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灶前灶后（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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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对于自己的脾气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知道自个儿随时会炸的缘故，范老二索性一个人坐去了大门口。
再兴、能耐，还有三秋俱都大概其知道他的心结，心里自然有些不是滋味——明明他们才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
可就算想要上来安慰安慰兄弟，一来既不知道该怎样对症下药安慰他，这二来么，也确实不敢上来安慰，只能下意识地去看阿芒。
阿芒饶是自诩还是有些了解范老二的心思的，仍旧没想到他的心思竟然这样重。
或许是他等闲并不愿，也不善于表露自己心思的缘故罢。
想了想，去敲东屋的门，三秋诸人俱是精神一震，只正当他们以为阿芒要找颖娘帮忙的辰光，过了好一会儿，阿芒却是径直抱了果娘出来。
在房檐下站定，阿芒同果娘指了指坐在门槛上吹着冷风的范老二，凑到小女孩儿耳边，小小声地同她商量：“我们果儿去哄哄哥哥好不好？哥哥有些害怕！”
果娘望望阿芒，又望望范老二，抿了小嘴。半晌，缓缓摇头，也凑过来同阿芒耳语，却是道：“他摔了果儿的大公鸡。”
阿芒一怔。
没想到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果娘竟还惦记着她的大公鸡！
倏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在他们所有人的心里，这件事情其实早就已经过去了，可兴许就连颖娘都没有觉察到，果娘心里头仍旧不曾迈过这道坎儿。她还在为失去了她的大公鸡而煎熬，所以才会这样排斥范老二。
他不敢想象，果娘每天看着范老二惦着自己被摔得粉碎的大公鸡，会是怎样的心情。
一时慌了神，小心翼翼地问她：“果儿不是已经有大公鸡了么，姐姐又给我们果儿捏了呀！”
“嗯！”果儿点头，却又小大人般的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告诉阿芒：“可这个大公鸡不是那个大公鸡，果儿还是会不高兴呀！”
阿芒觉得自己或许眼花了，他竟然在果娘眼里看到了一抹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沧桑，却是有些明白那只被摔碎的大公鸡在她心里的地位了。
那是一只无与伦比、独一无二的大公鸡。
可这件事情显然不能继续搁置下去，顺其自然，否则受伤害的还是小女孩儿。
就同她商量：“那，那让哥哥给我们果儿赔不是好不好？”又解释道：“他摔了我们果儿的大公鸡，应该赔不是。”
“赔不是？”果娘歪了歪脑袋，又去看寒风中背影萧瑟的范老二，在心里不住地念叨着“赔不是”三个字儿，缓缓点头：“那好吧！”
阿芒自是松了一口气的，抱着果娘走到范老二身边，在门槛上坐了下来，直截了当的道：“你似乎还要同我们果儿赔个不是。”
果娘就扬着小下巴，点了点头。
范老二正没好气儿，听到这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自是一头的雾水，眉头一皱：“赔不是？”想了半晌：“我又哪来得罪咱们小麻糍果儿了？”
果娘就抱了手臂，别过脸去“哼”了一声。
阿芒解释给他听：“你头一回上山来，倏地出声，唬的我们果儿摔了一只泥玩大公鸡，那是我们果儿的宝贝。”
范老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儿，可他也知道，阿芒是不可能骗他的。
何况果娘已经不住地点着小脑袋：“那是果儿的大公鸡，是姐姐给果儿捏的，姐姐手都坏了，还给果儿捏。姐姐捏好了小猫小狗，才能去找阿芒哥哥同丫头哥哥，哥哥们被坏人抓起来关起来了……”
果娘小嘴巴巴的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连个磕巴都没打，而且越说越生气，腮帮子鼓鼓的，似乎要把对范老二的不满全都宣泄出来似的。
