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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龙虎相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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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国国命走到尽头,历代君主终于可以论个长短。

    秦王和赵迁难得心有灵犀,一致认为赵国最英明的君主是武灵王。

    赵国的辉煌始于武灵王,始于宫苑这座较武台。

    百年前武灵王设此台,窄袖轻装的胡服武士打败长袍重甲的长袍战士。

    这一战,掀开赵国“胡服骑射”的序幕,赵国骑兵由此驰骋北境雄视天下。

    从此,演武成了赵国传统,此处较武场,独以武力论英雄。

    这里决出许多刀剑英雄,三十年来无敌于天下的盖聂,赵国国手鲁勾践,当然还有剑术无双的楚客“昭南”,也就是刺杀李牧的秦国影将军熊忌。

    熊忌与赵迁,故地重游各怀心事。

    忌儿略感伤:没跟荆轲大战一场,三分遗憾。

    赵迁很悲恸:没选荆轲选了细作,十分瞎眼。

    赵迁不是瞎眼,而是眼界有点低,低到以为秦王是来看刺激。

    秦军卒对赵战俘,各百人,王翦、李泊为主帅。

    统御万人的帅指挥百卒之阵太过屈才,王翦的百夫长岁月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秦王说:寡人知道秦国为何胜,赵国为何败,但是不知道秦军该怎样胜李牧。

    他想看的是秦军与赵军的区别,王翦是秦军当仁不让的统帅,姑且算作一次考验。

    王翦求稳,用了最擅长的车兵阵法;李泊求奇,勘察地形后采用骑射战术。

    号令一响,秦军战车形成屏障,盾兵列在阵前,弓兵发动第一轮攻击。

    赵军持甲步兵正面扰敌,三发箭雨的时间,赵国轻骑从侧翼形成包抄。

    秦军弓兵变换阵形,箭雨扩大打击范围,赵军大规模损兵。

    赵军盾兵逼近秦军方阵,秦军战车出动遏住赵军攻势。

    赵军后撤,战车追击,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赵国步兵军阵瓦解。

    转机也就在这里,战车开出之后没法掉头,秦军步兵被赵国骑兵包围。

    战马横冲直撞将军阵撞破,阵势一散,步兵就只有挨宰了。

    赵国骑兵分出一半追击秦国战车,此时战车已经开入赵军布设的陷阱区域。

    马匹能绕过障碍,车轮被草丛里的石块和木棒卡住,再加地势倾斜不断翻车。

    战车失去作用,车兵也就成了步兵,最后单兵肉搏阶段,秦军扳回优势。

    最终结果:平手。

    王翦后悔不迭:不该让战车出动!

    李泊摇头:你就算不开出去,能掉头吗?骑兵后方攻来,你有辙吗?

    王翦摆手:“马不能掉头,战车上的弩可以啊!”

    秦王看明白了,战车优势在于冲击和防守,骑兵优势在于奇袭侧翼和后方。

    骑兵灵活但是惧怕弓箭和长兵器,战车适用于破阵,可惜对地形要求太高。

    骑射可以在山地灵活运用,到平原就很难与战车相抗。

    这就是为什么赵国横行北方威震匈奴,却难以向中原扩张的原因。

    不过秦王还是疑惑:“你们以骑兵为主,胡人也是以骑兵为主,你们怎么打胡人?”

    防御匈奴?这可是赵国强项!

    李牧有一套完整的治军方略,李泊不由得眉飞色舞说起自家爹的英明神武。

    秦国老将小将把他团团围住,问问答答活像老师父带小徒弟。

    “弓箭手几何?战车又几何?如何配比最佳?”

    答完蒙恬这个问题,李泊忽而意识到失言。

    秦王最想要的就是这些,正如他跟赵迁说的——“知道你投降了,寡人一天好觉都没睡过。一开始高兴得睡不着,后来是愁得没法睡。我取了你的国,就得管好你的地。攻城不易,守土更难!”

    演练表面看是平手,但秦王心里有数,战车很贵,李泊的打法更省钱。

    赵国粟米不支财力不济,李牧能撑那么久是个奇迹。

    王贲扯住王翦:“爹!战车都给你,你再多给我些马!”

    李信也扯王翦:“大将军!我也要马!跑得快撤得也快!”

    蒙恬扯不着王翦,扯蒙武:“父亲!我要上战场!”

    蒙武觉得儿子吃错药:你都混到郎中令了,官大你爹我几级,上啥战场?

