

    齐修修长的手指在苏慕歌的腰间游动,带来滚滚的热浪,他的嘴依旧贴着她小巧粉嫩的耳朵,“这么快就告诉你,不是很无趣了吗。”

    苏慕歌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随着音乐徜徉在舞蹈的世界里。

    古堡的派对盛大而和谐,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却没有看见黑暗里一双明亮的眼睛,犹如头顶的灯光一般明亮却不动声色。

    周旋觉得很郁闷,猛地将一大杯香槟灌入自己的口中,酒精的刺激缓解了他激动的心情。“能不能陪我喝一杯呢?”好听的女声自耳边浮动,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高挺的鼻梁,也不是诱人的双眸,而是深深的...*******周旋一下子涨红了脸,舌头直打岔,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生看着周旋可爱的萌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真是可爱呢。”

    “嗯...”周旋第一次被人这样调戏,小脸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低着头再不敢看那个身材火辣的女生,许久,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好,我我我、我是南书高中、高三的学生,我叫周旋。”只是眼神依旧不敢放在她的身上。

    “是吗?”女生惊讶地捂住嘴巴,成熟的声音带着自然的媚态,“我和你同年呢,只不过我可不是学生哦。我叫栀子。”

    “是、是吗?”周旋这才敢瞟一眼女生精致的脸蛋,“栀、栀子,你好!”

    栀子第一次见到如此娇羞地男孩子,嘴角不由得扬起笑容,又上前靠近了一步,胸器几乎触到了他的身体,浓郁的玫瑰花香迷乱了周旋的心智,他有点飘飘欲仙,听见栀子娇嗔的声音,“我可是看着你一直盯着那个与齐修跳舞的女生哦,你喜欢她。”肯定的语气。

    “没、没有。”心事被戳穿,周旋慌忙摆了摆手,极力澄清。

    “那就好。”栀子眨了眨左眼,将披在肩头的几缕秀发甩到身后,踮起脚尖轻轻在她的脸颊印上了一个吻,“因为我喜欢你哦。”

    周旋瞬间被这个吻击败,僵在地上,维持着震惊的表情。

    “嘿。”张然熙突然蹦了出来,大力地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子,艳福不浅嘛!”

    周旋这才清醒,结结巴巴地否认,“不、不是你...”

    话音未落,突然响起的尖锐得笑声打断了他的话,视线突然一片漆黑,黑夜猝不及防地闯进古堡里,四周一片骚动。

    “感谢齐大少爷邀请我参加梦幻派对。”依旧是尖厉得犹如厉鬼的哭号般的声音,混着话筒刺耳的轰鸣,“我带来了一份礼物哦。”

    灯光打量,照射在古堡上空的一角,黑暗里的齐修没有皱眉,也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一个黑影略过,有什么被吊在半空中,苏慕歌沉默地盯着,抿着嘴,不发一言。

    小布丁垂着脑袋,披头散发地吊在空中,不知道是生是死,突然,她猛地抬起了脑袋,睁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惊恐。

    “呵,苏慕歌。”程宏呸了一口,突然笑了一声,“原来你是冲着余中建来的啊,老子告诉你,他的事,你还是少管,不要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哦,好怕好怕。”苏慕歌故意捂着眼睛,佯装害怕,突然,她放下手,冷着脸说道,“死到临头还嘴硬,这样,姐姐今天心情好,你说不说是你的事,不过你要听姐姐我说。”

    说着她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徘徊着,帆布鞋踩在空心地板上,发出刺耳而响亮的声音。她清了清嗓子,才说道:“你呢,先去找黑炎帮的李岩,指使他去教训余中建,哪知道那小子不成事,反被暴揍了一顿。于是你只能亲自出马,隔天早上亲自出马去教训他,并伪装成神秘少女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以为是神秘少女干的,我说的对吗?”

    她虽然说的头头是道,然而程宏听到这里,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不出其它什么表情。

    “当然是错的。”苏慕歌却突然话锋一转,展露笑颜,露出8颗雪白的牙齿,“如果你要嫁祸给她,那么你怎么这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磁带呢?所以...”她又蹲了下来,手指戳着他的鼻子,“你只是个跑腿的小跟班,是吗?唉,程宏啊程宏,你说你人前那么风光,人后不过是个替人卖命的走狗而已,还是个拖油瓶,不管做什么事都露馅,不过也不怪你,毕竟有什么样的小狗就有什么样的主人嘛,你说对吗?”她歪着脑袋,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程宏握紧了拳头,牙齿死死抵住自己的下嘴唇,迫使自己不会叫出声来,苏慕歌还以为自己这么骂高高在上的他,让他生气了呢。结果他竟然怒吼道:“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你tmd以为自己是哪根葱?”

