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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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姝的话也十分的点到为止,万淑慧听到自己女儿这么说,倒也没有像是刚刚那样的着急了,想她女儿总不可能会骗了自己。

    她抹了抹眼泪,心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这妇人可以深究的,要是想让她知道的话老爷早就已经说话了,现在不和她说就是有些话不好对她说也不好对她在表示什么了,说出来反而不好。其中曲折她虽是不甚了解,但到底也算是做了这么久的官场夫人,晓得什么事情她是可以追根究底地问的晓得什么事情点到即止。

    “总之你不能吃了亏就是了!”

    万淑慧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句话对自己女儿说,就怕自己女儿太过吃亏,要是像她上半生那样似的,还不知道要如何的憋屈呢,那样的牢笼进去了可不怎么好出来,出来了到底也还是去不掉身上的那一身腥,现在她即便是活得再怎么抬头挺胸,到底也还是在后头被人非议着,尤其是在当初元熙帝那样的一个诏令下了之后,那些个闲言碎语非但没有收敛在私底下的时候说的那是更加的过分了,那些个难听的话万淑慧心中都是清楚的,只是越发的在意到时候也不过让旁人更加的高兴罢了,所以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是那个以丈夫,儿女为傲的柳家夫人。

    云姝对于自己母亲这般的叮咛点了点头,她当然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谢淮蕴得了这件差事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的,他也用心将户部的事情做到最好,但这最后得了好名声的非但不是他也就罢了,反而是在那死去的尹仲身上,这对于谢淮蕴来说也是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不能太过操之过急,也只能看着情况这般转变而自己在那边干瞪眼了,可这个时候要他去操持祭祖一事,这对谢淮蕴来说那还真是一个意外到不能再意外的事情了,原本都要以为父皇偏心眼早就已经偏心到不知道什么地步去了,现在突然让他去担任这般紧要的事情,这种感觉就像是上天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掉了一个馅饼给他,倒是有几分的措手不及了。

    当然,谢淮蕴的措手不及也就只有一段时间而已,等缓过神来之后就是越发的尽心尽力地操办起祭祖的事情来了,他也知道今年从国库是之中已可算是拨出了不少的银子给赈灾,还有现在同琉球一战虽说是打着自愿军的名义,可粮草一类的到底还是要置办下来的,那一笔钱虽说走的是招商局的账上,但招商局在谢淮蕴的眼中不过就是另外的一个国库而已,走的是招商局的账同样也代表着是从国库里头出了钱,按照这么下去国库这两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银子只怕到时候又要没了,而且父皇生性节俭,要是这祭祖闹得劳师动众劳民伤财只怕到时候还是会被父皇所不喜,但若是不办得隆重一点,谢淮蕴有觉得到时候定是被那些个心有不甘的兄弟们抓住了把柄到时候吵闹起来,所以谢淮蕴也从国库哪里没弄出多少的银子来,但私下还是自己贴了一笔银子进去务必是做到其中具有低调的奢华。

    在祭祖的日子即将越发的临近的时候,大庆同琉球之间的战争也快到了尾声部分,虽说德川雅治为了琉球也可算得上是劳心劳力,但到底也还是没有敌得过大庆拥有最先进的兵马和火枪大炮,连连失守之后,本就是个小国的琉球兵力不强,在连番失败之后即便是再怎么不愿意到底也还是乖乖投降了,割了几乎半个琉球,这才堪堪地守住了那一片地,若不是那白磷弹最后一把燎光了整个京都,只怕现在德川雅治还不乐意呢。

    琉球的经济一直不能算是太过繁华,住宅多半都是木质,一旦起火就十容易蔓延开来,那白磷弹原本就是一个大杀器,即便是当初制作出来的云姝在面对着使用的时候到底也还是有着几分的迟疑,甚至交代了谢淮隐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下尽量能够不使用还是不要使用的好。

    若非德川雅治一直不降,还一次又一次地组织了人马来进行对抗,这般拖延下去对于大庆来说也完全不是一件幸事,谢淮隐和白泽宣这才想到用白磷弹,等到使用了白磷弹之后,谢淮隐他们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当初云姝会是那样的想法,因为白磷弹的威力实在是太大,甚至于沾染上的火花的人所灼伤的地方迟迟不能愈合。

    也正是因为这白磷弹的关系,一直负隅抵抗的德川雅治终于肃起了白旗,宣布战败。

    谢淮隐也可算是头一次见到曾经合作过的德川雅治,在之前的属下在描述之中这个幕府的将军也可算是一个十足的人物,至少也还是有着魄力,可现在谢淮隐看着眼前这人的时候只觉得自己那些个手下当初给的情报是不是有误,眼前这人哪里还像是信中所说的那般的不可一世,倒是有几分老态,那遮掩不住的疲惫全都在脸上。