    任嚣、章邯、辛胜仨小将没爹在军中,齐齐向太尉尉缭投去渴求的目光。

    那一道道目光里都写了一个字:马。

    尉缭转头把同样的目光奉送给秦王。

    秦王望天,补给线拉长和武装更多骑兵都需要马匹,而秦国本土马场供不应求。

    赵迁见识了秦廷的办事效率,武将这边刚有扩大骑兵规模的打算,秦王就明白需求所在,昌平君为首的文官即刻给出解决方案。

    一,秦国西北诸戎多以畜牧为业,可征调;二,以畜牧大商乌氏为纽带,向匈奴和月氏等草原部族购马。三,在赵国北境云中郡开辟马场,这个会慢一点,毕竟马匹三岁才能成年。

    此事论了个大概眉目,秦王很开心,拔出随身佩剑,剑刃映出一张胡须茁壮的脸。

    李斯上谏逐客书时拍过马屁“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

    太阿是秦王佩剑,楚国铸剑师欧冶子所铸,白起攻破楚国郢都时流入秦宫。

    “宝剑赠英雄,吾有宝剑,何人可为英雄?”

    太阿价值十几城,诸军将和赵国战俘跃跃欲试。

    李信和王贲对视一眼,一人推一个,把任嚣和他所谓的“手下败将”扔上台——

    嘿嘿,你任嚣不是说你能么?再打一场给爷瞧瞧!

    第一战开始,任嚣拔刀,那战俘娃娃也从兵器架上也挑了一柄刀。

    任嚣开战便用猛力,娃娃腾挪闪跃避开锋芒,等到任嚣气力不支才开始反击。

    十刀连砍又快又狠不给喘息机会,任嚣大喝一声弹开刀口。娃娃顺势退步,任嚣猛追反劈,没刹住就直接冲到台下了。

    李信拎他起来,笑:“要不要我扶你上去再打一场啊?”

    任嚣咽下一口黄沙,面红耳赤:“末将服输。小子可畏!”

    “你啊,输不在武”秦王指了指头:“在这里。”

    娃娃并不是任嚣对手,贵在以智取胜。

    秦王不忘安抚任嚣,顺便埋汰赵迁:“是赢是输光明磊落,我大秦男儿本色!”

    赵迁暗自瘪嘴:屁!还不是我的人赢了。

    小战俘连退秦将辛胜和章邯,王贲按捺不住,提刀应战。

    那娃娃聪明狡黠,遇上同样聪明的王贲就半点都不好使。

    龙行虎步,猿跃狼扑,秦王见那孩子躲过王贲十几刀,便向李泊询问身世。

    “他叫赵佗,恒山真定人。前些年遭灾成了孤儿,九岁就跟在先父身边。先父有意培养,还断言他前途不可限量,可惜……没有机会了。”

    “如此说来,倒是根好苗子。”

    王贲打落兵刃又捡起来递了回去,还刀,打落,再还,再打……

    小赵佗才十四岁,眼泪汪汪地握着刀都不知道还要不要打。

    王贲收手,揽住赵佗肩膀对着秦王笑成花:“陛下,给我,行不?”

    秦王大笑:“这就开始抢人了?他要是五年混不上右庶长,寡人找你算账!”

    “哪能等五年?这小子一仗升三级爵位没问题!嘿嘿!”

    王贲牵了赵佗就要走,想起太阿,就留在台上问是否还有英雄。

    英雄当然还有,他一柄长刀连退七位赵人,直到李信提矛入阵。

    长矛本适于军阵而非单人独战,李信将长矛改短,成了枪的雏形。

    枪被后世誉为百兵之王,与枪类似的短矛无坚不摧。

    王贲没有穿重甲,赶紧扯过盾牌,一手持盾,一手持刀。

    矛动如龙,一丈之内鬼神遁形,唯有近身能破其攻势,可惜王贲无法冲破外防。

    李信恣肆挥洒好似烈马脱缰,狂风暴雨压得王贲喘不过气。

    盾牌被捣碎差不多就分出高下了,王贲不服输就一直死扛。

    李信不喜欢给人面子,打架使全力是对对手最基本的尊重。

    这尊重让王贲疲于奔命,跳下台去不甚好看,他就蹿上旗杆不下来。

    李信提着枪不好爬杆子,枪头又打不到,无奈望向秦王:“他耍赖!”

    “你用长矛对我的短刀,不耍赖啊?!”

    秦王哈哈大笑:“那给你长矛,你跟他再对一场?”