    等一下,苏慕歌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她拖长了声音,“你喜欢她!”

    程宏却突然沉默,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她。

    苏慕歌却突然来了兴致,用手肘碰碰她,好奇地问道:“她长得是不是很好看?她喜不喜欢你?”

    回答她的依旧只是冷冷的沉默,苏慕歌也不恼,只是淡淡地说道:“你知道的,现在我完全可以把你交给学生会,你知道他们的手段的,一般人可吃不消,就说上星期进去的那一个,能忍,硬是死死支撑了整整一天也不招,你猜怎么着?”

    见程宏终于看了她一眼,苏慕歌赶紧抓住时机,一脸惋惜同情地说道,“一下子就从男人变成女人,出来的时候都是翘着兰花指的,这样还不止,据说还得了尿失禁,我见到他的时候,一边走路一边尿了一路,都被人笑死了。”

    程宏的表情这才变得有些不自然,“真...真的?”

    “骗你干啥?”苏慕歌都在心里笑死了,这程宏看起来精明,却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一下子就被唬住了,只是她表面上还要装作一脸严肃,“你不信也没办法,待会你就能亲身体会到了。”她说着便准备拉开铁门,离开。

    “站住。”程宏突然叫住她,苏慕歌以为事有转机,高兴地回头看着他。

    只是程宏却冷笑一声,“苏慕歌,你耍我啊。这么蹩脚的谎话,亏你也说的出口。”

    苏慕歌听他这样一讲,心里冷汗直冒,大哥,亏你刚刚还听得那么津津有味。一计不成,她又心生一计,“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刚开始连输了几把之后后来为什么又能连续赢你吗?”

    这倒是吸引了程宏的兴致,他看着她,面有犹豫,说实在的,他一直手气极好,摇了那么多年的骰子,很少有人能赢过他,更别说连赢他那么多把。他眼神恍惚,显然有了些动摇。

    “你知道的,我已经不是学生会的人了。”苏慕歌继续说道,“所以我不会把你交给学生会,但是我要救我的朋友,只要你说实话,我朋友安全了,我自然会放你出来,到时候你想把我怎么样,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不是吗?说不定我心情一好,还会告诉你怎么样玩骰子?怎么样,这可是一桩绝不会亏本的买卖哦。”她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好好想想。

    “好,我说。”程宏的眼睛里忽然冒出几丝决然,“ 挑衅余中建的人是我,杀了他的人是我,放磁带的人也是我,里面的声音是我找了声音和你朋友差不多的人录下来的,这一切都与其他人无关,我程宏既然做了就敢作敢当,你把我交给学生会也好,你怎么折磨我也好,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说完他就闭上了嘴巴,不再看苏慕歌,也不打算再说一个字。

    苏慕歌看着他,心下了然,只是没想带这个程宏竟然这么忠心,宁死也要把所有责任都压在自己的身上。知道再怎么花心思在他身上只是白费劲,苏慕歌只能走出屋外,待锁好铁门之后,她把衣服上的帽子套在头上,双脚一深一浅踩在厚厚的雪地里,若有所思地走在茫茫荒野上。

    等她回到学校,午休时间刚好结束,她踩着上课的铃声走进了教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右侧依然是空荡荡的。她叹了一口气,从桌子里拿出课本,双手触到一张硬纸片,是那天晚上相同的画面,依旧是背对着她的红衣少女,只是上面的字却是不同的。

    “你敢动我的人,就不怕我动你的人吗?”

    苏慕歌手一抖,暗道不好,赶紧起身向教室外面冲去,讲台上的老师拉她不及,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飞快地跑了出去。果然,等到她回到那间小黑屋,门口的铁链构成的锁已被扯断,屋子里的血迹也已经凝固,程宏维持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倒在地上,嘴唇已是一片惨白,身体早已冰冷。苏慕歌无奈,生气地踹了他一脚,难道自己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吗?