    德川雅治虽是已有了几分预料到自己早晚都是会败的,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最后会是败得这般得厉害,他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三人,在他像是他们几个这般岁数的时候也曾是这般的意气风发。

    “我们琉球没有败,败得只是我们少了像是大庆这般的人才,是你们大庆给我们琉球挖了一个坑,引得我们出了那般的事故!”德川雅治朝着谢淮隐道,“只怕当初我们琉球的琉球币失败这事儿,大庆没少在其中推波助澜吧?”

    谢淮隐轻声一笑道:“事已至此,将军还有什么可问的?即便问出了点什么,将军觉得还能够改变而今的情况不成?”

    德川雅治哈哈一笑,声音之中略有几分的张狂,“晋王殿下又何必这般说,现在的琉球已是蝼蚁,全在你大庆的掌握之中,晋王还有什么不能同本将军说的?难不成还以为我琉球还能有这般的余力同大庆一战不成?晋王殿下这般的杀鸡儆猴,莫说琉球同长塑之间是半点也不敢再动弹,哪怕是南洋诸国也不敢小觑了大庆,从此之后大庆可保多年无忧,晋王殿下你说本将军这话说的可对?”

    谢淮隐无法的否认德川雅治刚刚所说的话,是的,同琉球的这一场战役并非只是单单针对的琉球而已,相信这一次之后,那一直不怎么安分的高丽会安分下来,还有一直按兵不动的长塑也能够借着这一次同琉球之战得到一些个信息,也能够对长塑有几分的警告意味,现在的大庆只想国富民强对于旁的也没有什么兴趣在,但若是旁人生有不该有的心思那么这般一来也好给他们一些个印象,他们大庆也不是干吃饭的,现在大庆也一直在发展着海洋贸易,现在是同南洋诸国进行贸易,指不定什么时候那船只就会走的更远,大庆的兵力摆在那边的话也好给旁人提个醒儿,大庆从来都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尤其是海上的那些个海盗。

    “将军说的不错。”谢淮隐微微一笑道,“若是琉球安安分分地同我们大庆做了生意也没有生了旁的事端,那我大庆也不至于会撕扯开当初那一番和平。要怪只能怪当初的琉球天皇想着将那祸国殃民的‘福寿膏’进了我大庆,将军也莫要同我说什么这事儿同您没有什么干系一类的,依着将军的能耐,天皇陛下的那点手段还不够在将军面前玩什么花样的,将军也本是打着渔翁得利的心思不是?”

    谢淮隐才不相信德川雅治会是半点也不晓得明治天皇搞的鬼,他原本就是有心打算干出趁你病要你命的事情来,又怎么可能不会明治天皇的身边安插人手,之前闹出的什么十宗罪的事情不正是代表着他心中便是有着这样的想法么,只可惜就是半路上被他们大庆给截了胡而已。

    “本将军那点渔翁得利的心思又哪里敌得过晋王殿下你们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手段,本将军辛辛苦苦所做的这些个事儿,到头来却是为大庆做了嫁衣裳。”德川雅治明白自己的那点心思只怕早就已经是在大庆的眼中了,谢淮隐这意思也就明摆着‘福寿膏’只是一个契机,给了大庆名正言顺动手的理由而已。

    德川雅治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京都条约》,这是一份十分丧权辱国的条约,若是自己签署了,那往后国将不国,而自己这一辈子的名声也就毁去了,可现在的他也没有办法不去签署这个条约,不签署那表示着这一场血战还得再继续,京都的血案也会再次在别的城市之中上演。德川雅治执笔,他并非是第一次签署自己的名字,但还是头一次这般觉得犹如千金一般的称重,这些个重量几乎都能够将他给压垮了。

    德川雅治咬牙,好半响之后方才在这《京都条约》上签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割让土地,赔偿,允许大庆的军队驻扎,这些个条约都在自己眼前划过,他颓唐的厉害,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很多岁一般,几乎整个人都要佝偻起来了,那样子看着有些可怜的紧。

    李檀越看着德川雅治将名字签署好,又盖上了专属的玉印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要垮了似的,李檀越还真是有几分同情德川雅治这人,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要是当初德川雅治没有想着将琉球窃为己有的心思而是安安分分,在明治天皇闹出那惹怒了人的“福寿膏”事件之前就能够劝阻的话,那么他们大庆和琉球之间也还是保持着通商,至少还算是和平的很。