范老二看着肃着一张小脸的果娘，吞了口口水，一阵冷风从嗓子眼灌下去，激得他一个激灵，直到此时此刻连猜带蒙的，他才有些明白，为甚的小小的果娘始终对他没有好脸色，比之丫头还要固执己见。
原来，她甚的都知道……
阿芒也有些懵，没想到小女孩儿竟然这样“记仇”。
赶忙颠了颠手里的小女孩儿：“那让哥哥赔不是好不好？”
果娘耷拉下脑袋，方才说话的辰光她又记起来好些事儿，突然就不想要他赔不是了。可再一想到自己之前已经答应阿芒了——说话是要算数的，否则以后就没人相信她说话了，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好，可他也要给姐姐哥哥赔不是。”
阿芒就去看范老二，哪知范老二“腾”地一声就蹦了起来：“不就是赔不是么，男子汉，能屈就能伸，有错自要认，赔不是算甚的！”
说着竟然真个蹲下来给果娘赔不是：“是我不好，摔了果儿的大公鸡，我知道错了，果儿别生气了好不好？”
果娘扁了扁嘴，想到姐姐第一次给她捏的大公鸡，眼圈都微微泛红了，不过还是信守承诺：“那我不生气了。”还似模似样的叮嘱他：“那你不要吓唬人了。”
阿芒听着抽了抽嘴角，范老二却全然没有觉察到这话儿说得哪儿不对，长吁了一口气，笑了起来，笑容灿烂。
又挨个儿地给阿芒、丫头，还有颖娘道歉，并不知道门口这一出的丫头同颖娘被他拖出来，俱都被他唬了一大跳，不知道他这又在闹甚的幺蛾子。
从阿芒那听说缘由之后，看着复又嘚瑟了起来，逗着果娘同他说话的范老二，简直不知道该说甚的才好。
不过确实亦是松了一口气的。
只待到入夜，颖娘带着果娘刚刚洗漱回屋，就听到了范老二的敲门声。
果娘正坐在木炕上把玩着今儿刚刚买回来的梳篦香袋，颖娘守在她身边，摩挲着小女孩儿的发心，想同她聊一聊“大公鸡事件”，又担心再把这事儿翻腾出来，叫她心里不舒坦。正拿不定主意，耳尖的小女孩儿已是撅着屁股从木炕上滑了下来，趿上鞋子“蹬蹬蹬”地跑去了内室。
范老二进屋，却没找果娘，而是老成不客气地坐在了炕沿上，朝颖娘招了招手：“颖儿，我有事儿要同你商量。”
“甚的事儿？”颖娘坐在了对面的圈椅上，视线就落在了范老二手里提着的包袱上。
实在是包袱看着不大，拎在手里却坠手，想看不见都难，心里似乎意识到了甚的。
范老二就将手里的包袱随手丢在了炕桌上：“这里是我同三秋、能耐、再兴的家当，明天我们就要去武馆了，这些玩意儿，还是你替我们保管吧！”
或是对于自己的脾气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知道自个儿随时会炸的缘故，范老二索性一个人坐去了大门口。
再兴、能耐，还有三秋俱都大概其知道他的心结，心里自然有些不是滋味——明明他们才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
可就算想要上来安慰安慰兄弟，一来既不知道该怎样对症下药安慰他，这二来么，也确实不敢上来安慰，只能下意识地去看阿芒。
阿芒饶是自诩还是有些了解范老二的心思的，仍旧没想到他的心思竟然这样重。
或许是他等闲并不愿，也不善于表露自己心思的缘故罢。
想了想，去敲东屋的门，三秋诸人俱是精神一震，只正当他们以为阿芒要找颖娘帮忙的辰光，过了好一会儿，阿芒却是径直抱了果娘出来。
在房檐下站定，阿芒同果娘指了指坐在门槛上吹着冷风的范老二，凑到小女孩儿耳边，小小声地同她商量：“我们果儿去哄哄哥哥好不好？哥哥有些害怕！”
果娘望望阿芒，又望望范老二，抿了小嘴。半晌，缓缓摇头，也凑过来同阿芒耳语，却是道：“他摔了果儿的大公鸡。”
阿芒一怔。
没想到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果娘竟还惦记着她的大公鸡！
倏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在他们所有人的心里，这件事情其实早就已经过去了，可兴许就连颖娘都没有觉察到，果娘心里头仍旧不曾迈过这道坎儿。她还在为失去了她的大公鸡而煎熬，所以才会这样排斥范老二。
他不敢想象，果娘每天看着范老二惦着自己被摔得粉碎的大公鸡，会是怎样的心情。
一时慌了神，小心翼翼地问她：“果儿不是已经有大公鸡了么，姐姐又给我们果儿捏了呀！”