    口袋里手机的震动这时候扯回了她的思绪,是阿丘,他的声音竟然显得有些惊慌,“然熙,不见了。”

    “什么胆子大?”苏慕歌怀疑地打量着她,又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去,刺眼的光晕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个人影正站在楼顶的天台上,无奈太阳太过刺眼,根本看不清那是谁。突然,人群的骚动一下子停了下来,所有人一齐噤了声,再不敢说一句话。

    苏慕歌这才发现是蓝琳一身的森女打扮,正朝着这里走过来。人群自动分开,空出一条大道。她探出身子,往受害者的方向看去。好在食堂的大楼并不高,他虽然摔了个鼻青脸肿,但依旧挣扎着起身,只是双腿的疼痛让他不由得面容扭曲,龇牙咧嘴,想必是骨折了。不一会儿,蓝琳便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脸上依旧是不变地标准笑容,声音也使人如沐浴春风,“同学,你没事吧。”

    那人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蓝琳,浑身颤栗不已,吞吞吐吐地说道:“不...不是,我...我....我是自己不小心...不小心摔下来的。”

    “自己摔的?”苏慕歌看着那人,浑身青紫,明显是被人给揍的,忍不住不屑地小声说道,“这人胆子真小,被打了还不敢说。”

    “嘘。”张然熙用手肘碰了碰他,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别乱说。”

    苏慕歌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却见自己周围的人全都眼神异样的看着自己,似乎是自己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一样。

    “虽然你现在初来乍到,但你是从深山老林里来的吗?你对南书城的事一无所知吗?”张然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显然把她当成了火星生物。

    苏慕歌被这些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了。

    好容易挨到了放学,她光速一般收拾好书包,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直奔向家中。只是还没等到她跑到门口,一阵争吵声逼得她紧急刹车。说是争吵,从头到尾也只听到尖锐的女声而已。苏慕歌犹豫了一下,抿了一下嘴巴,还是忍不住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是你的事,当然要你负责,你让我怎么办,现在已经不是仅仅一条人命的事了!”苏慕歌一听冷汗直冒,看不出她哥竟然还是这样的人,还真是开放。

    只听苏烨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当初是你主动请缨,你也说过,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那时我也劝过你,现在这样的局面,也只能由你自己来处理。”

    “哇塞,女的主动的?”苏慕歌猫着腰,小声嘀咕道。

    “王婆婆,快下来,有人偷你的金棺材。”突然,有阴冷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慕歌一惊,回头一看,竟是奶奶绷着脸,站在她的面前。她惊魂未定,用手拍拍胸口,喘了口气说道:“奶奶,我说了,我保证以后晚上都不出去了,您别吓我成不?”

    奶奶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依旧重复着刚刚的话,干枯的手颤颤巍巍地将钥匙插进锁孔里。

    苏慕歌看着苏奶奶,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说实在的,除了第一天看见奶奶时她略显正常意外,接下来的几天奶奶一直神出鬼没,连与他们一起吃饭的次数都少得可怜。她也曾经问过苏烨,他却说奶奶一直都是这样,还让她不用挂心。

    甩甩头,苏慕歌提醒自己不要多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跟着奶奶进了去,等看见屋里的人,她一下子定在原地,惊得大脑一片空白了,那不是温柔可人的学生会会长蓝琳吗?

    蓝琳看见她,也有些惊讶,尴尬地看着苏烨。

    “她们是我的奶奶和妹妹,”苏烨微笑着说道,就像是刚刚根本没有发生争吵一样。

    蓝琳也重新展露笑颜,亲切地向奶奶问好,又拉起慕歌的手,眼睛化作一轮弯月,“我们今天早上还见过呢,我都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慕歌很不习惯有人碰她的手,尴尬地将手抽回来,但脸上还是礼貌的微笑,“慕歌,苏慕歌。”

    蓝琳也意识到了她的生疏,便没有多停留一会儿,只是说:“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罢便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苏慕歌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种种疑问,指着蓝琳离开的方向,忍不住问道:“哥,你和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苏烨说完又拿起毛笔,练起字来,那姿态分明是在告诉她,想知道什么?没门!

    苏慕歌撇撇嘴,识趣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南书城的黑夜来得特别早,大街上没有一丝光亮,独留微弱的月光在咸咸的夜风里摇曳,南书城归于一片死寂。只是在南书城城北的荒野里,四周隐隐约约的狼嚎声阵阵,绿色的星光在黑夜里忽明忽暗。偏僻的屋子里,漆黑一片,模模糊糊之中,有男子跪在地上,双手双脚被镣铐束缚,他跪在那里,不断地磕着头,地上一大滩血迹在夜里融成墨色,“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他的声音不断地颤抖,额头大滴大滴的汗水流淌下来,脸裤子都湿了一大片。

    “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蓝琳含笑的眉眼在眼前出现,那笑却是凉飕飕的,“这是南书城的规矩。”她拍拍他的脸,又落了一个吻在他的额头,便起身离开了。

    男生望着天边的圆月,突然觉得它缓缓向自己飘来,渐渐化作一道锋利的银光,朝着自己劈过来。

    翌日的早会上,年近四十的老师正在点名。

    “张然熙。”

    “到!”