    王贲用矛没李信溜,换矛败得更惨,嚷着不公平:“让他换刀!”

    李信刀术不敌王贲,反问:“以我之长,攻你之强,怎么不公平?!”

    “刀跟矛差这么多,你见过胳膊拧过大腿的么?”

    两人吵闹间,一个赵国战俘默默上台。

    此人看不出年纪,像饱经沧桑又像涉世未深,发似乱草,目胜雪凉。

    他在兵器架旁踱了两个来回,选了一柄短剑,只有一尺长。

    一寸短一寸险,李信觉得不可思议,提醒他:“刀枪无眼,你确定?”

    那人微微抬头,像是没料到会有这句话,沙哑着嗓子道了一声:“多谢。”

    这两个字没头也没脑,李信歪歪头嘟嘟嘴:莫不是上来个傻子?

    真傻子不会上来讨打,敢站到这里,就是来打人的。

    长矛如游龙出水直奔心脏,傻子呆呆地不动,直到近身才微微斜身。

    矛头从前肩刺入后肩刺出,李信记着秦王有言在先,便不欲伤他性命,正欲拔矛只见剑光一闪,长矛分作两段,矛身仍在李信手里,矛头嵌在那人肩上。

    李信急忙收手为时已晚,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矛身已经成了几段。

    短剑在李信喉咙划了一个小口,那人退到五步之外,拔出插进骨肉的矛头扔在地上。

    那人低头看短剑,剑上落了一滴血,他皱皱眉头,用袖角去擦。

    这一滴血,他来回擦了又擦,擦得那么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遭动静。

    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看他,王贲也从旗杆上溜下来,就连秦王都站直身子。

    成千上百双眼睛看他擦剑,又看他抬头,听他嗓音沙哑如同发情的公鸭。

    “你可以再选一把兵刃。”

    李信也选了一柄短剑。

    剑乃兵中君子,君子对君子,很公平。

    两人对面站着,你看我我看你,李信不敢先动,那人就没有动静。

    看客们等得很无聊,无聊到秦王又开始打听来历。

    李泊并不认识,颜聚知他底细。

    他叫蛊逢,本是齐国囚徒,剑伎。

    颜聚在齐国当将军时,见他剑刺白虎,便惊为天人。

    他问齐王索要此人,齐王没给,不曾想被政敌,也就是相邦后胜听了去。

    后胜就用这事大做文章,诬陷颜聚勾结剑伎,欲图对齐王不轨。

    齐王跟楚王一样,相邦都是舅舅,而且舅舅特别磨人,颜聚活该倒霉。

    “我逃来赵国,顺道带上他。要不是当时命他去捉羌瘣,我也不会成这样。”

    颜聚看着自己的伤口,右臂齐肩而断触目惊心,都是拜李信长枪所赐。

    伤太痛,颜聚不想再回忆,一抬头就见那剑伎一剑刺进了李信肩膀。

    一片愕然,李信双手接刃做最后抵抗,王贲抡起刀背砸向蛊逢脑袋。

    李信的胳膊还没卸下来,蛊逢不肯放,直到颜聚一声咆哮:“住手!”

    蛊逢抬头望了一眼,松开手站起来,头晕目眩栽倒下去。

    太医令夏无且拎着药囊冲了过去,秦王也快步上前查看。

    夏无且验伤后回禀:“无性命之虞,能否保住一臂要看天意。”

    灭赵一战,诸小将崭露头角,论战场用兵,王贲数一,李信数二。

    读过媳妇从楚国带回秦宫的《山经》《海经》和乱七八糟的志怪书,秦王喜不自胜地说王贲是他的陆吾,李信是他的吉光,章邯是他的英招……

    陆吾,人面虎身,司天九部,乃万古一神祇;吉光,天马行空,缟身朱鬣,有旷世之潇洒。

    吉光被人断臂,秦王心痛欲狂。

    他提剑就要往蛊逢身上劈,倏忽剑光闪动,太阿被一柄剑挡了回去。

    剑主是熊忌,剑名为棠溪。

    秦王盛怒,忌嘴笨,急得口吃:“别……别杀!”

    “他差点杀了李信!”

    昌平君斥责儿子:“蓄意杀人,合该正法,忌儿休得胡闹!”

    “比武本就……本就……”

    “王贲也赢了,王贲杀人了吗?!”

    前面都是点到为止,唯独这场不死不休,可见蛊逢一心想要的,是替颜聚报断臂之仇。

    这份情谊,颜聚感受得到也不能无动于衷。

    他问秦王:“奴隶蓄意伤人,秦法如何处置?”