    不过么,现在这一份条约能够换来的可多的多,李檀越心中又是觉得这般辛苦也可算是十分值得来的,倒是可怜了这堂堂的幕府将军,原本将那明治天皇自戮了之后板上钉钉子的能当了皇帝,只可惜偏偏就是遇上了他们大庆,然后这到手的皇位瞬间又成了别人的,虽说那新的天皇现在是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可谁让当初德川雅治自己放出了话来立了这个新天皇,那现在也就只能够弄个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已,这天皇大概也不能像是明治天皇那样起什么乱子了,运气好一些的话倒是能够多活几年,要是运气不好的话那可就是不好说了。

    不过这也是别人家的事情,和他没什么关系。李檀越将手上的条约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这才收入到了盒子之中,朝着德川雅治微微一笑道:“这协议既是已准备妥当了,那将军还是要好好遵守才是。”

    德川雅治横了李檀越一眼,胸口之中气血翻涌:“我琉球有今日,不是我琉球战败之罪,我琉球败于你大庆之手,到底也不过就是败于这兵器制造者柳家千金一人尔。”

    若是大庆没有这些个兵器没有那样妖孽一般的人,他们琉球又何至于到了这种地步,大庆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得了手,怪只能怪他们琉球没有这样的人没有这般的武器这才使得他们战败如同摧枯拉朽一般。

    谢淮隐对于德川雅治那话也不过就是哼唧一声,脸上的笑容之中带着几分得意,但这语调之中却是沉稳的厉害甚至更是带了几分的轻斥:“说那么多有个屁用,谁让那是我大庆的人!”

    白泽宣微微颔首,这话可正是这个道理么,是因为谁的缘故败的又有什么可紧要的,重要的还不是他们大庆赢了,而且还十分赢的漂亮这才是最重要的。

    而今德川雅治签署了条约,那么剩下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在琉球上进行善后和建立监管军队还有就是琉球的赔偿问题了。

    琉球国库之中的钱财原本就是不多,德川雅治掌控了一个幕府时代,逼迫的身为天皇的明治干什么事情都是畏首畏尾的,最后连同幕府军一战国库那点钱招兵买马也是不足的很,历来那些个税收还有银矿一类的收入都是在幕府哪儿的,即便是同那天皇和大庆一战,幕府的手上也还是有着不少的银两,但大庆给的那一个赔偿款白银两亿两原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哪怕是倾其所有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所有赔付的银两还了个干净,再加上有不少的银矿这一次随着琉球的战败而落入到了大庆的手上,要一下子交付出那么多的银两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谢淮隐也不是那种会生生将人逼到了死绝的路上,所以在合约签订了之后也可算是给了幕府一个缓冲的阶段,由得他们分期付款,首付两千万两白银,将德川雅治手上的那些个银两盘剥得干干净净,就算是还有银矿开采下来那也不可能绝大部分都在德川雅治的手上,毕竟现在的琉球百废待兴的很,接连的战争之中琉球所损失的男丁也是不少,依着现在这种情况,二三十年内是绝对不会再起战事的,光是每年要还的赔偿款就已经不少了。

    等到这事情结束之后,谢淮隐便是想着要回了大庆的事情了,接下来也就剩下整顿割让的土地的事情,还有就是在琉球驻扎军队的安排,这种事情对于谢淮隐来说完全没有什么吸引力,在战场上的时候那还是一个能够让人血血脉沸腾,现在这收拾善后的谢淮隐可没有这样的耐性,只可惜现在的他被架在了先锋将军这个位子上,他想要跑回去那可不行,小白这人的确不错,私下的时候虽是看着严肃一点却也还算是通情达理的,可等到进了军队之后那叫一个冷酷无情,要是敢做出违反军令的事情,那可真不是开玩笑的,真能干出以军法处置的事情来。

    所以一心想着要回大庆的谢淮隐就像是个钉子似的被安置在了琉球之中整整窝了快半个多月之后方才得了谢淮隐班师回朝的令,得了这一个消息的时候谢淮隐几乎是要喜出望外,那叫一个归心似箭,但仔细琢磨了之后发现现在回去大概也不能够在祭祖之前到。

    发现这一个事实之后的谢淮隐多少还是觉得有几分的忧伤,虽说往年祭祖的时候他也没多上心,但到底也可算是他们老谢家一等一的大事,可现在赶不上也没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今年的祭祀会如何。