    “苏慕歌?”

    “有!”

    “鲁仁嘉。”

    没有人回答。“鲁仁嘉?”班主任又喊了一遍,朝着他的位子看去,只是座位空空。苏慕歌暗自纳闷,路人甲也有被作为焦点的时候吗?只是班主任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叹了口气,便继续往下点名。

    “我怎么觉得她好像知道为什么路人甲没来似的?”苏慕歌碰了碰同桌张然熙的手肘,小声问道。

    “你不知道的事可真多。”张然熙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掏出纸条鬼鬼祟祟地写着,“这是南书城的法则,绝对不能在白天实施任何带暴力的行为,所有违法者,谁也没有在第二天之后再见过他。

    她这么一说,苏慕歌才算想起来,那路人甲正是昨天从食堂顶楼摔下来的那个人,她刚想说话,张然熙已经从她手里抽出纸条,撕了个粉碎,并示意她不要出声,有什么下课再说。

    终于等到下课,张然熙一把把苏慕歌拉倒学校的小角落,左顾右盼,确定四周没有人后,才小声说道:“我的姑奶奶,您这么多问题,要是被别人听见了,我跟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你知道,我初来乍到,不知道的东西自然很多!”苏慕歌朝她吐了吐舌头,一脸谄媚地笑道,“还有,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连一个警察都没有见到,好像是全权由学生会负责的,学生会很厉害吗?”

    “警察是什么玩意?还有千万不要招惹学生会。”张然熙一改往日的活泼形象,脸上是少见的严肃,看得苏慕歌也觉得她陌生起来,“总之在这里,你和别人动动嘴皮子可以,记住,千万不要和别人打架!因为不论是输是赢,最后都绝对没有好结果!”

    “那要是有人来找我们打架怎么办?”苏慕歌撇了撇嘴,问道。

    张然熙白了她一眼,“这光天化日的,有谁会那么大胆?”

    苏慕歌眨了眨眼睛,眼神却飘向张然熙的身后,说:“你后面...”

    “后面?什么啊?!”她顺着慕歌指的方向转过身去,迎面而来几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少女,画着夸张的烟熏妆,鼻钉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为首的少女大声嚷道:“谁是苏慕歌?”

    苏慕歌见她们来势汹汹,又叫着自己的名字,仔细一想,还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与她们结怨的。

    张然熙明显底盘不稳,退后几步,但还是挺着胸板虚张声势,“你们想干嘛?学生会已经明令禁止...打架的!”可能是过于害怕,张然熙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亏有苏慕歌在旁边扶住她。慕歌盯着前面几个女生,十足的太妹扮相,但看她们一个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便知都是一打起架来只会揪头发吐口水的主儿,心里是有几分不屑的。只是她前世因锋芒太露落得那样的凄惨下场,重生之后,她早就决定收起自己的身上的刺,再不会出手,因而并没有与她们动手的打算。

    “哼。”刚刚说话的女生右嘴角勾起,弯着脑袋说道:“你们到底谁是苏慕歌?”

    “我是,我是。”苏慕歌向前一步,哈着腰,尽量保持和颜悦色的微笑,“几位姐姐,有什么话咱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说,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呸。”那人还没有说什么,她身后的小太妹倒忍不住了,“我们都知道了,要是不你个臭丫头造的谣,嘉哥怎么可能被处理了?都是你害的!”

    “嘉哥?”苏慕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路人甲。”张然熙在她身后小声提醒着她。

    “哦,嘉~哥啊!”苏慕歌恍然大悟,故意拖长了声音,脸上更是贴了一层崇拜的皮,“误会,全都是误会,嘉哥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我崇拜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他呢?”