    奴隶?若是奴隶就不是杀人偿命这么简单了。

    秦宫隶臣出身的随侍赵高,得秦王应允后回答了这个问题。

    秦律,奴隶如牛马,可买卖,世代为主人私有,“盗及诸它罪,同居所当坐”。

    也就是说,奴隶作奸犯科,奴隶主连坐,反之奴隶主犯罪,奴隶却不受牵连。

    类似于牲畜犯错是主人管教不严,而主人犯罪,畜生无法干涉,所以无罪。

    颜聚跪下,将太阿的剑锋抵在自己的肩。

    “人与人的仇怨,何必畜生替罪?我是主使,该我受刑。”

    “寡人敬你是条好汉!敬他是个侠奴!敬你们主仆情深意重!”

    秦王十分怜惜,怜惜得一剑下去废了颜聚另一只胳膊。

    “可是我大秦,还有一个‘法’字!你们的侠义不能凌驾于秦法之上。”

    惩戒过后,秦王开始宏篇训诫,从商君立法禁私斗说到韩非子的‘侠以武犯禁’,秦臣赵官无不洗耳恭听肃然起敬,一人例外。

    忌趴在地上敲蛊逢脑袋,翻看眼耳口鼻和伤口。

    他看夏无且忙着给李信治伤,没工夫管更多,就自己上手给包扎。

    他那么认真,认真到没有注意秦王训话完毕,更没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他,看他打了一个极其丑陋的蝴蝶结,看他抱起奴隶往太医令身边挤,那表情活像是老母鸡抱着刚下的金疙瘩。

    昌平君脑仁疼,他本来觉着蒙武家俩娃傻得很可爱,没想到自家儿子也憨得脱俗——这孽奴重情重义就是没脑子,能坑惨颜聚,也能坑死你,你还上赶着要?跟李信结怨,给秦王拆台,傻儿子哟,你是想堵死以后的路么?!

    秦王想杀蛊逢,原因很简单:小罪可恕,大罪不能,好比疯狗咬人,这狗是必须要打死的,更何况这只疯狗杀伤力惊人。

    看见忌儿这般喜欢,秦王改了主意。

    “直接处死太便宜了,就让这孽畜到你手下充个死士吧,不过——”

    秦王与忌立下两个约定:“一,他的奴籍不能赎;二,如若再犯,你要担责。”

    忌咧嘴,笑,笑得比娶棠棣那夜还开心。

    昌平君以为儿子不会笑,到底还是秦王知人,赚尽榆木欢颜,投准儿子所有喜好。

    当然秦王也有喜好,他爱才,爱财,还爱女人。

    赵国没有未嫁的公主了,宫娥歌女倒还有不少。

    她们像小奶绵羊挤成一团,燕女胡姬千娇百媚,秦王都喜欢:搬,搬回去!

    美人不可辜负,美景也不能,宫殿留着可气毁了可惜:搬!全搬回咸阳去!

    他就在赵迁的家里当着赵迁的面说着哪儿得拆哪里得烧。

    赵迁心如汤煮,抬眼见自己宿处,赶紧带路绕道,不巧一只黄雀从天而落。

    狐奴扶腰提裙转过宫墙,她听赵迁抱怨过雀儿叫得心烦,就做了弹弓打仓庚玩,谁知道打落的仓庚差点砸了秦王的脚。

    乌泱泱一群人吓得她慌里慌张地举起弹弓。

    蒙恬与蒙毅一左一右站出,任嚣出列,王贲打个响指:看哪呢?!哥在这儿呢!

    可怜小狐奴举着弹弓,准星来来回回好几圈,泪珠儿与汗珠儿齐齐落下。

    一个女孩一只弹弓,对准一国文武满朝精英,想来十分滑稽却一点都不可笑。

    比起奴颜婢膝为下跪找借口的人,她已经很勇敢,怕得要命却半步不退。

    一直僵持到赵迁走过去抱住,她才肯放下弹弓,瑟瑟发抖地偎着赵迁。

    “没事,你先回屋去罢。”

    狐奴轻点头,转身前斜瞟了秦王一眼,秦王也回赠了一个目光。

    他觉得自己看小姑娘的眼神很温柔,可是姑娘为什么被吓得——吓得早产呢?