    在谢淮隐他们一行人装载着金银珠宝班师回朝的时候,老谢家的祭祖事情也已经在谢淮蕴的安排下张罗差不多了。

    谢淮蕴准备这事上了十足的心思,而王诗琳这一段日子以来也可算是过了一段十足水深火热的日子,一来是觉得谢淮蕴被安置主管着祭祖的事情,那证明着王爷已是被陛下所肯定,往后这好日子也是在后头了,可同样的也表示着她离那中宫之主的位子还远的很,一想到王爷往后就是那无上尊荣的人了,王诗琳的心情自是极好的,可一想到柳云姝这个女人,她的心中又是怎么都觉得不好了,外头闲言碎语的话语一直都不曾断过,那些个皇嫂们一个一个又是刻薄的厉害的主,那戳心窝子的话更是不要钱一般地朝着她心窝上戳,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王诗琳倒是将自己给折腾成了一个瘦骨嶙峋的人,那模样光是看着都觉得可怜巴巴的很。

    谢淮蕴又哪里顾得上那一门心思只钻营在后宅之中的王诗琳,于他而言,王诗琳除了空有一张脸还有那还算不错的家室,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可值得让人称颂的了,再加上谢淮蕴也一直都十分关切着琉球那一场战事,当晓得那战事一路获胜的时候谢淮蕴也担忧着十三会不会赶着祭祖的时候回来,若是赶着祭祖的时候回来那只怕会对现在的他十分的不利,尤其是在他得知琉球已经战败投降的时候那更是有几分的提心吊胆,毕竟这可算是一场战功,哪怕小十三在战场上压根没杀多少敌手,但只要他挂着先行军的名头论功行赏的时候就能够分一分军功,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偏生是个姓谢的,自是不能同日而语。白泽宣建立再多的功勋那也最多不过就是位极人臣罢了,可身为皇子有了功勋那可是完全不一样。

    谢淮蕴观望了许久也不见谢淮隐有任何要回来的动静,心中倒也的确是放松了不少,心觉莫说现在回来能不能赶上祭祖也还是个说不准,而且现在同琉球之战方定,各方面的事情都是要做的,既然十三是父皇钦定的先行将军那定然就没有抛下了军队自己回来的道理,白泽宣虽说素来同十三交好,但在军规上面却是个严格值守的,再者李檀越身为监军一职,到时候总不能将这件事情给一并遮掩着,到时候还是要将这一切给真实记录下来,否则到时候吃罪起来也是三人的共同责任,这般一想之后谢淮淮蕴心中也觉得安定了不少,对祭祖一事越发的上心起来,就想着在祭祖之后父皇能够给了他一个正名。

    十月初十,这司天监定下的一个黄道吉日,谢淮蕴一早就穿上了朝服,并着王诗琳一同入了皇宫进了家庙。

    三牲水果早早地准备了妥当,一旁用作祭奠先祖的纸钱银两也是已经安置在了一旁,法华寺之中那些个得道的高僧站在一旁诵经祈福。

    家庙之中也早已有了皇子候着,等到谢淮蕴进了大门而来的时候,不由地也便是朝着谢淮蕴看去了一眼,那眼神之中多半都是羡慕嫉恨,还有就是嘲讽,谢淮蕴朝着这些个皇兄皇弟看了一眼,心中冷笑一声,早些年的时候这般的祭祖他又不是没有过的,那个时候他们可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但若是他能够被选为储君,谢淮蕴也觉得这也是应当的,这些个皇兄皇弟,他便是一个也没看上,能力不卓绝的人又怎么能胜任,尤其是在看到用嘲讽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谢淮安的时候,谢淮蕴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来,一个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母亲受宠而有着几分地位的人也敢同日月争辉?!

    家庙外头传来木头轮椅在地板上所发出的咯吱声,伴着那一声尖利的“陛下驾到”,谢淮蕴心中一紧,他原本还以为依着父皇这般的身子许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祭祖场面上,不过想来也是,到底还是老谢家的头等大事,去年父皇病的厉害到底也还是到场了一会,哪怕回去之后昏厥了好几日方才行醒来,今年想来也是差不多的,父皇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上了头一柱香罢了,让父皇且看看自己用心的场面也是极好的。

    谢淮蕴这般想着,眼神却还是朝着那另外一边女眷的方向上而去,入眼的并非是自己那王妃而是站在最末一身着一身月牙白的云姝,那一张脸上此刻尽是肃穆的神色,哪怕是站在最末的位子上却也做到目不斜视的,那气度倒是将旁的那些个王妃皇孙生生地压下了一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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