    “真的?”为首的大姐还是有些狐疑。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她。”苏慕歌指了指身边的然熙,张然熙慌忙机械地点了点头。

    那大姐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苏慕歌死死憋着笑,她竟然信了,这么拙劣的理由,连她自己都不信,这傻大姐竟然相信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那大姐估计智商不高,转身欲走,却被她身后的小妹拉住,那小妹恶狠狠地又说道:“没准那苏慕歌见嘉哥心里只有大姐你,因爱生恨,所以落井下石,她的话,不可信。”

    苏慕歌看见那大姐竟然有点动摇,一脸的无语,心里更是在无声地呐喊,“喂,傻子,你看她那张嘴脸,因爱生恨的恐怕就是她自己吧!”

    无奈那大姐竟然又一次信了,再一次火冒三丈,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恶狠狠地瞪着她们。

    苏慕歌这回真的抓狂了,只是表面却还是要配合着害怕的表情,与张然熙俩人连连后退,“姐姐,你听我说,现在打架,对谁都没有好处,要是被学生会知道,谁都是吃不了兜着走,您说是吧?”

    “谁说现在动手了?”那小妹又说话了,阴险地笑着,“先把你们养着,晚上再宰了也不迟。”

    惊险的一夜终于过去,南书城的曙光洗涤了所有掩埋在黑暗之下的丑陋与疯狂,只是三个人在一夜无眠之后终于认识到,那些潜在的危险正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它们躲在阴暗的灌木丛里,藏在遮天的乌云之下,融化在冰冷的雨水里,将南书城一点点腐蚀。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危险真的来了。

    翌日的南书高中变得有些诡异,既没有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少了往日的热闹张扬,空荡荡的校门口只剩下冷冷清清的一片萧条。昨夜融化的雪水积在凹陷的石坑里,倒映着不远处那道孤独的身影。

    苏慕歌背着书包,孤零零地站在校门口,凭着敏锐的观察力,她当然知道今日的南书高中不同寻常。果然,从学校里突然跑出一个人,身形有些踉跄,跌跌撞撞地朝着她跑来。苏慕歌定睛一看,“老师?”

    她刚想跑过去,一根棍子忽的打了过来,只听得一声哀嚎,苏慕歌的手定格在半空中,她表情僵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师满身是血地倒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是怎么回事?这时,从两侧缓缓走来几个人,全都是一身黑的机车服,银闪闪的鼻钉反射着异样的光亮,为首的少女顺手捡起地上染血的黑色木棍,挑衅地看着苏慕歌,“好久不见啊,苏慕歌。”

    苏慕歌目光凛然地看着她,握着书包的袋子,却依旧沉默。

    “凼麻。”这时阿丘终于出现,看见了这一幕,对于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也明了了几分,只是却还是有些惊愕,他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只是这场战争的序曲,真正的开始很快就会出现,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样快。他虽然这样想着,只是他的神情依旧淡然,冷笑一声,“你们打不过我。”

    凼麻却对他的话毫不在意,将木棍架在肩上,仰起脑袋,很是不屑。

    阿丘却没有功夫在意这些,走到苏慕歌的身边小声问道:“然熙呢?”

    “她在家里休息。”苏慕歌低声回应,将手随意地插进了口袋里,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果然,这时从凼麻几人身后缓缓走出几个黑衣银发的几位少年,一边跳着嘻哈的舞蹈,一边对着苏慕歌和阿丘竖起了中指,为首的李岩眯着小眼睛,舔了舔嘴巴。

    “天哪。”苏慕歌翻了个白眼,“黑炎帮这种小组织竟然也叛变,最主要的,人家竟然还把他收了?”她的声音并不大,却也足以让向着他们走近的几个人听得一清二楚。那些人一向自负,当即板起了脸,二话不说,大喝一声,直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阿丘也不是好惹的,轻松地接下朝着他劈下来的棒子,一个翻身夺过武器,反打在李岩的身上。李岩吃了一棒,捂着被打的腰部,一个手势示意手下的几个冲上去。几个人瞬间展开一场混战。那厢,苏慕歌也深陷打斗之中,自从凼麻上次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之后,便一直怀恨在心,现在终于给她逮到了机会,她现在当然是卯足了劲,势要狠狠给她个下马威,这样想着,她眼里的阴狠又深了些,一张脸无比狰狞,用尽力气挥了下来。

    苏慕歌惊险地躲过一次次袭击,不知道是不是吸收了教训,这些人攻击的时候都分散了些,再不能让她反守为攻,只能一味地避让。她略略有些出神,眼见的木棍高高地即将落在她的身上,千钧一发,长发一甩,她一个鲤鱼跃龙门,在空中翻转了360度,才惊险地避过,只是接二连三的攻击确实让她觉得有些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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