    王贲撒丫跑去找太医令,不一会儿扛着夏无且,夏无且扛着药囊飞奔回来。

    秦王没心情看生孩子,自己女人生孩子都没看过,所以,孩子他爹得继续带路。

    夕阳斜照,余晖洒在行将就木的宫殿,很凄美。

    后宫奇树芳草飞桥流水,君臣闲话要轻松许多,就是气氛越来越诡谲。

    尉缭察觉到赵迁和王贲之间的异样,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

    他又问了一件家务事,不是嫁妹,而是娶妻。说是有三个寡妇,一个没守寡就暗中眉目传情,一个刚守寡就托人说嫁,还有一个为夫守孝不受他美意,问题是,该娶哪一个?

    年轻小将们依然找错重点:“怪不得太尉府没女主人,原来是太尉挑花眼了呀!”

    秦王犯恶心:“你什么癖好?!喜欢寡妇?!一个都别要,回头我赏你几个!”

    “我……”尉缭不得不又编瞎话:“我三师弟来信问,我不懂,所以问问你们……”

    忌又纳闷,你三师弟不是我三师弟吗,张良?他会喜欢有夫之妇?!

    长期被雍城长公主压制的昌平君担心小辈重蹈覆辙,给了两点意见:“一,两情相悦;二,不要泼妇。最关键的还是要自己制得住,要不然……”

    他住口,家丑不可外扬,还是把话头撂给别人吧。

    蒙武认为“妻事夫尽孝,臣事君尽忠”,告诫蒙恬和蒙毅:我蒙家男子忠贞不二,我蒙家娶妻不要****!

    王翦正好借机跟儿子说说心里话:“娶妻呀,宜室宜家最要紧。女子嘛,还是重情重义的好。朝三暮四的品性,便是娶过来也过不了一辈子。要是没缘分娶不到,放在心里一辈子就好了,强扭的瓜不甜,可别把瓜给扭坏啦。”

    王贲装作听不懂,泪雾朦胧别过头去,看残阳铺水水上黄雀儿落单。

    秦王是真没听懂,不过他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妻事夫不贞,犹如臣事君不忠。

    “不忠之臣,留着何用?喂鱼吧!”

    忌儿拈一把石子点了五个人,蒙恬命郎卫撂进鱼池,荡起五朵漂亮的水花。

    这五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吏,存在姚贾名册里最不起眼那一页。

    文官里跪下四五个,郭开吓出满脸汗,毕竟他是投诚的最大蠹虫。

    秦王像老大哥关照小兄弟一样看着赵迁。

    “这些人吃里扒外,帮你报个仇。要是有人胆敢挖寡人墙角,就不是这么爽快的死法了。”

    秦王跟赵迁描述了一下不忠之臣该有的下场。

    拿逃跑的樊於期来说,父族母族妻族儿女死完没商量,要是抓到本人,呵呵,先阉了,再挖眼珠子,割舌头,割完舌头最好灌点酒,然后砍手,砍脚,最后剁碎了做成肉酱,存着喂狗。

    扑通扑通又跪下几个,胆小的直接吓晕过去。

    秦王皱着眉头问尉缭:“寡人有这么可怕吗?”

    尉缭精通相面之术,把秦王从头发丝到胡子尖好好看了一遍。

    “蜂准,长目,挚鸟膺,豺狼声,哦……”

    “吓人?”

    “不止吓人,吃人。”

    秦王点头赞同:“嘿!寡人就是来吃人的!”

    赵迁抬头看秦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太平御览》记载秦始皇“虎口日角大目隆鼻,长八尺六寸,大七围,手握兵执矢”。

    秦制的八尺六寸折合两千年后的的一米九八,赵迁想不仰视都不行。

    天将暮,他喝着冷风,望着那一双冷眸,寒意一丝一丝袭上骨头。

    脚步声把赵迁的思绪拉回来,医官报狐奴诞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秦王拍拍赵迁的肩膀:“当爹了!给孩子起个名儿吧。”

    赵迁欣喜若狂很快又惊慌失措,这句不知好心还是歹意的话将他击溃。

    “万事俱歇,就叫赵歇吧。”

    “嗯,好,看开了就好。”秦王点头嘉许,忽又喃喃自语:“听说婴儿肉又嫩又香……”

    “你……你要做什么?!”

    秦王笑,笑得赵迁脊背发凉。

    “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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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主要参考文献:

    王俊奇《试论先秦武术的发展及其特点》

    石晓霆《先秦主要格斗兵器浅析》

    李天石《从睡虎地秦简看秦朝奴隶与唐代奴婢的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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