“嗯！”果儿点头，却又小大人般的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告诉阿芒：“可这个大公鸡不是那个大公鸡，果儿还是会不高兴呀！”
阿芒觉得自己或许眼花了，他竟然在果娘眼里看到了一抹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沧桑，却是有些明白那只被摔碎的大公鸡在她心里的地位了。
那是一只无与伦比、独一无二的大公鸡。
可这件事情显然不能继续搁置下去，顺其自然，否则受伤害的还是小女孩儿。
就同她商量：“那，那让哥哥给我们果儿赔不是好不好？”又解释道：“他摔了我们果儿的大公鸡，应该赔不是。”
“赔不是？”果娘歪了歪脑袋，又去看寒风中背影萧瑟的范老二，在心里不住地念叨着“赔不是”三个字儿，缓缓点头：“那好吧！”
阿芒自是松了一口气的，抱着果娘走到范老二身边，在门槛上坐了下来，直截了当的道：“你似乎还要同我们果儿赔个不是。”
果娘就扬着小下巴，点了点头。
范老二正没好气儿，听到这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自是一头的雾水，眉头一皱：“赔不是？”想了半晌：“我又哪来得罪咱们小麻糍果儿了？”
果娘就抱了手臂，别过脸去“哼”了一声。
阿芒解释给他听：“你头一回上山来，倏地出声，唬的我们果儿摔了一只泥玩大公鸡，那是我们果儿的宝贝。”
范老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儿，可他也知道，阿芒是不可能骗他的。
何况果娘已经不住地点着小脑袋：“那是果儿的大公鸡，是姐姐给果儿捏的，姐姐手都坏了，还给果儿捏。姐姐捏好了小猫小狗，才能去找阿芒哥哥同丫头哥哥，哥哥们被坏人抓起来关起来了……”
果娘小嘴巴巴的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连个磕巴都没打，而且越说越生气，腮帮子鼓鼓的，似乎要把对范老二的不满全都宣泄出来似的。
范老二看着肃着一张小脸的果娘，吞了口口水，一阵冷风从嗓子眼灌下去，激得他一个激灵，直到此时此刻连猜带蒙的，他才有些明白，为甚的小小的果娘始终对他没有好脸色，比之丫头还要固执己见。
原来，她甚的都知道……
阿芒也有些懵，没想到小女孩儿竟然这样“记仇”。
赶忙颠了颠手里的小女孩儿：“那让哥哥赔不是好不好？”
果娘耷拉下脑袋，方才说话的辰光她又记起来好些事儿，突然就不想要他赔不是了。可再一想到自己之前已经答应阿芒了——说话是要算数的，否则以后就没人相信她说话了，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好，可他也要给姐姐哥哥赔不是。”
阿芒就去看范老二，哪知范老二“腾”地一声就蹦了起来：“不就是赔不是么，男子汉，能屈就能伸，有错自要认，赔不是算甚的！”
说着竟然真个蹲下来给果娘赔不是：“是我不好，摔了果儿的大公鸡，我知道错了，果儿别生气了好不好？”
果娘扁了扁嘴，想到姐姐第一次给她捏的大公鸡，眼圈都微微泛红了，不过还是信守承诺：“那我不生气了。”还似模似样的叮嘱他：“那你不要吓唬人了。”
阿芒听着抽了抽嘴角，范老二却全然没有觉察到这话儿说得哪儿不对，长吁了一口气，笑了起来，笑容灿烂。
又挨个儿地给阿芒、丫头，还有颖娘道歉，并不知道门口这一出的丫头同颖娘被他拖出来，俱都被他唬了一大跳，不知道他这又在闹甚的幺蛾子。
从阿芒那听说缘由之后，看着复又嘚瑟了起来，逗着果娘同他说话的范老二，简直不知道该说甚的才好。
不过确实亦是松了一口气的。
只待到入夜，颖娘带着果娘刚刚洗漱回屋，就听到了范老二的敲门声。
果娘正坐在木炕上把玩着今儿刚刚买回来的梳篦香袋，颖娘守在她身边，摩挲着小女孩儿的发心，想同她聊一聊“大公鸡事件”，又担心再把这事儿翻腾出来，叫她心里不舒坦。正拿不定主意，耳尖的小女孩儿已是撅着屁股从木炕上滑了下来，趿上鞋子“蹬蹬蹬”地跑去了内室。
范老二进屋，却没找果娘，而是老成不客气地坐在了炕沿上，朝颖娘招了招手：“颖儿，我有事儿要同你商量。”
“甚的事儿？”颖娘坐在了对面的圈椅上，视线就落在了范老二手里提着的包袱上。
实在是包袱看着不大，拎在手里却坠手，想看不见都难，心里似乎意识到了甚的。
范老二就将手里的包袱随手丢在了炕桌上：“这里是我同三秋、能耐、再兴的家当，明天我们就要去武馆了，这些玩意儿，还是你替我们保管吧！”